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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诸天烈火
2019-11-07  作者:萧瑟  来源:萧瑟作品集  点击:

  百里雄风伸手摘下红果,张口就吃,只觉得心头一阵奇冷,十分麻口,滚下喉去,辣辣地痛,手指沾了果汁之处,也感到一阵麻麻辣辣。
  他立时惊觉,误吃了有毒水果!
  那个水果正是毒蟒口涎滴落在一种山藤上所凝结而成。
  他感到口喝,喉口好像要冒出火来,全身火烧,恨不得滚到山涧中去。
  他全身抖颤,神智快陷入昏迷,他心知中毒,已经快要攻心!
  其实他并不怕毒,只是口喝得使他快要虚脱,神智也恍惚起来。
  他心中狂呼:“我就这么完了?死在不明不白的一个山果之下?葬身无人知道的荒山中?
  不!不……我要活下去,父亲有灵,保佑风儿,风儿还没有报仇,不能死……”
  突然,他瞥见那条白蛇,在一根石笋后倏地现身,不是向他扑来,而是像一条白带一样,比箭还快地向瀑布中射去。
  百里雄风已恨透了他,如不是追它,怎会误食毒果!非杀掉它不可!
  他猛运气,逼住心脉,一顿脚,剑光如电,人随剑去,射进瀑布!
  原来,瀑布水帘后,竟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山洞!
  由于青苔水滑,百里雄风几乎站不住脚,拼命提住一口真气,才勉强稳住身形。
  他凝聚目光,找寻白蛇去处,猛地敝见头上丈许处,一株鲜红如血的朱色山藤在摇曳,三片翡翠般的绿叶间,突然放出一朵紫色的花。
  百里雄风张目直视,只见花瓣中凝结着三朵菌状的紫色云芝。
  这,正是五百年才结果一次的朱藤紫芝。
  百里雄风一怔神,白影一晃,那条白蛇由洞口石壁后现身,向那朵紫花射去。
  百里雄风意随念动,剑罡一指。
  一声呱呀惨啼,白影下坠,蠕动一下,便自死去!
  原来,无巧不巧,百里雄风闪电出剑下,一缕剑罡,发自剑尖,正中人面雪蛇唯一致命之处的劲下一点三角形的肉膜,乃雪蛇全身唯一一碰就会破的地方,也即结丹所在。
  被无胜不摧的剑正点个洞穿,连丹元也被毁掉,立时横死于地。
  百里雄风未料到这条恶蛇恁地不济事,不堪一击,猛又瞥见紫色花瓣中好像在张开胀大,一泓核桃大的清水欲滴。
  百里雄风在口渴如火、全身火烧的情形下,一滴水等于甘露,恨不得兜掬瀑布或痛饮山潭之水,一见那滴诱人的清水,有如婴儿见奶,猛地腾空,剑插石壁借力,张口便向那滴清水吸去。
  如冰下喉,透骨清凉,口渴顿清,清香留舌,又甜又冷,顺手扯住朱红山藤一下拔落,飘身下坠。
  只见山藤根上,不住溢出乳样的白汁。
  滴滴而下的地方,正是刚才山藤根处的石缝中。
  百里雄风一时福至心云,正当到甜头,意犹未尽当儿,竟仰面张口。迎着下滴的乳汁清水,一口一口地吞下。
  朱藤紫芝生根之处,乃万年温玉或“灵乳空青”的所在。
  他一口一口吞下的是足足一大碗的奶汁样清水,只觉得一身空灵,轻若无物。
  他是个聪明人,便知道自己碰蓟师父说的奇遇,可遇而不可求的巧合机缘,那么,手中这枝朱红山藤和那四片绿叶,三片菌状的灵芝,一定很有妙处,应当带回去孝敬师父还有母亲,再加上霞妹,正好一人吃一个灵芝。
  再一想到梦妹,脑中一亮,自言自语道:老毒物好像说过什么紫芝,可以恢复她的容貌?难道这朵紫灵芝,就是紫芝不成?
  他又自问自答,不管是不是,说不定有效,带走再说。
  一眼瞥见那条白蛇,正好泡在慢慢滴落的奶汁样清水中,竟慢慢地在收缩,收缩……
  仔细一看,蛇肉已经化成紫色的一滩血水。
  只存下一条透明的蛇蜕。
  百里雄风心中一动,看了手中长剑一眼,忖道:这张蛇皮或有用处,把它弄干净了,拿来放剑或放零星东西,都很合用。
  他用剑光挑起蛇蜕,飘身掠过瀑布雨帘,骤然感到身如片羽,似欲登仙,凌空渡处,随心所欲,连提住的一口轻身真气也是多余的。
  他把蛇蜕在山涧中沥尽蛇肉化成的紫血,摊在石上,用水抹净了脸和一身灰土,心潮起伏,他又咬牙齿的道:娘呀,你在哪儿?风儿要你看到宇文天那厮溅血风儿剑下,杀尽九大门派和曾经欺侮爹爹和你的人,而后,永远承欢在你膝下……
  他却不知道关梦萍已经身陷险境,九死一生,母子几乎不能再见面了呢!
  他以指弹剑,仰天长啸:爹呀!娘呀!请看风儿一剑倚天,重振百里家的声威吧……
  他疾然掠身,破空而去,消失在东方。
  像过峡的浮云一样,海阔天空,莫知所止……
  白驼山庄里,风虎云龙,极一时之盛。
  庄外人马纷沓,热闹得使人目不暇接。
  骏马嘶风,驼铃响雨,凡是接到白驼山主宇文天请柬的皆纷纷赶来。
  使黄沙大漠,平添多少鞭丝、蹄印。
  整个白驼山庄,张灯结彩、铺红挂绿。
  正是大家庆祝宇文天的爱女宇文梦与有“蒙石附马”之称的都天神魔淳于烈之唯一独子小魔君淳于豪“纳采”之礼。
  完全是由素手罗刹梁倩一手包办作主。
  宇文梦虽然在毒胜者悉心疗治之下,除了极少数斑痕外,已恢了十分之八的花容月貌。
  只是,她正常清醒的时间太少,只是不住地喃喃自说、自说、自笑、自哭……
  她好像是在和一个人说话,她时喜、时怒、时哀、时乐。
  她说得最多的只有雄风两个字,或者“风哥哥”……
  素手罗刹梁倩雯当然深知女儿心事,知道爱女已深深爱上了百里雄风,已到深印芳心、永远抹不掉的程度。
  百里雄风是梁倩雯最痛恨的仇人,她怎愿女儿爱上他?
  可是;她了解爱女的个性,知女莫若母,如正面去劝说,等于废话,反使爱女伤心恼怒,更加病重除了由毒圣者全力设法外,心病还须心药医,梁倩雯为了免去这桩最大的心事,决计釜底抽薪,先趁女儿神智不清时把她许配给淳于豪。
  因此,白驼山庄显得特别热闹,喜气洋溢。
  先后赶到白驼山庄的武林人物,也成了贺客。
  大家只等白驼山主宇文天出关。
  宇文天为了争取时间,不惜多受烈火煎熬,寒冰覆体,金刀插身之苦,坐七七四十九天的“水火关”,全力速成魔教“灭绝神功”。
  也只有他原具有盖世功力的人,才可以做到速成。
  在毒圣者和章鲁喇嘛、都天神魔淳于烈的联合策动下正调集整个白驼山庄和蒙古铁甲神骑,加上藏土四大尊者等,几乎倾巢而出,缩小包围四面八方,指向已被发现只身影的关梦萍。
  关梦萍已经踏遍了玉门关以外三百里方圆每一处地方,足足花了她一个多月时间。
  她和常人一样,一步一步地缓缓查看,因此费时费力。
  她在伤心欲绝、神智迷离中,只不断地回忆她以前和居郎的一切,乃至最细微的动作,最平凡的表情,最简单的话语……
  她在心情恍惚中,忘了时间的久暂。
  前尘往事,恍如都在昨日发生。
  时间的快与慢,早已不在她意念中,她只想再走遍以前和居郎所经过的地方,重温旧梦,凡是和居郎经过的一山、一川、一树、一木,她都想重临其境。
  终于,她找到了一处和记忆中完全相同的地方——
  一泓碧绿平静的小湖,延绵到目力难及的杂树荒林,乃至每个沙丘都是那么眼熟。
  好像她又回到了十八年前!
  一骑,一驼,并驰人疏林,而后……
  她哀哀求地唤着:“居郎!居郎呀,你的梦萍来了,你在哪里?我好像看到你了,你看到我了吗?居郎,居郎呀……”
  她掩面啜泣起来。
  终于,十八年的积郁、痛苦、思念,付诸一痛,她跌坐在地上,埋头大哭起来。
  哭声之惨,如巫峡猿啼,杜鹃血滴。
  使人肠断,使人心碎!
  凡是听到她哭声的人,如不鼻酸落泪,就必是禽兽,已无人性。
  她哭得泪枯见血,声哑力竭,几乎在昏迷中看到居郎向她含笑走来,叫道:梦萍……,梦萍,不要自苦……
  她想扑人他的怀中,拥抱得紧紧的,向他笑,向他哭,向他细语,向他撒娇……
  居郎在抚摸她了。
  倏地,居郎突然面色大变,满面是血,全身是血,不停地向她喷着鲜血!
  并且,咬牙切齿的向她怒视,却一言不发,全身好像被极大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来。
  她满怀委屈,攻心惨痛,她张大了眼,全力挣扎着,不停地叫道:“居郎!居郎!……听我说……”
  她恢愎了神智——
  眼前仍是纹风不动的湖水。
  静止的沙丘,木立的疏林。
  不过,她听到了耳熟的马蹄之声,十分惊异,似与一般蹄声不同,那是蒙古盔甲神骑特有的沉重蹄声。
  还有急促的驼铃,她一听,便知道是白驼山庄特有的驼队到了附近。
  由于她坐在沙地上,听得特别清晰。
  虽远在十里周遭之外,她已听出正是由四面八方向她集中而来的高手。
  她脑中一转,惨笑起来:居郎呀,为了找你的遗骨,几乎忘了为你报仇雪恨,我正要找上白驼,把宇文天挖心沥血祭你,再入中原,割下九派门人的狗头,来此告慰于你,他们却自动送上门来了,居郎呀,你不要恨我,看我杀他们,再到黄泉向你下跪求恕……
  她面上出奇地平静,心中却澎湃着无限杀极,燃烧着疯狂的仇恨之火。
  蹄声由缓而急,密如擂鼓,惊天动地而来,果然已经发动攻击了。
  驼铃震耳,怒马嘶风。
  胡笳怒号,汇成一片杀气,杀声震天。
  她掠掠乱发,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吐出,心中仍闷得发胀,非杀人不足舒缓。
  她已看到四面沙土突突,纷涌如雾。
  弯月凄迷——
  连马上和驼峰间的骑士也已可以辩别。
  她静静立在沙丘上,她要等宇文天现身!
  她认为,以她-的功力,便是千军万马也不在乎。
  对这些奉命驱策的鹰犬爪牙,何必先轻费力气?
  要留着真力,立毙宇文天,再挟疾风扫落叶之势,摧枯拉朽,诛鹰歼犬也不迟。
  蹄声顿止,几乎同时制住座骑。
  他们大约也已看清了,关梦萍的厉害,他们心中有数。
  他们都在距离关梦萍二、三十丈许外顿住不前。
  关梦萍双目冷光如电,仿如利刃,以不屑一顾的眼光蔑视了他们一圈,除了发现右面全是披着盔甲的高大壮汉,一看便知是蒙古骑士外,其他几乎全是白驼山庄的人。
  她冷然看了四大家臣为首的白驼骑队一眼,厉声道:“宇文天何在?还不滚出来?”
  她又喝道:“赵无玄!我派你们去办的事,做到没有?何必为宇文天独夫卖命?
  孙震岳吐出一口大气,叫道:“我们没有为你卖命!不过也差不多给孙老三杀个痛快了!”
  赵无玄以严厉的目光制止孙老三再开口,他深吸了一口气,在高大的白驼上欠欠身,拱手道:我们四人已经奔驰万里,横扫长白,毁辱少林,要他们自行报到,只是九大门派掌门皆不在,大约闻风远去!
  关梦萍寒声道:“算有劳你们了,他们逃不了的,谁也逃不了,我会一一加以手刃,你们当知我个性,勿自找死!她的语声森冷如刀,使人战栗。
  赵无玄沉声道:“山主有请……夫人回庄,作一了断,敬请移驾一行!”
  关梦萍切齿有声,叱道:“胡说!我与宇文天匹夫已恩断义绝,我要找他算账,自己会去,何用你们为虎作胀,罗索惹厌?”
  赵无玄沉声道:“我们奉命行事,如——教主拒绝邀请恐怕不便!”
  关梦萍厉笑道:“恐怕是你们不便吧?要找死就试试我杀人是很方便的!”
  说着,她双目冷光紧盯住四大家臣,活像猫看老鼠。
  四大家臣凶天狠地,一向是除了宇文天一人外,谁也不放在眼里。
  可是,当他们面对关梦萍,却是凶能尽敛,凶狠不起来。
  他们知道,单打独斗,固然不值关梦萍一击,便是四人联手,也难挡关梦萍十招。
  关梦萍曾是他们山主夫人,雌威与刚柔并用的手腕下,不但四大家臣以下噤若寒蝉,连宇文天都怕她三分。
  何况,他们迄今为止,只是奉命跟踪关梦萍,封锁她的逃路,并未叫他们动手。
  必须等到毒圣者、章鲁喇嘛和都天神魔等,会同女主人梁倩雯向宇文天隔关传音,取得宇文天最后决定后,才可下令以何种手段对付关梦萍。
  在这个时候,连蒙古盔甲神骑也等于纸人纸马,不能妄动,如果激怒关梦萍,她一出手,就别想挡得住她……
  因此,连最急躁的孙震岳也不敢放开喉咙,更谈不到叫阵挑战了。
  赵无玄恨在心中,表面上却悚然叫道:“关教主虽是神功通玄,我兄弟自知螳臂不足挡车,蜉蝣安能撼树?不过——”
  他伸手向蒙古盔神骑一指:“这是“落日马场”淳于场主所属的蒙古铁甲神骑,教主也当知道诸天烈火,魔阵的一切,教主如果妄动无明,功力再强,也难逃灰飞烟灭吧?”
  关梦萍何偿不知赵无玄等有如夜行吹口哨,心虚胆怯。蒙古盔甲神骑的马阵火器,也确实凶毒难挡,刚哂然一笑,猛听蹄声急聚,北面烟土滚滚,飞腾如风,现出六、七骑以—上的人马。
  赵无玄吁了一口气,叫道:教主,我们山主——夫人来了!……
  关梦萍一听素手罗刹梁倩雯来了,怒恨交进,冷冷道:“我恭候!”
  李龙蟠向赵无玄连递眼色。
  赵无玄大声叫道:“好教关教主得知,昔年围攻贤伉俪的中原各大门派,现已出关,似乎要与教主过不去,转托我们奉上密札一封,敬请过目!”说着,双手取出一封拜贴,插在箭上,弹弓射出。
  关梦萍神色激动,勾起旧仇,咬牙叫道:“很好,正好新仇大恨,一笔勾消!”
  她一挥手便把快箭震落,拜贴已到了她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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