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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〇七章 龙吟虎啸 九幽何处
2025-08-08  作者:晓风  来源:晓风作品集  点击:

  蓦地——
  一个阴恻恻的嗓音自内传出,沉哼道:“不必求见,老夫早在等着你们了。”
  一阵脚步声响,一个鹰鼻鹞眼的高大老者,大步由门内走了出来,后面跟着的是四个佩剑的中年汉子。
  平原剑客抢前一步,拱手哈哈笑道:“帮主前日的恩赐,在下永志不忘,今晚特地偕同这位宋少侠前来拜见帮主。”
  高大老者沉哼一声道:“仍是为了本帮那女弟子?”
  宋继先料定这老者便是生死判司空越了,也就上前一拱手道:“在下宋继先,深望能见一见杜帮主的千金杜姑娘。”
  高大老者仰面冷漠的道:“那妮子不在这里了。”
  司徒平急道:“她去了那里?”
  “已于昨晚与血旗盟的公子成婚,可惜你们来迟了一步。”
  司徒平顿时目定口呆,半响说不出话来,宋继先一腔怒火候起,厉声道:“这是她自己的主意?”
  “你不会去问她么?”
  司徒平铮然将剑撤出,咬牙道:“她绝不会改变主意,这必定是你这老贼逼迫的。”
  “就算老夫逼迫,你管得着么?”
  司徒平一语不发,挥剑猛然攻去。
  当啷,一阵金铁交击声起,司徒越背后四支长剑疾出,合力一挡,把司空平震得踉跄往后连退二步。
  耳听高大老者阴森森的冷笑道:“这里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你还是安份一点的好。”
  宋继先冷静的闪眼四下一瞥,霍地一个旋身,只见草坪排列的那队江湖汉子,已于这时悄悄由背后掩了过来,迅速结成了一个阵势。
  于是他又把身势扭转,高声道:“这就是松竹帮接待客人之道么?”
  高大老者厉声对帮众喝道:“这小子便是杀害杜帮主的凶手,今晚若让他安然退出钟山,松竹帮从此再不要在江湖上混了。”
  暴喝声中门内又涌出一批剑手来,个个横剑当胸,在他们左右成了一道剑墙。
  平原剑客于聆听杜蝶已归黑心公子之后,方寸早乱,根本就没把本身的安危放在心上,脑际所想的只是杀、杀、杀,他要把一腔悲愤和失意,由手上的长剑中发泄出来。
  宋继先心里却只是发愁,暗暗在想着主意,他知一旦动起手来,不论胜败如何,这批无辜的帮众将有大量的死伤。
  况且这事只是为了一个女的,而且作梗的只是司空越一个人,冲冠一怒为红颜,这种事是不会被人谅解的。
  就这紧张的一瞬间,半空候起一阵驼铃声响,笃的一声,三双驼铃呈品字形平嵌门楼之内,生死判司空越脱口叫道:“这是金驼帮的信符。”
  蓦地……
  远远一个粗犷的嗓子高应道:“帮主说的不错,在下正是金驼帮的属下。”
  声随人到,一个身穿黄色风衣的大汉飒然落到司空越身前,拱手一揖道:“在下排云手那方,本帮帮主着在下向帮主致意,今晚之事请看敝帮帮主份上就此作罢,不要各逞意气。”
  生死判仰面把眼一翻道:“他难道叫我放弃帮主之仇不报?”
  “须知宋相公并非贵帮的仇人。”
  “本帮二位帮主之死,均与他有关,实令老夫无法放手。”
  “敝帮主也曾说到这点,他认为事情终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生死判冷漠的道:“阁下请替我上覆贵帮帮主,松竹帮与金驼帮平日并无交往,同时这等大事老夫也作不了主。”
  “贵帮主是一定不肯赏这个面子?”
  生死判把脸一寒道:“阁下这等强人所难实是太不知趣了。”
  排云手那方仰天一阵狂笑道:“金驼帮此举实是太过高抬你了,你认为宋相公会怕一个小小松竹帮?”
  旋又高声道:“宋相公,刚才来时途遇霓虹岛的小熊姑娘,她告诉我霓虹岛的‘天干十二支'随时侍侯在你的左右,只须长啸示警,顷刻便来听候驱策。”
  接着又大声道:”金驼帮的云燕十八骑已随邢某来到,谨请相公示下。”
  宋继先把头连摇了三摇,长笑一声道:“区区几个剑手,并没放在宋某眼里,在下所以不动手,只是怜悯这些人被人驱使来送死的无辜帮众。”
  生死判司空越怒喝一声道:“好狂的东西,你认为松竹帮便无法收拾你了?”
  蓦地……
  背后一个冰冷的口音道:“看来你是准备把整个松竹帮葬送在今晚?”
  生死判一惊之下,风车般把身形扭转,只见一个蓝衫中年文生,手摇纸扇,悠闲的站在他身后五尺之处。生死判冷冷的道“尊驾什么人?”
  “宇宙魔君。”
  生死判连退二步,脱口叫道:“你就是金驼帮主?”
  “本人已经说过,绝不与你为难,我认为今晚之事,这时可以收场了。”
  生死判于得到平原剑客与宋继先要来的消息后,除了快马向血旗盟主求援外,并把全帮精锐集中到总坛,蓄意全力一拚。
  这时见金驼帮主来到,心里虽有些胆怯,但仗着大援在后,当下把脸一寒道:“此乃本帮家务事,尊驾何苦一定要架梁。”
  “哼!不要不识好歹,本人来为你们和解,只是免得松竹帮丧失元气,你以为那个小煞惹的么?”
  宋继先此时已有些不耐烦了,一趋身冲到生死判的面前道:“尊驾既一定要找上宋某,咱们不妨先较量几招,何苦让那些艺业低微的帮众来送死。”
  生死判张口正待说话,蓦地……
  门楼之上传来一阵吃吃娇笑道:“你所指望的大援已经夹尾巴走了,我敢保证周围二十里内,没有血旗盟的半个鬼影。”
  生死判骇然一抬头,只见门楼之上盘腿坐了一个头梳两个小辫的十三四岁小女孩,而在女孩不远之处,却雁形排列了一十二个白衣背剑的老少江湖人,有的银髯飘风,年纪已六七十岁,有的玉面朱唇,只不过二十上下。
  不仅装束特别,而且个个都面生得很,不由得一脸迷惘之容。
  宇宙魔君哈哈大笑道:“老夫早叫你放手,你偏偏不听,须知别人可没有老夫好说话呢。”
  宇宙魔君是关外有名的魔头,手段之辣无人不知,今天这种态度可说是大异寻常,生死判司空越是老江湖了,如何会不清楚?他知只须这位魔君一动手,松竹帮是非垮不可。
  现在又冒出一个不知来历的霓虹岛,更使他心中七上八下,顿时满脸苍白,不知如何处理。
  宋继先猛的踏前二步,再度开言道:“在下说一是一,绝不依仗旁人的势力,今晚来到贵帮,只是面见杜蝶姑娘,向她说几句话,至于贵帮与在下之事,我不想多解释,是恩是怨任由阁下选择。”
  生死判长叹一声道:“实不相瞒,她已经出走了。”
  “去了哪里?”
  “连老夫也不知道。”
  “这话是真的?”
  “笑话,老夫一帮之主,岂有哄骗塞责之理。”
  平原剑客一闯这消息,急急对宋继先一拱手道:“我追她去。”
  纵身疾跃而去。
  宋继先笑着摇了摇头,接着冷冷的对生死判道:“今晚就此谢过帮主,阁下如果一定要寻仇,在下江湖随时候教。”
  生死判一声不啃领着那帮人垂头丧气的退去。
  宇宙魔君微哂道:“总算他见机得早。”
  一弹身射向墙头,恍间逝去,宋继先正待对小黛招呼时,霓虹岛的人已不见了影子。
  心中不森暗暗奇异,宇宙魔君对自已帮助,那可能是他和本堡的前辈有交情,这个霓虹岛主却又是为了什么呢?
  此时场中业已一片寂然,他怔怔的站了一会,突然想起重建银汉堡之事。心想本堡既然还有人在,那必然是叔伯辈了,无论如何我得去见见他们。
  于是,一弹身也向山下跃去。
  曾经于十年前遭逢奇祸,几乎灭门的银汉堡,如今又开始重建了,而且重建的规模较比过去连要壮丽宏伟。
  这是近十年来,武林中一件最为惊人同时又令人兴奋的消息。
  当银汉堡鼎盛之时,江湖魔道敛迹,是非分明。只须银汉堡的一面金牌传到,任是天大的事也可以化解。
  是以,银汉堡形成了江湖公理的象征,武林人心目中的裁判。
  现在,这座堡又建立起来了,究竟银汉堡还有些什么人,主持重建的是谁?这差不多是每一个人所急须知道的,是以许许多江湖人都纷纷赶往银汉堡,一时静寂的天台山,路途为之拥塞。
  宋继先也是赶赴天台旅人之一,他那一身银色的箭衣,和胸前闪闪发光的北斗七星,一路不知引起多少人的注目,虽然没有人对他询问,但沿途行走的人,倒有大部分闪身一旁躬身让路。这种现象既令他奇异,也令他惶恐,这无疑的是江湖人对银汉堡的一种尊敬,而他对江湖,对祖先一无贡献,当之岂不愧煞?
  正当他百感交集之时,迎面突然驰来二匹快马,马上坐的赫然竟是霓虹岛的‘海宫姹女'和小黛,当下含笑拱手道:“姑娘由银汉堡来?”
  海宫姹女把脸一寒道:“我们由海外远来,诚心诚意的帮助你,想不到你竟对我们也疑心起来。”
  宋继先愕然道:“在下何事怀疑你们了?”
  “那你为何瞒着我们办事?”
  “你是指重建银汉堡的事?”
  “你公开重建银汉堡,这事无可厚非,我不怪你。”
  “其实重建银汉堡的并非在下。”
  “真的不是你?”
  “在下没有对姑娘说谎的必要。”
  “那就怪啦!”
  海官姹女一脸诧异的把头低了下来,陷入一片沉思。
  “究竟有什么事嘛,何不爽快直说。”
  小黛从旁插口道:“姑娘得知重建银汉堡的消息后,便带着小婢连夜赶去察看,原先以为是你在主持,那知到了那里后连个鬼都没看见,回转之时却突然发现有人暗中在追踪,不是小黛吹牛,当今之世,能够追踪着我主仆,而又不使我等发觉的,实在并不多见。
  可是,这次我们栽了,无论你怎么留心察看,始终没有发现跟踪我们的人是谁,后来我们猜测是你,现在证明这个猜测也错了。”
  海宫姹女陡的把头一抬,挥手道:“不要再说下去了,早晚我得找出这个人来。”
  打马一鞭,纵马向前路疾奔而去,小黛把舌头一伸,对他扮了一个鬼脸,甩着一双小辫子,急急由后赶去。
  宋继先不禁莫明其妙,原先他对重建银汉堡之事,多少有点疑心是霓虹岛,现在证明这个猜测错了。
  就在这时,一阵细若蚊蝇似的声音,倏然传进他耳内:“喂!请马上进入右手那片林中,我有话和你说。”
  宋继先不禁愕然道:“谁在对我说话?”
  “事情已经十分紧急,我还有许多事要办呢,请快点好不好?”
  于是,他再不迟疑,立即循声向林中穿去,到达林中,并没有发现那个传音的人,却在一块大石上发现一个小包裹和一张字条,拿起字条一看,上面写道:“你身上的堡主服装该脱下了,别误会,你仍是不折不扣的银汉堡主。
  小包裹里有面幕和服装,你可以改变一下自己,因为现在正有几帮人在追踪你。
  别胡猜,三帮五派虽然对你仇视,却不是真凶。
  另有一点必须告诉你,真凶快要出现了,这就是我要你改容易貌的主要原因,可是,你绝不能胡来,打草惊蛇会误事的。
  武功学得怎样了?三个月的时间赶得及吗?到时你得挑大梁呢”
  下面没有落款,却画了一个可怕的魔影子。
  看完之后,心中若有所悟,觉得这个人八成儿就是替他医伤的那个人,于是立即把包袱打开,将衣服换上,又蒙上了人皮面幕。
  现在,他已变成一个脸有几颗白麻斑的江湖人了,这种打扮很适合目下的情形,因为一路赶去银汉堡的人不知有多少。

  天台山终于到了。
  一座古色古香,规模十分宏伟的庄院,赫然呈现眼前,这就是当年赫赫威名的银汉堡,许许多多的江湖人,都散在四周对着这片建筑物指指点点,只是奇怪的是,若大一座煲寨,竞不见一个人出入。
  两扇铁页朱门紧闭着,看样于里面根本就没有一个人,宋继先望着门楼上‘银汉古堡’四个斗大的金字,心头感到十分激动,他很想即时上前敲门求见,但他终于忍住了。
  就在此时,四个身穿灰色僧衣的和尚,缓缓由来路走来,一径向大门走去,人群中立起一阵骚动,并有人悄声道:“少林罗汉殿四大金刚。”
  “他们来这里干什么?”这差不多是在场的每个人急需知道的,宋继先心里也在这般想着。
  此时少林四僧已合什站在大门之前,并由前面的一个僧人,上前举手敲门,可是敲了许久不见动静,僧人寿眉微扬,扬声喊道:“少林弟子悟禅求见堡主。”
  声音并不大,但却字字清晰,悠悠飘入堡内,可是所得的反应仍是一片寂然。
  僧人把眉一扬,轻声道:“越墙进去如何?”
  “不可造次,还是耐心等一等吧。”另一个僧人急忙制止,于是,四个僧人一齐缓缓盘膝坐下,闭目参起禅来。
  “他们是来查问元元大师死因的。”
  宋继先心中正自想着这四个僧人来干什么,身后突然传来这样一句话,回头一看,说话的乃是一个极其俊美的白衣公子,也不知他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对自已说话。
  他对这人素昧平生,当然不便接说话,心想:白天人多不便进堡,何不晚问前米看看。
  突然,那白衣公子又道:“今天来的人,倒有一半是没有安着好心的,今晚只怕有热闹好瞧呢。”
  宋继先不由又看了他一眼,那公子对他微微一笑道:“天台山寺院很多,随便到那个寺院逛逛,岂不强似站在这里。”
  这次明明是对自己说话了,于是把手一拱道:“多谢兄台指点。”
  “那面有座白云古刹,兄台如有兴,今晚不妨去看看。”
  宋继先只觉这公子不汉谈吐文静尔雅,而且具有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只是举动之间多少带一点女性特有的动作,当下拱手含笑道:“兄台尊姓大名?
  “在下复姓东方,单名一个‘美'字。”
  “也是武林中人?”
  “家传几式粗浅功夫,只是强身健骨而已。”
  二人正自交谈之际,场中倏起一阵骚动,齐道:“银汉堡有人出来啦!”
  宋继先赶紧转头看去,只见二扇朱门正自缓缓开启,所有来到银汉堡的人,都是着一种好脊心理来的,是以一刹那间,百十道目光,一齐都期朱门看去,地下盘坐的少林四僧,也霍地一齐立起。
  朱门开了,一个驼背躬腰满脸皱纹的老者,缓缓由门内走了出来,一见门外站了汗多奇装异服,横眉竖眼的人,不由连退二步,惊惶失措的道:“你们都是来干什么的呀?”
  少林四僧一齐合什道:“贫僭乃是嵩山少林寺来的僧人,有事面见堡主,烦管家替贫僧们通报一声。”
  “这里那有什么堡主,房子还没完工呢。”
  “那么你是什么人?”
  “看房子的?”
  “谁请你来的?”
  “杭城源远长银号的东家。”
  “这房子是不是姓宋的?”
  “敝东家因念昔日老堡主救命之恩,是以花钱替宋家把银汉堡盖了起来,实际到现在为止,还不见宋家有一个人来,不过我们老东家深信宋家将来必会有人来的。”
  少林四僧不禁大失所望,同声宣了一声佛号道:“这样说来贫僧们空跑一趟了。”
  转过身来,缓缓退去,其余人也把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失望的纷纷散去,只有一个马脸的老道士,呼呼连续发出一阵冷笑。
  宋继先很想上前再详问那驼背老人几句,旋又一想,还是晚间来吧,白天人多,他有话也不会实说的。
  白衣公子似乎识透了他的心事,微微一笑道:“兄台有事只管请吧,小弟尚须到前面去走走。”
  二人相互拱手感告别,白衣公子走后,宋继先忽然感到这人有点神秘,他好像对自已知道得很清楚似的,竟连姓名都不问一声。
  一想到这点,便觉得他所说的话,也必定有原因,比如叫他晚间去白云庵走走,这话定然含有深意。
  于是,决心晚间先去白云庵探看一番,如果来得及,再潜入银汉堡向那个驼背的老者打听打听一下建堡的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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