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阿檀娜一箭退清兵
2025-03-03  作者:蹄风  来源:蹄风作品集  点击:

  放飞丸尹青传讯号 留手印神尼显掌功

  且说回族英雄“沙诃萨”,带着了噶什土司宗流、驼侠阿朗、神尼沙哈洛、及白泰官、王春明、周浔等众侠士,在阵上高地观察一番,清营那边的火箭仍是飞蝗一般的不断射过来。
  沙哈洛走近宗流身旁,在耳边说了几句话,宗流上前转告了“沙诃萨”,这个回族英雄立刻下令,全线回兵再后撤两里,并召集各营将官,乘夜到大营听令。
  “沙诃萨”将军把一行侠士接入账中,对沙哈洛神尼等重行施礼。说道:“这番深感女菩萨和各英雄到来相助,如果天明之前没想出一个计策,清兵就要渡河过来攻击的。”
  各人方才坐下,小军进帐来,递上一束箭矢,长仅一尺,这些就是清营里射过来的火箭。
  “沙诃萨”将军递给各人一看,那箭杆只是一根竹管,镶了钢造的箭头,两边深陷,箭尾附着羽毛,奇怪的是箭杆尾端藏了一截铜管,约有二寸长,已给火药烧成黑色。
  沙哈洛把羽箭拿在手里,对沙将军说道:“将军,这是年羹尧设计的火箭,我晓得他在白云那里学得一手飞风箭暗器,打出时比任何人的飞镖还犀利。他现在改过用火药来发射,作用如同西洋传入的火枪一般。箭杆里的铜管子放进了火药,燃放起来,便和小孩子玩的火箭一般,不过它的射程却比玩的火箭远得多,这算是年羹尧的发明罢。”
  沙将军听了不停地在点头。
  宗流正在把箭杆放到鼻子里嗅着,忽地说道:“这箭头有一种气味,也不像是硫磺,你们嗅得出是蘸了什么东西吗?”
  沙将军答道:“这点我已明白了,箭头两边陷入的地方,定是蘸上了白磷,这东西在我们部落里的山岭上,多有埋藏着的,遇到了空气便会自行燃烧。”
  当他们说话的时候,沙哈洛在纸上写了几行字,送到沙将军面前。
  “沙诃萨”看了,即时站起来对她说道:“难得女菩萨指示机宜,在下先代表我们族人向女菩萨致敬!”
  沙哈洛起来也合十还过礼,大家便退出中军帐,宗流领他们一行返回农庄里休息。
  第二朝,沙哈洛和白泰官等都想知道阵上的消息,等到午前,才见宗流乘马回来,春明截着问道:“师傅,外间情况怎样?”
  这时宗流面上已没有昨宵的紧张,答道:“今早清兵曾试探渡河,但给回军一轮火箭射出,清军不少坠进河里的,因此挡了一阵,现时沙将军已占回昨天的阵头了。”
  说了对沙哈洛神尼赞道:“女菩萨算无遗策,拜服拜服。”
  座中驼侠、白泰官等,都不明白宗流在说些什么。
  宗流见他们等着解释,便坐下来说道:“这全凭女菩萨昨夜留下的锦囊,沙将军乘夜把兵士的衣服挑起,营里亮着灯火,这样像是真的兵士守在营里一般,诱得清兵整夜的把火箭射过来。沙将军在营外预伏了人马,火箭射来,立即拾起用沙掩盖着,那火焰便熄灭了。那时后方已取来十几桶火药,全体军士动员起来,把清营射来的火箭收集,在铜管子里放进一些火药,安上药引子,又用铅封了口。一夜之间竟造成了几万枝火箭。
  到了今早清兵抢渡过河,沙将军等他们来到中流,一声令下,回兵都把箭放到发射架上,燃着引子,那几万枝火箭照样射到清兵阵上,我想年羹尧怎样也没料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片刻间人仰马翻,清兵大部中箭落水,那些火箭虽然没有燃烧,但射到身上也抵受不了,回军因此胜回一阵,乘势赶到,压住阵脚,沙将军才下令收兵,现在已把河边高地都占回了,还掘了土坑,埋伏着弓弩手呢。”
  宗流这一说,各侠士才知道沙哈洛昨宵临走时留下这个锦囊,助沙诃萨胜回一仗,暂时挡着清兵不能渡河,都佩服她的计智。
  门外马铃声响,“沙诃萨”乘马来到农庄,对各人鞠躬道谢,还带了大批精美食物同来,吩咐庄客款待一番,才回营去。
  这时白泰官心里有点忐忑不安,他见师姐沙哈洛帮回兵胜了一仗,生怕年羹尧将来知道了,会怪自己好一同来到回兵阵上,帮助别人。
  但王春明却暗暗欢喜,他和年羹尧虽在九华台结过盟,究竟渊源不深,今次是他的师傅噶什土司请沙哈洛前来解围的,他这时正对沙哈洛热恋着,她干的事自然十分赞同。
  至于周浔和他们两人又是另一思想,他自从在奇台驿和冒莲重叙,一双小冤家整天地情话喁喁,只觉得日子太短,虽然回兵的胜负和他没大关系,可是他对王春明特别好感,春明作的事,他永远站在一起的,所以这时也觉得一阵安慰。
  黄昏时候,清兵果然停止了攻击,双方仍是以前一般地守两岸。
  “沙诃萨”将军把军务调署一番,晚上特在大营设宴,欢迎沙哈洛和一众英雄,噶什土司一早便到农庄来作知客,招呼就道:“冒莲仍留在农庄里,陪伴着施拉美王妃,暗地里却是受了师傅吩咐,教她小心看守,不许任何人闯进。”
  大营就在孔雀河畔,离岸边不过数十丈,营外重重守卫,灯火通明;帐内设了酒筵,各英雄一齐入席。
  沙将军频频敬酒,对沙哈洛推崇备至,神尼只是吃些果品。
  酒兴已阑,宗流禀告沙将军,教他把帐里灯火熄灭,免给清军火箭再袭来,大家把椅子移到帐外闲谈。
  那时满天浮云,星月无光,望过隔岸清营,也是灯火尽熄,只有黑夜里的河水映出一些浮光。各人正想告辞,突见清营那边发出一点青光,在半空闪闪飞动,一会又落下不见了。
  白泰官正看得出神,才过半盏茶时分,刚才的青光又起,这番还带着一种尖锐的嘶风音响,呜呜传来,那点青光在清营上空飞绕两匝,才堕下地面消失。
  各人心里有点惊奇,白泰官忽道:“尹四哥到了!这是他发出的丸子。”
  说时,隔岸那点青光再起,今回嘶风更响,直冲斗牛,迅速飞下。
  白泰官面上变色,他走近王春明、周浔身边来,暗暗的道:“我们四哥的确到了,他就在清营里,刚才是他所发的一种讯号,那点青光就是他的一手绝技飞丸,往常他每到一地,夜里发出丸子,线上朋友便晓得他来了,这番他大概是来了清营,把丸子射出看看有没有自己人在这边,现在我们要快点打个主意!”
  王春明、周浔听了,心里一时没有主宰,可是当着沙将军面前不好出言,沙哈洛、宗流两人,都似乎明白他们三人的心事,立刻向沙将军谢过盛筵相待,便都告辞,乘马向农庄走去。
  宗流勒马走近王春明身边,悄悄地道:“徒儿,你留心一点白兄的举动,有事时便和沙哈洛商量,你们回农庄休息,我要告辞了。”
  王春明点了点头,宗流送各人到农庄,便策马返营去了。
  白泰官还没坐下,便对沙哈洛道:“阿檀娜师姐,我想乘夜到清营去,见尹四哥一面。”
  沙哈洛想了一想答道:“师弟,你这样的心急,也是应该的,但我希望你设法使他劝年羹尧先行退兵,这方回部的事,尽可和平解决,将来我们请沙将军吃亏一点,接受一部份迁徙的命令便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白泰官应了一声,又问道:“阿檀娜师姐,你这番替尹四哥把王妃和龙驹都取到了,他定会对你感激,如果我把你的意思说出来,料他会教年八哥做个人情,给回民部落一个和平解决的机会也未定。”
  沙哈洛喜欢得展开笑容,说道:“师弟,你这样做,将来回民兄弟也永远感激你的。”
  白泰官略一结束,正待出门,王春明过来把他袖子一拉说道:“老二,让我一道儿跟你前往,见见尹四哥。”
  白泰官还没答话,那边沙哈洛已瞪着了王春明,意思是教他不要前去。
  白泰官见了便道:“大哥还是在这里等着罢,我见了尹四哥时会替你说惦念着他的。”
  王春明这时候已受了沙哈洛的支配,那敢不依。
  白泰官说声再见,闪身便出庄门,展起急纵轻功,瞬已来到孔雀河,一看两军阵上都掩蔽了灯光,黑暗里只见哨兵在岸边蠕蠕走动。
  他转过身来,沿河岸走去,离开了阵地,哨兵的守卫渐见疏落,这才蛇行来到河边,把气囊吹得涨起,跟着下到水里,直浮到对岸清军阵地,才爬上岸来。
  清军守卫的哨兵很快的看到了,喝了两声,提刀向他冲来。
  白泰官举高了双手说道:“兄弟,我是来见年大将军的,请你快给我通报,说姓白的求见。”
  那哨卒见他是个汉人,手里也没有武器,连忙报告了上官,传达到了大营去了。
  不久,白泰官被请到青龙旗下的黄罗帐里,年羹尧全副戎装,起来相接,说道:“二弟,我听小军传报,早知是你来了。”
  白泰官也不暇回答,连忙问道:“八哥,尹四哥来了吗?”
  说还未了,内帐闪出了尹青,笑道:“二弟,你定是见了讯号来的罢,我也猜想你们会在回军那边了。”
  白泰官喜极上前握住了尹青的手,一同进入内帐,各叙离情。
  白泰官才晓得当日随往阿苔山的驼马队已返回西安,向尹青报道他们一行已随三音神尼进入西蒙,将来打算取道“库林盖”到新疆。
  尹青知道了这个消息,立刻打发探马到“奇台驿”等候。
  那些探马便是今日的情报员,他们很快的便把白泰官等人行踪回报尹青,说大队人马在“奇台驿”住上两天,便动程向南疆方面走;同行的还有驼子和黄面的学究。
  尹青料他们会是前往孔雀河,因此飞马赶来。
  他心里惦念着的,就是施拉美王妃是否一道同来,却估不到他们竟在回军阵营的后方逗留着。
  白泰官说出在西蒙时,沙哈洛怎样用计带出王妃,当日他们四人在“贡密底斯山”怎样挫倒了番僧,驾走奥司卡龙驹,都对两人说了一遍。
  听得年羹尧和尹青一齐称赞神尼施的好计。
  尹青急着问道:“二弟,现在王妃安顿在那里?”
  白泰官答道:“四哥请放心,我师姐对施拉美比什么还关心的,她早就把王妃安置在农庄里住下,给她好好地休息,还派六妹子在那里陪伴着呢。”
  年羹尧对这些却不关心,只是要清楚得知他们为什么会来到孔雀河。
  他向泰官问道:“老二,你们不一直返回甘肃边境,却要来到回军阵营,莫不是三音神尼要你们和她一起替沙诃萨出力?”
  他这一问面上显得有点严肃。
  白泰官早就得到沙哈洛的授意,胸里已有成竹,也正容答道:“八哥,你说得出奇了,我们和沙诃萨没半点交情,怎么会替他出力?这次只是阿檀娜师姐受了回民的邀请,要她前来相助解围。我虽是她的师弟,但大家立场不同,也没能左右她的意志。不过王妃却愿意跟着她一道儿走,而且把奥司卡都带来了,我们不能不随在一起保护,怕的是有什么差池,那时四哥不是会责我们办事不力吗?”
  白泰官这一番话,当着了尹青面前说得入情入理,令到年羹尧没法再置一词,只有俯首沉吟着道:“原来三音神尼替回军出力,怪不得日间他们把我军射出的火箭,装了火药反射过来,打伤了我方人马不少。”
  尹青却没有注意到他的说话,仍然追着问泰官道:“那农庄离回军阵地有多远呢?”
  白泰官答道:“大约七八里罢。”
  尹青沉默了一会,返身回到卧帐,换过了一身夜行衣,加上一件披肩,对白泰官道:“二弟,我和你一起前往农庄,见施拉美王妃一面。”
  他才说出口,年羹尧便吃了一惊,忙起身问道:“四哥,你要亲身到敌营去?”
  尹青微笑答道:“大将军,难道你怕他们会把我吃掉了吗?何况那边还有我们的兄弟,我想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你等着我回来罢。”
  尹青说的兄弟,就是指王春明周浔二人。一霎间两条黑影穿出帐外,一瞬便杳。
  这一次便是大侠尹青初会沙哈洛神尼,他和白泰官浮过了孔雀河,很快的便赶到回军阵后的农庄来了。
  白泰官一声长啸,和尹青两人像是飞鸟归巢一般的纵来。
  王春明、周浔正陪着驼侠和沙哈洛在长廊下等候,看到白泰官回来,后随的正是尹青。
  两人立刻上前呼道:“四哥,我们料不到你会来的。”
  白泰官忙道:“兄弟,让四哥见过了阿朗前辈和阿檀娜师姐,我们才再叙话罢。”
  他们几个人伴着了尹青,来到驼侠和神尼面前,大家相见,叙过了礼,就在廊庑下坐着。
  沙哈洛细看尹青容貌,的确是一表人材,丰神出众;他那广阔的额上,天庭三根龙骨现出,五官骤看像个王字,确生得千万无一,人中之龙。
  只惜闪闪的丹凤眼中,微露凶光,是全相中的缺点,将来可能没有善终。
  尹青见沙哈洛不停地望着他,也停眸向她注视。觉得这个女修士眉目清秀,美丽中还带风雅,但庄严正气,却有些令人不敢亲近。
  王春明、周浔、正待上前向尹青一叙别离,白泰官已打破了沉寂说道:“我们四哥闻关前来,都是为着早一点看到施拉美。”
  他说到这里望着了沙哈洛,又道:“阿檀娜师姐,你就看在小弟情面上,今晚让四哥有机会拜见王妃罢。”
  沙哈洛只是微笑,一时没有说话。
  她拍了两下手,庄里侍候的女奴立即走出,俯伏神尼脚上。
  沙哈洛低头吩咐了几声,女奴便走开了。
  片刻间,女奴再出来,在神尼面前低声回话。
  沙哈洛听了,回过头来对白泰官说道:“师弟,你引尹大侠到楼上去罢,施拉美已等候接见,那边还有莲姑,但请你们不要耽延过久,王妃还要好好地休息呢。”
  说了,她和驼侠阿朗都起身告退,走到别院去了。
  白泰官领着尹青直入后堂,王春明周浔已跟同一起,那里早有女奴引到楼上,轻叩厢门,冒莲应声出来,见了尹青,忙走上前叫道:“四哥,你几时来的?”
  尹青应了一声,一同踏进楼里。
  但见帘幔低垂,窗外树影婆娑,布置得十分清雅,施拉美王妃这时倚身睡榻,脚下有两个侍儿伴着。
  她见冒莲引众人入室,才亭亭起立相迎。
  她今夜云鬓蓬松,脂粉不施,颈上一串明珠,映着天然容色,愈觉妩媚。
  冒莲给尹青引见,还替他传话,说道:“尹大侠仰慕王妃多时,今夜得亲颜色,非常幸会。”
  施拉美在旅途上,已听说过尹青遣白泰官等万里相迎,心里早有了印象。
  现时见了尹青,举止磊落,仪表英俊,愈觉得中原人物,自有风流蕴藉之处,不禁喜溢眉宇,她对尹青裣衽回礼,答道:“妾身薄柳之姿,生长塞外,不习中原礼仪,承蒙尹公子见爱,远道相迎,至感荣幸。”
  他们互相道出客套言词,都是些文绉绉的酸话,且不必去多叙。
  尹青在王妃绣帏里吃过了茶,便见一个女奴进来,在冒莲耳边说了些话。
  冒莲起来对尹青道:“四哥,我师傅在大厅里等候着,她说有要紧的事和你商量呢。”
  尹青向施拉美道过晚安,亦告辞下楼。
  一行来到大堂,那里灯光辉煌,长桌子上,正中坐着一个回族将军,正是沙诃萨;身旁是驼侠阿朗、沙哈洛神尼、噶什土司宗流,都坐在一边。
  他们见尹青等进来,一齐起身相迎,同来各人都感到有点突兀。
  沙哈洛已开言道:“尹大侠今夜难得光临,小尼特约沙将军前来会面,希望双方开诚相见,化干戈为玉帛,这也是我佛慈悲不愿生灵涂炭的本意。还求尹英雄代表着年大将军,坐下来说几句话。”
  神尼说了,沙诃萨立刻离座,张开两臂相迎。
  尹青是个眉目灵活的人,见了席上情景,已知道是噶什土司和神尼的摆布,当下也作出了欢容,上前和沙诃萨搭着双臂,表示了友谊,这才坐到沙将军对面。
  尹青说话非常圆滑,他道:“各位今天把我尹青看得太起了,我不过和年将军同师学技。阵上的事,全由年大将军作主。沙老前辈和几位道兄师姊,有甚么意见要由小弟代达年将军的话,这点仅可以做到的。”
  沙诃萨听了,面上现出微笑,答道:“尹英雄说得太谦了,你是金枝玉叶,我等化外小民,将来也要上沐圣恩。今夜叨光了白英雄几位的面子,邀请得大驾前来,正是千载一时机会,罪将负荆到此,希望能把回民叛乱的实情禀告。
  “朝廷自从颁下了改土归流的政令,回民部落多数已遵令迁徙。可是派进青海的二十九旗兵,未能体性民情,予以一些宽限,致回民没法等到收割之后才迁徙;那些旗兵更驱走了驼马牛羊,因此才激成叛乱,这点不能把祸首全推在我族身上的。
  “现在我新青两地族民,只求朝廷肯撤退大军,宽限半年时日,并把掳去的牲畜偿还,俾族民有宽裕的日子迁徙,这样便不会再有违抗政令的事件发生了。其次便是求求年大将军把回疆各部落领袖释放,安顿人心。这几点还求代达年大将军,给罪将一个明白的指示!”
  沙诃萨说完了,即时向天匍匐,求真神庇佑,早告和平。
  尹青似乎有点给沙诃萨的真诚打动了,他看看座上各人,眼睛都在注视着他,似乎只要他一出言便有和平的希望了。
  他的仪表显得异常尊严,目光如炬,对着沙诃萨等一扫,就是镇定如沙哈洛神尼,也觉他眼里有一种凛然不可侮的气概,使人慑服。
  尹青说道:“刚才沙将军所说的话,那二十九旗兵原来是这样的欺压回民,在下回去对年大将军报告,定必严行究办;贵部请求宽限半年和归还牲口,在下就大胆的代年大将军答应。可是要释放你们各部领袖,这点却作不得主……”
  他停了一停才再接下去道:“明天中午请将军派出使者到清营里讨取回书罢!”
  沙诃萨将军见尹青已答应了他的一半要求,心里舒开了些,立刻起来道谢,并说:“罪将明日定派小使到年大将军营前听候消息。”
  说了带着噶什土司先告辞出门,大家起立相送。
  沙哈洛对尹青道:“尹大侠,不日清兵撤退时,小尼定把王妃好好地用香车送到帐下,现时正着人教他汉语,你好好的等着迎接罢!”
  尹青连忙一揖说道:“这番全赖女菩萨玉成,改日有机会时,定报大德。”
  这下里尹青已晓得了神尼的用意,她就是说要待清兵退出孔雀河,这时才把王妃和龙驹一起送到清营里。
  尹青心想:“这个蒙古少年尼姑,听说有一手大漠神功非常的厉害,可惜没有机会和她比试,看看是否真的如此了不得,我尹青今夜里就要一探。”
  他刚想着,白泰官已走近来说道:“四哥,你来了将近一个时辰了,恐怕八哥在营里等得焦急,待我送你回去罢。”
  尹青答说:“不必送了,我自己会过的。”
  各人见他要走,都起来相送。
  神尼沙哈洛走得最先,一边行一边向他说道:“尹四爷,回部的存亡都系在你的手里了,小尼求你开一点恩。”说了俯身合十深深一拜。
  尹青有意试探她的本领,就乘她俯身合十的当儿,看到她的头巾缀了一块青葱绿玉,他口里一边答道:“女菩萨吩咐,定当尽力干去。”
  说时闪电般伸手把绿玉摘下来,沙哈洛似还未觉,和驼侠等送到院里止步。
  白泰官、王春明、周浔等三人一直送出庄门外,那里已停着一辆八头骏马的座车,两旁四个武士持戟守卫,原来是沙诃萨将军派出来的专车。
  尹青停步暗暗嘱咐泰官等三人,明天夜里看到了他的讯号,要立刻约同冒莲一起行动,把王妃和那匹龙驹带到孔雀河岸,自有接应。
  白泰官等这时不得不应诺,尹青跃登马车飞驰去了。
  不久马车到了孔雀河滨,回兵立即向对岸喊话,呼道:“尹四爷回来了,快放船过来!”
  那边清军大营,果然亮起火光,驶来一艘快船,把尹清接下船去了。
  年羹尧迎接尹青入到黄罗大帐,看他笑嘻嘻的从怀里掏出一块绿玉来,放在掌里细看,心里有些纳罕,问道:“四哥见了施拉美王妃吗?这是她赠送你的物品?”
  尹青摇头道:“施拉美没有东西送给我,但沙哈洛却给我取下了她头上的东西还没发觉,你说她的大漠神功是人们说的那样了不起吗?”
  年羹尧这时才知道是这样的一回事,忙转过话头,问他敌营里的消息,尹青把刚才经过略述一遍,边说边把头巾脱下,又把披肩卸去。
  年羹尧一眼瞥见他的夜行衣背后,印上了一只女人的手印。
  那手印并不是甚么色彩涂上的,而是在黑衣上齐齐的切出一个手掌印,比裁缝匠用剪刀割的还要齐整,尹青里面穿上白色衬衣,因此更看得清楚。
  年羹尧大吃一惊说道:“四哥,你今番遇到的是强敌呢!这一手功夫定是‘切风掌’的袭击,才显出这样子,我想你还没晓得何时中了这一记掌的。”
  尹青已把夜行衣脱下,拿着一看,身上打个寒噤,可是当着年羹尧面前不想露出气馁,只得作轻松的口吻说道:“沙哈洛给我开这个玩笑,还怕我将来不谢大媒呢。”
  年羹尧晓得他向来的性子,也就不言。
  话分两头,且说白泰官、王春明、周浔等三人送别尹青出门,转回庄里,帘前倏的跃下一个白衣人,正是沙哈洛。
  白泰官等一齐愕住。正想问她那里去过。
  神尼笑起来道:“尹青吩咐你们的话儿我都听到了。”
  三人有点失色,一时不知所答。
  沙哈洛又道:“我知道你们和尹青的关系,总要想一个两全之法,一方面要令年羹尧退兵,同时不会疑心你们帮我和他捣鬼。”
  沙哈洛说时,望着三人,使到他们不能不拜服她的机智。
  这时已是天将破晓,各人也疲倦了,都回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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