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章 泪影心声
2025-08-05 作者：田歌 来源：田歌作品集 点击：
顾洛走到卢奇的身侧，卢奇问道：，“怎么样？”
顾洛摇了摇头，道：“她不愿意……”
冷不防傅小娥走到了他们两人的身侧，说道：“是的，我不愿意，顾相公，在我走之前，我还有一事要说，如果你们杀了‘玉面天尊’之后，还是不要穿过第九个洞！”
这关怀之情，使顾洛深为感动，他颔首道：“我们会照你的话去做！”
傅小娥苦笑了一下，道：“我不否认我爱过你，为了我曾经付出了爱，现在自然也应该关心你这些事，以后，我们想再见面，恐怕难了……”
说到这里，顾洛与卢奇同时看到，她的眸子里有泪水在滚动……但她不让这眼泪掉下来。
顾洛骇然道：“以后见面难了？你……你要干什么？”
“我不会去死的，你放心，顾少侠，再见了！”
话落，一转身飘然而去。
顾洛没有去阻止她，其实，他认为自己不应该去阻她，纵然会发生任何可怕的后果。
他苦笑了一下，道：“走吧——”
卢奇点了点头，道：“但愿她不会给你更多的恨！”
“我管不了这许多啦！”
两个人同时发出一声苦笑，在爱情的领域里，他们所遭受的情形差不多呀！
当下两个人抑制了悲伤的情绪，弹身向高崖的另一端，飞奔过去。
如非傅小娥的指示，顾洛与卢奇势必硬闯第九洞，自然对安然而返的希望，是非常渺小的。
霎时——
两人已到第九洞的另一端，探首下望，地势情形，跟上一个谷口相同。
两个人正在注视之间，突然一个声音传来，道：“‘无常鬼’，难道他不敢进来？”
另一个声音答道：“这说不一定。”
两人顺着声音望去，但见“无常鬼”目光注视在第九洞。
而“玉面天尊”在谷中踱来踱去，神色一片紧张与不安！
顾洛脸色一变，低声道：“二哥，跳！”
“跳”字甫出，两个人犹似雁落沙滩一般，直向“玉面天尊”立身之处飘下！
顾洛与卢奇会翻山跃岭，不穿第九洞，的确要大大出乎了“玉面天尊”意料之外。“玉面天尊”也是一个极为机警之人，闻飘风之声，他的身子向后弹出一丈！
顾洛与卢奇，已伫身在他面前。
“玉面天尊”目光过处，脸色乍变，顾洛目光杀机骤现，不屑道：“符白！‘九重天’内，果然是机关重重！”
“玉面天尊”虽在震惊之下，依旧从容，说道：“阁下会跃岭而至，的确出乎我意料之外！”
顾洛哈哈一笑，道：“第八洞没有被石头压，第九洞我们怎敢闯！”
“你智慧过人！……”
“彼此彼此！”
“我们这一笔账该结了……”
“不错，想不到你符白自封天下第一奇人也会这样不干脆，在这洞内，设上机关，这不怕有失你的声望？”
“玉面天尊”被顾洛这一讽刺，满脸通红，当下恼羞成怒，喝道：“顾洛，我佩服你能进了‘九重天’，可是想出去，也一样不容易呀！”
顾洛哈哈笑道：“你我生死属谁，将能分晓！”
话落，向“玉面天尊”欺了过去。
突然，一条人影，在这空气紧张之际，飘落在顾洛面前，喝道：“顾洛，你杀我兄弟之仇，我们先算！”
话犹未毕，一掌向顾洛扫了过来。
顾洛正待出手，卢奇大喝道：“我先会会你！”
暴喝声中，一掌击向了“无常鬼”，把他击向了顾洛的一掌，迫了回去！
顾洛怒视了“玉面天尊”一眼，喝道：“符白，出手呀！”
“玉面天尊”知今日情形不妙，想到自己一世英名，可能就要毁于一旦，不由长叹道：“还是你先出手！”
顾洛喝道：“既然如此，得罪了！”
喝话声中，出手一掌，已斜斜击去！
顾洛与“玉面天尊”－战，关系生命，这出手一击，便用上了全力。
狂飚匝地，力如排山倒海。
“玉面天尊”虽然在惊恐之中，并没有乱了章法，当下暴喝一声，反击一掌。
两个人的出手之势，真是快逾电光石火，掌势翻飞之下，已各攻出三掌。
“玉面天尊”在出手之下，便处处受制，他暗暗震栗，他万万没有想到，顾洛竟在这数十日之间，练就一身惊人武功！
他知道今日一战，凶多吉少！
倏地——
一声惨叫之声，破空传来，在这霎眼之间，“无常鬼”已被卢奇劈得脑血飞溅，死于非命！
这只是在极快一瞬之间的事，卢奇劈死了“无常鬼”之际，“玉面天尊”已被顾洛迫得毫无还手之力了。
顾洛冷冷喝道：“符白！你今天逃不了啦！”
倏然——
符白在险象环生之下，抢攻两掌，喝道：“顾洛，住手——”
他身形一跃，飘出一丈之外，顾洛冷冷喝道：“在你死前，难道还有什么话要说不成？”
“不错！”
顾洛冷冷一笑，道：“也好，我就成全你，快说吧！”
“玉面天尊”苦笑了一下，说道：“顾少侠，现在我要说的都是实话，当然也希望你相信，第一，我爱你才华，不忍杀你！”
顾洛脸色一变，喝道：“那不妨试试！”
话落，又向“玉面天尊”欺了过来。
“玉面天尊”脸上神情一肃，道：“不错！我现在承认我武功不是你的敌手，可是，你可知道我在这小小谷阱之中，埋下了千斤炸药？”
这一句话说得顾洛与卢奇大为震惊，半晌说不出话来！
玉面天尊又道：“只要我一颗硫磺弹，便能点燃火信，纵然我死了相信你们也要埋骨其中！”
顾洛吓了一跳，骇然道：“那你为什么不使这千斤炸药爆炸？最低限度，我们可以落得同归于尽！”
“是的，因为我爱你才华，就像当初别人爱我才华一样，再说，我已声誉扫地，我或许应该把从前别人赞誉我的给你！”
这一番话说得非常诚恳，顾洛与卢奇均相信“玉而天尊”所言按下千斤炸药，决非危言耸听。
“玉面天尊”又道：“第二，或许我真的该死，不过我所要说的，一个人做错一件事，是在偶然的，然而这偶然的错，却得不到任何人的谅解……”
卢奇应道：“我相信你这句话。”
卢奇何尝不是当初偶然一错，今后将叩死徐堡主坟前！
“玉面天尊”苦笑了一下，道：“我造福很多武林的事，这不容抹杀，可是，我毕竟做下了一件让人无可宽恕的事……”
真是人将死，其言也善呀！
“玉面天尊”又道：“奉劝你以后做事，当三思而行……”
顾洛冷冷道：“最低限度，我不会像你！”
“这很难说，我这些话句句出自肺腑，你们可以走了！”
顾洛大怒道：“走！我还没有杀你呀！”
“玉面天尊”苦笑道：“不必了，我会亲自动手杀自己。”他苦笑了一下，从怀中摸出一颗硫磺弹，递给顾洛，道：“你们不要进入第九洞，还是延来路回去，上了高岩之后，对准这个小洞。”他伸手一指壁上一个小孔，道：“掷下这硫磺弹，这里自然会爆炸，以免将来被坏人所占……”
话犹未落，“玉面天尊”的右手突然抬起，向“天灵盖”劈下！
噗的一声，他脑血飞溅满地，死于非命！
顾洛与卢奇怔怔站在那里，他们分辨不出心目中所存在的是什么？
“玉面天尊”死了！
顾洛虽然没有杀他，但这比他亲手杀他，使顾洛更难过呀，因为他可以与顾洛同归于尽的！
他望了卢奇一眼，喃喃道：“他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卢奇一叹，道：“他对易文棋是坏人，对你应该是好人，好人与坏人只是在一念之间呀！”
“是的，他该算是一个好人的！”
“唉！为了一念之差，这一代武林奇人，真的长眠了，我又何尝不是一样？”
言下深深一叹！
顾洛道：“为了他没有点燃千斤炸药，我要把他埋葬，在他的坟碑上，写下第一奇人！”
ＸＸＸＸＸ
他与卢奇上了高岩，在山林间，把“玉面天尊”埋葬了，坟碑上真的写着：“天下第一奇人 符白之墓”
两个人没有凭吊这一念之差，而弄得名誉扫地之人，当下顾洛来到岩侧，硫磺弹向“玉面天尊”所说小孔击去后，顾洛说道：“二哥，我们走吧……”
两个人弹身奔去！
紧着轰然的爆炸之声，不绝于耳，“九重天”毁了，“玉面天尊”也死了！
爆炸之声过后，顾洛与卢奇已下了岩壁，向第八洞之内，走了过去！
路上，卢奇说道：“三弟，你该办的事，已经全部办完了，我虽然没有帮你，但也重聚多月，现在，我们该分别了！”
“二哥！你要去那里？”
卢奇苦笑道：“三弟！难道你忘了，我要去向徐伯父谢罪？从此，我们真要长久分别了……”言下泪水盈眶。
顾洛突然滚下了两行泪水，道：“二哥……我感激你……也爱你……”
顾洛说到这里，已泣不成声地哭了起来，卢奇也怆然泪下，道：“三弟！不必伤心，我应该这样的……”
他们兄弟，相拥而泣，这一刻，真的是生离死别呀……
如果说功能抵罪，卢奇应该没有罪了，为了当初诺言，他要叩死在徐堡主坟前！
当下卢奇沙哑地说道：“在死前……我要再去看徐淑芬一次，我要请她原谅。”
“我也该再去看看她……”
顾洛话犹未落，许碧如的声音突然说道：“二位哥哥！你们怎么哭了？”
顾洛与卢奇霍然一惊，望着她天真怀疑的神情，卢奇忙道：“我们在庆幸没有被‘玉面天尊’炸死呀……你没有听见爆炸声？”
“听见了！那坏人死了！”
“死了！”
“真的！卢哥哥，你以后再也不会离开我了！”
——她笑了，幸福地笑了！
然而，她纯洁的心灵上，怎么会知道，她心爱的男人，将永久离她而去……而留下无数的痛苦日子？
一行数人出了“九重天”，已是黄昏时分，他们取道，奔向了白骨谷外的“忆心庵”而来！
到了谷口不远之处，顾洛向李小芝等人说道：“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我们去一个地方，马上回来。”
许碧如问道：“卢哥哥！我可以跟你去吗？”
“我马上就会回来，你不必去了。”
顾洛与卢奇弹身向“忆心庵”奔去，两个人同时感到黯然欲泣，他们兄弟即将永别了！
顾洛望了卢奇一眼，道：“二哥！……”他喉中梗塞，不知如何启齿。
卢奇苦笑了一下，说道：“三弟！过去的事我们不谈，此后，我们该面对将来，九泉之下，我不会忘记你，只是，我太对不起徐淑芬，如非是我，她不会有今天，我害了她，也害了你……”
“二哥！我不会怪你，你给我的已经太多了。”
卢奇苦笑道：“徐淑芬大概永不会原谅我……”
“会的！”
“唉！……”他长长一叹，又道：“也对不起你姊姊以及许碧如，三弟！当我走了之后，你肯代我照顾许姑娘吗？”
“二哥，你放心好了！”
卢奇又是一叹，道：“总有一天，她会知道的，到时候，又不知道将发生什么悲剧！”
是的，事情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到时候，又将发生什么惊人悲剧呢？那是可以想像而又可怖的……
卢奇对她们忏悔，然而，迟了！
悲剧也将结束。
——往事很像一场梦——绮丽的恋梦，但，这令他追忆的往事也将随他长眠九泉了！
顾洛怆然道：“二哥，将来，我会慢慢告诉她这一件事，相信她会谅解的。”
“但愿是的！”
话落，两人已到了“忆心庵”门口，双双止步，举目望去，“忆心庵”内，数个女尼跪在神毡上，正在做晚课……
依旧是凄凄暮色，阵阵暮鼓以及喃喃梵音，从“忆心庵”之内，传了出来……
两个人伫立一阵，才向门口走去
当他们来到了门口之际，梵音嘎然而止，一个娇俏的背影，站了起来！
顾洛脱口叫道：“芬妹！”
那女尼转过了身子，一见是顾洛与卢奇，像是吃了一惊，随即淡淡一笑，道：“你又来了？……顾施主，难道你忘了我叫‘悟心’？”
顾洛心里一酸，黯然叫道：“悟——心！”
徐淑芬的粉腮之上，呈现了一片怆然神情，惋然道：“你们有什么事？”
卢奇忙道：“淑芬，我来向你道歉……”
“我已是出家之人，当初之事，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不必向我说什么。”她转脸向顾洛道：“顾施主，过去似梦，短短人生，弹指即过，你何必自寻烦恼？徐淑芬已死，你何必耿耿于怀？”
她苦笑了一下，又道：“倒是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一个叫傅小娥的女子你认识吧？”
顾洛闻言，一颗心几乎跳出口来，栗声道：“她怎么了？”
悟心怆然一笑，道：“她刚才落发为尼……”
“什么？……”顾洛闻言，如闷雷灌耳，身子失去了重心，摇摇欲坠，口里喃喃道：“天啊……我害了她呀……”
“不！”悟心说道：“顾施主，你并没有害她，你们情形我清楚，她应该这样的……”
“她在那里？我要去见她……”
他疯狂地向门内走去，却被悟心挡住了，说道：“顾施主，她不会见你的，过去已经过去，你何不面对将来？她交给我一样东西，托我交给你！”
她掏出了一张纸，交给顾洛，他接过一看，赫然是黑书的第九页第九掌。
悟心又说：“这一招武功图解，她几次都想交给你，可是都忘了，现在物归原主，你们该走了！”
顾洛疯狂叫道：“不！芬妹！你让我去见她，我非见她不可……”
话落，他出手一掌，呼的击向了徐淑芬。
顾洛一听傅小娥落发为尼，心情之悲恸，岂是笔墨所能形容的？
虽然，他并不爱傅小娥，然而傅小娥会有今日，还不是当初他为泄愤而造成？
他欠她一笔感情之债，这一笔债在她遁身空门之后，而永无偿还机会了。
再说顾洛在愤怒之下，一掌击向徐淑芬，威力之猛，简直如同排山倒海。
卢奇见状，惊叫出口——
就在这当儿，一条灰衣人影扑向了顾洛，把他劈向徐淑芬的掌力，迫了回去。
顾洛举目一瞧，全身起了一阵颤栗，脱口叫道：“傅姑娘——”
这一条灰衣人影，正是傅小娥，但是她着灰色袈裟，粉腮一片怆然之色，道：“顾施主，我已改号‘悟静’，不知你急要见我，有什么事吗？”
顾洛黯然泪下，道：“我害了……你……”
“不，顾施主，我佛讲究因果，前世种因，今生收果，此仍天意，请勿惦挂于心，顾施主，你请珍重了！”
话落，举步向后殿走去。
顾洛脱口叫道：“傅姑娘……”
她没有回答，进入后殿，倩影已杳。
悟心说道：“顾施主，她不会怪你的……”
顾洛怆然泪下……
悟心又道：“好好爱你的妻子，给他们幸福！”
话落，她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顾洛嘶声叫道：“芬妹……”
然而，尼庵大门已关，徐淑芬——悟心再也没有出现了，冥冥中，他看到了徐淑芬与傅小娥跪在神毡上，手敲木鱼，粉腮滚泪……
他想哭，但哭不出眼泪。当他们走回到原先之处时，顾洛才从痛苦的情绪中，醒了过来！
他告诉自己，过去的已经过去，何必再寻思更多痛苦？
许碧如问道：“沈哥哥，你怎么哭了，你们去看谁？”
卢奇想到自己应该走了，可是，他如何向许碧如启齿？忙接道：“如妹，我先问你一件事，你要答复我！”
“什么事？”
卢奇咬了咬牙，道：“如果我不在你的身边，你会照顾自己吗？”
“会的……你为什么会离开我？”
卢奇怆然一笑，道：“我怎么会离开你？我只是问问你罢了，你会照顾自己一切……”
“当然会的，你问这个干什么？”
卢奇道：“我要去找一些钱，让我们以后生活美满，大约几天就会回来！”
“钱在那里？”
“在一个山里，我马上就要走了！”
“卢哥哥，我跟你一道去！”
“不，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你跟顾哥哥先回去吧！”
许碧如的脸上，泛起了一丝忧伤之色，问道：“你会很快回来吗？”
这一句话，问得卢奇几乎掉下忏悔的泪水，他咬了咬牙，道：“会的，我会很快回来……”
话落，他一转身向前走去！
顾洛及顾萍怆然泪下，顾萍娇躯一纵，当先奔去，她要在前面去等卢奇，不让许碧如知道！
许碧如的脸上，展露了未来幸福的笑容，道：“卢哥哥，赶快回来啊！”
她用手绢向他招手，然而，卢奇与她从此一别，再也不会回来啦！
卢奇应道：“会的……”
“卢哥哥，答应你这次回来的时候，永再不离开我……”
然而，卢奇没有答话……但见他的影子，渐渐远去……消失！
于是，顾洛领着他两位未来妻子李小芝与廖玲玲及天真而又不幸的少女，回到了云雾岭！
武林平静了！
悲剧也结束了！
——而卢奇与许碧如两人之间的悲剧，也暂告结束，留下幽怨与怜悯在各位的脑中吧！
（全书终，Q群7649715中华武侠小说，zdc 爱武侠提供图档，Cafcerz OCR并一校）
顾洛摇了摇头，道：“她不愿意……”
冷不防傅小娥走到了他们两人的身侧，说道：“是的，我不愿意，顾相公，在我走之前，我还有一事要说，如果你们杀了‘玉面天尊’之后，还是不要穿过第九个洞！”
这关怀之情，使顾洛深为感动，他颔首道：“我们会照你的话去做！”
傅小娥苦笑了一下，道：“我不否认我爱过你，为了我曾经付出了爱，现在自然也应该关心你这些事，以后，我们想再见面，恐怕难了……”
说到这里，顾洛与卢奇同时看到，她的眸子里有泪水在滚动……但她不让这眼泪掉下来。
顾洛骇然道：“以后见面难了？你……你要干什么？”
“我不会去死的，你放心，顾少侠，再见了！”
话落，一转身飘然而去。
顾洛没有去阻止她，其实，他认为自己不应该去阻她，纵然会发生任何可怕的后果。
他苦笑了一下，道：“走吧——”
卢奇点了点头，道：“但愿她不会给你更多的恨！”
“我管不了这许多啦！”
两个人同时发出一声苦笑，在爱情的领域里，他们所遭受的情形差不多呀！
当下两个人抑制了悲伤的情绪，弹身向高崖的另一端，飞奔过去。
如非傅小娥的指示，顾洛与卢奇势必硬闯第九洞，自然对安然而返的希望，是非常渺小的。
霎时——
两人已到第九洞的另一端，探首下望，地势情形，跟上一个谷口相同。
两个人正在注视之间，突然一个声音传来，道：“‘无常鬼’，难道他不敢进来？”
另一个声音答道：“这说不一定。”
两人顺着声音望去，但见“无常鬼”目光注视在第九洞。
而“玉面天尊”在谷中踱来踱去，神色一片紧张与不安！
顾洛脸色一变，低声道：“二哥，跳！”
“跳”字甫出，两个人犹似雁落沙滩一般，直向“玉面天尊”立身之处飘下！
顾洛与卢奇会翻山跃岭，不穿第九洞，的确要大大出乎了“玉面天尊”意料之外。“玉面天尊”也是一个极为机警之人，闻飘风之声，他的身子向后弹出一丈！
顾洛与卢奇，已伫身在他面前。
“玉面天尊”目光过处，脸色乍变，顾洛目光杀机骤现，不屑道：“符白！‘九重天’内，果然是机关重重！”
“玉面天尊”虽在震惊之下，依旧从容，说道：“阁下会跃岭而至，的确出乎我意料之外！”
顾洛哈哈一笑，道：“第八洞没有被石头压，第九洞我们怎敢闯！”
“你智慧过人！……”
“彼此彼此！”
“我们这一笔账该结了……”
“不错，想不到你符白自封天下第一奇人也会这样不干脆，在这洞内，设上机关，这不怕有失你的声望？”
“玉面天尊”被顾洛这一讽刺，满脸通红，当下恼羞成怒，喝道：“顾洛，我佩服你能进了‘九重天’，可是想出去，也一样不容易呀！”
顾洛哈哈笑道：“你我生死属谁，将能分晓！”
话落，向“玉面天尊”欺了过去。
突然，一条人影，在这空气紧张之际，飘落在顾洛面前，喝道：“顾洛，你杀我兄弟之仇，我们先算！”
话犹未毕，一掌向顾洛扫了过来。
顾洛正待出手，卢奇大喝道：“我先会会你！”
暴喝声中，一掌击向了“无常鬼”，把他击向了顾洛的一掌，迫了回去！
顾洛怒视了“玉面天尊”一眼，喝道：“符白，出手呀！”
“玉面天尊”知今日情形不妙，想到自己一世英名，可能就要毁于一旦，不由长叹道：“还是你先出手！”
顾洛喝道：“既然如此，得罪了！”
喝话声中，出手一掌，已斜斜击去！
顾洛与“玉面天尊”－战，关系生命，这出手一击，便用上了全力。
狂飚匝地，力如排山倒海。
“玉面天尊”虽然在惊恐之中，并没有乱了章法，当下暴喝一声，反击一掌。
两个人的出手之势，真是快逾电光石火，掌势翻飞之下，已各攻出三掌。
“玉面天尊”在出手之下，便处处受制，他暗暗震栗，他万万没有想到，顾洛竟在这数十日之间，练就一身惊人武功！
他知道今日一战，凶多吉少！
倏地——
一声惨叫之声，破空传来，在这霎眼之间，“无常鬼”已被卢奇劈得脑血飞溅，死于非命！
这只是在极快一瞬之间的事，卢奇劈死了“无常鬼”之际，“玉面天尊”已被顾洛迫得毫无还手之力了。
顾洛冷冷喝道：“符白！你今天逃不了啦！”
倏然——
符白在险象环生之下，抢攻两掌，喝道：“顾洛，住手——”
他身形一跃，飘出一丈之外，顾洛冷冷喝道：“在你死前，难道还有什么话要说不成？”
“不错！”
顾洛冷冷一笑，道：“也好，我就成全你，快说吧！”
“玉面天尊”苦笑了一下，说道：“顾少侠，现在我要说的都是实话，当然也希望你相信，第一，我爱你才华，不忍杀你！”
顾洛脸色一变，喝道：“那不妨试试！”
话落，又向“玉面天尊”欺了过来。
“玉面天尊”脸上神情一肃，道：“不错！我现在承认我武功不是你的敌手，可是，你可知道我在这小小谷阱之中，埋下了千斤炸药？”
这一句话说得顾洛与卢奇大为震惊，半晌说不出话来！
玉面天尊又道：“只要我一颗硫磺弹，便能点燃火信，纵然我死了相信你们也要埋骨其中！”
顾洛吓了一跳，骇然道：“那你为什么不使这千斤炸药爆炸？最低限度，我们可以落得同归于尽！”
“是的，因为我爱你才华，就像当初别人爱我才华一样，再说，我已声誉扫地，我或许应该把从前别人赞誉我的给你！”
这一番话说得非常诚恳，顾洛与卢奇均相信“玉而天尊”所言按下千斤炸药，决非危言耸听。
“玉面天尊”又道：“第二，或许我真的该死，不过我所要说的，一个人做错一件事，是在偶然的，然而这偶然的错，却得不到任何人的谅解……”
卢奇应道：“我相信你这句话。”
卢奇何尝不是当初偶然一错，今后将叩死徐堡主坟前！
“玉面天尊”苦笑了一下，道：“我造福很多武林的事，这不容抹杀，可是，我毕竟做下了一件让人无可宽恕的事……”
真是人将死，其言也善呀！
“玉面天尊”又道：“奉劝你以后做事，当三思而行……”
顾洛冷冷道：“最低限度，我不会像你！”
“这很难说，我这些话句句出自肺腑，你们可以走了！”
顾洛大怒道：“走！我还没有杀你呀！”
“玉面天尊”苦笑道：“不必了，我会亲自动手杀自己。”他苦笑了一下，从怀中摸出一颗硫磺弹，递给顾洛，道：“你们不要进入第九洞，还是延来路回去，上了高岩之后，对准这个小洞。”他伸手一指壁上一个小孔，道：“掷下这硫磺弹，这里自然会爆炸，以免将来被坏人所占……”
话犹未落，“玉面天尊”的右手突然抬起，向“天灵盖”劈下！
噗的一声，他脑血飞溅满地，死于非命！
顾洛与卢奇怔怔站在那里，他们分辨不出心目中所存在的是什么？
“玉面天尊”死了！
顾洛虽然没有杀他，但这比他亲手杀他，使顾洛更难过呀，因为他可以与顾洛同归于尽的！
他望了卢奇一眼，喃喃道：“他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卢奇一叹，道：“他对易文棋是坏人，对你应该是好人，好人与坏人只是在一念之间呀！”
“是的，他该算是一个好人的！”
“唉！为了一念之差，这一代武林奇人，真的长眠了，我又何尝不是一样？”
言下深深一叹！
顾洛道：“为了他没有点燃千斤炸药，我要把他埋葬，在他的坟碑上，写下第一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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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卢奇上了高岩，在山林间，把“玉面天尊”埋葬了，坟碑上真的写着：“天下第一奇人 符白之墓”
两个人没有凭吊这一念之差，而弄得名誉扫地之人，当下顾洛来到岩侧，硫磺弹向“玉面天尊”所说小孔击去后，顾洛说道：“二哥，我们走吧……”
两个人弹身奔去！
紧着轰然的爆炸之声，不绝于耳，“九重天”毁了，“玉面天尊”也死了！
爆炸之声过后，顾洛与卢奇已下了岩壁，向第八洞之内，走了过去！
路上，卢奇说道：“三弟，你该办的事，已经全部办完了，我虽然没有帮你，但也重聚多月，现在，我们该分别了！”
“二哥！你要去那里？”
卢奇苦笑道：“三弟！难道你忘了，我要去向徐伯父谢罪？从此，我们真要长久分别了……”言下泪水盈眶。
顾洛突然滚下了两行泪水，道：“二哥……我感激你……也爱你……”
顾洛说到这里，已泣不成声地哭了起来，卢奇也怆然泪下，道：“三弟！不必伤心，我应该这样的……”
他们兄弟，相拥而泣，这一刻，真的是生离死别呀……
如果说功能抵罪，卢奇应该没有罪了，为了当初诺言，他要叩死在徐堡主坟前！
当下卢奇沙哑地说道：“在死前……我要再去看徐淑芬一次，我要请她原谅。”
“我也该再去看看她……”
顾洛话犹未落，许碧如的声音突然说道：“二位哥哥！你们怎么哭了？”
顾洛与卢奇霍然一惊，望着她天真怀疑的神情，卢奇忙道：“我们在庆幸没有被‘玉面天尊’炸死呀……你没有听见爆炸声？”
“听见了！那坏人死了！”
“死了！”
“真的！卢哥哥，你以后再也不会离开我了！”
——她笑了，幸福地笑了！
然而，她纯洁的心灵上，怎么会知道，她心爱的男人，将永久离她而去……而留下无数的痛苦日子？
一行数人出了“九重天”，已是黄昏时分，他们取道，奔向了白骨谷外的“忆心庵”而来！
到了谷口不远之处，顾洛向李小芝等人说道：“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我们去一个地方，马上回来。”
许碧如问道：“卢哥哥！我可以跟你去吗？”
“我马上就会回来，你不必去了。”
顾洛与卢奇弹身向“忆心庵”奔去，两个人同时感到黯然欲泣，他们兄弟即将永别了！
顾洛望了卢奇一眼，道：“二哥！……”他喉中梗塞，不知如何启齿。
卢奇苦笑了一下，说道：“三弟！过去的事我们不谈，此后，我们该面对将来，九泉之下，我不会忘记你，只是，我太对不起徐淑芬，如非是我，她不会有今天，我害了她，也害了你……”
“二哥！我不会怪你，你给我的已经太多了。”
卢奇苦笑道：“徐淑芬大概永不会原谅我……”
“会的！”
“唉！……”他长长一叹，又道：“也对不起你姊姊以及许碧如，三弟！当我走了之后，你肯代我照顾许姑娘吗？”
“二哥，你放心好了！”
卢奇又是一叹，道：“总有一天，她会知道的，到时候，又不知道将发生什么悲剧！”
是的，事情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到时候，又将发生什么惊人悲剧呢？那是可以想像而又可怖的……
卢奇对她们忏悔，然而，迟了！
悲剧也将结束。
——往事很像一场梦——绮丽的恋梦，但，这令他追忆的往事也将随他长眠九泉了！
顾洛怆然道：“二哥，将来，我会慢慢告诉她这一件事，相信她会谅解的。”
“但愿是的！”
话落，两人已到了“忆心庵”门口，双双止步，举目望去，“忆心庵”内，数个女尼跪在神毡上，正在做晚课……
依旧是凄凄暮色，阵阵暮鼓以及喃喃梵音，从“忆心庵”之内，传了出来……
两个人伫立一阵，才向门口走去
当他们来到了门口之际，梵音嘎然而止，一个娇俏的背影，站了起来！
顾洛脱口叫道：“芬妹！”
那女尼转过了身子，一见是顾洛与卢奇，像是吃了一惊，随即淡淡一笑，道：“你又来了？……顾施主，难道你忘了我叫‘悟心’？”
顾洛心里一酸，黯然叫道：“悟——心！”
徐淑芬的粉腮之上，呈现了一片怆然神情，惋然道：“你们有什么事？”
卢奇忙道：“淑芬，我来向你道歉……”
“我已是出家之人，当初之事，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不必向我说什么。”她转脸向顾洛道：“顾施主，过去似梦，短短人生，弹指即过，你何必自寻烦恼？徐淑芬已死，你何必耿耿于怀？”
她苦笑了一下，又道：“倒是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一个叫傅小娥的女子你认识吧？”
顾洛闻言，一颗心几乎跳出口来，栗声道：“她怎么了？”
悟心怆然一笑，道：“她刚才落发为尼……”
“什么？……”顾洛闻言，如闷雷灌耳，身子失去了重心，摇摇欲坠，口里喃喃道：“天啊……我害了她呀……”
“不！”悟心说道：“顾施主，你并没有害她，你们情形我清楚，她应该这样的……”
“她在那里？我要去见她……”
他疯狂地向门内走去，却被悟心挡住了，说道：“顾施主，她不会见你的，过去已经过去，你何不面对将来？她交给我一样东西，托我交给你！”
她掏出了一张纸，交给顾洛，他接过一看，赫然是黑书的第九页第九掌。
悟心又说：“这一招武功图解，她几次都想交给你，可是都忘了，现在物归原主，你们该走了！”
顾洛疯狂叫道：“不！芬妹！你让我去见她，我非见她不可……”
话落，他出手一掌，呼的击向了徐淑芬。
顾洛一听傅小娥落发为尼，心情之悲恸，岂是笔墨所能形容的？
虽然，他并不爱傅小娥，然而傅小娥会有今日，还不是当初他为泄愤而造成？
他欠她一笔感情之债，这一笔债在她遁身空门之后，而永无偿还机会了。
再说顾洛在愤怒之下，一掌击向徐淑芬，威力之猛，简直如同排山倒海。
卢奇见状，惊叫出口——
就在这当儿，一条灰衣人影扑向了顾洛，把他劈向徐淑芬的掌力，迫了回去。
顾洛举目一瞧，全身起了一阵颤栗，脱口叫道：“傅姑娘——”
这一条灰衣人影，正是傅小娥，但是她着灰色袈裟，粉腮一片怆然之色，道：“顾施主，我已改号‘悟静’，不知你急要见我，有什么事吗？”
顾洛黯然泪下，道：“我害了……你……”
“不，顾施主，我佛讲究因果，前世种因，今生收果，此仍天意，请勿惦挂于心，顾施主，你请珍重了！”
话落，举步向后殿走去。
顾洛脱口叫道：“傅姑娘……”
她没有回答，进入后殿，倩影已杳。
悟心说道：“顾施主，她不会怪你的……”
顾洛怆然泪下……
悟心又道：“好好爱你的妻子，给他们幸福！”
话落，她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顾洛嘶声叫道：“芬妹……”
然而，尼庵大门已关，徐淑芬——悟心再也没有出现了，冥冥中，他看到了徐淑芬与傅小娥跪在神毡上，手敲木鱼，粉腮滚泪……
他想哭，但哭不出眼泪。当他们走回到原先之处时，顾洛才从痛苦的情绪中，醒了过来！
他告诉自己，过去的已经过去，何必再寻思更多痛苦？
许碧如问道：“沈哥哥，你怎么哭了，你们去看谁？”
卢奇想到自己应该走了，可是，他如何向许碧如启齿？忙接道：“如妹，我先问你一件事，你要答复我！”
“什么事？”
卢奇咬了咬牙，道：“如果我不在你的身边，你会照顾自己吗？”
“会的……你为什么会离开我？”
卢奇怆然一笑，道：“我怎么会离开你？我只是问问你罢了，你会照顾自己一切……”
“当然会的，你问这个干什么？”
卢奇道：“我要去找一些钱，让我们以后生活美满，大约几天就会回来！”
“钱在那里？”
“在一个山里，我马上就要走了！”
“卢哥哥，我跟你一道去！”
“不，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你跟顾哥哥先回去吧！”
许碧如的脸上，泛起了一丝忧伤之色，问道：“你会很快回来吗？”
这一句话，问得卢奇几乎掉下忏悔的泪水，他咬了咬牙，道：“会的，我会很快回来……”
话落，他一转身向前走去！
顾洛及顾萍怆然泪下，顾萍娇躯一纵，当先奔去，她要在前面去等卢奇，不让许碧如知道！
许碧如的脸上，展露了未来幸福的笑容，道：“卢哥哥，赶快回来啊！”
她用手绢向他招手，然而，卢奇与她从此一别，再也不会回来啦！
卢奇应道：“会的……”
“卢哥哥，答应你这次回来的时候，永再不离开我……”
然而，卢奇没有答话……但见他的影子，渐渐远去……消失！
于是，顾洛领着他两位未来妻子李小芝与廖玲玲及天真而又不幸的少女，回到了云雾岭！
武林平静了！
悲剧也结束了！
——而卢奇与许碧如两人之间的悲剧，也暂告结束，留下幽怨与怜悯在各位的脑中吧！
（全书终，Q群7649715中华武侠小说，zdc 爱武侠提供图档，Cafcerz OCR并一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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