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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章 行船的人
2025-08-05  作者:田歌  来源:田歌作品集  点击:

  顾洛回顾舱中一眼,但见干净幽雅,茶几上,摆了壶茶及两张小凳子。
  顾洛在床上坐了下来,缓缓躺了下去,突然,他似觉不对,旋即又坐了起来。
  他想到这劲装老者语中大有毛病,别的船无法上“三圣岛”,他的船就能驶进那秘密之地?
  这似是不大可能之事!
  再说,这船竟被一个蒙面女人包下十天时间,那女子又是谁?
  顾洛越想越有蹊跷,当下悄悄站了起来,侧耳在右舱听了一阵,却听不出一点动静。
  他心里暗忖:“来者不怕,怕者不来,管他是不是‘三圣岛’的人!”
  心念中,他泰然了不少,重新又躺回了床上,回忆了一些往事,以及今日报仇之行。
  他轻轻一叹,翻了一个身子,想睡一会儿,可是无论如何,他就是睡不着。
  他爬了起来,步上了船舱,伫立在甲板之上,一阵海风挟带盐味迎风吹来,使他睡意皆除。
  他扶在栏杆,望着万里碧波,感到心旷神怡,缓缓吁了一口气!
  船行甚稳,驶行甚快,海风侵体,使顾洛感到阵阵凉意!
  一颗殒星,划起了一道白光,在东海海面消失!
  顾洛像有感触地叹了一口气,自语道:“人如殒星,坠落时只划下一道白影,随即消失,人生……是多么短暂呀……”
  顾洛话犹未落,左侧突传来一女子声音接道:“真是高论。”
  顾洛悚然一惊,转脸望去,但见二丈之外的栏杆上,也扶着一条黑影!
  海风,吹散着她的秀发,迎风飘荡……使人望去,有一种神秘之感!
  顾洛打了一个冷战,他想不到那女子竟在这里,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启齿。
  那女子笑了笑,道:“但人生虽短,数十年寒暑,弹指即过,但大多数人在死时,何曾留下一条白影,你说是么?”
  顾洛下意识应道:“在下颇有同感!”
  两个人不由沉默下来,好像都在沉思一些事,顾洛心想这女人不是说要睡了么?怎么又跑上来?”
  诚如那劲装老者所言,对方脸蒙黑纱,使人不易看清真面目。
  良久,对方开腔问道:“你叫董业?”
  “不……错?”
  “四十岁了?”
  顾洛脸上一红,讷讷说不出话来!
  对方淡淡一笑,道:“说呀!”
  顾洛真是惭愧得说不出话来,他想不到会与这女人不期而遇,如今,又怎么叫他答得出口?
  那女子一笑,道:“你看来好像有六十岁了!”
  顾洛脸上更红,恨不得跳下海里去。
  “你会返老还童!”
  “我?”
  “不是你说谁?”
  顾洛强颜尴尬一笑,道:“请恕在下一时撒了个谎!”
  “为什么撒谎?”
  “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莫非怕说出年龄,会使我不让你搭船?”
  “也……许是吧!”
  对方冷冷笑了一笑,重新又问道:“你年纪到底多大?”
  “快二十了?”
  “叫什么?”
  顾洛心头一寒,他觉得这女人好像看到了他的心事一般,半晌才应道:“我不是说过了么?
  “胡说八道!”
  顾洛脸色微微一变,反问道:“你怎么知道董业不是我本名?”
  “年纪有假,姓名自然不会有真!”
  “何以见得?”
  “难道‘董业’真是你的名字?你愿意姓董?
  顾洛话犹未落,对方突然狂笑,道:“这叫做不打自招,董业既不是你真实姓名,你叫什么?”
  顾洛想不到这女人话锋如此锐利,当下在不知不觉之中,就被对方套了出来。万分无奈,道:“我叫顾洛!”
  “顾洛?这一次该不会是再撒谎了吧!”
  “决不!”
  那一女人突然冷冷说道:“好了,阁下,你可以走了!”
  顾洛闻言,心头一跳,道:“你叫我走?为什么?”
  “第一,你油腔滑调,为了搭船,不惜编造姓名与年龄,凭这一点,我就可以不让你搭船!
  顾洛问道:“第二又是什么?”
  “第二,你是一个危险人物!”
  顾洛闻言,心头震荡了一下,一颗心几乎跳出口来,骇然道:“我是一个危险人物?”
  “不错!”
  “危险在那里?”
  “年龄!”
  “我危险在年龄?”顾洛放下了一颗心头大石。
  “二十岁跟一个少女在一起,是一个危险的年龄,这船上只有我们两个人,所以,我凭这两点理由,要你走!”
  顾洛笑了笑,他笑容,又呈露了粗犷男性之美,说道:“姑娘认为我是这一种人?”
  “谁晓得?”
  “天地晓得!”
  那女人怒道:“一派油腔滑调,你给我滚出去!”
  顾洛见对方动怒,不由皱了一皱眉头,道:“姑娘,我们是在船上,下面是海呀!”
  “我眼睛没有瞎,谁要你说?”
  “你要我跳下海?”
  “随你怎么样,反正我不要你搭船!”
  顾洛者笑道:“姑娘,你这就不对了,刚才你答应让我搭船,现在怎么要我跳海?”
  “我要你走!”
  “但你不能迫你跳呢?”
  “假如我非迫你跳海呢?”
  “我不跳!”
  “我非要你跳!”
  “你是迫我跟你动手?
  “正有此意。”
  顾洛冷冷笑了笑,道:“那么,姑娘是‘三圣岛’的人?”
  “是又怎么样?”
  顾洛又冷冷笑了笑,道:“原来是这样……”
  “怎么样?”
  “你故意勾引我上船!”
  “你……胡说!”
  怒喝声中,对方一个箭步已经欺到了顾洛面前。
  顾洛右手缓缓举了起来,说道:“那么,姑娘就请下手吧!”
  蒙面女子冷冷喝道:“你当真不跳,要我迫你?”
  “正有这个意思!”
  蒙面女子低喝了一声“好”字,玉腕乍扬,出手呼的一掌,劈向了顾洛当胸。
  这蒙面女子出手之快,堪称武林罕见,顾洛心头一寒,身形一闪,躲过对方一掌,他并没有出手。
  蒙面女子一掌落空,叱喝声起,接连又是两掌,分成数种不同的手法劈出。
  出手之快,无与伦比,顾洛如非仗着“魅魂移步”的绝学,才勉强闪开,否则,势必叫对方扫中不可。
  蒙面女子见顾洛连让三掌没有还手,不由怔了一怔,道:“你为什么不出手?”
  顾洛笑了笑,道:“让你三掌,念在搭船之恩,如姑娘苦苦相迫,可别怪我心狠!”
  对方冷冷笑道:“那你就出手试试!”
  话犹未落,玉腕乍伸,狂劲如涛,向顾洛当胸迫到。
  这一来,顾洛不由真的火了,当下大喝道:“姑娘未免欺人太甚!”
  喝话声中,右手一推,把对方击出的一掌,硬接过来,这一接,顾洛心头不由一荡,脚退了两步。
  顾洛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他万万想不到这蒙面女子的武功内力,并不差自己多少。
  轻敌之念一摄,身子一弹,呼呼攻出两掌。
  顾洛这出手之势,凌厉绝伦,右手攻出了“神龙捣海”,左掌扬起了“力压五岳”。
  这两掌均是“黑书”所载的绝学,掌势变化万千,顾洛心想虽不一定能伤到对方,但也可挽回上风。
  那知掌力甫出,蒙面女子身形一划,犹似花絮一般,轻弹一丈,避招之下返身扑到。
  对方身手之快,使顾洛暗地心寒,他掌势一紧,连攻五掌,才稍占上风。
  此时——
  夜已深沉,船上,两条人影翻飞,打得十分剧烈!
  轰!的一声雷鸣,闪电骤起!
  接着,哗啦一声,豆大的雨点,横扫在甲板之上,也打在了顾洛与那女子的身子。
  雨,越来越大……
  风,吹得船身震荡不稳!
  陡地,蒙面女子叱喝一声,身子一飘,弹出了一丈,顾洛拭去脸上雨水,问道:“你不打了?”
  对方冷冷应道:“雨这么大,我不跟你打了,如果你没有存心不良,你就不要进到舱内。”
  话落,也不待顾洛答话,飘身入舱。
  顾洛怔了一怔,他心里暗道:“不到舱里难道这小雨就能要我顾洛的命?”
  风雨,阵阵地打在了顾洛的脸上,使他睁不开眼睛,他转身背向风势,才好了一些。
  但是,豆大的雨点打在了他的背上,也隐隐作痛!
  他喟然地叹了一口气!
  望着风雨打在海面,响起了阵阵哗啦哗啦哗啦之声,倏然,他笑了,下意识地笑了!
  当下——
  那女子的声音传来道:“喂!你真不进来么?”
  顾洛闻言,不由轻笑出口,心道:“你这不是矛盾么?刚才不要我下舱?现在怎么要我进去?”
  心念中,来个不闻不问。
  “喂!你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不过,淋雨总比跳下海里好呀!”
  “你会淋出病来!”,
  “放心,我很健壮的!”
  “你真不进来?”
  顾洛冷冷一笑,闭口不答。
  倏然——
  海面远处,挟着雨水的哗啦之声,传来了一声断喝,顾洛抬眼上望,但见数只巨船,飞驶而来。
  顾洛脸色一变,暗道:“莫非这是‘三圣岛’的船?”心念中,船舱前头,爬出了那位劲装老者。
  顾洛目光一扫,欺步到了那老者面前,问道:“那是谁的船?”
  顾洛这突然一喝,把船家吓了一跳,回身望了顾洛半晌,道:“糟了!”
  “为什么?”
  “因风雨关系,出了航行之道……”
  话犹未落,四只大船,已向这边靠近过来,但见每只大船上,均伫立了五个黑衣人!
  船只越来越近……但见一个黑衣老者断喝道:“那来船只竟敢乱闯本派私海?”
  话犹未落,身似巨鹰,向这条船上飘了过来!
  那劲装老者打揖道:“这……”
  话犹未出,那黑衣人一探手,只听一声闷哼,身子倒在了船上。
  这时,四只船的二十个人,全部到了这只船上,在风雨之中,目露凶光地迫视在顾洛的脸上,其中一人喝道:“你是什么人?”
  “搭船的!”
  “要上那儿?”
  顾洛脸色一变,冷冷一笑,道:“难道我要上那儿,也得告诉你们么?”
  “不错!”
  “假如我不说呢?”
  “小子,你有几个脑袋?如果你不说,我就叫你身首分家,然后,丢到海里去喂王八!”
  顾洛狂笑道:“在下倒要看看你们怎么叫我身首分家!”
  对方一阵长笑,二十个人像一阵旋风似地,把顾洛圈在垓中,原来那老者缓缓欺了过来,道:“顾洛,你还是束手就缚的好!”
  这一句顾洛叫得他心头大震,他真做梦也想不到,“三圣宫”的人,已知道了自己的行踪!
  那么,这黑衣人为什么又要点中了他的穴道……他回心一想,又觉不对,陡然,他想到了那个蒙面女人。
  顾洛心念一转,杀机倏起,他望了那蒙面女人的舱位一眼,冷冷喝问道:“你们怎么会知道我是顾洛?……”
  “洛”字未出,他的身子猝然弹起,掌势再度扫出,只听一声惨叫,一个黑衣人被顾洛一掌劈下大海。
  这只是在极快的瞬间,顾洛在对方猝不及防之下,掌力攻出,人已到了那一人舱位前!
  他掀开舱板,跃了进去,口中喝道:“我要杀你!”
  可是,他目光过处,那有蒙面女子的影子?
  他怔住了!
  舱板上,传来了冷冷的喝声:“顾洛,今天你逃不了啦!”
  砰!的一声,一道掌力,扫向了头上舱板,碎木飞泻,雨水从破孔中,洒了进来。
  顾洛咬了一咬钢牙,他暗道:“想不到你走得这么快……”心念中,左手一推,劈向了左舱隔板!
  砰的一声,隔板应声而碎,顾洛一个箭步,回到了他的舱房,一推头上舱板。跃到了船上。
  暴喝声中,数道掌力,向他立身处涌了过来,顾洛厉声喝道:“你们找死——”
  出手如电,喝话声中,连攻五掌。
  顾洛此时情势对他极为不利,如果不杀了这些人,他自然反落个被擒。
  惨叫声中,又有两个人应声而躺。
  倏地——
  原先那个喝话的老者又暴喝道:“顾洛,你当真不束手就缚么?”
  顾洛一抹脸上雨水,喝道:“不怕死的不妨过来试试!”
  风雨更大,阵阵大雨挟着风势,吹扫在顾洛的脸上,几乎令他睁不开眼睛!
  也在风雨狂啸声中,杀机越来越浓!
  那老者冷冷一笑,道:“顾洛,你可知道,这四只船上,有本宫一百名弓箭手手在内,如你不信,咱们不妨瞧瞧!”,
  顾洛乍闻此语,接二连三地打着冷战,不管这话是真是假,它的威胁性依旧很大的!
  可是,他能束手就缚么?
  当然不能,他纵是血溅海洋,身葬鱼腹,也不能束手就缚。
  想到这里,他冷冷地笑了笑,道:“你们认为这就吓唬得了我顾洛么?哈哈哈,你们不怕死再过来试试!”
  “你要被乱箭射死才甘心?”
  “能这样最好不过!”
  声落人起,他身子一弹,朝那发话的黑衣老者扑了过去,出手猛攻一掌!
  顾洛身子一经弹起,数个黑衣老人,也齐齐幌动了身形,围向顾洛,各击两掌。
  惨叫声,挟着风雨之声,不断响起……
  在这风雨交加黑夜的海洋船上,展开了一场血战!
  顾洛尽管与这些人动手,殊不知死神之手,已向他抓下。
  这当儿——四个黑衣人稍无声息地跃入舱中,顾洛正在与其余之人动手,对这四个人跃入舱中,竟一无所觉。
  那四个人分别跃入四个舱房之后,各从皮囊之中,取出了一包火药,接上了火药线,点上了火!……
  这手段极为毒辣,他们存心将顾洛炸得粉身碎骨,而顾洛一点也不知道!
  暴喝之声,再度响起,顾洛掌势连环递出,口里叫道:“纳命来!”
  在船上还有十一个黑衣人,五个人已死在顾洛之手,四个人已进入舱中点燃火药!
  雷声不绝!杀声依旧!
  人影翻飞,惨叫之声,不断响起,倏地,那四个点燃炸药的黑衣人,跃出了船舱,其中一人喝道:“快走!”
  喝声甫落,四个点燃火药的黑衣人,双双飞起,直向原来的大船射去,其余之人,也飞身而去!
  顾洛冷冷一笑,道:“让你们知道一点厉害”
  顾洛话犹未落,休休休之声不绝于耳,他抬眼一望,但见四只大船,射出了无数弓箭!
  顾洛暗道一声不好,双手一挥,身子一划,疾如星火一般,向舱中跃去。
  顾洛果然中计了!
  舱中按放了四颗炸药,顾洛飞身跃下船舱之内,无疑飞蛾扑火自寻死路?
  顾洛扑身跃进舱中,一阵火药味冲进了他的鼻中,他脸色猝变,暗叫道:“我命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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