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人狠心黑手段辣

2022-10-06  作者：孙玉鑫  来源：孙玉鑫作品集  点击：

　　他在沉默的时候，自己在心中对自己说道——
　　“你活着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你能干什么？能干什么？”
　　“你对得起自己的妻子儿女吗？你自己说？”
　　傲霜幼经千苦，深知其情，于是一笑，道：“洪大哥，听你谈吐，必然是饱读过诗书！”
　　洪范苦笑一声，道：“百无一用是书生，我好恨！”
　　傲霜道：“你恨什么？”
　　洪范长叹一声，道：“大丈夫顶天立地，如今竟连……”
　　傲霜正色接口道：“洪大哥，你比当年那伍员如何？”
　　洪范惭然答道：“云泥有别，怎敢相比。”
　　师道：“伍员亦曾吹箫乞食于吴市，洪大哥你……”
　　洪范汗颜谢罪道：“我知错了。”
　　傲霜一笑，道：“其实这没有什么
　　话锋一顿，接着又道：“洪大哥，此地有什么生意可做没有？”
　　洪范毫不考虑的答道：“此处的水旱货运，是最好的生意。”
　　傲霜道：“旱运的利益……”
　　洪范已经接口道：“我是说旱路货物，到了此地就非由水运不可了！”
　　傲霜道：“水运必须舟船，洪大哥，你懂管理船只？”
　　“寒家先代，曾有舟船……”
　　傲霜不待洪范把话说完，已接口道：“洪大哥是懂这个行道了？”
　　少妇道：“他除了念书之外，就会这个。”
　　傲霜一笑，道：“那很好，洪大哥也可以买上几条船……”
　　洪范惭愧的把头一低，道：“一条也买不起呀！”
　　傲霜道：“下船要多少银子？”
　　洪范道：“八成新的中号船，大槪要十两银子。”
　　傲霜道：“买上三条，够用了吧？”
　　洪范道：“有三条好船，两三年后准成巨富！”
　　傲霜嗯了一声，道：“洪大哥，我出资本，你来经营好不好？”
　　洪范摇头道：“这是个梦，永远不能实现的梦！”
　　傲要莫名其妙的说道：“这为什么？”
　　洪范道：“此处的水运生涯，早就被人独占了！”
　　傲霜道：“又是那一位黄二爷？”
　　洪范又摇了摇头，道：“他算什么，还不也是个看人家眼色混饭吃的！”
　　傲霜哦了一声，道：“到底这独占水运的人是谁？”
　　洪范微吁一声，道：“姑娘问这个干么？反正没法作这……”
　　傲霜接口道：“洪大哥，我说能作这行营生，自然就能作了，你只要告诉我，是此处水旱路上的土霸是谁就行！”
　　洪范播头道：“此人可不是那种走动官府的土豪！”
　　傲霜道：“不管他是什么身份，我只要知道他是谁？”
　　洪范道：“此人姓辛字泰恒，人家都叫他‘心太狠’，江边岸上那‘恒记船行’，就是他的生意！”
　　“他就住在船行后进的私宅中，那个黄二爷，只是他的爪牙走狗，不过我听人说，这船行真正的主人也不是他！”
　　傲霜哦了一声，道：“是谁？”
　　洪范道：“这就不知道了，有时……”
　　话没说完，外面传来了一个粗嗓门的喊叫声——
　　“洪范，洪范，在家么？”
　　洪范和少妇闻声一楞，互望着没有答话。
　　傲霜看出蹊跷，悄声道：“是谁来找洪大哥？”
　　洪范也低声道：“听这个声音，十有八九是那黄二爷！”
　　傲霜心头一动，道：“岀去看看，听他说些什么。”
　　洪范站了起来，低低自语似的说道：“准没有好事！”
　　说着，摇摇头，挑起门帘走了岀去。傲霜这时对着少妇一笑，道：“何姊，我去整理一下东西，等一会儿再来陪你。”
　　话声中，人已跟在洪范的身后，出了暗间。
　　洪范拉开室门，走到院子当中，明知外面这个人是谁，他却故作不知，一边注目街心上的黑影，一边问道：“是那一位找我？”
　　外面的黑影接话道：“怎么，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洪范这次不能再装作不知道了，紧行几步道：“是黄二爷呀，贵客贵客，请里面坐。”
　　其实，洪范从头发梢到脚指甲盖，没有一点地方希望这位黄二爷到自己家里坐，但又不能不假客气一番。
　　还好，黄二爷知道洪范这个破家，坐不下他这尊“瘟神”，于是把头一摇，手向街口一指，道：“晚啦，别吵醒了嫂子和侄儿们，咱们走着谈谈就好。”
　　洪范巴不得如此，连忙说道：“好好，随二爷您！”
　　说着，两个人向街口走去。
　　洪范身量适时，人也清秀，这位黄二爷却不然了，是个矮小子，五尺多上半寸，干、枯、瘦、小！
　　走着，洪范先开了口，道：“二爷，这么晚了您来，有什么大事吩咐吗？”
　　黄二爷邪嘻嘻的一笑，道：“当然有事，咱们前面谈。”
　　洪范只好步步相随，不再开口。
　　到了街口，黄二爷停步在转角的避风地方，一双老鼠眼，上上下下的打量洪范多时，却不说话。
　　洪范更乖巧，你不说我就不问，咱们耗吧！
　　终于黄二爷耗不过洪范，开了口道：“洪范，前两天你对我说，请复工的事……”
　　洪范接口道：“我知道二爷为难，所以这件事不用再提了！”
　　黄二爷霎霎眼，突然问道：“嫂子的病可有起色？”
　　洪范道：“不敢当二爷您这种称呼，贱内好多了！”
　　黄二爷没了办法，眉头一皱，道：“听人说，令正的病要好好诊治……”
　　洪范接口道：“承蒙关怀，她好多了！”
　　黄二爷咳了两声，道：“别打岔，听我把话说完，那天你要求重新上工，当时第一我的心情不好，第二忘了你家里还有个病人！”
　　“今天一大早，我心里就觉乎着有什么事放不下似的，想了老半天，这才认定是没帮你这个忙的关系……”
　　洪范又接了话，道：“所以二爷不嫌更深夜半，就跑来找我？”
　　黄二爷一拍洪范的肩头，道：“小洪，我常对人夸你聪明，这不有了证明，你一猜就猜对了，而我把话说岀来之后，心里也好过多了！”
　　洪范变成了小洪，黄二爷竟会和他拍肩拍胸的称道起来，这种情形，只要不是白痴，都能会心！
　　洪范不是白痴，自然也能会心，笑了笑，道：“二爷，就这么简单？”
　　黄二爷更不是白痴，一笑道：“还有点其他的小事”。
　　洪范明白，所谓“其它的小事”，才是今夜黄二爷摸黑而来的目的，不过洪范也深觉奇怪，黄二爷怎会找上他？
　　洪范想归想，答话仍然不慢，也一笑道：“小的能办些什么呀，要二爷这样费心？”
　　黄二爷神色故意作出神秘的样子来，悄声道：“小洪，在没谈这件事情之前，我先告诉你个秘密……”
　　凡属“秘密”，最好是不听不知为妙！
　　否则你就会属于了这个“秘密”，为它死或为它生！
　　洪范虽然生长在这个偏僻穷困的“金田村”，虽然身无一技之长，但却饱读诗书，深知“秘密”的真正解释是什么。
　　所以他听到“秘密”这两个字之后，非但没有一般人那种幼稚的喜听“人之秘密”的好奇和希冀，反之却如蛇蝎般唯恐避之不及
　　因之立即摇头道：“二爷，小的不想知道什么秘密，只请二爷说岀是要小的办什么事，使小的可以想一想量力而行，就很高兴了！”
　　可是黄二爷既然早定好了策谋，又怎容洪范不听，于是黄二爷也把头连连的摇动着，低声说道：“这秘密和要请你办的事，有很大的关系，所以必须要对你说明，好在我相信你是一位君子！”
　　不知什么时候，黄二爷成了洪范的知已，真是天知道！
　　黄二爷话声一顿，接着又道：“首先我告诉你，今夜请你帮忙办件小事情的人，并不是我黄贵生黄老二，这点小洪你没想到吧？”
　　黄二爷在洪范面前，由始至终是位高不可攀的“伟人”，今夜竟然突地“伟人”自贬，成了黄老二！
　　不过不论怎么说，洪范听了这句话，心头是实实在在的被疑云堵满，由不得自己的问道：“不是二爷您，那是谁呢？”
　　黄二爷一笑道：“是我们‘辛大爷’！”
　　辛大爷，大概是恒记船行的“心太狠”了！
　　果然，黄二爷的话锋一落又起，道：“小洪，是咱们辛泰恒辛大爷看上了你！”
　　“看上”和“看中”这意义相同的两个名词，不论当年还是现在，乍听起来，令人都很受用！
　　可是您若仔细想上一想，就会觉得有些侮辱的成份了！
　　洪范不是货物，不是女人，被人“看上”了这成什么话？
　　洪范没有半点儿高兴，冷冷地说道：“黄二爷，请上复辛爷，小的谢了……”
　　“谢了”的本意，谁也能够听岀他是拒绝的客气话！
　　黄贵生这小子，精如一双黑猩猩，只是一身上下少了那些唬人的长毛而已，这话他当然明白！
　　可是这小子真有一套，叭的一声，枯手拍在了洪范的肩头之上，虚亲假热的打着哈哈道：“洪老弟，真叫痛快，黄老二就知道老弟你作事干脆，能当大任，果然，一口就答应了！”
　　话一顿，不容洪范开口解释，接着又道：“谢是不必，辛爷吩咐过，这件事还要谢你呢，咱们辛爷真够外场，不管事情成不成，赏可先下来了！”
　　说到赏，黄二爷的那双右手，已伸到囊中，随着说完的话声，已掏了出来，掌中多了一锭白花花的大银镖子！
　　话又来了，他道：“这是五十两成色十足的白银，辛爷赏给老弟你的，辛爷说了，事成之后，还有这么大小的一锭加赏！”
　　洪范没有见钱眼开，反而紧闭上眼，锁住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