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春风起雾散冰消

2022-10-06  作者：孙玉鑫  来源：孙玉鑫作品集  点击：

　　克业如命而行，以平均的步数，将石头放好。糊涂和尚手一挥，对克业道：“站到为师的身后！”
　　克业颔首而动，糊涂和尚话锋一转，向天魔叟道：“石头在我俩的正中，你捡……”
　　天魔叟接口道：“不必，你这个徒弟很磊落，石头是在正中！”
　　糊涂和尚颔首道：“那就好，如今我们就以这块石头，来再试试彼此的功力，你以全力施展，将此石震碎……”
　　天魔叟接口道：“你以佛门神功，将护此石？”
　　糊涂和尚嗯了一声，道：“不错，限时五十数目，由我这徒弟来计数，你老儿若能把此石震碎毫分，今夜之搏就算你胜了！”
　　天广叟哈哈一笑，道：“和尚，这话可是你说的？”
　　糊涂和尚道：“言犹在耳，自然是我说的！”
　　天魔叟道：“好好好，五十数内，我若不能震碎此石则认输！”
　　糊涂和尚道：“胜负之赌，条件如前？”
　　天魔叟颔首道：“一字不迭！”
　　糊涂和尚一笑，道：“准备吧，和尚等你的招呼！”
　　天魔叟一指站在糊涂和尚身后的克业，道：“为示公平，由你这徒弟发令吧！”
　　糊涂和尚一笑，转头对克业道：“小子，看你的了！”
　　克业应一声是，接着高喊一声——
　　“请准备！”
　　糊涂和尚和天魔叟，立却双双闭目，各提功力相待！
　　克业适时扬声道：“开始”
　　接着以宏亮的声音计数道：“一——二——三——四——五——六……”
　　计数中，天魔叟低啸出声，声调凄厉，如千万冤魂孤鬼泣诉，啾啾啷啷，悲楚凄凉，闻人毛骨悚然！
　　糊涂和尚却低唱佛声，一字字一声声，如敲金钟，发人猛醒，为惊人恶梦，涉世清音，听来心安神宁！
　　计数到了二十，糊涂和尚和天魔叟，竟然倏地变作了无声，只见四唇依然启合不停，却不闻半丝声音！
　　克业本身修为和经验，尚无法理解这次较搏的严重，尤其在双双变作无声之搏时，他越发不解！
　　不过他计数却不停，声音依然宏亮。
　　四十七——四十八——四十九——五十！
　　五十数字报出，搏战立停，再看那块巨石，依然无恙，非但没碎，连一点梭角都没有断落！
　　天魔叟红脸泛上了白色，右手向巨石微拂，巨石立即滚飞而起，落在丈外地上，这一落之劳，却碰碎了一处尖角！
　　天魔叟长叹一声，道：“和尚，原来你早已练成了‘天静禅功’？”
　　糊涂和尚淡淡的说道：“惭愧，火候尚差！”
　　天魔叟眉头一皱，道：“既是如此，适才琴技相搏时，你怎不施展……”
　　糊涂和尚一笑，接口道：“看家的活儿，总要留在最后呀！”
　　天魔叟想了想，道：“你可是有心让我？”
　　糊涂和尚摇头道：“性命交关，和尚还没有那么大方！”
　　天魔叟俯首无言，半晌之后，微吁一声，道：“我认输了！”
　　糊涂和尚道：“那就好，你走你的吧！”
　　天魔叟双眉一挑，道：“慢着，咱们的赌注……”
　　糊涂和尚把手一摆，道：“那还不是也算了！”
　　天魔叟一楞，道：“丈夫一言，如白染皂，我既认输，自当如约……”
　　糊涂和尚把眼一瞪，道：“我请问你，是你赢了还是我……”
　　天魔叟接口道：“我早已认输，你何必多此一问？”
　　糊涂和尚哼了一声，道：“既然胜的是我，我说这东道作罢，就作罢！”
　　天魔叟沉声道：“可是内中另有一交换的条件……”
　　糊涂和尚没等天魔叟把话说完，已接说道：“全作罢论！”
　　天魔叟道：“我必须知道犬子的下落！”
　　糊涂和尚冷冷地说道：“我不知道！”
　　天魔叟手指糊涂和尚厉声道：“先前你曾说过……”
　　糊涂和尚接话道：“所赌作罢，我就不记得说过什么了！”
　　天魔叟霍地站起，道：“和尚，你这是成心？”
　　糊涂和尚也霍地站起，道：“奇怪，我有义务回答你吗？”
　　天魔叟语为之塞，半晌之后，态度一变，悲声说道：“我只此一子，和尚，你就忍心知而不言！”
　　糊涂和尚皱了皱眉头，道：“唯仁者能忍，佟老魔，你该知道我忍就是仁！”
　　天魔叟一楞，道：“你可是说，忍耐之忍就是你的仁厚之处？”
　　糊涂和尚叹息一声，道：“你终于明白了！”
　　天魔叟双目垂泪，道：“我懂，这多日子他音信皆无，我早已有了准备，如今总算知道了结果，我会去找我该找的人算帐！”
　　糊涂和尚道：“找谁？”
　　天魔叟一字字恨声道：“梅傲霜！”
　　糊涂和尚道：“凭什么？”
　　天魔叟道：“凭着我是个丧子的父亲！”
　　糊涂和尚道：“令郎又凭着什么去谋算梅家孤女？”
　　天魔叟道：“这又是一回事了！”
　　糊涂和尚冷笑一声，道：“强辞夺理，你大概认为杀此孤女是件应该的容易事？”
　　天魔叟道：“想必不难！”
　　糊涂和尚哼了一声，道：“你不会不知道，谁是此女的师父吧？”
　　天魔叟一楞，半响没能答出话来！
　　糊涂和尚却又接着说道：“房珏杀师，又阴谋计算了他师兄的一家，牵连岀整个武林中人，惨杀了千余无辜的性命，他早就该死！”
　　“孤女志复大仇，万错不错，你这老儿，静极思动，只顾为报当年之耻，竟勾结房珏，才有今日的下场！”
　　“你当你那宝贝儿子是死在梅傲霜的手中，错了！错了！你错了他不是死在梅氏女手下的……”
　　天魔叟沉声接口道：“那是死于何人之手？”
　　糊涂和尚肃色道：“死在你这是非不分的老子手中！”
　　天魔叟一楞，糊涂和尚却接着又道：“古人说，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你下令给他，要他去和梅家孤女为仇，因之而死……”
　　天魔叟厉声道：“不要再说下去了！”
　　话锋一顿，接着恨恨的说道：“也许我是作错了，但如今爱子已死，悔已无及，为爱子复仇，是我不能不作的事，就算……”
　　糊涂和尚说声接口道：“你要明知其错，而仍然作错下去？”
　　天魔叟嗯了一声，道：“正是，就算这错铸如天，我大也义无反顾！”
　　糊涂和尚怒哼一声，道：“佟老魔，我话可说在前面，你若任性行事，那是你的事我问不着，但是我却不允许有人伤那孤女！”
　　天魔叟哈哈狂笑几声，道：“我早料及此，我们走着瞧好了！”
　　糊涂和尚道：“别忘记，那老婆婆也不容有人轻犯此女！”
　　天魔叟阴笑一声，道：“多谢提示，我也有句告诉你，并望能转告那老乞婆，姓佟的为报杀子之仇，手段也许不太选择！”
　　“凡是有碍姓佟的完成此事的人，就是我的仇家，姓佟的不动则罢，若动必是一网打尽！”
　　糊涂和尚沉声道：“你不怕我和尚现在就留下你？”
　　天魔叟一笑道：“今夜相搏，我虽服输，但是凭你若想不叫我走，怕还办不到，再说得明白点，姓佟的早已有备！”
　　“备”字出口，天魔叟身形一闪，已远纵出八丈开外！
　　糊涂和尚双眉一挑，扬声道：“佟老儿慢走，听我一言！”
　　天魔叟停步道：“姓佟的在听！”
　　糊涂和尚道：“作个死约会吧，你敢？”
　　天魔叟道：“恕不奉陪，除非此约有那姓梅的丫头！”
　　糊涂和尚道：“和尚正有此意！”
　　天魔叟道：“那很好，你说明时地好了！”
　　糊涂和尚道：“今夜不算，三十天后的夜初更，快活谷外相见如何？”
　　天魔叟道：“可是老乞婆的家门口？”
　　糊涂和尚道：“女娃儿是她的弟儿，这事少不了她，约在彼处，和尚认为最好，你若害怕，就不必承诺！”
　　天魔叟哈哈一笑道：“就这么约定了，寄语老乞婆有帐那天算了！”
　　糊涂和尚扬声道：“在约期之前，你老儿可要知点分寸才是！”
　　天魔叟沉声道：“放心，姓佟的一言九鼎，期前就是和那个狗丫头面面走过，我也不看她一眼，动她一指！”
　　糊涂和尚挥手道：“好，你老儿请吧，恕和尚不远送了！”
　　天魔叟冷哼一声，转身而行。
　　行未数步，突然转身，回来对克业说道：“老夫一生，不欠人情，你娃儿很好，刚才计数辛苦，老夫应有所报答才对！”
　　话锋一顿，看了糊涂和尚一眼，又道：“和尚，这没有不可以吧？”
　　糊涂和尚道：“咱们的账是咱们的帐，和晚辈们无关，你喜欢他，我和尚听着看着都十分高兴，所以你这是多余问我！”
　　天魔叟一笑，道：“你和尚讨人喜欢的地方，就在这里！”
　　说着，转对克业道：“小伙子，有什么要我办的事，尽管说！”
　　克业犹豫未言，糊涂和尚开口道：“这是好机会，，有自己办不了的，就直说直请，别看佟老儿是非不分，但他说岀口的话，却可比季布！”
　　克业尚未开口，天魔叟已对糊涂和尚说道：“和尚你倒还有点良心，姓佟的心里有数就是！”
　　话一停，目光又盯在克业身上！
　　克业眼珠暗转，突生巧计，道：“前辈垂青，晚辈心感，只是所请之事，十分困难……”
　　话没说完，天魔叟已接口道：“困难与否，让老夫来判断，和你无关！”
　　糊涂和尚也随声叱道：“你也敢小瞧佟老儿，好大的胆子！”
　　天魔叟笑道：“和尚用不着唱戏给姓佟的听，你这徒弟磊落光明，胜过你多多，你少在一旁动歪主意！”
　　糊涂和尚含笑不言，心中却在暗想—— 　“老头子，你上当啦，等着听吧，我这宝贝徒弟长着七窍玲珑的心肝，提个要求，将来若不能把你老小子弄得哭笑不得，那才怪呢！”
　　果然，克业提岀了问题，这问题，卒使天魔叟上了大当，在未来的一场拚死之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