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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2025-10-09  作者:孙玉鑫  来源:孙玉鑫作品集  点击:

  腾云恭恭敬敬的双手抱着“毒神”陈家的“太皇令”,呈于上坐的汤子孝,汤子孝丰神如昔,面带笑容。王半才立于汤子孝身左,二楞子站于右侧,师徒无不面含微笑,他们似乎已经谈了不少时候。
  汤子孝目光往腾云手中的“太皇令”上一扫,道:“此令本是陈梦秋送给你的,当初你既然慨诺并收下了此物,今朝不论有多大的畏险,仍是要由你去了!”
  腾云说道:“弟子决不推委责任,只因腾霄对此令志在必得,若此令在弟子身上,弟子不能不把它交给腾霄,所以……”
  汤子孝看看腾云道:“手足之情胜过正义?”
  腾云垂着首道:“弟子只是无法欺骗腾霄,再说腾霄之有今日的跋扈狂妄,也都因为当年弟子没能尽到作兄长的责任……”
  汤子孝一声喟叹道:“直说起来,此事要由为师负责才对。”
  腾云摇头道:“这怎能怪师父,老仙谕令,谁敢不遵,况恩师也曾托于四师叔,若不是有那样巧的事,皇上突逞雄兵,前潜行至危,使三叔无法分身。先父、祖也不致惨遭暗算,所以说来说去万般都是一个命字。”
  汤子孝微一颔道:“话不错,对霄儿我总要多尽些力才对。”
  说到这里,汤子孝一声长叹,才接着又道:“怕只怕此子沉迷已深,很难自拔了!”
  腾云道:“弟子会尽全力,使他能够分清是非!”
  汤子孝道:“若是他非但不知悔悟,再变本加历呢?”
  话一顿,微微一笑又道:“云儿你明白,时至今日,除了在行为上发现腾霄有非份的倾向外,却并没有实证,任何的实证!”
  王半才在旁说道:“七星关惨杀,何丹心之亡,收卖亡命之徒,以枯竹门下充任官职,这些实在证明他意图不……”
  汤子孝颔首道:“对,但也仅仅证明他有不良的企图,是何企图,却必须缓以时日始知,至于七星关和杀何丹心之事,那时他已身随燕王,所谓‘各为其主’,若以此论罪,怕古今名将,谁也难逃极刑了!”
  王半才语塞,道:“那该怎么办呢?”
  汤子孝看着腾云道:“恐怕这责任,只有留给云儿了。”
  腾云慨然道:“弟子义不容辞。”
  汤子孝长叹一声道:“云儿,这件事看来简单,行来却十分艰难,我只希望当你发现事实后,能以大义为重!”
  腾云应道:“事临万难,弟子会以大义当先。”
  汤子孝颔首道:“很好,你们还有事吗?”
  王半才笑问道:“恩师可是要走!”
  汤子孝扫了王半才一眼道:“不错,走前希望你们尽量问些问题。”
  王半才想了想道:“弟子有两件事情请恩师指点,一件是,以腾云弟功力技艺来说,是否对应付未来所有的变故能胜任愉快?”
  汤子孝明白王半才所指,正色道:“你安心,云儿目下的功力来说,武林中已无敌手!”
  王半才欣然一笑,道:“第二件是,谁是昔主谋元凶?”
  汤子孝剑眉一皱道:“半才,你似乎已把为师当作矛山道士看了,师父是人,而非神,事出之时,师父不在当场,又怎知内情?”
  王半才钉上一句道:“弟子却心里明白,师父知道,只是不愿意说。”
  腾云急忙哀求道:“弟子求恩师指点。”
  汤子孝微微一笑道:“尽信书不如无书,别把师父当作无所不知。”
  话声一落,扫扫了满脸面失望的腾云一眼,又道:“你们莫非忘了,陈梦秋临终之时,曾说出那元凶的姓名,何不就按他所说,去小心侦访一番?”
  王半才道:“十年来,除每隔三年,恩师驾临精授奇技之外,余日……弟子皆为此事奔波。十分惭愧,至今无成。”
  汤子孝哦了声道:“你是说,没找到那个人了?”
  王半才颔首道:“那个人已经死了,据说死在龙府出事当夜,弟子不信,曾不惜犯禁,暗中开棺中果像那人的尸体……”
  汤子孝哈哈大笑道:“你这样聪明,却怎会上那‘狡兔三穴’的当呢?”
  王半才闻言恍然道:“原来如此!”
  汤子孝却道:“未必真的如此,为师只不过是‘想当然耳‘!”
  王半才却似乎已得成竹,不再开口。
  二楞子这时大眼一眨,道:“师父,你什么时候还来?”
  王半才叱道:“师教你一辈子你也是记不住,称呼师父要用您……”
  汤子孝摆手道:“随他,他敬在心里,强过嘴头上的尊敬。”
  话一顿,向二楞子道:“为什么突然问到这件事?”
  二楞子傻傻的一笑道:“不为什么,我只是觉得这件事重要。”
  汤子老是慨叹出声道:“好孩子,为师本来不愿意对你们说的,现在为你这句话,就告诉你们好了,咱们师徒再见,要在十年以后了!”
  “哦!”
  王半才、腾云和二楞子都不由惊呼出声。
  汤子孝一笑道:“是喜事,老神仙千挑万检,竟检为师来继承大业,所以必须面壁十年,苦修真法。”
  腾云曾身受苦难,不由道:“是喜事,只是叫弟子们一别十年,实难忍受。”
  二楞子却呵呵笑道:“算什么,十年就十年,只要有日子,算什么!”
  汤子孝点头道:“说的对。”
  说到这里,汤子孝有所觉,微微一笑,又道:“楞子,三年后,可愿意去快活谷找我?”
  二的楞子道:“当然愿意,但我不知道路!”
  汤子孝对腾云道:“三年后的四月,是老神仙百龄寿,你是要去的,记住,如和两位师兄一起去,也许他们会获得点什么。”
  腾云恭应道:“是,弟子遵谕。”
  话罢,突然对王半才一笑道:“小弟内急……”
  汤子孝哈哈地震天大笑起来,道:“怎么,云儿你怕为师经不起惊吓?”
  腾云急忙躬身道:“弟子怎敢,只是若让他们在恩师面前说出狂妄的言语,弟子岂不是也有了疏忽之过,所……”
  汤子孝一笑道:“还早,人还在数十丈外呢,他们来的正好,我就走了,临走告诉你个好消息,老神仙出谷了!”
  腾云闻言色变,道:“天下还有什么大事,必须劳动她老人家?”
  汤子孝再次微笑道:“没有大事,是被小凤儿说活了心,出谷作一年的邀游,像多少年前一样,自峨眉双飞桥起,大概再有三五日时间,就会到这烟水苏杭路了,你要小心的侍候着,到时间,莫忘了招呼两位师兄一声!”
  腾云大喜,道:“弟子理会。”
  汤子孝声调突然一低道:“十丈了,我该走了!i”
  “了”字出口,灯花儿未闪,半丝风儿也没有,室内却已失去了汤子孝的人影,端的是神功盖世。
  汤子孝一走,二楞子就开了骂,道:“这群王八羔子,我不能轻饶他们!”
  王半才却低叱道:“不许胡闹,问明之后再说!”
  二楞子哼了一声道:“问什么,他们这一扰就是十年,王八羔子!”
  不错,汤子孝说过,今日别后,师徒再见,为期十年!腾云没开口,却把门、窗都打了开来。
  心生惊兆,耳闻人到,却大开门窗,将灯挑亮,这大出江湖习规,因之使业已近的夜行,停步不前!
  夜行客,共有五名,正是那吕世桧,刘植、沙镇、王常和李功,他们奉令而来,却不知是自投死路,以吕世桧为首,在五丈外停步不前。按说,他们人在巷中,对里面大开门窗挑亮明灯事,该毫不知情才对,但事实不然,他们都知道了。这就是老江湖的经验了,门窗四开,灯光扩亮,在巷外看来,似如这户人家突发光明一般,四外皆亮!
  吕世桧停步之后,已听清了二楞子的骂声。
  他们虽说奉令之时,曾得严谕不得提及“候爷”之事,但却没有阻止他们泄露身份,他们自无所惧。吕世桧沉思了刹那,招呼李功、沙镇和刘植道:“你们三人上房,分守三面,莫令点子漏网!”
  李、刘、沙把头一点,飞身而登四外房坡,吕世桧和王常,大摇大摆到了门口,大力敲门!砰砰!如同雷震。
  二楞子火冒上了三千丈!他沉声怒喝一声,道:“三更半夜,你们这些王八蛋……”
  王半才一把拉住二楞子,低声道:“云弟,事情不对!”
  腾云点头道:“嗯,开了门再说。
  王半才转身对二楞子道:“敢来敲门,若非地面官差,必是身怀绝艺,你站后面点,动手时不会少了你,现在把事情交给我!”
  说着,向外面喊道:“来了,深更半夜,轻轻敲上两下,三里外也听得到,又何必像擂鼓似的这么用力,难道手不痛?”
  唠叨着,王半才到了门前、房上有人,就他就知道了,故作不知道向房中道:“老三呀,你收那些腊味,我好像听到房上来了狗畜牲,可不能把这好东西,便宜了这些崽子!”
  腾云应声道:“大哥放心吧,他们敢动爪子,我就斩下他们的爪子来,敢动嘴,我就拔他们狗牙!”
  王半才笑了,嘻嘻不绝。笑声中,手已放到门插开闩上!
  他正待开门,却无故一停,自语道:“且慢且慢,似这更深夜半,那来的访友,万一放进的是‘明火强盗’,乖乖,那还了得!”
  于是扬声道:“外面是那两位?”
  他不问是“那一位”,而问“那两位”,自是有心的。
  双方只间隔着一木门,说话自是都能听得清楚,吕世桧听王半才自语唠叨,已不耐烦,道:“开门吧,你也不想想,是强盗来了,就凭一道薄薄的木门,会能阻止住他们打撞开来吗?”
  王半才一听,喜喜一笑道:“对,你说的对,你真聪明,和我那不成才的干儿子一样聪明,可惜今天他不在,要不和你一样,早就想到这一点了!”
  这可好,吕世桧成了王半才的干儿子啦!吕世桧又不是省油灯,何况俗话有“天上九头鸟,地下湖北佬”这一句,虽说天下湖北朋友未必都是九头鸟般的毒辣阴险无情,但这位吕世桧,却是如假包换道地。无二的九头鸟!
  他自然听得出来,王半才是骂了他,他既敢明着叫门,已然决心要动用官家的身份了,于是叱道:“混账东西,还不开门!”
  王半才可也真绝,道:“你承认是混账东西也骗不了老子开门,说,说清楚你们是来干什么的,姓什么,来作什么?”
  一连三个“什么”,说火了王常!王常一声冷哼,骂道:“大胆刁民,竟阻官差办案!”
  话声中,右足提聚八成真力,猛向木门蹴来!妙!妙极了,妙到了家!这当此时,呀然一声门大开!王常这一腿,踢了个空!他没想到能踢空,于是重心顿失,非但立即把腿闪了筋,并且哎哟声往地下摔去!
  吕世桧在旁,怎能让他摔倒,慌不迭一把抓向王常头,可是王半才这时也好心好意的去扑,道:“小心小心,可别摔着!”
  他这一扶,顿使吕世桧一把捞空,王常生生的巧摔到门中间,腰正担在高有五寸的门槛上。这一下子,王常动不得了,痛的直叫妈!
  王半才嘻嘻笑道:“你摔得可真不是地方,半个身子在里,‘半个身子在外,真应了我们家乡那句俗语……说‘一吊钱(五百文)甩前门框上,里外全是二百五(半吊)’,嘻嘻……”
  吕世桧焉能忍受,可是偏偏他就忍了下去,受在身上,没动;也不扶王常,直盯着王半才!
  王半才若无其事,拖着王常一条腿道:“好狗不挡道,你旁边去凉快凉快!”
  吕世桧就算是个泥人,也犯了土性,怒叱道:“狗东西,你好大胆!”话声中,扬掌劈向王半才前胸!
  王半才连躲也没躲,手一合力,已将玉常震弹起来,王常前胸正挡吕世桧的掌力,迫得吕世桧慌忙收手!事也真怪,王常经王半才这样一拖一震,好了,腰也不痛了,站在那儿怔怔地发呆。
  王半才谁也不理,转身往房中走,边走边道:“有话进来说,有屁也进来放,把门给我关上,还有招呼房上要作贼的三个小子,一块儿下来!”
  说着,他已大步回到房中!
  吕世桧傻了,他从办案以来,从未遇到过今天这种怪事和怪人,竟不知道该如何对付是!此情此景,房上的刘、沙、李全看清了,也听清了,于是一跃而下,都到了院中,沙镇首先悄声对吕世桧道:“怎么样,动硬的吧?”
  吕世松摇头道:“动不得,对方太高了!”
  刘植道:“高也得动呀,想想上谕!”
  李功说道:“上谕虽严,不是也有不敌则走的话吗,只要走时别犯了错,引狼入室,我想是不会发生多大问题的!”
  吕世桧又摇了摇头,道:“我看不然,这户人家十分特别,凭上边那身功力,和所率高手,不前来,咱们五个人……”
  刘植有所悟,道:“难说,那个主儿不似君子,当年仇恨不会忘记,现在我们在人矮檐之下,有什么好说的?”
  李功急道:“老吕,现在可不是我们闹闲事的时候,是打是问,抑或是走,大大小小,你该拿出主意来才是!”
  吕世桧想了想,一跺脚道:“没别的好讲了,进去再说,见机行事吧!”
  此时,王半才在房中已开了口,扬声道:“商量好了没有?”
  吕世桧也扬声回答道:“请恕冒造,在下等就进来了。”
  王半才道:“别客气,老夫善门为众生所开。”
  吕世桧没答话,示意众人进去。
  王半才却道:“把大门关上,闩好。”
  吕世桧一咬牙,立亲自动手关门了门,率众入室。
  王半才坐在上首太师椅上,二楞坐他下首,腾云坐于对面一把椅子上,其余还空着一把椅子。王半才看了看吕世桧,说道:“五位中何人是带头的?”
  吕世桧抱拳道:“在下。”
  王半才语出诙谐,道:“你在下谁在上,别虚客气,剩下的坐位你坐吧,坐下来好谈话,其余的四位好委曲点,站一站吧。”
  吕世桧坐了,拱手道:“在下请教尊驾的大名,还有这两位……”
  王半才说道:“在下是你,尊驾是我,又那的大名?”
  吕世桧一楞,无可奈何的说道:“怪在下冒犯,自知不合,但身奉上谕……”
  王半才手一里挥,正色道:“且慢,上谕是什么?”
  吕世桧耐着性子道:“尊驾这又何必,就算在下五人,不在尊驾眼中,但,尊驾既然被我们看中,我们不行总会再来些行的人……”
  王半才接口道:“好,冲你这句话,今夜不论怎么样,我保证不伤你们,不过你们也要实报名姓,说出来意才行。
  吕世桧道:“可以,在下吕世桧……”
  接着他把王、李、沙、刘等人名姓,一个个报出。
  腾云的脸色变了,道:“你们是锦衣卫士?”
  吕世桧老脸一红,本就斜着的嘴,更加歪了,道:“惭愧,马勺上苍蝇,混口饭吃罢了!”
  王半才此时以目光止住腾云再问,道:“原来是五位大人。”
  话声一顿,转向二楞子和腾云道:“去找条绳子来,快!”
  二楞子转身去了,吕世桧吓了一跳,道:“尊驾要绳何用?”
  王半才道:“请大人放心,大人身在公门,办的是案,姑不论小民等犯没犯罪,也不能现在就和大人们争抗!”
  话到这里,一声冷哼又道:“何况若是拒捕,非只遭格杀,更恐祸延九族,没别的好说,这叫做情屈不屈,冤不冤到法曹上分辩了!”
  吕世桧仍是心存惊怕,说道:“就算是如此,这绳索……”
  王半才道:“小民幼读诗书,所学何事,焉敢就这样相随大人们往见候爷,所以索自缚,免使大人们难以交待!”
  吕世桧瞠目不知所答,某余四人,也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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