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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2025-10-09  作者:孙玉鑫  来源:孙玉鑫作品集  点击:

  山半腰那行人歇足的凉亭收尽泰山四外风光。王半才和腾云坐于亭中,有人行近,十丈外则知。王半才刚刚坐下,立刻说道:“三弟,你该知道四弟变了……”
  腾云叹息一声道:“知道,不过我总想他能辞去官职……”
  王半才摇头接口道:“这不可能的,三弟恐怕还不知道,当今业已收四弟为义子乾殿下,你想,他还可能辞官隐退吗?”
  腾云一怔,“这是听谁说的?”
  王半才自袖中取出一束,递交腾云道:“你供月色,仔细看看。”
  腾云抓束,发现竟是乃师手笔。看过信后,腾云神色忧愁的说道:“腾霄果然如此,我又该怎么办?”
  王半才道:“四弟虽热中名利,但对复仇事却无或忘,有关‘太皇令’的事,恩师已料到,已令愚兄配了支假货!”
  腾云急道:“这怎么可以,若霄弟前往涉险……”
  王半才正色道:“三弟,枯竹一派练功,根本不畏任何毒药毒物,是百毒的克星,你莫受四弟的欺骗。”
  腾云不解道:“若非如此,他又何要必要这支‘太皇令’呢?”
  王半才冷冷一笑道:“他不能将练功随便传人,毒陈一门,正是能助他迫人的根本,他是要将毒陈紫娘,收归其用!”
  腾云想了想道:“我要和他恳切的谈谈!”
  王半才急忙相阻道:“三弟,这可莽撞不得,万一妄行,势将招致终生之痛,为他为你都不是幸事!”
  腾云诚挚的说道:“大哥,这不会的,不论怎么说,我是他的胞兄,任他心肠有多狠,名利之心多重,断然不会对我怎样。”
  王半才也郑重而诚挚的说道:“三弟请相信,此事行不得!”
  腾云摇头道:“小弟怎敢愧对泉下父母?”
  王半才无奈,想了想说道:“你若非再作努力不可,请答应我两件事情。”
  腾云颔首道:“大哥请讲。”
  王半才正色道:“第一,不能说那假太皇令事!”
  腾云承诺了,王半才又接着说道:“第二,当你要劝说四弟的时候,必须先告诉愚兄一声,若适巧愚兄不在,那就要等愚兄回来,否则你若妄行,三弟,愚兄就要迫得和你分手两途!”
  腾云想了想,颔首道:“好,我答应大哥。”
  王半才放心的吐了一声闷气,道:“恩师说,在苏州要见你一面。”
  腾云大喜,道:“大哥,这是好消息,可知恩师有何指示?”
  王半才点头笑了,奇怪的是他只笑而不言?究竟王半才葫芦里中卖的是什么?王半才只说恩师将在苏州和腾云会面,又不言内情,使腾云疑神疑鬼,而王半才却面带笑容。从王半才的笑容中,腾云看出恩师召见,断非责罚,不由安下心来,再转回话题,又说到了腾霄。
  腾云微吁了一声,向王半才道:“大哥一向料事如神,可知霄弟内心究想怎样?”
  王半才冷冷地说道:“愚兄说了实话你不多心?”
  腾云正色道:“自古忠言逆耳,良药苦口;小弟深知此理,不论大哥将要说是些什么,小弟断然不会多心。”
  王半才微微一笑道:“其实愚兄早就知道三弟你的为人,刚才只是有心的提醒三弟一声,俗语说‘疏不间亲’,你可别怪愚兄。”
  腾云道:“小弟不敢。”
  王半才幽然一叹,道:“三弟可还记得,神功习成前那段三月身负百苦的日子?”
  腾云一楞,道:“大哥也知道此事?”
  王半才一笑道:“知道,不过知道不久。”
  腾云道:“大哥何故突然提起这件事来?”
  王半才道:“那三个月三弟身坐水、火、风、雷死关,而恩师却从快乐谷中到了苏州召见愚兄和二弟。”
  腾云悄然地道:“原来一切都是恩师对大哥说的。”
  王半才点点头道:“现在话题归正,谈及四弟了,四弟那时已是当朝炙手不可一世的大红人了,北京城中,更建下钦赐候府!”
  腾云摇摇头,长叹一声而无言。
  王半才接着又道:“四弟自接掌枯竹一派掌门后,除留枯竹门中五大元老仍在苗疆外,其余门士,皆领率身旁返来中原。”
  “哦?如此说来,那八俊还有……”
  “三弟仔细听下去,四弟手下,计有枯竹门士‘三绝、四奇、八俊和九英’共二十四名之多!四弟聪明,怎会将头力全都现于三弟之前?”
  王半才话锋一变,接着又道:“二十四名枯竹高手中,计男的十三人,女的十一人,九英全是女的,另外三绝、四奇中,亦各有一女?”
  腾云道:“八俊功力大哥试过似乎并不怎样嘛?”
  王半才郑重的摇头道:“这你就料错事了,八俊的功力,足当目下武林一级高手之称而无愧,不敌愚兄也是实情,但他们却也隐藏了不少杀手,似是四弟曾有秘令,令彼等敛藏精华,这正是四弟的厉害处。”
  腾云苦涩的笑着道:“没想到霄弟从一个无私汉子,一变城府如此深沉!”
  王半才也笑了笑道:“四弟手下,以三绝武技功力最高,而三绝中最高的一位,正是我们已同行多时的秦老丈!”
  腾云颔首道:“大哥你信不信,这一点霄弟没能瞒过我去。”
  王半才微笑道:“我信,只是三弟仍要十分小心,据兄所知,九英功力胜过八俊,而四奇中那女的,也不能轻视!”
  腾云剑一皱道:“小弟认为,不管霄弟怎样,似乎不会对我如何?”
  王半才神态突变严肃,道:“愚兄事前已有声明,疏不间亲,所以现在有话必须说完,三弟若是认为四弟在万难时仍有顾念,那就大错而特错了?”
  腾云心头一凉,道:“大哥,你是如此看法!”
  王半才不能再有保留了,道:“这全是恩师一再严嘱要告诉三弟你的!”
  腾云闻言,垂下了头去。
  他对汤子孝,可说是奉为第二个父亲般的恭敬信仰,而恩师所行无不合于仁义,更从不妄下过任何断语。现在恩师对自己胞弟,却作了最后的评断,结果又是这般令人寒凉,他怎能不悲楚万分!
  王半才接着道:“有件事,愚兄本不该现在透露的,但是为了三弟,愚兄也顾不了许多啦,望三弟听后能多作思考!”
  腾云抬头看着王半才道:“什么事这般严重?”
  王半才道:“内情恕愚兄断为保留,愚兄只告诉你个办法,若想真的知道四弟现在的作为,去问四弟妹便知。”
  腾云不由沉思起来,更不由追意及当年白寒霜苦逼腾霄的一幕,和此次想逢后,两种不同的变化!
  想到这里,腾云沉重的说道:“大哥,小弟究竟应该怎样去作才对?”
  王半才一拍腾云肩头道:“三弟聪明一世,怎么一时却糊涂起来了,现在四弟除热中名利然,毫无过失,你又能对他如何?”
  腾云道:“小弟也为此作难!”
  王半才一笑,又道:“何不在见到恩师时拜聆师谕而行?”
  腾云颔首道:“对,这样最好。”
  王半才不知何故,突然将声调提高,道:“三弟,俗语有‘登泰山而小天下’之句,如今半山风光业经看过,可有兴直趣观日出?”
  腾云此时,心头突生惊兆,压低声调,说道:“大哥有人……”
  王半才接话极快,道:“答应山顶之行,咱们走着谈!”
  腾云立刻扬声道:“大哥有此雅兴,小弟敢不奉陪,走!”
  他们一连飞纵盏茶光景,已近山顶,王半才止步道:“愚兄在山半腰那十八盘梯中间,巧设了点阴阳九宫迷踪技,来人曾被困顿饭之时间,终于破阵而出……”
  腾云道:“是那个姓秦的?”
  王半才摇摇头道:“四弟行事,怎会如此简单,他另外派了人!”
  腾云喔了一声道:“我们不相识的人?”
  王半才颔首,道:“大概不会错,以此人破阵之能来说,恐怕是‘三绝’中的那个人称‘安大头’的老安子!”
  腾云一笑道:“此人的头一定很大!”
  王半才也一笑道:“愚兄也没有见过他本人,三弟,愿不愿见上一面?”
  腾云想了想道:“何不将错就错逗他一番!”
  王半才噗嗤一笑道:“正合我意,咱们躲!”
  双双闪身无踪。他们也就是刚刚藏好,一条黑影已如幽。灵般中破暗空飞射来到,停步一株巨木干旁,不再移动。
  由这个动作,已十足表示出此人对江湖的经脸老到,贴身树干后,首先已不会遭遇暗算了!何况他可凭仗独绝的功力,窥听四外的动静。只是此人今夜不大走运,碰上了比他更高明的对手!任他多快,那模样儿在微弱的月色仅系一照下,也被王半才和腾云双双看了个清楚明白!
  腾云乎笑出声来,是谁给此人起了个“安大头”的外号?这真是把“安大头”糟塌到了家!原来此人身量魁伟而惟有那个吃饭的家伙,却小到无法相配他的身体,如同十岁孩童一般。他的头不但不大,是太小了,称他大头真想的绝。他侧避巨树干旁不动,王半才和腾云更是不动,着吧,王半才与腾云早已料到他不可能久耐不现身形。
  果然,他在静听多时,无何发现,为了完成所负使命,不能不有所动了,遂飞身而起纵上树顶!
  居高临下,仍无发现,双臂一抖,射向了山路。在他是认为所追的人,已远在前面,那知他身形纵起双足已将临地的刹那,在他身前身后,已现出人踪。
  腾云在后,相距老安子五步,王半才在前,亦间隔五步上下,王半才喜喜一笑,不慌不忙的说道:“朋友,你早呀!”
  这句话,听来普通,怪道的是,老安子竟没能上话来!王半才可不饶人,又一声嘻嘻道:“朋友夜登泰山,是看日出?是望月落?抑或是来访友?还是一心要跟踪我们兄弟打听些什么?”
  老安子也是老江湖,此时早已恢复了常态,笑道:“朋友说笑了……”
  那知王半才突然把脸一板,道:“朋友你仔细看看,我兄弟可像是对你说笑的人!”
  老安子残眉一皱,道:“两位究竟存何心意,泰山乃天下人之泰山……”
  话仍没能说完,王半才已沉声道:“不错,泰山乃天下人之泰山,泰山山径人人行得,泰山日出人人看得,只是朋友你却例外!”
  老安残眉又是一皱,道:“原来两位是有心生事的,哼!”
  这声哼平心论,老安子是“色历肉荏”,他知道面前两人的来历,在未。得谕令下,他不敢有所妄行。
  只是目下他纯以不知的身份而来暗窥内情,若不说上几句狠话,可就不像个天地不怕的江湖人了。他倒楣在王半才早已知道他是谁,更十分清楚老安子不敢妄动,再说就算老安子不再顾忌,也决难讨得了好。
  于是王半才半点都不含乎的一声哈哈道:“你哼个屁,我们兄弟登临泰山,一是为观泰山日出的奇景,再就是有些秘密商量,这你小子可懂?”
  他故意问老安子懂否,几乎笑出声来。老安子还是真懂,但却不能承认,冷冷地道:“这不关我的事,我为什么非懂不可!”
  王半才也哼声道:“不关的你的事?这话难叫我兄弟相信,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今夜也来泰山,一路追踪我兄弟的身后……”
  老安子接话道:“你这可是误会了,登山路经只一条……”
  王半才啐了一声道:“小子,哑谜儿不用再打下去了,我只问你一句话,在十八盘上我布置了点小玩意,可是你给我毁的?”
  老安子心中一动,道:“没有呀,我是一直就上了山,沿路无阻……”
  老安子王半才喜喜一笑道:“这小子鬼话连篇,三弟你说该怎么办?”
  腾云冷冷地说道:“我们所谈有关复仇计划,不知被他听去了多少,为了小心,小弟认为没有第二条路能走!”
  王半才把头点,又转向老安子道:“听到了,报名吧!”
  老安子怒声道:“这算什么,杀人害命?”
  王半才喜喜一笑道:“这叫作不留后患,你说这是‘杀人害命’也没有错,若叫它是‘除恶务尽’,似乎也通!”
  老安子曾受秦老严谕,深知腾云和王半才功力卓绝,如今是二对一,就算真成仇时老安子明白是死路一条,所以稍经沉思之后,决心一走了之。他表面上,作出忿慨之状,道:“且慢,你们认得我?”
  腾云一摇头,王半才一声冷哼,算是回答。老安子似乎得了理,沉声道:“一个好人既然彼此陌生,这‘除恶务尽’又怎讲?”
  王半地形才喜喜笑道说道:“一个好人,是不会在深更夜半,追他人身后,鬼鬼祟祟的捣鬼,既然不是好人,那准是恶汉……”
  老安子接口道:“我已声明,事出误会。”
  王半才把眼一瞪,道:“你小子活了这大的年纪,应该知道有‘情屈命不屈’这句话,咱们没别的好说,动手吧!”
  老安子此时业已看准了逃路,道:“且慢,非动手不可,咱也未必害怕,不过这样糊里糊涂的拚命不干,你们先报名出来……”
  王半才深知腾云没有江湖经脸,立刻接话道:“你小子这一套少来,问出名姓之后,你必说出几个我们认识的人物,然后哈哈一笑,满天云雾尽散!”
  话锋一停哼了一声又道:“你这是作梦,我兄弟的名姓,你不配来问。”
  老安子神威色怒的后退了两步,那样子活像名家高手即与人较量时,准备兵刃前的退势!其实,老安子是看好后路,已将腾身而逃!  这时王半才一笑,对腾云道:“三弟注意,这小子想脚底下抹油,溜之乎也!”
  腾云哈哈的笑道:“大哥放心,弟业注意,这小子想已掂出他的斤两来了,他侧纵、飞身,第一步是要借了半截残岩一落之中,射进林中。”
  王半才道:“不错,你怎么办呢?”
  腾云仍然笑道:“大哥放心,他不会有借步再起的机会。”
  话声中腾云,凌虚出掌,向那中截残岩上一压,又道:“好了,不过大哥也要小心。”
  王半才点头道:“到时候他若奔向愚兄,愚兄会闪路给他。”
  腾云嗯了一声,却没有接话!
  老安子见王半才和腾云,目无余子的只顾答对,良机不在,暗中提足了轻身功力,扬声道:“无怨无仇,恕不奉陪作无谓之斗,告辞!”
  话罢,人已疾射而起,果如腾云所说落向。
  老安子现下距树林,有十一二丈,以其功力来说,是无法一纵而到的,必须中途借力不可。中途,恰好有这根倚峰岩的残石,石高两丈,借力猛登双足,可一纵直进树林之中。谁料老安子今夜走的是“背时运”,双足往残岩一落,突觉足竟本踏实,真气突散,一坠而下。这一惊,老安子不由呼叫出声。
  这时人影一闪,腾云已到了面前,右手食指当胸点下,脸上露着笑容,半讽嘲的对老安子叫道:“无怨无仇,你竟暗侦窥探,这岂是‘无谓’之搏,我兄弟既然看中了你,你想跑那是作梦!”
  指下,劲直袭,破空出声!老安子识货,心头一凉,拔身倒翻回去。双足落实,原来立处就是先前所站的地方。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老安子心中服了,就凭人家这一手,自己怕是再练几年也很难办到。老安子没空多想,身形再闪,扑向了王半才。王半才嘻嘻一笑道:“来得好!”
  老安子一连变了六种身法,竟是没能躲开王半才的双掌之下。心中的惊凉已现于形色了!无奈之下,老安子施展出枯竹一门“摧魂手”,十指箕张,如鬼爪,抓向王半才的双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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