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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2025-10-09  作者:孙玉鑫  来源:孙玉鑫作品集  点击:

  蓦地!玉娇娘想起一件事来,停步道:“对了,凤姊,咱们要作的事还没有作呀!”
  冷面紫凤似正沉思着心事,因之随口问道:“什么事没作?”
  玉娇娘咦了一声道:“咱们不是说好,要挖开龙飞的坟……”
  冷面紫凤哦了一声,接口道:“来不及啦!”
  她如此回答,不知是指天色渐亮,来不及动手了,抑或是另外还有其他的原因来不及了。不过玉娇娘却认为是前者,所以接话道:“今天当然来不及了,可是晚上……”
  冷面紫凤头一摇道:“我是说龙家不会让我们动这座坟了!”
  玉娇娘眉头一皱道:“凤姊,你到底是怎么啦?我们决定的这件事情,当然龙家不会答应,可是我们却必须这样……”
  冷面紫凤现在才收回心神,歉然的说道:“玉妹,刚才我在想别的事情……”
  “现在呢,现在你总该想想我问的事了吧?”
  玉娇娘不悦之色已带到脸上,冷冷地抢问。冷面紫凤想了想道:“玉妹,你真要挖坟?”
  玉娇娘怒火不由齐来,道:“你这算那一问?难道这不是我们早经决定的事,若不是那丑天王横里捣这阵乱,我们早已……”
  冷面紫凤上步,手抚在玉娇娘肩头,和蔼而坦诚的说道:“玉妹别急,听我解释……”
  玉娇娘黛眉一挑道:“这有什么好解释的,要嘛就说声改了主意,不打算干啦,否则咱们今天晚上再来动手!”
  冷面紫凤一笑道:“玉妹,丑天王突然赶来,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玉娇娘哼了一声道:“自然是为了龙飞手中的那件东西!”
  冷面紫凤道:“对,不过龙飞早已死了,他又怎么办呢?”
  玉娇娘一楞,继之恍然大悟道:“凤姊是说,他们也存了挖坟的心意?”
  冷面紫凤颔首道:“大概不会错的!”
  话锋一顿,微呀一声,又道:“玉妹,我们两个人在想到挖坟开棺以明真相的时候,自认为是聪明过人,其实,最笨最笨了!”
  玉娇娘不能承认自己笨,头一摇道:“就算别人也想到了这个办法,我们可也不能算笨!”
  冷面紫凤苦笑出声:“不,我们笨,最笨最笨的人就是我们。”
  玉娇娘不服这口气,道:“怎么见得?”
  冷面紫凤道:“别人不说,只讲家父和令尊,就不会想不到这一点!”
  玉娇娘不用多想,就答话道:“这我承认。
  话一停,有些得意的接着说道:“可是他们却都走在了我们的后面!”
  冷面紫凤扫了玉娇娘一眼,叹口气道:“不错,他们都还没有动手。”
  玉娇娘才待接话,冷面紫凤又开口道:“他们为什么想到了而没有做呢?”
  玉娇娘霎霎星眸,道:“这可难猜了!”
  冷面紫凤摇头道:“不难猜,很容易,玉姝,这不是闹饥荒抢馒头,谁抢的早抢的快谁先到口,所以别人虽然想到了,却不动手!”
  玉娇娘懂了,不由悄声道:“对,这件事先动手的百害而无一利!”
  冷面紫凤苦笑一声道:“玉妹终于想明白了!”
  玉娇娘声调更低了,道:“这么说,必然有人在暗中监视我们么?”
  冷面紫凤道:“当然,至少家父和令尊一定在!”
  玉娇娘银牙一咬道:“莫不成咱们当真有了险,他们能不管不问?”
  冷面紫凤道:“他们会出头替我们挡的!”
  玉娇娘皱眉不解的说道:“那还不是一样……”
  “不,绝对的不一样!”
  冷面紫凤分析此事道:“能出头过问这件事的,只有龙家,那时家父和令尊严斥我们少不更事,向龙家赔罪,玉妹,龙家又能如何?”
  玉娇娘频频点头道:“不错,我相信我爹和你爹会这么办,这……真可怕!”
  冷面紫凤叹了口气道:“当年我们听了他们的话,对付龙飞,现在想想,岂不是怕人至极,又怎怪龙飞这样的恨我们!”
  玉娇娘低下头去,没有接话。
  冷面紫凤又道:“万幸我们这次无愧于心,尤其是龙老爷子听到了我们的祝祷,否则我们若动手挖坟,怕不死在龙老爷子的手下了!”
  玉娇娘道:“凤姊,可是我们若不动手,又怎能知道龙飞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
  冷面紫凤双目中突的射出刚毅神色,道:“玉妹,他死了又如何,活着我们又怎样呢?”
  玉姊娘道:“当初是我们对不起他,现在我们明白了真相,先前不是商量好,他若死了,我们身殉,活着的话……”
  冷面紫凤接口道:“这些话我没忘,我是问玉妹你是否此志不变?”
  玉娇娘怒目道:“当然不变!”
  冷面紫凤道:“不悔?”
  “当然不悔!”
  “那我们再回去!”
  “再回去?天就要亮了……”
  “不错,正因为天就要亮了,相信不管是家父抑或是令尊,或是龙老爷子,此刻都绝想不到我们会再回去动手!”
  “对,还是凤姊聪明,走!”
  她俩真的再返回坟场,此举是出乎任何人的意外!

×      ×      ×

  县城南大街的“兴隆客栈”,来了一队住客。说是一队,没有错,因为他们是列队来的!这队外乡客是清一色的娘子军,因此惊动了整个的县城,人数一共是二十一位,马匹却有二十二匹!十匹黑马,一色黑,十匹胭脂红,一色红。另外的两匹,却是雪也似的白,通体并没有一根杂毛!
  她们的队形,扎眼而整齐,前面十骑,分作两列,左列五骑黑马,右列五匹胭脂红,后面恰正相反,黑马在右,胭脂红行左!正中地,是那两匹玉驹!玉骑并行,上面按置一座奇异的赤金巨鞍,恰将双马挟成了个固定位置,有如双马车一般!
  驹上,竟是一座软轿,四垂丝幔,难见轿中一切。再看人,黑马上的姑娘们,一色玉衫,黑白相映!胭脂红上的十位姑娘,却是一色的杏黄衫,红黄相衬。这队娘子车,好像早经打听过了,所以进入县城,一直就到南大街,停在了“兴隆栈”门口。县城里客栈共有八座,只有兴隆栈一家有箱房落院,就这样,也只有勉强刚够这队娘子军歇宿的。
  这队人从进县城,后面就跟上了一大群人,沿路人越集越多,到兴隆栈门口时,好大一条街走都走不通。黑马,胭脂驹上的二十位姑娘,一位赛着一位的美,虽然看上去不苟言笑,也没有开过口,但绝非冷若冷霜般令人望之远避。于是乎人群中品头论足之声可闻。怪的是人家姑娘们,真够大方,全装没听见。
  在兴隆栈门口,更出了邪门事!邪门事出在人群纷纷谈论中!
  胖子臂肘一顶身侧的瘦长个子,说道:“竿儿,打个赌,软轿中这位是男是女?”
  瘦长子一翻眼,道:“赌个屁,等着瞧多好!”
  对,不用赌,没瞧见嘛,前面的十位姑娘,全下了马,马队也停了,那双玉驹正停在客栈的大门口。
  就凭人人可见的这二十位美若仙女的姑娘来说,轿中人是男必如金童,是女也定将胜过嫦娥!看!等着看!谁都在等着看,千百只眼睛,盯在那轿幔出口。邪性事儿来了!只见左有两位杏镂女,右是两名玉衫姑娘,迈步儿到了一双玉驹的左右方,她们恰好一边儿两位。柔荑轻探,在那赤金巨鞍两端,拉出来了前后各有三尺的四支金柱,于是软轿有了轿杆。四位姑娘轻托金柱,金柱上肩,另有两位姑娘牵开了一对玉驹,软轿被轻飘飘的抬进了兴隆客栈。
  千百只眼睛都失望了,没想到有这一手,等大家由失望而转到钦佩这巧妙设计的时候,人马全没了影儿。
  客栈外的人群,渐渐散了,但这件一生罕见的事儿,却像瘟疫般,不到半天已经传到了山顶村!
  正中午,兴隆客栈内的这队姑娘,动身了,她们和来时一样,离开县城,飞般驰抵山顶村。大槐树可真有福气,在傍黑前,大小有十一座杏色幔帐围着它,搭成了幔帐十小一大,大的恰居正中。正中的大帐幕,杏色衬着紫金边儿,左右分立一着杏衫,一着玉衫的两位美姑娘,活像是将军外帐的守卒!初更时候,杏色巨帐挑开了帐口,四名姑娘,抬出来了那顶软轿,除留下了两位姑娘看守帐幕外,余者都前后簇拥着这顶软轿,直达龙老太爷的巨宅门前。
  村民们当然不会放弃这场热闹,远远地跟在后面,此时也都停下步来。
  龙宅门那对紫铜的“金虎吞坏”儿,被一双柔荑扳动作响,声响直传宅中,大门继之而开。怪!竟非龙宅老仆,而是守着后门的哑吧!哑吧一身佣人穿的短衫裤,笑着,直着眼看人!
  叩门的是位玉衫姑娘,妙目一扫哑吧,道:“这是龙府吧?”
  哑吧啊巴啊巴两声,表示他不能说话,但他接着点了点头,这表示此宅是龙府,没有错。
  叫个哑吧应门,使玉衫姑娘有些恼火,不过现在她可不敢也不能发火,霎霎眼,多问句话好放心,道:“你是哑吧?点头可是说这里是龙府?”
  哑吧直笑,啊啊的,哈哈的,点头不迭。
  玉衫姑娘由不得低声的发了半骚,道:“叫个哑吧应门,岂有此理!”
  她错了,这哑吧,不是生来的哑吧,虽说不能开口说话,但那对耳朵却灵过任何人,否则也不会颔首作答了!因此玉衫姑娘话说出口,惹得哑吧哼了一声!一声哼,再看那张脸,从笑嘻嘻的圆面孔,一拉成了“苦笑脸”,那神态样子,可不好看。
  玉衫姑娘平日除了软轿中人外,谁也不敢给她半丝难堪,何况面对面的是个哑吧下人,所以她也更恼了!她也哼了一声,道:“又没说错你,怎么,你还不服气?”
  话刚说完,“砰”的一声,哑吧大门关了!哑吧手快,玉衫姑娘也不慢,左足尖儿一顶,刚关上的门硬被她顶开了一道三寸宽的缝儿!
  哑吧虎地一声又把门打开,挺着腰瞪逼视姑娘。
  玉衫姑娘被哑吧这神态给逗乐了,噗嗤一笑道:“别瞪眼,这是我家主的人拜帖,拿进去,跟你们主人说,我家主人按武林规短来拜望他!”
  这话哑巴懂,接过帖子!他接帖在手,不知何故呆了一呆,竟又哼了一声,一指地面,表示叫她别动,他却转身去了!
  哑巴刚走,软轿中传出来比出谷黄莺还要好听的话声道:“春儿,你怎么不听话,对个哑巴下人也施了手脚?”
  春儿,正是叩门的玉衫姑娘,也是此行十位玉衫女子的领队,闻言飘身到了软轿前,躬身道:“春儿跟主人回话,这哑巴十分可恶,龙家更是可恶,叫个哑巴应门,明明是从心里轻蔑我们……”
  软轿中的主人接了话:“此行我不希望动武,你知道?”
  春儿躬身道:“春儿知道。”
  软轿中的主人道:“如今你在帖子施了手脚,稍待哑巴必痛苦不堪,龙老头儿若是看出内情,又怎肯罢休?”
  春儿答道:“春儿正想瞧父母它老头能不能解救这个哑巴!”
  软轿中的主人哼了一声道:“荒唐,本门之毒,又岂是别人能解得?”
  春儿一笑道:“那时候春儿再出面解救这个哑。巴,也好叫龙老头儿心里有个数,惹不得咱们,这样谈起事来岂不方便?”
  软轿中的主人,咯咯娇笑出声道:“鬼丫头,一肚子鬼主意!”
  这是赞,而非罚,春儿脸上有了得意之色。
  可是软轿中的主人,话锋微顿后,接着又道:“只怕龙老头不会屈服。”
  春儿答道:“春儿已算妥了时刻,这哑巴如今业已毒发,管叫龙老头儿要弄个手忙脚乱,心里有数……”
  话还没说完,她认定目下已在深受毒苦的哑巴,竟若无其事的突然出现在大门内,她不由停下话来。哑巴左手拿着一张白纸,大如八仙桌面,右手握着一管笔,寒着一张脸,迈步走出门槛,扬手把纸抛向空中!
  这张纸说来奇怪,竟飘呀飘的飘贴在龙宅大门对面的墙上,哑巴右手微微一震,两点浓墨飞射纸上!“叭!叭!”纸的左右两角,平添了两点大如黄豆的极圆墨点。这张纸,本来要滑落下来,但当两滴墨射中纸的左右双角处后,竟如钉子钉木板般,平贴墙面不再坠落!
  春儿傻了,不止是她,其余十七位玉衫杏衫的姑娘,全被哑巴这手罕绝怪异的奇技所镇,呆楞一旁。
  可是哑巴并不算完,右手虚浮挥笔,又出奇迹!墙上白纸,多了八个大字,是——
  “家主人说不见,请回!”
  春儿自哑巴再次出现,毫无中毒现象,业已心惊,再睹神技,越发没了主意,楞在一旁不知怎生是好!软轿中的主人,究竟是见识多些,此时说道:“春儿告诉他,说我‘陈家’并无恶意;若蒙接见,彼此有利,否则两家即成水火,就无法两立了!”
  春儿还没有传话,哑巴神笔又动,纸上再现黑字是——
  “本难两立,多言何益!”
  软轿中的主人,咯咯笑了,道:“来人呀,挑开轿帘!”
  于是轿帘儿被高高的两支玉钩挂起!“落轿!”
  主人又发了话,辕轿缓缓落地。轿中人,一袭淡紫衫裙,紫纱掩面,青丝散垂于香肩之后,看不清面目,自是无法推断年纪。不过她是个女人这绝没有错,哑巴也能分得清楚。落轿之后,紫衣女泠泠地开了口,道:“我再说一句话,此行无意和龙家成仇……”
  话没说完,叭叭叭叭叭……一连串的浓墨圈儿,圈在了哑巴纸上所写的第二句字旁,意思十分显明,叫她少废话,双方本难两立!紫衣女笑了,听来却使人心凉生寒!笑声过后,紫衣女扬声传令道:“丫头们来呀,将此宅四面布下‘无毒之毒’,然后咱们去那坟场,遍布奇毒后,等着龙老头儿来拜我们!”
  令下,十八名小女就要开始行动!哑巴墨笔一震,墙面纸上,又现字迹,是‘以’无火之火‘,攻尔’无毒之毒‘!”
  “丫头们停手!”
  紫衣扬声喝阻手下少女,人也一飘出了软轿。她一飘就飘到哑巴身前五尺地方,上下仔细的打量着哑巴,哑巴却嘻嘻裂牙一笑,并啊哈出声!紫衣女震声说道:“龙家何来的’无火之火‘?”
  哑巴震腕,纸上现字,又再是:“世上那有’无毒之毒‘?”
  紫衣女身躯一抖,道:“哑巴,你是谁?”
  哑巴啊哈一笑,墨笔再震,纸上余空现字是:“人间没有我!”
  紫衣女还待想说什么,那知哑巴墨笔浓墨已干,摇摇头,滋滋牙,一声嘻嘻,回转龙宅关上了大门。紫衣女被干在龙家的大门外面,木立着,一动也不动。
  时虽初更过,天色却未尽黑,哑巴那罕怪的举动,早被瞧热闹的人看到了,都在低声的谈说着。人多,话声虽低,也十分吵人,这使春儿不耐烦了,双目闪射出阵阵寒光,扫向远处人群。
  不知是谁,在群中开了口,道:“大家快些散的好,这些姑娘来意不善,对付不了龙家爷子,可能对付我们,早走早安稳。”
  对,君不见城门失火,往往殃及池鱼吗?于是村民们悄没声的全散退开来,刹那走了个干净。
  春儿一肚子气,失去发作的的目标,忍在心中。紫衣女此时也恢复了常态,转身往软轿走去。春儿行几步,忸声道:“主人,就这样算完?”
  紫衣冷冷的说道:“什么时候见过我说出的话不算数来?”
  话声一顿,沉声喝道:“起轿,直向坟场!”
  说着,她头一低,进了辕轿。春儿紧附在轿旁,低声问道:“主人,可要春儿施放‘无毒之毒’?”
  紫衣女怒斥道:“你没听清楚,去坟场!”
  春儿迭声应是,挥手处,四女抬了起了软轿,奔向坟场。坟场上,龙飞的葬处,坟石土砂,业已被人挖空,露出了一座空穴!紫衣女闻报,在轿中猛一跺脚,道:“回去,回大槐树,快!”
  一声快,可真叫快,只见玉蜂飞驰,杏蝶穿花,她们已到了大槐树下山顶村的这片广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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