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死不认账
2020-02-22  作者:司马紫烟  来源:司马紫烟作品集  点击:

  呼拉法王这才转向云飘飘道:“女菩萨好功夫,两度借力,居然能恰好击中小徒的受伤之处,本座倒是想再度开眼界。”
  呼克图恭身道:“弟子愿领命为师弟报仇!”
  法王冷冷地道:“出家人没有什么仇不仇,你师弟是蒙佛祖慈悲,否则凭一个小小的暗器能杀得死他吗?”
  呼克图忙道:“是!弟子愚昧,谢师尊启示。”
  法王淡然地道:“你再去领教一下也好,至少让人知道我密宗武学不是暗器能对付的。”
  呼克图抛去了手中的钢杖,抽出了一柄雪亮的缅刀,举在手中一合什道:“请女菩萨慈悲!”
  云飘飘豪气顿生,抽剑出鞘道:“大和尚,我听说你们密宗气功无敌,倒是不信这个邪,我虽然以剑迎敌,但一定要用暗器取胜。”
  法王笑道:“女菩萨真要能把本座这个大弟子以暗器制伏了,本座就搁开今天的事,概不追究。”
  云飘飘心中一动道:“国师!这可是你说的。”
  法王傲然道:“本座身为佛门弟子,岂有打诳语之理。不过本座也有句话要说在前面,敝教可不像中原的佛门弟子戒杀!”
  呼克图弃杖而用戒刀,杀机已露,云飘飘傲然笑道:“国师不必解释,战阵生死,一半在技,一半在命,胜负以技而分,生死由命而定。”
  呼克图朗笑道:“女菩萨,好豪气,洒家得罪了!”
  戒刀狭着一片寒光拦腰削到,势沉力猛,云飘面横挡一挡,但觉得对方劲力之强,无与伦比,连身子都被震出数尺,而呼克图虽然身躯庞大,动作却异常地灵捷,冲上去又是一刀急砍。
  云飘飘身子刚站稳,还没有回过气来,攻招又到,闪避不及,只得再举剑相格,呛然声中,又被撩出近丈,就这样一进一退,云飘飘始终没机会稳下来回一招,像个弟子般的,被呼克图追来击去。
  巴克图与巴罕大声嚷叫,为他们师兄占尽上风而欢呼,连喜怒不轻易形色的法王呼拉,嘴角也泛起一丝笑意。
  吕四海在开始两三招,确是为云飘飘担心了心事,但过了十几招后,他已经放心了。
  云飘飘战阵经验丰富,早就看明了敌我优劣消长之势,对方硬功无敌,勇力绝伦,跟他们斗力是差得太多,斗技也没有用,这些喇嘛的招式中完全有攻无守,因为他们根本不怕刀刃,唯一气功练不到的地方就是眼睛与舌头,当然必定还有一处练门是致命的所在,那个部位一定保护得好,并有护心镜钢甲之类的东西,取之不易,只有在口目等部位打主意,而且以暗器攻过去更有希望。
  但两者相较,眼睛也是最难攻的部位,反应最快,一个没学过武功的人,都能在飞虫扑入前一刹那闭上眼睛,练过武的高手,自然更胜一筹,余下只有嘴巴一处。
  可是对方紧闭着嘴,仍是无暇可击,要叫对方张口,除非是引他说话。
  可是呼克图很沉稳,出手之后,心无旁骛,旁边的人叫好他自己却毫无得色,证明他修养很不错,不愧为法王座下的首座弟子,如果故意逗他说话,反而会被他看出来而加紧提防。
  既然不能引他开口,就必须等机会,使他在无心之间,自己开口,要不然就是等他气促时为了喘气而张口,而后者又比较靠得住一点。
  云飘飘一上来就抱定了主意,就不再浪费精神去出招,因为刺中一剑也是白搭的,倒不如养精蓄锐留作最后的一击之用。
  而且尽量装得弱一点,以骄敌之志。
  不过她外号叫云里观音,轻功曼妙已臻化境,在李氏牧场上半年深造,更得剑中要诀,虽然不能以气驭剑,但剑在手中,已经能跟身心合为一体。
  每一次招架,她都是以本身的重量贯注剑上,使对方看不出她在取巧,呼克图的刀把她震出去时,每一招都是实实在在的,因此也必须花相当的劲力。
  云飘飘在身子震起空中时,才吸气稳住身子,防备对方下一招的进攻,因此看起来虽然落在下风,其实以这种战法,已稳立于不败之境,因为她只是以剑来抵抗对方的刀锋,以身体的重量来消耗对方的劲力,自己并没有耗费多少力量。
  但她身躯修长,虽不如男人粗壮,却也是属于刚健一型,体重总有一百多斤,呼克图纵然是勇力无俦,每次用戒刀把一百多斤重物击出去,也是相当吃力。
  苦在呼克图不知道这是云飘飘的体重,总以为是她剑上的真力,三四十招过去,云飘飘的劲力不减好像还游刃有余,益发激起了他好胜之心,一心要把她毙于刀下,因此一刀比一刀重,一刀比一刀急。
  但是不管他的刀多重多急,在云飘飘的身上,只造成了弹出距离长短的差别,云飘飘还是像一只花蝴蝶似的,飞来飞去,逗引着扑蝶的猫儿来往追逐。
  而且这是一头很愚蠢,但很有耐心的猫,始终相信空中的蝶儿难逃自己的利爪。
  只可惜这是一头盲目的猫,不知道自己扑的不是蝴蝶而是一只带刺的毒蜂。
  决战到了八十招后,呼克图不但气息粗浊,动作也慢了下来,但他的劲力却越来越猛。
  法王呼拉嘴角的笑容早敛,连脸上的从容神色也不见了,他正想开口,姚广亮却抢着道:“国师如果要指点令高足,最好有十成把握,否则还是听其自然的好。”
  呼拉嗯了一声道:“这是怎么说呢?”
  姚广亮笑笑道:“令高足纵有所失,尚不足动摇贵教盛名,因为此女也是中原成名的高手,但国师指点后仍然未能取胜,则以国师的身分,自然不能再下场应战,那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法王脸色动了一动,终于忍住了没开口。
  交手到了二百招,呼克图更不济了,一刀劈出后,再也无力追击,而云飘飘的身子却飞速地弹了回来,长剑直刺咽喉,呼克图忽然一低头,张口咬住了她的剑尖。
  云飘飘发觉不对,连忙放弃了长剑,转身弹退。
  身子才跃起,呼克图伸手一捞,抓住了她的莲足,松口放开咬住的剑尖,朝斜倒在地上的云飘飘大笑道:“女菩萨,你的武功与心计不为不佳,只是你把佛爷估计得太低了,佛爷有力搏千招之能,那会这么早就累了?”
  云飘飘拚力挣扎道:“放开我!男女授受不亲,你抓住我的脚干吗?”
  呼克图哈哈大笑道:“出家人百无禁忌,佛爷来到中原,看见一般汉女均以缠足为美,佛爷颇以为然,只可惜没机会把玩一下。”
  呼拉皱眉叱道:“徒儿!放庄重些!”
  呼克图道:“启禀师尊,弟子并无不敬之意,而且这位女菩萨是天足,并非一般汉女的三寸金莲。”
  法王一笑道:“你的意思怎么样?”
  呼克图笑道:“弟子想为这位女菩萨弥补此一缺陷,帮她缠成莲足,以免美中不足。”
  法王道:“那能抵偿你师弟一命吗?”
  呼克图道:“弟子想佛门以慈悲为怀,以德而报怨,才是吾佛之心,这样很够了。请师尊示下!”
  法王点点头道:“好吧,但要尽心点。”
  呼克图笑道:“弟子这一握,一定可以使她变成天下莲足最小的女子!”
  说着手指突然收劲,但云飘飘脸色如恒,倒是呼克图一声怪叫,抱着手跳着向后退。
  云飘飘收脚站起来道:“尔欲残吾足,我今断尔手,你口舌轻薄,有失出家人身分,姑念心无恶意,断舌以示惩,乖乖地回去坐着吧!”
  呼克图只会哇哇地叫,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法王见状大喝道:“妖女,你以什么邪术伤我弟子?”
  云飘飘冷冷地道:“笑话,你们喇嘛教就是以跳神驱邪之术见重于大内,居然会为邪术所伤,你们还好意思说出来?”
  法王满脸愤色,云飘飘又道:“我虽然出身白莲教,却不会那些邪术,我是以武功取胜的!”
  法王愕然道:“武功,这是什么武功?”
  “暗器,我不是在事前就声明过,我一定要用暗器击倒他,令高足一共中了两种暗器,舌头上两枝蝶须针,手掌上两枝梅花针,都是淬毒的,但毒仅限于中针部位三寸方圆之内,所以令高足的舌头跟左掌是废定了!”
  法王仍自不信道:“胡说,本座根本没看见你出手。”
  云飘飘一笑道:“让你看见了,就不叫暗器了!”
  姚广亮忙上前道:“敝人一看就知道是否真实了!”
  他从身边取出一块黑色的磁铁,先拿起呼克图的左掌吸了一遍,叮叮两声后,从上面取下两支细针,又把磁铁投进呼克图的口中,再吸出两枝细针。
  他托着四枝针,仔细地看了一看道:“国师,没有错,针上的毒质很轻微,不会致命,但是能使中针部位的筋脉枯萎,无药可救,令高足是残废定了!”
  呼克图闻言怪吼一声,扑上去要拚命,但姚广亮一伸手就挡住了道:“法师,那药虽不致命,却有麻痹性,在一个月内,你可不能用功,否则这一身武功全毁了!”
  呼克图被他一拦,居然退了两步,怒目瞪视。
  姚广亮却干笑一声,摊摊手道:“法师别误会,敝人可是一片好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现在出去也报不了仇,何不耐下性子,等上一个月呢?”
  法王用手止住了呼克图,然后才道:“姚先生证实是为暗器所伤吗?”
  姚广亮道:“这个敝人可以绝对保证,而且也可以说出令高足是如何中暗器的,首先他咬住了对方的剑尖,那枝剑是特制的,剑尖两侧有小孔,内贮细针,以内力贯注剑身,就可以把细针射出,因为毒性较缓,要延迟片刻才发作,而且上面附有麻药,射中时毫无感觉。”
  法王道:“舌根上中了两枝针会毫无感觉?”
  姚广亮一笑道:“寻常人是会有感觉的,但贵派门下修习硬功,肌肤的感觉较为迟顿。”
  这正是喇嘛武学的缺点,姚广亮一说,法王就不吭了,顿了一顿才道:“多承指教,掌上呢?”
  “梅花针是装在鞋子上的,呼克图法师用力去握对方的脚,挤出毒针的,这种针感觉较敏,立刻就知道了。”
  法王怒吼道:“诡计,全是诡计!姚先生,阁下知不知道那女子身边藏有这种暗器?”
  姚广亮哈哈一笑道:“敝人对当今各门派的武功都略有所知,才得相爷器重,委为府中总管。”
  法王怒道:“你事前为什么不警告一声?”
  姚广亮道:“生死相搏,旨在公平,敝人为武林一脉,当守江湖道义,怎么能揭人的底子呢?”
  法王狠狠地看了他一眼,姚广亮笑道:“如果敝人将云女侠的暗器相告,也必须把贵派的硬功练门告诉她才公平,这个秘密国师想必不愿为外人所知吧?”
  法王不禁一愕道:“你知道我们的练门所在?”
  姚广亮微笑道:“国师也许难以置信,但敝人的确知道。圣上威及天下,巨细无遗,虽密如布达拉宫,也难禁朝廷的耳目,一本天龙秘录,朝廷已有副本存案,对来京的各位法师,自然会特别注意。”
  法王脸色不禁大变,天龙秘录四个字,确已击中了他的要害,他教下弟子所练气功的窍门,都有秘密记录,为的是怕将来该弟子有违反清规的行为时,可使以处置,这是一份最秘密的记录,姚广亮居然叫出名称来,怎不令他惊骇万分?
  姚广亮一笑道:“国师请放心好了,像这种秘卷都是军国要件,属于军机处管辖。相爷领袖军机,故得与闻,敝人蒙相爷倚为股肱,也只是对在京的几位较为清楚一点,这是必要的安全措施,因为国师及贵弟子晋京供职于大内,是相爷力保的,他当然要小心一点。敝人自然也是靠得住的,所以这种秘密绝无他人得知。国师是相爷的知交,相爷自然也不会不利于国师。”
  言下之意,充满了威胁,法王不是傻瓜,当然听得懂他话中的含意。
  如果他们敢违抗和坤的指示,和坤也有要他们命的时候,顿了一顿,法王才挤出一丝干笑道:“姚先生说的是,本教得相爷提拔之处太多了,自当鞠躬尽瘁,以报相爷之盛德。”
  姚广亮一笑道:“不过今天的事相爷很难处分,吕四海是侍卫营副统领,侍卫营换了端亲王接掌之后,相爷很难说得上话只有不闻不问,听凭你们两方自行解决。因为国师是相府贵宾,弟子在相府被杀,相爷也感到很抱歉。”
  他抱定坐山观虎斗的决心,但又给法王一个暗示,意思是说只要他们杀死吕四海,和坤可以诿之为私斗,和珅会在暗中撑腰的。
  法王一举单掌道:“吕檀越,本座两名弟子一死一残,本座要求一份公道。”
  云飘飘正要挺身而出,吕四海道:“大姐,这个由小弟来对付,你在一旁掠阵好了。”
  云飘飘道:“不,那两个都是我伤的,自然该我来。”
  吕四海低声道:“大姐,姚广亮并不想留下你,否则早就把你给截下去,他也不想在今天杀我,要等天池叟来了之后,才把我们一起解决,以绝后患。但已经有两个喇嘛死伤,他也不能叫对方罢手。你别跟我争了,记住悄悄地离开,尽快把弘晖找来,才可以解决。”
  云飘飘道:“我走不掉,就算你绊住了法王,他还有两个弟子在虎视眈眈地盯着我!”
  吕四海道:“有机会的,等我出手之后,你立刻就走,别管我的胜负。你知道我有驭剑之术,足可自保。”
  说完撇下了云飘飘,朝法王一拱手道:“国师,在下领教请国师取出兵刃来。”
  法王傲然道:“本座这一双空手,不亚于任何奇兵宝剑,还要什么兵器?”
  他傲然地拾起地上战氏兄弟所遗的长剑,用力一拗就成了两截,再把两截折成四段,最后用双掌一拍,一枝长剑已成了无数铁屑,掌上功夫,煞是惊人。
  吕四海微微一笑,拿起另一枝长剑,掷向空中,然后身随剑起,身剑合一,化为一道青虹,扶摇直上,迎向那枝长剑,但听得一阵轻微的叮叮之声,青虹先落地,稳定身躯后,那枝长剑才垂直降落,笔直地插在地上。
  法王也不禁动容道:“吕檀越居然已练成了以气驭剑,身剑合一之术,难得!难得!不过檀越的年纪还轻,修为不足,练成这种功夫,只是浮而不实,难以为用。”
  他指指那枝插在地上的长剑,显然是因为那枝长剑丝毫未伤,所以脸上显出了得色。
  姚广亮却微微一笑道:“王武,去把剑拔起来,一节节地拔,不要用劲。”
  拔剑不用劲,倒还可说,因为那枝剑尖端入土不过寸许,任何人都可以拔得动,但一节节地拔,是怎么拔呢?
  王武走上去,脚步很轻,唯恐吓着那枝剑似的,轻轻伸出两个指头夹住了剑柄,轻轻地提了起来,然后又用指尖去夹住剑身,小心翼翼地往上提,每次王武都从剑的顶端,取下一段段的剑块。
  不但是法王怔住了,他的两个弟子怔住了,连姚广亮也怔住了,因为他虽然看出了吕四海剑气之利,却没有想到吕四海运剑之威势,那枝剑整整被斩了十八截,每截都一样长短,断处如削,因为王武把取下的剑柄倒插在地上,又把取下的剑段,一段段地排上去,赫然又凑成了一枝完整的剑,微风轻动,剑身也轻轻摇晃,却没有倒下去,这证明接合处极其平稳,更证明了吕四海一剑之威。
  姚广亮终于一叹道:“吕大侠剑气之利,修为之深,已至剑魂化龙的境界,兄弟只听见了十四响,但剑解为十八截,这是十七剑之功,另外那三剑已至无声无息的境界,佩服,佩服,尘世论剑,恐怕已难有敌手了。”
  以气断剑是功夫,但一气呵成连斩十七剑,则是招式。
  吕四海把精气神都运用至最高的境界。
  但他却微微一笑道:“多谢姚先生谬赞,在下是得到李爷爷的教导后,才有这点成就,这是他老人家的灵空十七式,兄弟要运到十四式后,才能进入空灵境界,李爷爷却在起手第一剑时就进入空灵,所以论剑中第一人,还是李爷爷!”
  姚广亮道:“李侯剑艺已入仙佛之境,自是尘世难求其匹,但李侯并不会以气驭剑。”
  吕四海道:“他老人家的剑艺进入空灵之境,不以杀伤为能事,何须练驭剑之术?我的修为离那种境界还远,剑发就难以控制,国师还是取一件兵器的好。”
  法王的脸色很尴尬,狂言发在前面,此刻要他再取兵刃,实在是难以下台。
  但空手对敌,实在难抗那凌厉的剑气,顿了顿才道:“檀越要以驭剑术赐教?”
  吕四海笑道:“国师一心想超渡在下,在下却不想这么快就去见佛祖,因此在必要时,在下不得不使用绝处求生的手段,国师不致叫我束手待毙吧?”
  法王也想到自己那一问太幼稚,这时也顾不得什么面子身分了,沉声道:“拿刀来!”
  巴克图立刻呈上一枝形如月牙,长约三尺的胡刀,并且恭敬地握住了刀鞘,由法王将刀拉了出来。
  “呛”的一声,刀锋有如一道蓝色的闪电,展露在众人眼前,蓝光中似乎蕴蓄着无边的杀气,吕四海忍不住叫了一声:“好刀!胡兵中的大食名器蓝昆吾竟在国师手中!”
  法王先是微微一怔,继而傲然笑道:“吕檀越好眼力,居然连这种化外之器也能叫出名目来。”
  吕四海一笑道:“利器不分化内化外,听说此刀削钢铁,断牛马,已杀人无数。”
  法王点点头道:“好说!好说!它本是一柄极凶之器,由藏族的一位富商购得,晋献给本座作为护法之宝,本座自到手之后,今天是第一次用以对人。”
  吕四海一笑道:“那太可惜了,国师应该经常使用的,这样才能心与刀合,使得人与器融为一体,以竟其威。”
  法王哼了一声:“本座本好生之德,不予轻试,因为此刀至凶,出必见血,否则即不祥。”
  吕四海笑笑道:“国师慈悲为怀,应本吾佛以身饲虎之心,常去喂喂它以减其凶性。”
  法王很难生气动心的,但在吕四海一再以言语相激之下,终于忍受不住,大喝一声,运刀急进。
  蓝昆吾为塞上名器,出手即有奇威,一片蓝光罩将下来,吕四海不敢怠慢,连忙发剑相迎。
  他的剑虽非名刃,却十分坚利,否则就无法承受他以气驭剑的绝强内力,因此剑芒投入刀光中,发出了一片铮铮之声,居然将凌厉的刀光封住了。
  法王大喝一声,斗志更高,把一枝刀舞得更急,一片蓝色刀光,挟以重重杀气,盖天澈地而至。
  吕四海却剑走轻灵,以甫自李韶庭处习得的空灵剑法去应付,霍霍的剑影在刀光中穿梭,不住地发出叮叮的轻触声,也激出了微弱的火花,使得法王暴跳如雷。
  这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看的人固然眼花缭乱,决斗的双方也是各自心惊,吕四海不得不承认,这个藏边番僧果有其威猛之气概,内力之强,运刀之精,是他有生以来接触到的最强对手。
  法王的心中更为惊骇,他知道这个年轻人已练成驭剑之术后,并未掉以轻心,出手就是全力以赴,但这年轻人所用的剑式神奇了,他轻轻一接一触,就把自己雷霆万钧、如霹雳般的攻势化解。
  他用的是八部天龙刀法,有如天神之驰电行雨,风母雷师,云童电姬,但随行以助其威,先以风云雷电,挟无比汹涌之势而渐加其厉,可是往往刀法递到一半,威力而发到一半,就被轻轻一点而化为乌有。
  就好像鼓气吹皮囊,不能一口就吹涨,必须一口接一口,使皮囊渐渐饱满,到达最后无法再纳的程度,砰然一声,皮囊爆发开来,使先前吹进去的气猛然外迸而形成一股无比的巨力,可是吕四海就在皮囊初鼓的时候,在上面刺了个破口,使他冤枉了许多力气。
  一连经过几十度接触,都是同样的情况,法王不禁暴怒,因为这样打法他太吃亏了。
  八部天龙刀法是一刀八式,一式强于一式,到了第八式时,势如山岳,再难抗拒,但每次都是到了第四五式时就被吕四海一剑点破了。
  八八六十四招天龙刀,使了才只有四十式,都是未竟全功而被破解,白费了一身力气,而对方却轻松悠闲之至。
  呼拉法王更知道不能跟吕四海较耐性,比气长,因为吕四海既已练成了驭剑术,在养气方面,一定别有心得,唯一取胜之法,只有凭他自己雄浑的臂力来压倒对方,于是他长吸一口气,将真力运足,然后敞开门户,听任对方进招,自己却施展一式最简单的刀法——劈山救母。
  这是最简单而又实在的招式,配合了快速的身法与雄浑的劲力,也成了最厉害的杀着,对方除了招架之外,没有闪避的可能,这是法王看见了云飘飘用来斗呼克图时所用取巧的方法后,想出来的狠手,云飘飘利用对方的劲力弹开身形,但是这一招是由上而下,无法再利用那个方法躲开了,除非地上有个洞。
  当然,这也是很危险的招式,兵刃高举,全身的门户敞开,对方可以乘隙偷攻,但法王凭仗那一身刀剑不伤的气功,把所有的缺点都弥补过去了。
  当的一声巨响,吕四海挡住了第一招,蓝昆吾被震得跳了回去,但吕四海的身形已退了两步,在内力上,他显然是逊了一筹,因为呼拉的身子一动都不动。
  呼拉不禁发出一声得意的大笑,他毕竟找到了对付吕四海的方法,飞快地冲上前去,兜头又是同样地一刀,这次吕四海退得更远,而法王的攻势也更急更快。
  他知道必须不断地连攻,使吕四海无法喘气,就来不及施展驭剑之术,他就必操胜券了。
  劈到第四刀时,吕四海终于敌不过他的真力,连退了七八步,一屁股坐倒地上,手中的剑也丢掉了。
  法王哈哈大笑,追上来仍是第五刀砍下,这是致命的一刀,决心要把吕四海劈为两半,又快又准,只是他因为对方已无兵刃,没有了反抗之力,因此劈下去的劲道减了,是在轻心状况下,不知不觉的减少,但也是他最大的失着,吕四海的身子蓦然像支急箭般窜起迎上,一手托住了他握刀下砍的手,双腿急收,蹬在他的小腹上,把他踢得一声怪吼,手中的蓝昆吾神刀也当然堕地。
  但他究竟是藏中高手,临急不乱,空手疾出,抓住了吕四海的手臂,硬把吕四海弹出的身子抓了回来。
  这样就变成了每人抓住对方的一只手,互相对峙着,法王冷哼一声道:“好身法,吕四海,但是你完了,如果你一开始就施展驭剑之术,本座或许难以取胜,现在你赤手空拳你就死定了。”
  吕四海冷冷地道:“未必,我不想杀你,所以弃剑而不用,但你想杀我还不容易,刚才有刀在手你都杀不了我,现在只剩一对空手更难杀我了。”
  法王哈哈大笑,笑得很狂、很野,似乎忘记他是领袖藏中的法王了。
  吕四海等他笑完了才道:“有什么好得意的?”
  法王傲然地道:“吕四海,肉搏摔跤之术是本教所擅长,我们都是从小打的基础,本座徒手可以格毙二虎,一掌可以打倒莽牛,还怕奈何不了你?”
  吕四海仍是淡漠地道:“那不希奇,因为我既不是虎豹,也不是莽牛,你恐怕不可能那么轻松就制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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