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青云山庄
2020-02-22  作者:司马紫烟  来源:司马紫烟作品集  点击:

  也不知睡了多久,等她醒来后,不仅刘策与江雪雪回来了,而且连云飘飘也回来了。
  她连忙爬起来问道:“你们都回来了,怎么这么快?”
  玉兰笑道:“还快吗?你足足睡了一天一夜了!”
  邢玉春道:“会有这么久?”
  云飘飘道:“不算久,照我们的估计,你还该再睡一天才能醒。二妹,这次真辛苦你了!”
  江雪雪却笑道:“二姐如果再不醒,我们就准备敲钟把你吵醒,一切准备就绪,就等你上道了。”
  邢玉春一怔道:“上道,到哪儿去?”
  吕四海道:“先上大同,然后转道回疆,我不是跟你商量得好好的,怎么你又忘了?”
  邢玉春惊喜万分地道:“现在就上路?”
  吕四海道:“是的,我们必须趁早上路,抢在王伦之先到达大同,免得青云山庄受骚扰。”
  邢玉春一惊道:“王伦他们也要上大同去?”
  云飘飘道:“是的,这是我从清水教中得来的消息。都只怪高朋在第一次见到老四时漏了句嘴,说出老四是山西大同的人,王伦的神通也很广大,居然探出老四是四娘前辈的同族,为了遍寻我们不着,他来了一手毒计,居然想进扰大同的青云山庄。”
  邢玉春道:“那还怕他,四娘前辈的一枝剑,足可扫平整个清水教。”
  吕四海一叹道:“光是清水教的人还不足惧,王伦藉着我祖姑行刺雍正的那件事,走和珅的门路密报宫中,准备由大内的高手,会同清水教的人,一起进扑青云山庄,这一手实在厉害。云大姐听说后才立刻就赶了回来!”
  邢玉春道:“他们的行动不可能这么快!”
  吕四海道:“是的,王伦只是刚开始请和珅办奏,但大内为了雍正被刺的事,一定会付诸行动的,所以我们必须赶快,禀告祖姑及早趋避!”
  邢玉春道:“即使大内高手尽出,还能奈何她老人家吗?”
  吕四海道:“倒不是怕这个,刺杀皇帝是灭九族的大罪,我吕氏一族自晚村公后,已经日益式微,已经不起再来一次大屠杀。从江南迁居大同,一共才只有六个人,经过几十年,也不过才二十余口,非老即小,挡不住那批凶手的残杀。何况我祖姑早已立下重誓,剑上绝不染血腥,即使为了这个变故,她老人家也不会破誓。”
  邢玉春恨恨地道:“王伦太可恶了!”
  吕四海道:“怪不得他,因为是我们先启衅的,火毁三神宫,杀死玄真子,对他的打击太大了,他不择手段报复,是理所当然的事。”
  邢玉春道:“但我们是为除奸救民!”
  吕四海苦笑道:“在他的立场不会这么想,否则他就不会利用清水教干那些事了。”
  邢玉春默然片刻又道:“刘老伯,你们怎么也赶回来了?”
  刘策道:“我与江姑娘好不容易才把赛扁鹊请到,可是已经得到吕小友伤愈的消息,用不着再把他拖来了。我重重的酬谢了他一笔银子,并着令两个孩子送他回去。云侄女得来的消息很重要,你们就快走吧!朱法昌那儿,老朽自当尽力维护。”
  吕四海道:“那就麻烦老伯了,小侄已经写好书信,由青儿三姐转致神龙凤尾两帮,将朱先生招集的人手送到江淮去安顿,运送的工作,还是由老伯在水上设法为佳。”
  刘策道:“没问题,武威扬与云从龙两位龙头,与老夫也是素识,就是没有牛姑娘的连系,老夫把人送去也会被接纳的,只是各位前往山西,恐怕不会太安稳,要不要老夫拨几个人沿途护送?”
  吕四海笑道:“那倒不必了,小侄内伤已愈,谅可应付,而且王伦不会全力拦截,他既有借重大内宫廷供奉的计划,说不定还希望我们回到山西,好一网打尽呢!”
  刘策道:“他怕你们回去通风报信后,就相率远走高飞。”
  云飘飘道:“不会,他会以为我们是回到山西去暂避,因为他向大内告密的计划十分秘密,清水教的人知者极少,侄女是从陈辉祖那儿得来的消息,他再也想不到我们会已知道了,所以在路上不会有太多的阻碍。”
  刘策道:“那最好,老夫的那些儿郎,说护送那是一句笑话,以身手而言,他们比各位差得太多,最多只能在必要时拚命拦阻一阵,使各位能突围而已。”
  吕四海道:“老伯的德意,小侄等万分感激,但一样是性命,小侄等不会比您的儿孙更珍贵!”
  刘策道:“不,老夫认为你们比我那些宝贝儿孙们强得多了,那怕是十条命换一条,老夫也认为是值得的。”
  吕四海笑道:“老伯言重了,小侄等怎敢存这种想法,老伯能仗义舍亲,小侄等又岂是贪生怕死之辈?何况小侄等自信尚有自保突围之能,而老伯的儿郎在此尚有更重要的任务,我们走了之后,接应义军,监视清水教动静的工作,全仗老伯一家独力维持,所以老伯的人更牺牲不得。”
  最后的这番话,说中了刘策的心里痒处,这位龙性未驯的老英雄心高志傲,唯恐儿孙落于人后,经吕四海这一捧,果然堵上了他的嘴。
  小舟泊在一个偏僻的渔村,那是清水教势力未及之处,也是刘策在山东地面上的暗卡所在。
  吕四海等人登岸后,乔装改容,置了两台独轮车,他推一台,邢玉春改变男装推了另一台,车上坐着云飘飘与江雪雪都变成了中年村妇,还带着行李,玉兰则化装成一个乡下土小子,一脸乌黑,跟在车子后面步行。
  他们就这样瞒过了清水教的耳目,翻越太行山,进入山西境内。
  吕四海找到了一个朋友家里,洗去了易容药,立刻换成快马,直奔大同城外的青云山庄。
  邢玉春与云飘飘总算见到了这位几十年来叱咤风云的江湖女杰吕四娘,她对这两个后起之秀十分赏识,尤其是对邢玉春,认为她迷途知返,更为难得。
  青云庄内早已接获密报,吕四娘已经把族人遣散了,一片大庄院中就留下她在等着他们。
  大家跟着吕四海都叫她姑婆,这位老姑婆已寿逾花甲,但修为有素,养生有道,看起来似乎只是四十许人。
  她听完吕四海所述的一切后,叹道:“以耳代目,究竟是不可靠的,我再也没想到陈辉祖是吾道中人……”
  江雪雪道:“是啊,幸亏姑婆已经戒杀了,否则以您的脾气,恐怕早就割下他的脑袋了!”
  吕四娘一笑道:“以陈辉祖在山西的作为,我几乎忍不住想破戒,刚好你李爷爷游踪经过,劝我不必造次。善恶自有因果,何况道听途说未必可靠,要我三思而后行。”
  江雪雪道:“李爷爷知道他是复社中人吗?”
  吕四娘道:“不知道,但他行事一向以仁为主,从不轻伤人命,我受他的影响很大,他是我此生唯一的畏友。”
  江雪雪道:“姑婆,听说您跟李爷爷早年仇恨很深!”
  吕四娘苦笑了一声,叹道:“是的,那时我为了阻止他为清廷所羁,故意乔装清廷的九格格,杀死了他的第一个妻子!”
  江雪雪道:“他没有找您报复吗?”
  吕四娘摇头道:“没有,他是个很伟大的人,在了解不是为了私仇后,就原谅了我,倒是他的老太太对我始终有点介蒂,所以他奉母迁居南疆时,我一直没有去探访,现在那位老夫人已经西去,我想可以去了。”
  然后她回头道:“玉春,秀姑妹子的双刀已臻化境,遗憾的是没有传人,我把你推介到她的门下,她一定很高兴。飘飘的剑技也可以在南疆更求深造,以剑法而言,再也没有一个剑派能高过李家一族的了。”
  云飘飘道:“姑婆,听四弟说,您与李爷爷已能不相上下,二位老人家年年切磋,都是平手!”
  吕四娘笑道:“不是平手,是他在指点我,我的剑技源自天山,凶杀之气太重,却始终攻不破他的守势。而且他是在消除我剑中的杀气,剑为王道之兵,应以仁为主,得一仁字,才能更上一层楼。”
  云飘飘想想道:“姑婆,再过二三十年,孙儿或许会投到李爷爷的门下,目前孙儿却希望您指点一二,因为孙儿等日后要对付的是清水教徒,那不是一个仁字所能感化的。”
  吕四娘看了她一眼笑道:“你好重的杀气!”
  云瓢飘道:“从白莲教以迄清水教,孙儿看得多了,他们都是利欲薰心,有我无人的十恶之徒!”
  吕四娘道:“天下无不可渡化之恶人。”
  云飘飘道:“是的,孙儿并不反对这句话,孙儿有一个师叔叫万毒剑梅放民,是白莲教中最心狠手辣的一个杀星,有一个佛门高僧,足足花了十五年的时间,十九次救他于不死,总算把他渡化,皈依佛门,可是从第一次救他到功成为止,他足足杀了三百四十七人,如果那位高僧第一次不救他,这三百多条生命岂不是保全了?渡恶为善,虽是无上功德,但如以功果而言,实在是得不偿失。”
  吕四娘沉思片刻才笑道:“妮子好利的嘴,居然把我也驳倒了。我是说不倒你,到了南疆,让那位方大姊来说服你吧。李恩兄的四位夫人中,只有她不会武,却是最有名的女中圣人,连李恩兄都要畏她三分!”
  吕四海道:“姑婆,既然您把家里的人都安顿好了,我们还是快走吧。王伦这次动用宫廷中人来对付我们,用心十分阴恶,还是以趋避为上策。”
  吕四娘轻叹一声道:“这倒是我连累你们了,当年刺杀雍正,虽是为了私仇,但我心中很后悔。因为雍正说起来还是个好皇帝,他胸怀无私,并不因为自己是个满人而轻汉,而吏治之精明,更是鲜有人能及。”
  吕四海道:“这一任的皇帝也还不错,年轻时察察为明,只是近几年来,宠信和珅有点离谱,恐怕会出事。”
  云飘飘道:“他宠信和珅是不错,但不会乱了大局,而且他是故意如此的。因为朝中一些亲贵又有排汉之意,他特意借一个弄权好货的佞臣,让那些王室亲贵们看看,满人是难以担当大任的,所以现在朝中一些亲王大臣,不但不再有排汉之议,还特意交权一些立身正直的汉臣,只有他们才敢在朝廷上忤触和珅,不假词色。”
  吕四海一怔道:“大姐,这是谁说的?”
  云飘飘道:“陈辉祖,他花了重金,走通和珅的门路,要改放山东,但一批汉臣极力反对,他私谒海老伯,请海老伯缓颊,海老伯是知道他真正身分的,才力排众议,定了大局,这番话是海老伯托陈辉祖转告我们的。”
  吕四海道:“海老伯还说了些什么?”
  云飘飘道:“海老伯说祖姑行刺雍正后,雍正在弥留时还一再吩咐稳密其事,不得构成大狱,所以乾隆登基,并没有深究,只是那些满大臣不明究竟,和珅提了出来,他不能不理。
  人是派出来了,却不准他们公开惊动官府,只准私下行事。因为雍正驾崩时,对天下的诏告是因病而死,为了朝廷体面,自然不便翻案。”
  吕四海道:“大姐怎么不早说呢!这么一来,我们根本就不用逃避,可以跟他们正面拚斗。”
  云飘飘道:“我是到了大同才接到的消息,陈辉祖为了怕泄漏身分,不敢跟你接触,这消息是假白莲教中的人转给我的。大内的高手日内可到,能避免冲突最好,万一遭遇上了,陈辉祖要我们不必顾忌尽量给予痛击,这样可以给宫中一个警惕,免得以后料缠不清。”
  吕四娘笑笑道:“大内供奉在血滴子时期,确实有一批好手,但这十几年来,恐怕没有什么出色的人物,既然陈辉祖的消息灵通,我们不妨在此等侯一两天,等他们来了,见个真章再走。”
  吕四海道:“姑婆,这又是何苦呢?”
  吕四娘道:“我不是想闹事,但我们的族人多半是退向南疆去投奔李爷爷,李家在南疆也立了业,我们不能为他们找麻烦,事情只要不会闹得太大,不如就地解决的好。”
  吕四海想想也不错,于是他们又歇了下来。
  宫廷中的人来得比预料中要迟些,他们整整等了四天,正准备放弃等候时,才有了动静。
  青云山庄中房子都空了出来,为了便於呼应,而且要掩护先走的那些人,每到晚上,所有的屋中都点上了灯,表示还有人住着,不过大家却集中住在三间屋内。
  吕四娘单居一间,云飘飘等四个女的住一间,吕四海则单独住一间,他最先发觉有警,一切都是准备好的,略闻声息,他就吹熄了灯,提剑出外喝道:“什么人?”
  这一声喝得很响亮,相信另外的人都听见了。
  就在一声大喝过后,四周涌出十几条人影,身形轻灵稳健,吕四海心中微动,觉得姑婆吕四娘有一点判断错了,宫廷中的好手并不差,这十几条人影中,无一庸手。
  那十几个人围了上来,为首的一个老者沉声喝道:“小子,你是青云山庄的人?”
  吕四海傲然的点点头道:“不错,各位有何见教?”
  那老者冷冷地道:“奉旨捉拿逆贼吕四娘。”
  吕四海忽然发现老者的身后站着一个人,赫然是提督府总捕头鹰爪高朋,心中微动,因为高朋的衣襟略略一掀,里面有一张字条,写着:“否认有此人”五个字。
  于是他心中已了然,微微地一笑道:“奉旨,难道这位是京师来的?”
  老者鼻中冷哼一声道:“小子,少装糊涂,快把吕四娘叫出来,天恩浩荡,除了吕四娘之外,不究其余,这就你们已经是够宽大了,你别自己找死。”
  吕四海却仍是微笑道:“各位没弄错吧?”
  老者双目一瞪,正待发话,高朋已跨前一步道:“朋友,你招子放亮点,青云山庄一向在江湖上薄有声名,应该知道这位供奉大人是什么来头。”
  吕四海一笑道:“请恕在下眼拙,实在不认得。”
  高朋道:“朋友在外面闯荡过,难道连天台剑堡的游龙剑客上官老英雄都不认识?”
  吕四海不禁哦了一声道:“天台游龙上官亭!”
  上官亭赫赫一笑道:“不错,正是老夫。”
  吕四海心中的确很惊骇,天台游龙堡是武林中新崛起的一个剑术宗派,天台游龙剑客上官亭出道武林才不过十年光景,可是手中一枝剑已饮誉四海,而他门下的剑士,个个身手非凡,声势之盛,已盖过了剑道宗主的武当剑派,所以五年前他们将游龙堡改为剑堡,而且狂妄地在堡门外一里处,树下了天下第一剑的石牌,他们似乎存心与武当别别苗头,居然还在石碑旁门另外盖了一座木亭题额“解剑亭”,亭前另有一方木牌,则写着:“非本堡中人,在此亭解下佩剑入堡”。
  这完全是照着武当解剑石的规矩而立,而且分明是给武当一个难堪。
  此亭初设,还有武当门下的一些弟子不服气,硬要带剑入堡,结果一个个都铩羽而归。
  消息传出来,大家以为武当掌教金鼎真人一定会率领门下好手前往兴师问罪,谁知过了半年,武当竟毫无动静,而且金鼎真人还下了一道谕令,要武当弟子不得再往剑堡生事,这一来才使剑堡之名不胫而走,更为轰动。
  吕四海心中虽惊,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一拱手道:“失敬!失敬!原来是上官堡主大驾莅临。”
  高朋道:“上官老英雄是大内剑术总教练,兼任带剑侍卫统领,职膺三品内廷供奉!”
  吕四海一笑道:“当然!当然!如果上官堡主没有这么显赫的身分,怎么能使武当低头呢?”
  上官亭怒道:“小子,你是说老夫倚仗官家之势,才使武当慑伏的?”
  吕四海一笑道:“在下可没有这么说,可是堡主的身分公开之后,很少有人不这么想。”
  上官亭冷冷地道:“老夫正因为怕大家会有这种想法,所以一直不让人知道老夫在宫中任职的事,等老夫擒下吕四娘后,不妨带你小子顺路开开眼界,佩剑再闯武当真武当殿,看看老夫凭的是什么。”
  吕四海一怔道:“这么说堡主是去过一次了?”
  上官亭傲然道:“当然去过了,老夫只带了四名剑士,连破武当十二道剑阵,否则金鼎那老道士怎会忍得下这口气。”
  吕四海笑道:“在下倒真想追随堡主去一睹雄风,只是无法接受堡主的条件。”
  上官亭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吕四海道:“因为青云山庄没有吕四娘其人。”
  上官亭一怔道:“高朋,你这是怎么说的?”
  高朋道:“高某知道青云山庄吕庄主闺讳婉贞,门下子弟任侠尚义,行为正直,是以这位吕朋友在京师亮了相,高某就说他不是为非作歹之徒,故而在京师对他有所照顾。因为高某干这份差使,不便得罪江湖上侠义之士。”
  上官亭道:“那么是谁说吕四娘在这里的?”
  高朋道:“这个高某就不知道了,上差既然奉有大内谕旨,自然比高某清楚得多。”
  上官亭笑了一下道:“不管吕婉贞是不是吕四娘,老夫奉旨出来,就得带个人回去。小子,吕婉贞是你什么人?”
  吕四海道:“是我的姑……”
  突然有人接口道:“我是他的姑母。”
  一个青衣妇人飘然而降,手握青锋,微微含笑道:“妾身吕婉贞,也是青云庄庄主,不知犯了什么罪,竟引动了宫廷上差前来捕拿?”
  上官亭退后一步道:“你就是吕婉贞?”
  青衣妇人一笑道:“这还假得了吗?妾身虽然在江湖上很少行走,但高大侠却是见过的。”
  上官亭忙问道:“高朋,你说?”
  高朋道:“高某见过的吕庄主就是这一位。”
  上官亭道:“她是不是吕四娘呢?”
  高朋道:“高某没见过吕四娘,可不知道是不是,高某这次前来协助上差,只是为了辨识吕庄主。”
  旁边一名中年汉子道:“统领,以卑职看,恐怕是弄错了。吕四娘在六十年前大闹京畿,现在至少也是七十多岁的人了,不可能这么年轻。”
  上官亭道:“那可不能以此为凭,内家修为深的高手,多半驻颜有术,七八十岁也不见老。”
  那中年汉子道:“可是卑职离京之日,和中堂曾经给了卑职一份图容,与此人完全不像。”
  上官亭道:“拿出来给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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