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金笛书生
2019-07-09  作者:司马翎  来源:司马翎作品集  点击:

  浪子老八和金笛书生被安排在一间甚是宽敞,又收拾得相当干净的房间;房中摆着两张不知临时从什么地方弄的木床,床上分置两床崭新的铺盖。临窗放一条长几,几上早已沏好了两盅浓茶放在那里。
  浪子老八端起烛台,四处照了一下,笑道:“陶兄弟!看来黑衣秘教正刻意巴结你,我可真沾了光了。”
  金笛书生道:“他们所忌惮的人是那毒君,我们两个都是沾那毒君的光。”
  两人坐在长几前,一面喝茶解酒,一面闲聊,浪子老八突然问道:“恕我冒昧问你一句话,只不知可不可以?”
  金笛书生正容道:“八哥!如果你当我是好兄弟的话,你就不该如此客气……”
  浪子老八道:“好!我这人也不喜欢拐弯抹角的说话。我且问你,你到底是不是殷不血他们口中的小祖宗?”
  金笛书生开心一笑,反问道:“八哥你看呢?”
  浪子老八道:“我看——我看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小祖宗,是也不是?”
  金笛书生一口承认,道:“不错!我哪里是什么小祖宗,我叫陶克明,自号金笛书生……”
  浪子老八打断他的话,自顾自的说道:“不对!不对!你如果不是小祖宗的话,决计无法瞒住殷不血和柳定两名老江湖……何况,你又有一身莫测高深的施毒功夫……”
  金笛书生道:“可是——我说得是实话呀,这种事我绝对没有隐瞒你的理由。”
  浪子老八喝了一口浓茶,将思绪整理好,然后道:“我相信你!我原以为,如果你不是那小祖宗的话,那么你跟毒君也必有很深的渊源,然而据我观察的结果,你却好像根本不认识毒君似的,这道理安在?”
  金笛书生苦着脸道:“我实在不知毒君是何许人,他的名号我还是今晚第一次才听到的。”
  浪子老八看他有点发急的样子,乃安慰他道:“就是因为我相信你所说的话,所以才必须将这事理出一个头绪来,否则你冒用毒君和小祖宗之名,在这里作威作福,叫他们知道了,岂不自找麻烦?”
  他这番话金笛书生倒没想到,不由怔了一怔,道:“江湖上最忌讳的事,就是冒他人名号,我们虽不一定就怕了那毒君,但理亏在我,何况我也无须冒名,八哥你看我应该怎么料理此事?”
  浪子老八道:“我将这问题提出来的原因,原就是要解决这件事,现在势如骑虎,我们须得从长计议。”
  金笛书生还有点弄不清楚,问道:“八哥的意思是?”
  浪子老八却反问道:“你一身用毒功夫显然不是假的,那么,你是从什么人学得的?”
  金笛书生双手一摊,耸耸肩道:“说来你或许不信,我连教我的人是谁,至今都还没弄清楚……”
  浪子老八低头微吟,那神情一望而知,他并没有怀疑金笛书生的话,这点叫金笛书生感到莫大的安慰。于是又继续说道:“大约在两年多以前的某冬日,我从鲁境入关,进入河北,沿京道南行,在一处很荒凉的山坳遇上大风雪,形状甚是狼狈。在雪地跋涉三个多时辰,才找到一间堪供避风的小木屋。
  当我走到木屋之前,风雪更大,我急于推门进屋,偏偏门已被人从里面顶住,于是我狂擂狂喊,想叫开屋门,好进内躲避大雪。
  叫了一会,里面一点反应也没有;而我,却突然感到一阵恶心,头也昏昏沉沉起来。我先以为是受了风寒之故,但片刻之后,却越来越撑不住,终于昏倒在木屋门前,神智完全不醒……”
  金笛书生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躺在一床暖和的被窝里,床边站着三名形状怪异,年纪都很大的矮胖老人,正用六道精湛骇人的目光盯着他。
  他觉得口渴难耐,因此第一句话便道:“水!请替我弄一杯水来,行不行?”
  三个矮胖老者一听见金笛书生开口说话,居然像发现宝贝似的,你搂我抱,拥在一起又跳又笑,高兴得手舞足蹈。
  金笛书生虽然觉得自己甚是疲倦虚乏,但因熬不住口渴,忍不住撑起身体,大声向那三名发狂嬉闹的老人喝道:“你们给我一杯水行不行?”
  三名老人经这一喝,一时怔住,停了一会,好像如梦初醒般的,争先恐后的冲出屋外,霎眼间又冲了进来,每个人手中都提了一桶水。
  金笛书生一口气喝下了半桶,不觉精神一爽,这时他才注意到那三名老人,有两个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长得非常相像。另外一名则身体较高,但看来也不满五尺,一头杂乱长发,与一脸油光极不相配。
  三个老人看来数他最开心,金笛书生只听他不断的大叫大喊的道:“无不老儿!咱们成功了……”
  那两个长得极像的矮老儿,就是扬名天下,行事怪异的无不知和无不能兄弟。无不老儿兄弟则称呼另外那老人叫“老毒物”,他们像欣赏一件杰作般的,对金笛书生评头论足,足足谈论了半个时辰,金笛书生想打个岔都没机会,索性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金笛书生被人摇醒,一见室中仍然坐着“老毒物”及无不老儿兄弟,这回只见他们三个人均表情严肃的看着他。
  金笛书生忍不住讶道:“你们摇醒我却不说话,这……你们在搞什么名堂呀?”
  停了一会,老毒物才开口道:“你不觉得口渴了吧?”
  金笛书生没好气的道:“喝了那半桶水,惊都惊死了,我现在只想方便一下。”
  无不能吁了一口气,道:“他想尿尿,足证足少阴及足太阳两经脉均已恢复功能,我们所担心的事,看来都已转危为安了。”
  老毒物道:“幸亏这小子底子不错,否则哪里经得住咱们两次导气及两次换血,外加上十四种药毒的侵迫?”
  无不知也喜道:“谢天谢地!我们总算又完成了一件杰作!”
  老毒物道:“这事没有你们兄弟帮忙,我还真没有成功的把握,一切有劳了。”
  无不知迅道:“你不必客气,将银两拿来就行啦!”
  老毒物道:“价钱原已讲定,一个子儿都少不了,你们放心!”
  金笛书生在一旁听出一头雾水,心想:这三个怪老儿好像在谈论自己,却又不知他们所云,于是问道:“你们到底在谈论何事?”
  老毒物笑道:“你不必问,以后自然知道,你好好休息两天,此地一应俱全,我已派人来此侍候你,两天之后,我会再来。”
  他也不管金笛书生有何意见,话一说完,拉着无不老儿兄弟往外就走。
  金笛书生急忙喊道:“喂!喂!这是什么地方?你们不能丢下我不管啊?”
  喊了几声,那三个老儿也不理会,金笛书生一气之下,将身子撑了起来,心想:要走大家走!反正脚长在我自己身上。不意他才一挪身子,全身便一阵剧痛,几乎使他昏厥。
  他强忍住彻骨摧心的疼痛,趴在床沿,好一会才吁了一口气,而全身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有了一次的经验,他再也不敢用力将身子硬撑上来,只得慢慢将手脚移动,然后小心翼翼地下得床来;此时他内急难忍,全身又痛苦难熬,形状甚是狼狈。
  他心中暗暗咒骂那老毒物等三人,可是骂也没用,他总不能尿在床上?于是他咬牙捱至房门口,眼看可以踏出门坎,就地解决内急。
  却不料眼帘绿影幌动,门外小花园的碎石路尽头,沥沥莺莺,传来一阵女子的嬉笑声;接着,袅袅娜娜的走来了两名绿衣俏丫头。
  金笛书生实在有点蹩不住内急,暗叫一声“我命苦也!”只见那两名俏丫头已并肩站在他面前。
  左首那名丫头,约摸十六、七岁,长得俏丽绝俗,眨动着一双大眼睛,讶然问道:“公子怎么跑了出来,快快请回房去!”
  说着,和右边那名丫头,同时抢上三步,分由左右,伸手就来搀扶他。
  那金笛书生正想出言制止,两名丫头动作却极敏捷,已一左一右将他的手臂抓牢。
  这一抓,金笛书生只痛得哇哇大叫;那两名丫头见状立刻松手,左首那丫头惶然道:“对不起,公子!我们不是有意的……”
  金笛书生但觉全身骨头似已松脱,痛得呲牙咧嘴,哪还有工夫答话?那左首的丫头乃又道:“小翠!快端将凳子来,让公子坐着休息!”
  左首那名叫小翠的丫头,忙进屋端来一张圆凳,放在金笛书生的屁股后,伸手要扶金笛书生坐下。金笛书生见状,一时忘了疼痛,急道:“你不要再碰我!”
  小翠闻言缩手,道:“小青姐!这怎么办?”
  金笛书生苦着脸,插言道:“怎么办?两位姑娘行行好,我急着要解手,你们避一避行不行?”
  小翠嗔道:“公子要解手,怎不早点说?我去拿个马桶来!”
  她也不等金笛书生答应,转身就走;不一会,果然端来一个崭新的木制马桶,放在金笛书生的跟前,人却没有避一避的意思,仍然一左一右的站在原地。
  金笛书生见状,没好气的道:“你们站在这里,我如何解手?”
  小青噗嗤一笑,道:“解手都怕我们看见,那么我们怎能侍候你净身?”
  金笛书生叫道:“什么?你们要替我洗澡?”
  小青诧道:“是啊!这原是我们做丫头的份内事,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金笛书生急道:“不行!不行!你们两个替我滚开,滚得远远的,最好叫那老毒物来,我要当面问问,为什么要如此折磨我!”
  小青一见金笛书生动怒,忙道:“公子不用生气,我们走开就是了!”
  于是以目向小翠示意,双双躲到花园外边去。
  金笛书生看看四下无人,匆匆解了手,又一步一步慢慢地捱回床边;刚刚坐了下去,绿影一幌,小青和小翠又连袂出现在房门口。
  他怒气未消,粗声粗气的道:“你们又来干什么?”
  小青笑脸可掬的道:“前来侍候公子呀!”
  金笛书生仍然没有好脸色,道:“我不需要人家侍候,出去!出去!”
  小青却道:“我们施奉有严命,公子将我们撵出去,叫我们怎么交代?”
  她说话之际,小翠已跨入房内,不待吩咐,便已动手收拾起房间;用时小青也移步入内,动手帮忙。不一会,两人便将房间,收拾得一尘不染。
  就这样,金笛书生在两名俏丫头服侍之下,转眼过了十多天;金笛书生几次要从她们两人口中,打探出那老毒物的来历,以及对他的企图,但均不得要领,因为小青和小翠一直守口如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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