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壮士,一路保重!"太和殿内侍副统领姜青山拱手与后金特使告别。
他奉江魁之命率一队侍卫护送特使至此,使命已经完成便客气地与已改装易容为薛壮士的特使作别。
"哼!"特使轻哼一声,算是回答,衣袖一拂转身就走,神态十分傲慢。在他的眼里一个小小的内侍副统领算得了什么?姜青山立在原地望着特使的背影消失在坟地里,阴沉的脸上凝起一丝仇恨。
在这一队侍卫中只有他一人知道这位"薛壮士"的身份,正因为他知道这位"薛壮士"的身份,心情才格外沉重。"薛壮士"傲慢的态度更使他深感不安。
他追随江魁多年,是江魁一手提拔的人,算得是江魁的心腹,但他对江魁求助后金力量来谋夺江山的行为十分不满,引狼入室,国将灭亡,谁愿当亡国奴?现在国未亡先尝亡国奴滋味,他心中实是十分不快。
他仰望天空,黎明前的天空格外阴沉、黑暗。
他觉得黑沉的天空正向他压来,沉闷的压抑感几乎使他窒息。
特使抖抖衣襟,加快了脚步。
穿过坟地,前面不远便是大道,那里有他手下的人在等着他。
一切顺利,出乎异常的顺利。明室江山指日可望,可汗宏远大志即将实现!
明朝君王昏淫,奸相当权,明争暗斗,尔虞我诈,这样的国家岂有不亡之理?可汗如果能统一江山,取代明王,对明室的百姓来说,也许是一件大恩大德?他脸上露出一丝骄矜、冷傲、得意的微笑。
蓦地,他顿住了脚步。
四个身着明室皇宫内侍号服的汉子,在坟地路口一字排开。
四张冷漠的充满着仇恨的脸。
四双闪烁着杀人寒芒的眼睛。
四把寒光毕露的长剑。
"你们是谁?"他发出一声厉喝。
从他中气充沛的喝声中,可以看出他是一位武功极高的武士。
不是武功极高的武士,他怎敢闯中原,担负可汗如此重任?
四人四把长剑一抖,齐声道:"大内侍卫!"说话间,四人身形骤起,飕地散开。
特使往后一跃,凭空飞起丈许,身形落下,手中多了一对短柄金钩。
四人身形站定,长剑扬起,已成掎角之势。
特使定睛一看,身子已在四人剑势核心,心中不觉暗自吃惊。来人武功不弱,决不是平庸之手。
"唿---"特使抿嘴发出一声长哨。
面对特使站立的那位大内侍卫,一声冷笑:"特使大人,不用呼哨了。在大道口侍候您的那些奴才,早已让我们收拾了。"
特使心一沉,喝道:"你们想要怎样?"
"要你怀中的东西。"
"我怀中并没有什么东西,银钱财物都在大道上的马车里,你们自己去取好了。"特使故作镇静,一面回答,一面思索着脱身之计。
"我们要的是江魁和你们可汗的协议书,并不想为难阁下。只要特使交出协议书,我们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这个……"
"阁下若不肯交出协议书,那就只好永远留这坟地里了。望阁下三思。""你们是吴御使派来的人?"
"不错。"特使想了想说:"既是如此,我就只好认栽了。你们刚才说的话可算数?""当然算数。"
"好。"特使将双钩合在右手,左手伸入怀中。
四双瞪得圆圆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特使的手。
特使从怀中取出一个纸卷:"接着!"随着话声,纸卷飞向对面站立的大内侍卫。
大内侍卫刚伸手,纸卷突地散开,扬出一团白粉!
"狗贼子!"大内侍卫怒喝着,猛地场起衣袖,刹时白粉飞扬,一片迷雾。
当!特使身如飞燕,穿过迷雾。
当!当!剑光闪烁,金铁交鸣。
白雾散开。两侍卫胸、肩被金钩划伤,血流如注,伤势不轻,但他们成功地截住了企图冲出剑阵的特使。
刷!刷!剑风飒飒,精芒闪闪,四剑又交织成一张剑网网向特使。
特使绽出一声怪吼,双钩抡起一片钩山。顿时,吼声、骂声、钩剑撞击声,震耳欲聋,整个坟地都在颤抖。
坟地的另一头,姜青山听见了厮杀之声。
"姜副统领,你听……"随队侍卫向姜青山说。
姜青山没有回话,脸上肌肉一阵痉挛。
"咱们怎么办?"随从侍卫又问。
姜青山沉思片刻,说道:"你们在这里等候,没有我的命令不要过去!"说罢,单足一点,身子已没入坟地。
"砰!"特使一掌拍在石碑上,"轰隆!"石碑断裂,碑石挟着破风之声飞向扑来的大内侍卫。
大内侍卫一闪身,一团钩光裹着特使冲天而起。
"嗨!""嗨!"喝声雷动,四道长虹架在空中阻住金光。
当当当当,一阵暴风骤雨般的撞击,长虹、金光同时坠地, 四大内侍卫身形晃动,受伤的两人已面色苍白,气喘吁吁。
特使微微喘气,遍体生津,但见到受伤侍卫的模样,他不觉精神大振,他知道突围已经有望,缺口就在两个受伤的侍卫身上。
"呀---"特使爆发出一声长吼,钩光陡地暴长,抢入剑圈,全力攻击受伤的侍卫。
当!当!受伤侍卫长剑脱手,缺口顿开!
特使金钩呼啸着划过受伤侍卫的脸面,飕地冲出了剑圈。
刷!一条人影落在特使面前,阻住了去路。
特使心中悚然一惊,要是大内侍卫还有援手,今日自己必死无疑,忽然,他眼睛一亮,发出一声喜悦的欢叫:"姜副统领!"姜青山铁青着脸,平剑横胸,不吭不语。
四个大内侍卫停步望着姜青山。一侍卫咬牙骂道:"姜青山,你这个卖国求荣的狗贼!"姜青山对特使冷声道:"与我杀了他们!"
特使怔了怔,随即一阵大笑:"哈哈……姜副统领,你不说这活,我也宰了他们!"特使倏地转身,双钩划起两道金光扑向大内侍卫。
就在特使转身的刹那,姜青山长剑突出,刺向了特使背穴。
嗤!特使背部划开了一条长长的血口!
特使霍然翻身转体:"姜副统领,你……"嘶!特使胸衣襟又被姜青山长剑划破。
姜青山偷袭成功,两剑得手。他虽未能刺倒特使,但已抢了上风、先手。
姜青山、特使斗在一团,特使连连后退。
姜青山虽占上风,但武功终不及特使。特使忍住伤口的疼痛,稳住脚步,渐渐开始反击。
四个大内侍卫被料想不到的意外怔住了,居然呆呆站立着,痴目观看。
姜青山奋力刺出一剑,喊道:"你们在等什么,还不动手?江魁侍卫就在附近!"四个大内侍卫闻言一震,猛然惊醒,挥剑扑上。两个受伤的大内侍卫拾起被震飞的长剑,四剑又织起一张闪烁的剑网,五人斗在一起,形势已是大变。
四个大内侍卫增添了姜青山这个帮手,精神大震,剑光如同雨泻,攻势凌厉无比,大有一剑杀贼夺书之势。
特使已经带伤,心中又受惊吓,钩力大减,节节败退。险象环生,已只有招架之功无有还手之力。
当!姜青山一剑荡开金钩,捂着流血的虎口退后一步,大内侍卫的剑网朝特使头顶落下。
"呀---"特使发出一声惶急、绝望、俱死的厉叫。
嗖!空中落下一条人影。
一道紫光划破了剑网。
一片断金碎玉声中,暴起两声惨叫。
剑光顿敛。白世儒立在五人中间。
两个受伤的大内侍卫被紫电剑劈开了头骨,仰面躺在坟地上,已经丧命。
另两个大内侍卫持着半截断剑,惊得目瞪口呆。
姜青山持剑的手微微颤抖,面色如同灰土。
特使从地上弹身而起,一掠数丈,抢出坟地,拔足狂奔"白世儒,原来是你……"两个大内侍卫话还未说完,人已然倒地,白世儒手中的紫光剑已割断了他们的颈脖!
姜青山转身跃起,飞身急逃。
白世儒正待追赶,坟地上空又迸出一声叱咤:"狗侍卫哪里走?!"啪的一声,姜青山的身子在空中一顿,砰然坠地,左胸上已被利剑刺了一个透明窟窿!
刷!金莲落到白世儒身前,身子一晃,几乎跌倒。
"你没事吧?"白世儒赶紧扶住金莲。
金莲轻轻推开白世儒的手,捂着左肩问道:"这里怎么回事?"他们离开金家老屋后,一面寻找着金飞燕,一面绕道前往玉皇顶。不想在穿过坟地时遇到了姜青山手下的那班太和殿侍卫,发生了一场混战,混战中金莲中了侍卫的一支毒箭,他们杀散侍卫后,又听见坟地前方有厮杀之声,于是急急赶来。金莲因已带伤又恐毒发,所以来迟,来时恰遇姜青山逃走,她在盘龙谷见过姜青山,知道他是江魁的心腹,故此手不留情一剑将姜青山刺死。
白世儒指着地上的尸体道:"这些侍卫正在围杀一壮士,我便出手相助。""那位壮士呢?"
"在我和侍卫交手之时,他已经走了。"金莲眉头一皱,正欲说话,忽觉眼前一黑,身子一连几晃,倒入了白世儒怀抱。
她刚才刺姜青山用力过猛,引起了箭伤的毒性发作。
白世儒抱着金莲走到一座墓后,将她放在墓地草丛中。他握住金莲的手,轻声道:"不要怕,我来给你解毒疔伤。"
"不,不……"金莲挣扎着,竭力想站起来。
"金莲姑娘!"白世儒按住她的肩头,柔声道,"你中的这支毒箭是宫中特制的无羽毒箭,此箭用三蛇毒汁浸煮九日而成,毒性十分厉害,我在宫中呆过,知道解毒之法,你若不歹肯,耽误了时辰,会引起半身不遂。如果你怀疑白某有什麽意,白某可以对天发誓……"金莲轻叹一声,再不言语。她还能说什么呢?她怀疑他,却又相信他,她感到自己正在落入他设下的圈套,却又感到他对自己是一片真情。矛盾、困惑、她实在猜不透眼前的这位秘人物。
她闭上眼睛让白世儒替她疔伤,竭力把思维保留在空白状态,什么也不去想……
就在白世儒在坟地替金莲疗伤的时候,特使窜上了大道。
东方出现了一片鱼肚白色,曙光已经微露。
大道上飘浮一团蒙蒙的雾气,路上没有行人。
特使振作精神疾步奔走。
"噗!"一口冷风从脑后吹来。
特使倏地回身,空荡荡的道上没有一个人,怪,真是怪事!
特使正在惊疑,又一口冷风从脑后吹过来。
特使翻身双掌一击,扑!掌风击过空空路面,仍不见人影。
"谁?"特使发出一声惊恐的厉喝。
又是一口凉森森的冷风吹过颈脖。
"有鬼!"特使跳了起来,双手摸住了腰间的金钩。
此时,眼前蓦地骤起一团白雾,他闻到一股浓浓的辛辣味,身子不觉一晃,顿时仆倒在地。
金飞燕贴着特使的身躯跃起,修长的二指插入特使怀中,取出了协约书和江魁给后金可汗努尔哈赤的亲笔信……金飞燕摇晃的身子窜过大道,钻进山林,奔向玉皇顶。
坟地里。
白世儒往地上吐出一口带着鲜血的唾液:"好了,好了,己经见到鲜血了。"他一面说着,一面迅速地撕下自己的一幅内衣襟,给金莲包扎好肩上的伤口。
金莲缓缓地张开双眼。
眼前是一双凝视着她的闪烁着深情、热烈、真挚光芒的明眸。
明眸下是一只高高的鼻梁,鼻梁下一张乌黑的肿涨得象猪嘴似的可怕的嘴。
那原是一张漂亮的嘴,柔软、红润,浮着刚毅、坚定的条纹,是因为替她吮毒才变成这个可怕的模样。
她心里荡起一股激情,一股无法抑制的来自内心深处的激情。
她眼里淌出两滴泪水,伸开双臂无声地紧紧抱住了他。
"金莲!"白世儒发出一声热烈的呼唤,紧紧地回抱着她,压在她的身上。
四片嘴唇碰在一起,迸出了一团震撼两人心扉的电火花!
他的嘴唇虽然因中毒而变得麻木,但仍能感觉到她嘴唇的灼烫,那股灼烫传到丹田,便他的心一阵狂珧,血液急剧奔流。
他心中燃烧起一团熊熊的欲火。
他的情绪感染到她的身上,心房一阵紧缩,呼吸急促,胸脯随着感情的变幻急剧地起伏,全身都瘫软了。
他的人使她心中的电火花变成了冲天烈火。
两团烈火同在熊熊燃烧!
他感到了她胸脯的起伏,胸脯上高耸的富有弹性的乳峰颤栗,还有那令人迷醉的女人独有的肉体的芬香。
他忘掉了一切。
忘掉了宏伟大志和肩负的重大使命。
忘掉了刚刚发过的誓言。
他心中只有灼炽的爱火。
他眼里只有这个压在身下的使他颤栗的女人。
他颤巍巍的手抓住了她的乳房,手指在颤抖。
她呻吟着,也在颤抖,意念早已飞走,心中只是一片爱海。
他的手顺着她的胸脯滑下,解开了她的裙带……痴迷能使女人迷失本性,危险即在眼前,她却全然不知,还在准备领会男女之间爱欲的禅机。
可怜的女人!
"哈哈哈哈……"坟地中突然爆发出一串长笑,然后是尖厉、刺耳、撕人心肺的呼喊声:"桃花……桃花……白世儒你在那里?我要杀了你!杀……"江风?!
他疯了?白世儒、金莲同时一震,从欲火中苏醒,跃身而起。
白世儒从墓后跃出。
坟地旁江风呼啸而过,形如鬼魔,瞬间不见。
金莲扎好腰裙带,脸色绯红,心突跳不已,意念已经复回,回忆刚才发生的一幕,身子不禁瑟瑟发抖,兀有余悸。
金莲步到墓前,目光触到四具大内侍卫的尸体,心中猛一抽搐,眼中闪过一道刺人的棱芒。
从云层中漏出的曙光照亮了大内侍卫四张发黑的脸!
白世儒闪到金莲身前,挡住她的视线,说道:"咱们走吧。侍卫的援兵可能马上就要到了!"金莲点点头,随着白世儒跃出了坟地。
白世儒脑海中闪过一个棘手的问题,怎样对付这个女人?
金莲脑海中闪过一个偌大的问号:他不是白世儒?
玉皇顶海拔一千五百二十四米,陡壁巍峨屹立,奇峰直插云天。
南面山峰起伏幽邃,古木参天,树林葱郁。
北面山峰一片陡峭绝壁,突兀峥蝾,绝壁上布满了洞窟。
一条盘旋曲折的小路从山路延伸到壁腰的一个洞窟。
洞窟前兀岩突起,斜倾人道,紫藤青草,幽幽苍苍,窟洞内深不可测,阴风阵阵,闪烁着飘忽的磷火,洞里有一条暗道可直通绝壁崖顶。
这就是玉皇顶鲜为人知的天穴洞。
玉桃在洞内凝视着石笋上往下滴落的水珠,神情忧郁,满脸愁容。
不知姐姐找到了八宝香珠没有?不知八宝香珠盒内有没有爹爹当年查获的叛贼通敌罪证?
不知姐姐和白世儒为什么还没有来?心绪纷乱,不觉火气浮躁,她猛一跺脚,迈开大步在洞内踱来踱去。
十几天来她变得有些憔悴,两眼陷了下去,红润的脸也显得蜡黄,性格更暴更烈。这种变化,别人能看到,她自己体会得到,因为她有一块除却不了的心病。
"臭小子!全是那该死的臭小子!"玉桃恨恨地骂着,脚跺个不停。
这不是她对某一个人仇恨的发泄,而是一种怀念的特殊流露。
在太玄庵遭到侍卫伏击,要不是江风出手相救,她岂能逃脱。
她对江风那么恨,那么刻薄,在店中还想杀他,他居然舍身相救?眼中不觉滚出两滴泪水。
她从怀中取出半边玉石桃花,凝视着,抚摸着半边,只有半边,还有半边玉石桃花在那臭小子手中!
眼前闪过江风冷傲的身影和故意装出的捉弄人的傻脸。
耳边响起江风朗朗的笑声和令人啼笑皆非的戏语。
身影渐渐远去,笑声渐渐消逝,眼前只有血红的玉石桃花,血红,血一样的红。
玉桃木立着,除了眼前的玉石桃花,身外一切都已不复存在,思想、意念都在幻想之中,实体化为空灵,空灵又化为实体,翻腾在胸臆中的许多幻想的晶片,倏地聚结为一体变成光彩夺目的憧憬。
她脸上绽出了一丝微笑,很甜很甜的笑。
笑容突然收敛,脸色变得异常严肃、阴沉。
洞外传来了悉悉啐啐的响声。
没有约定暗号,来人不是姐姐!
玉桃闪身跃到洞壁旁,飕!盘蛇剑跃然弹出了腰间。
"扑通"一声,一个衣裳破碎,满面污泥的人跌进了洞内,一双布满着血丝的眼睛瞪着玉桃。
"桃花侠女……"一声嘶哑、颤抖的呼喊。
"金飞燕!"玉桃一声怒喝,玉腕一抖,盘蛇剑抵住了金飞燕的咽喉:"我要杀了你这个为虎作伥,助桀为虐的狗贼!"
金飞燕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颤声道:"请慢……动手……八宝香珠……""八宝香珠?"玉桃的心猛地一跳,"在哪里?"
"在……我胸衣里,请姑娘……"
"哼!"玉桃冷哼一声道:"看你要耍些什么名堂?"说着,她剑锋一滑,嗤地划开了金飞燕的胸衣,贴胸之处果然绑着一只珠盒!
玉桃挑断绑带,将珠盒挑到手中。她看了一会,将珠盒放到地上,猛然扬起手中的剑。
"哎……姑娘砍……不得!"金飞燕急声喊叫,头上汗如珠滚。
"谁知你这狗贼安的什么心?盒中装的是毒药粉,暗飞针,毒汁、毒气、炸药……"金飞燕长叹一声:"难道姑娘看……不出我已是个……要死的人了吗?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亦善,姑娘就如此不……相信一个要死的人?"玉桃不觉一愣,手中的剑垂了下来。
"请姑娘打……开珠盒暗层……"金飞燕说话已感吃力,丹田的冰盅毒气正在往外泻溢。
"暗层?这珠盒有暗层?"
"先按下珠盒左……侧铜铆钉再……按盒顶垂着的那个龙头……"玉桃依照金飞燕的话拨弄着珠盒,"咔嚓!"珠盒发出一声细响,暗层底板霍然弹开,因为暗层里书信塞得太满,底板弹开后,书信便凸冒出来。
金飞燕的话果然不假!
玉桃瞅了金飞燕一眼,取出书信,凑到通风口的亮处观看。
割让三县九城,乞求后金可汗出兵相助叛反夺位的卖国协议书。
进献八宝香珠为后金可汗母亲治病的问安信。
十年前江魁与后金贝勒亲王秘密联系的叛反信。
爹爹陈金玉向皇王揭露江魁谋反的奏本。
玉桃银牙紧咬,花容变色,扭曲的脸在抽搐,说明她处在极度的愤怒之中。
"江魁贼子!"她咬得格崩发响的牙中,透出一声冷酷和凶残的嘶喊。
飕!盘蛇剑像条滑动的蛇,蛇信子又舔着了金飞燕的咽喉, 玉桃歪着嘴唇,冷峻的眼光充满着愤怒:"你为什么把珠盒送给我?为什么?"金飞燕咽了口气,费力地说:"为我的罪孽赎罪。""是谁杀死了我爹爹?"玉桃两颊青筋凸起。
"无……名氏。"
"是谁侮辱了我娘?"玉桃全身都在颤抖。
"无……名氏。"
"无名氏是谁?"其实她不用问也猜到无名氏是谁了。
"江……江魁。"金飞燕全身一阵抽搐,嘴角流出一缕黑血。
玉桃垂下盘蛇剑:"你怎么啦?"
"我已中了冰盅毒……现在毒……发作了。"金飞燕手脚一阵痉挛,已是说不出话来。
玉桃将盘蛇剑收回腰间,出指在金飞燕穴道上一连几点,想制住他体内毒性的迸发。
金飞燕穴道被点,不但没有制住毒性的迸发,相反毒性迸发得更快。服下玄宫绝命丸后,一旦毒气迸发,任何力量都无法遏制这种经过聚结,压抑后的内在爆发。
金飞燕极力挣扎着,换口气,说道,"没……有用……为了将珠盒送……到这里,我已将毒气纳……入了丹田,现在毒已……"
玉桃铁青着脸,沉声道:"那你死定了!"
"姑娘若能……将这些书信送……送到京城交给……左御使吴大人……金某则死……而无憾。"
金飞燕声音渐弱,说到最后几个字已是无声。言毕,他全身痛苦地抽搐,黑水不断地从口中涌出,尽管如此,他仍极力地挣扎,想在脸上绽出一丝笑容,他是书香子弟,他想在临死之前给人留下一个好的形象。
玉桃脸上的肌肉痉挛了几下,她那被人称为女魔的冷酷的心中升起了一丝怜悯。
对一个恶人,一个行将死去的恶人,产生怜悯之情,对于玉桃来说,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玉桃俯下身子,把头凑近金飞燕:"是谁害了你?""是……江魁的……的……"
"是谁?"玉桃情急,一声大喝。
金飞燕头一歪,全身急剧地抽搐,人已是昏死过去。
洞外又传来了脚步声。
不见约定的信号,来人是谁?玉桃急忙将珠盒藏入怀中,弹出盘蛇剑,横剑在手。
两条人影跃入洞穴。
飕!玉桃一个玉女投梭,凶猛地刺出一剑!
当!双剑相击,火星一迸,人倏地分开。
"姐姐!"玉桃发出一声欣喜的呼叫,跃到金莲身边,"你进洞怎么不发个信号?我险些把你当作侍卫贼子了。"
金莲心中叫苦不迭:"玉桃怎么会来天穴洞?难道她未见进山石岩上的警告?"白世儒瞧见躺在地上的金飞燕,眼底闪过一道棱芒。
金莲也瞧见了金飞燕,不觉问道:"金飞燕怎么也在这里?"刹时,她心中滚过一串疑团,心房陡然紧缩。
玉桃剑锋指着金飞燕说道:"这老贼遭到江魁暗算,身中冰盅剧毒,心中一时悔恨,竟纳毒入丹田,赶来此地,把八宝香珠送还我们姐妹。""哦!"白世儒、金莲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这是他们两人都未料到的事。
"这珠盒内有个暗层,里面有江魁贼子和后金可汗的协议书,写给后金可汗的亲笔信,还有爹爹当年查获的江魁给后金贝勒亲王的谋反书信和爹爹向皇上的奏本……"白世儒急趋前一步:"快拿出看看!"他神情显得有点激动。
玉桃从怀中掏出书信,刚才一时仓促,书信还未藏入珠盒:"你看!"。
金莲伸手夺过书信,将身体隔在白世儒、玉桃中间,对白世儒说:"请白壮士到洞口巡风,不要让侍卫闯进来了。"
她说这话也有道理,刚才他们进山之时,已发现山下有成队的侍卫在活动。
白世儒瞧了金莲一眼,也不说话,返身跃到洞口。
金莲看完书信,脸色凝重。
难怪少林善明大师和丐帮护法蒋长空要亲自来石林接应她们姐妹。
难怪左御使吴大人要派白世儒率忠于皇上的大内侍卫来相助她们姐妹。
事关国家兴亡,非同小可!
只可惜……站在洞口的那个白世儒会是谁呢?白世儒站在洞口,脸色和金莲一样凝重。
凭他的武功现在要夺到八宝香珠和书信,可以说是易如反掌,但他却在犹豫不肯下手。
他在担心什么?他唯恐伤害金莲、玉桃的姓命,他知道她们姐妹的性格,若是动手,她们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他不是担心江魁的命令,江魁已下令不准伤害陈家姐妹,他是个胆大包天肆无忌惮的人,命令对他并没有什么约束,江魁也奈何不了他。但,他却在行动中深深地爱上了金莲。
他爱金莲,真心地爱她!他不愿伤害她,然而,他却不能不伤害她!
他在矛盾中痛苦地挣扎。
有什么法子能劝得她们姐妹归服自己?难道真没有一个折衷之法吗?
远处,空中腾起一道蓝色的火焰,是催促他动手的信号,他目注信号火焰,凝身未动。
天穴洞是个死洞,陈家姐妹无路可逃,八宝香珠和书信飞不了,他决意不理睬信号火焰,让侍卫上山来动手,给日后与金莲的和解,留下一条退路。
他不曾想到天穴洞里还有一条秘密的通道。
洞内。金莲将藏好书信的八宝香珠盒塞入玉桃怀中,她打着手势。
白世儒听力甚好,金莲不敢说话,只一个劲地向玉桃打手势。她们姐妹小时候曾学哑巴打过哑语,虽不能像哑巴一样手谈"语言",却也能明白对方的大概意思:危险!情况万分危险!必须迅速离开天穴洞。
出天穴洞后,到壁顶悬崖走天穴道,天穴道的另一端道口有少林和丐帮的人接应。
出天穴道后,在少林、丐帮兄弟的引导下去见吴御使的侍卫,然后随他们进京,将香珠及书信呈交吴御使。
姐姐不能一起走,必须留下来拖住白世儒,另外秘道的封石,姐姐必须封好,否则我们都跑不出去。
杀了白世儒?那是不可能的事,我们姐妹决不是他的对手,他不是白世儒,是谁,姐姐也不知道。他是个可怕的人物。
走,快走!为了国家社稷的安危,为了替爹伸冤,替娘报仇,你必须走!你不走,姐姐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
姐妹合力推开了封住秘密通道的石块。
玉桃噙着泪水,注视着金莲。
金莲再打手势:江风是个好人,他真心爱你,只可惜他是江魁的儿子,否则……
玉桃泪如泉涌,打着手势:不,我已不再爱他。他是仇人的儿子,我怎么能再爱他?我要杀了他,替爹爹和娘报仇!
金莲急摆双手:冤有头,债有主,此事与江风无关。若是父债子还,世代仇杀下去,恩恩怨怨何时了?走,走吧!
玉桃咬咬牙,猛一低头钻进了通道。
金莲托住石块,缓缓地推动,封住通道口。
"金莲!"金莲心中一震,急跃离封石。
白世儒跃入洞内:"侍卫上山来了!"
"是吗?"金莲手一摆拔出了短剑,"咱们杀下山去!"白世儒眼光扫过四周,脸色倏地一变:"玉桃姑娘呢?""玉桃?这该死的丫头哪里去了?"金莲支吾着,极力想拖延时间,"哦,她下洞底去了,说是看看洞底有没有通路。"
洞底根本就无法下去,那是一个长满着青苔,充满着瘴气的无底深渊。
白世儒立即意识到,这洞里有一条秘密通道,玉桃带着香珠和书信从通道逃走了。
如果香珠和书信送到左御使吴汉卿手中,一切便前功尽弃!
必须追回香珠和书信,这关系到他的前程、命运和性命。
白世儒立即开始搜索洞穴。
金莲己经恢复镇静,握着短剑,静静地看着白世儒,目中闪射出灼亮的光芒。
只有决心去死的人,才有这种可怕的目光。
白世儒搜索到金飞燕身旁,猛地一脚把金飞燕踢到一旁。
他这一脚正踢在金飞燕气海穴上,金飞燕身子一震,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努力地聚集着体内的最后一点残力,所有的意识都集中到目光上。
白世儒一掌拍在通道口的封石上,心中一动,顿住脚步。
他手在石沿一摸,托住石块往右一旋,石块不动,往左旋仍是不动。
他想了想,手按住石块往里一推,再往左一旋,复往右一旋,石块开始缓缓移动。
刷!金莲飞身而至,落在封石旁。封口刚刚移开一半,却被金莲身体挡住。
"金莲,请你闪开。"白世儒沉声道。
金莲扬起短剑封住道口,冷声道:"你是谁?"
"白世儒。"他回答得很果断。
"不,你不是白世儒!天山霍门弟子白世儒的剑决不会有毒!"金莲语气冷峻、凌厉。
白世儒的手在紫电剑柄上一搭,眼中闪出一道冷电,冷电忽又消失,手也松开了剑柄,他叹口气道:"你很聪明,不错,我不是白世儒。""那你是谁?"
"金莲姑娘何必问我是谁,我便是我,一个上天造就的人。""你是江魁的同伙?"
"同创大业的人。"
"叛贼!"金莲音调突然提高八度,骂道,"一伙祸国秧民的叛贼!盘龙谷全是一场假戏,一个精心设计好了的圈套!我明白了,为什么侍卫会袭击太玄庵,会在金家老屋设埋伏,会追踪到天穴洞,原来全是你……"金莲说着,突然发动,手中短剑闪电般刺向白世儒胸膛!
"噗!"白世儒身形微微一晃,左手二指正夹住了短剑的剑锋,右手掌已高扬。
金莲自知不是白世儒的对手,也不出金刚指反击,凝身冷目,静待白世儒掌劈下来。
掌停在半空,迟迟不肯劈下。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金莲怒声问。
"我不能,因为我爱你。"他深沉地一字一吐地说着,话语中充满着痛苦。
金莲心中一阵绞痛,略略一顿,说道:"你既然爱我,就请放玉桃一条生路。"她仍想拖延时间,好让玉桃逃走。
"谁说要杀你们姐妹?连江魁也下令不准侍卫伤害你们,否则你们早就没命了,但我一定要追回香珠和书信。"他目光闪烁,盯着金莲道:"金莲,听我一句话,你们姐妹若能归顺江魁,大事成功以后,自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我一定明媒正娶,封你为一品夫人,日后我若登基,你便是正宫娘娘……"
"呸!痴心妄想!"金莲一口唾液吐在白世儒脸上,厉声喝骂。
"当!"白世儒二指一运功力,短剑剑锋顿时折断,他用手一带,轻轻一掌将金莲击倒身后。
白世儒手一托,封石顿开。
金莲跃身而起,断剑刺向白世儒背穴。
当!白世儒二指弹开断剑,复一掌击倒金莲,钻进通道。
"呀---"金莲咬牙窜起,双手蓦地抱住了白世儒留在洞外的脚。通道过于狭窄,白世儒武功再好,也避不开金莲一抱。
白世儒狠跺一脚,厉声道,"放手!"金莲嘴角流出一丝鲜血,手仍不肯放松。
英雄壮士,岂能儿女情长?一国之主,心慈手软岂能定国安邦?白世儒心中顿起一股杀意,两眼透出凶光:"金莲,你要杀我?""是的!"坚定、无畏、果断的回答。
他意识到他们之间己没有调和的余地,这不是情侣间斗气、朋友间的决裂,而是彻底的毁灭!生与死的争斗!
他终于作出了决定,这是一个违心的痛苦的决定,就和江风的决定一样。但,他别无选择。
长痛不如短痛!心中顿生一股暴戾、凶残的冲动。
白世儒退出通道,靠在石壁上,对金莲道:"起来,来吧!"金莲困惑地望了他一眼,松手站起来,捡起断剑,平静向前。
白世儒闭上了双眼。
难道他会如此送死?难道他已思悔改过?难道他在考验自己?她的心在狂跳,手在颤抖,断剑几乎把持不住。
他静静地靠着石壁,一动也不动,就像刑场上待斩的犯人。
决不宽恕这样的叛贼!
他要为太玄庵死去的道尼赎命!
杀了他,自己也立即自刎!
心意已决,银牙紧咬,断剑对准他的心脏一剑猛刺下去!
断剑触在白世儒的胸肌上停止了推进,她决意要杀他,但已无法再把断剑往前送,因为紫电剑已抢先剌入了她的腹部!
他仍然闭着眼,缓缓拔出剑,转身钻进了通道,他不愿看到她被自已所杀。
封石缓缓移动,又重新将通道口封住。
金莲瞪着大眼仆倒在封石上,再慢慢地滑倒在地。
刷!一阵旋风,江风扑入了天穴洞。
"金莲!"江风纵身跃到封石旁。
金莲斜倒在地,血正在往外冒涌,地上流淌的血就像一条条小红蛇在蠕动。
金莲双目圆睁,怒视封石,犹是死不瞑目江风凭经验就知金莲已经无救,便也无心再去查看伤口,仰面发出一声长啸。
啸声震荡,四壁石灰纷落。
洞内除了另一具尸体外,空无一人,是谁杀死了金莲?无人问,也无人回答。江风弯下腰,伸手抹下金莲睁着的不肯合闭的眼皮。
蓦地,他眼光再次触到了金莲身上的血,血正在变色,渐渐变蓝、变紫、变黑。
白世儒!是白世儒杀了金莲!那个白世儒的剑喂有剧毒。
"白世儒!"江风一摔乱发,爆出一声怒叫,心中又升起一股似寒似热的躁火。
另一具尸体微微一动。
江风倏地跃至尸体旁:"哈哈,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神偷!"金飞燕拼命地睁着老想合拢来的眼皮,嘴在不断蠕动想说话,但说不出声来。
江风伸手扶起金飞燕,猛扬右掌在他顶门百汇穴上一拍。
见到金飞燕腹部一震,江风急声问:"陷害截杀陈金玉的是不是我爹爹?与金贼叛国谋反的是不是我爹爹?毒死叟强、黄澄,杀死孟海雄的是不是我爹爹?暴力侮辱陈金玉妻子柳若梅的是不是我爹爹?无名氏是不是我爹爹?"江风知道他这一掌拍下去,金飞燕至多只能回答他几句话,所以情急发问如同连珠炮。
金飞燕气息悠悠,拼命运气:"珠盒内有……证据……白世儒追……追杀玉桃……快……
快去!"
江风目光迅速扫过四周,抓住金飞燕双肩一阵猛摇,吼狂道:"他们去哪儿了?去哪儿了!"
"把那块……沾血的石块往……往里一推……再左……旋……右……"金飞燕头猛然一垂,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江风飞步抢到封石前,封石上沾满了已经变黑了的血,那是金莲的血。此刻,他已顾不上金莲了,救玉莲要紧。
他依照金飞燕之言,推开了封石,秘密通道豁然出现在眼前。
他一矮身,一阵旋风旋进了通道。
石壁崖顶,一块十丈见方的空坪。
空坪三面是断壁,壁下万丈深渊。
空坪朝北的一面依着一堵崖壁,崖壁连着对面山峰的一条山道。
崖壁光滑如削,无法攀缘,唯有壁上一条用斧头凿出来的石道,如同丝线悬在空中。这就是著名的天穴道。
是哪位石匠,用什么方法,在这无法站脚的崖壁上凿下这一条令人叹为观止的石道,已是无法考究。
由于道路险峻,这崖顶上往日是绝不见人迹。
此刻,崖顶空坪上面对面地站立着两人。
对面山峰道口,也是人影绰绰。
在这崖坪上将会发生一场关系到国家存亡的决斗。天穴道就像一条救国的线,这是那位凿道的石匠所决没有想到的。
玉桃怒声道:"白世儒,原来你也不是个好东西!狼心狗肺的贼子!算我姐姐瞎了眼,居然认你为白大哥……"
白世儒扭曲着脸,仰面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哈……"笑声尖厉刺耳,特别难听。
"狗贼子!你还能笑?你把我姐姐怎么样了?"
笑声突然凝绝,就如断弦之音。白世儒仍仰着面,像是对天又像是玉桃说道:"不是你姐姐瞎了眼,而是老天爷瞎了眼,造就了我这样的人。"玉桃心中一怔,白世儒怎么语无伦次,难道是疯了?
白世儒继续道:"老天造就我主宰世界,为王为帝,谁也不能阻挡我!你姐姐不能,你也不能,江魁不能,江风也不能!"
玉桃不觉持剑退后一步。
"你以为我说的是疯话么?"白世儒阴恻恻地一笑:"我说的都是实话,玉桃,只要你把香珠、书信交给我,我自可保你不死,只要你归顺我,我可让你享受不尽荣华富贵……""呸!"玉桃狠狠地往地下吐口唾沫,厉声道:"白日做梦!你们这些叛国求荣之贼,决不会有好下场!"
白世儒盯着玉桃,眼前又浮现出金莲的身影,顿时心中又升起一股无法遏制的欲火。
由于金莲的死,而且是死在他的手中,他心中仅存的一点爱和善心也随之死去。由于长期练功而压制的欲火,在失去理智和意志的控制之下便突然迸发,燃烧成邪恶之火。
他已成了一个可怕的人物,从医学的角度上讲,他已是一个疯狂的心理变态者。
"玉桃姑娘,你要是执迷不悟,就休怪白某不客气了!
他一字一吐,声冷如冰,几句普通的话说出来却令人心悸。
"狗贼子,看剑!"玉桃情知不是白世儒的对手,便抢先出手,以求侥幸。
白世儒亦大喝一声,出剑趋身向前。
当!双剑相交,绞在一起。
白世儒不想杀玉桃,出手之时,便捏个"粘"字剑诀,一下将盘蛇剑粘在紫电剑上。
玉桃运力一抽一推都没能将盘蛇剑挣脱,正待出掌相助时,猛听白世儒一声轻喝:"撤手!"一股力道透到盘蛇剑上,手腕一麻,"叮当!"一声,盘蛇剑已坠落到地。
玉桃情急,大叫一声,飞身扑向岩沿。
"想死么?没那么容易!"白世儒身子如同闪电划过岩坪,抢到玉桃身前,双腿一蹬,玉兔蹦腿,正蹬在玉桃肩上!
玉桃踉踉跄跄倒退数步,仰面跌倒在空坪上。
玉桃此刻知道自己决逃不出白世儒手心,便决心一死,双腿一绞,身子在地面上滴溜溜地一滚,直落崖渊。
"呀---"白世儒暴喝一声,瞪着一双发红的双眼,凌空飞至,兀鹰扑鸡,五指如钩抓向玉桃。
玉桃弹身而起,猛听白世儒一声狞笑,长臂一伸,声如裂帛,竟一手抓住玉桃,一手将她衣服撕裂。
"贼子!"玉桃骂着正欲挣扎,白世儒伸手点住她的酥麻大穴,她便顿时全身瘫软。
白世儒伸手在玉桃怀中取出珠盒,再次放声长笑。
笑声震荡崖顶,冲破云霄。
崖顶盘旋的兀鹰惊拍翅膀,腾飞高空。
对面山峰道口,有人攀上了天穴道。
白世儒打开珠盒盖,一道八色毫光冲盒而出。
八宝香珠在,大事已成一半!
白世儒托起珠盒也不观看,便熟练地按动机关,打开了暗底层。
玉桃心中暗自思忖,白世儒对珠盒的机关为何如此熟悉?她哪里知道,江魁早已将珠盒的机关尽数告诉了白世儒。
白世儒取出书、信草草一看,便随手塞进珠盒,盖上盒盖,两眼勾勾地望着玉桃。
那阴森、冷冰的眼光中,渗透出的一种无形的欲火,使玉桃不寒而栗!
他想要干什么?玉桃厉声嚷道:"白世儒!要杀要剁,给姑娘一个痛快!"白世儒默不作声,放下手中珠盒,缓缓弯下腰来,抓住了玉桃的胸衣。
玉桃惊慌地:"你……你要干什么?"
"要你干你姐姐不愿和我干的事。"白世儒眼中闪过一道痛苦的幽光,幽光一闪而过,继而迸出一种贪婪、灼炽的火焰。
嗤!衣襟破裂之声。
"狗杂种…衣冠禽兽!"玉桃高声斥骂,急得泪水直淌。
一双冰冷的手抓住了她的乳房,一个沉重的身体压在了她的身上。
她想挣扎,想杀了他,但全身像被钉住似的不能动弹,她无法冲开被白世儒点住的穴道。
白世儒的手在她身上摸索。墓地里的一幕又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他突然发出一声狞笑,猛地扯断了玉桃的裤带……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要什么,只是麻木地重复着墓地里的动作。
玉桃发出一声惶急的叫喊,眼前一阵发黑。
突然,白世儒动作停顿,脸扭曲成了弓形。
一把冷冰冰的短刀勒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认识那把刀,那是一把无情的、嗜血的冷血刀!
-------------------------
黄易迷 OCR,黄金社区 扫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