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九臂老人

2024-11-17  作者：上官鼎(伪)  来源：上官鼎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不待九臂老人说些什么，吕梁隐者已与白云飞双双而起，几个起落之间，已经远离开了那黑枫禁园，到了一片平坦的草地之上。
　　吕梁隐者就地坐了下来，道：“方才壮士的问话老朽没有回答，老朽数十年来一直过的孤独的生活，因为……”
　　忽然叹息一声，住口不语。
　　白云飞忙道：“一定是晚辈的话引起了老前辈的不快，晚辈该向前辈道欠！”
　　吕梁隐者苦笑道：“用不着如此多礼……”
　　目光微微转动了一下，道：“你呢，为何你也一人孤行，以至于误入了黑枫禁园之内！”
　　白云飞叹口气道：“晚辈身世也是十分不幸……”
　　停顿了一下方道：“晚辈幼年之时是一个弃儿，不知父母是谁，后来被一位武林中人收养，而且也随他习了一身本领……”
　　吕梁隐者道：“那该是你的师父了！”
　　“不……”
　　“噢……”
　　吕梁隐者笑笑道：“这倒很怪，不知是什么条件？”
　　白云飞道：“他传我武功，但我艺成之后，却必须杀光武林中人！”
　　吕梁隐者道：“这为什么？”
　　白云飞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当时我年纪小，也就糊里糊涂的答应了他！”
　　吕梁隐者皱眉道：“后来呢？”
　　白云飞道：“后来我武功学得差不多了，也离开了他……”
　　吕梁隐者道：“那是说你开始履行你的诺言了？”
　　“不……”
　　白云飞咬咬牙道：“我背叛了他……”
　　长长的叹了一声，又道：“我不是薄情寡义的人，但这件事却实在太重大了，我不能真的去杀人，所以只好背叛了他！”
　　吕梁隐者道：“你做得对，我老头子也没救错了人……”
　　目光定定的瞧着他道：“后来呢？”
　　白云飞道：“后来我在江湖中牵扯上了不少的恩恩怨怨，最后又真的认了师父，真正学到了一身本领，但在追杀一个背师的叛徒之时，却被他设计引来了黑枫禁园，如非老前辈相救，只怕真的要被那人吃掉了！”
　　吕梁隐者呵呵一笑道：“缘份，这是缘份！”
　　白云飞道：“老前辈仙居何处，晚辈另日再登门拜谢！”
　　吕梁隐者笑笑道：“由我的名字，你该知道我就住在这吕梁山中……”
　　白云飞点头道：“不错，但不知是吕梁山的哪个地方？”吕梁隐者苦笑道：“虽然我一直住在吕梁，但不久之后我就要离开此处了！”
　　白云飞道：“不知前辈要去何处？”
　　吕梁隐者叹口气道：“老朽已经将近百岁，自觉已经没有精神再入江湖，故而想找个真正的归隐处所，静度余年。”
　　白云飞道：“这吕梁山中难道还不够清静么？”
　　吕梁隐者叹道：“老朽是伤心人别有怀抱，只想离中原越远越好，最好是塞外西域等地，老死他乡！”
　　白云飞不知说什么好，因为吕梁隐者像是满腹感慨，伤感不已。
　　静默了一阵，吕梁隐者又道：“老朽想托你替我办一件小事，不知……”
　　白云飞忙道：“老前辈尽管吩咐，晚辈就是赴汤蹈火，万死亦在所不辞！”
　　吕梁隐者叹道：“老朽若干年前做错了一件事，一直耿耿于怀，懊丧终生……”
　　目光恳切的凝注着白云飞，又道：“如今想藉你之便，替老朽弥补一下！”
　　白云飞困惑的道：“还请老前辈指示。”
　　吕梁隐者道：“不必问我什么原因，也不必问我为什么，你最好能替我去见一个人，向她说一句道欠的话，就是如此而已！”
　　白云飞怔了一怔道：“是什么人呢？”
　　吕梁隐者道：“巫山瑶台洞中的苦花夫人！”
　　“啊！……”
　　白云飞忍不住失声叫道：“老前辈可是朱三江！”
　　“啊！……”
　　吕梁隐者也失声叫道：“你……为什么知道老朽的名字？”
　　白云飞忙道：“实不相瞒，苦花夫人正是家师！”
　　朱三江定定的瞧着他，激动的叫道：“这真是太巧了，真是太巧了……”
　　白云飞道：“晚辈正为了不容易找到前辈而着急，想不到竟亏了老前辈救了我的性命！”
　　朱三江白眉动了一下道：“你……为什么找我！”
　　白云飞忙道：“是奉了家师之命！”
　　朱三江激动得两眼湿润，道：“是她让你找我，她还没忘了我，这么多年了，她还好么？”
　　白云飞道：“家师还好。”
　　朱三江道：“她……找我是为了什么，她可曾仔细告诉过你么？”
　　白云飞摇摇头道：“没有。”
　　朱三江呐呐的道：“她什么都没有说，就是叫你找我？”
　　白云飞道：“晚辈有两位师妹，一名长忆，一名长恨，家师说过她们两人的名字就代表了家师的心情！”
　　朱三度喃喃的道：“长忆……长恨……”
　　长吁一声，又道：“长恨是对的，当年是我对不起她，但长忆，却使老朽更加愧悔！”
　　白云飞道：“隔了这么多年，家师仍然想看您老人家，大约您知道家师对您的怀念是何等之深！”
　　朱三度连声道：“不错，我知道，我知道，我能够体会得出来，其实，老朽又何尝不是如此。”
　　白云飞道：“那么前辈……”话锋一顿，等着朱三江接口。
　　朱三江喃喃的道：“按说我……真想立刻去见她一面，但……”
　　白云飞道：“难道老前辈不想去？”
　　朱三江为难的道：“不是不想去，而是，而是……”而是了半天，却没而是出个所以然来。
　　白云飞道：“家师无日不思念着前辈，前辈是否相信？”朱三江忙道：“相信，自然相信。”
　　白云飞道：“如果家师知道前辈的地址，相信她老人家早就会来看您了……”
　　朱三江喃喃的道：“苦花本来是个贤淑多情的人，这一点我是信得过的。”
　　白云飞道：“听前辈所说，当年并不怪家师，而前辈又不是不知道家师的地址，为什么前辈不能去看看家师？”
　　朱三江喃喃的道：“这话有理，有理！”
　　白云飞又道：“家师这么多年来为什么不肯离开那又黑又暗的瑶台古洞，前辈知道么？”
　　朱三江声调有些嘶哑地道：“为什么呢？”
　　白云飞道：“前辈该想得出来的，瑶台古洞是前辈知道的地方，家师日日夜夜都盼着你能回去，虽然盼了这么多年，但家师仍是日夜盼着！”
　　朱三江忽然顿足道：“该死，该死，我真该死……”
　　瞧了白云飞一眼，又道：“多亏你的话点醒了我，我早该想到这些的，我，唉……”
　　白云飞道：“前辈不必自急自艾，最好的办法就是快一些到瑶台古洞。”
　　朱三江欣然道：“不错，不错，老朽这就要去了……”微微一顿，又道：“你不来么？”
　　白云飞苦笑道：“晚辈还有事情要做，但不日之后，自然还会回去看望家师！”
　　朱三江仿佛心急如火，不待话落，早已飞身而起，一晃无踪。
　　白云飞瞧着朱三江逝去的背影，心中有说不出的兴奋，他可以想像得到，当这一双因误会分手了几十年，而又重聚的情侣见面之时会是如何的感人。
　　于是，他怀着无比轻松有心情，踏上了下山之路，不久就到吕梁山外。
　　此刻已是夜尽天明，白云飞轻松的走着，想先找一处市镇歇息一天。
　　忽然——
　　不远处有十余匹怒马疾驰而至，为首之人是一个服装古怪的老者，后面跟随的也都是同样服装之人，在白云飞面前停了下来。
　　由于此刻时光尚早，路上没有什么行人，那为首的怪服老者在马上拱拱手道：“请问尊驾，前面是否杨花镇？”
　　白云飞苦笑一声道：“在下不是此地之人，并不知道前面市镇的名字，也不知道前面多远才有市镇？”
　　那怪服老者怔了怔道：“那么尊驾要去什么地方？”
　　白云飞道：“在下只不过随便走，遇到什么地方就在什么地方歇息！”
　　“活见鬼……”
　　怪服老者怒道：“你明明是由那个方向走来，却说不知道那边是不是有市镇，大清早起来，你要去哪里自己也不知道，这岂不是欺人之谈？”
　　白云飞苦笑道：“但这是事实，你硬是不信，那也没有办法！”
　　那怪服老者无可奈何的道：“尊驾贵姓大名？”
　　白云飞忖思了一下道：“在下姓白名雪飞。”
　　“白云飞……”
　　怪服老者立刻一跃下马，道：“你就是白云飞？”
　　白云飞奇怪的道：“在下似乎与尊驾并无一面之缘，不知尊驾何以对在下……”
　　怪服老者叫道：“不错，你也许不认得我，我叫木洪吉，来自西域，你知道了么？”
　　白云飞摇摇头道：“在下还是记不起来。”
　　木洪吉道：“我再进一步告诉你，我的女儿木菱，大约你总该知道了吧！”
　　“啊……”
　　白云飞恍然道：“原来您是木姑娘的父亲！”木洪吉叫道：“我那女儿呢？”
　　白云飞道：“她并没与我在一起，老实说我与她根本不认识，只不过……”
　　木洪吉大叫道：“只不过什么……”
　　咬牙切齿的又道：“快些交出我那女儿便罢，否则今天你我是一场生死之搏！”
　　那十余名随从之人早已团团的把白云飞围在了核心之中。
　　白云飞双手连摇道：“这是误会，完全是误会……”
　　“误会……”
　　木洪吉暴跳如雷的道：“江湖中谁不知道我那女儿成了你的妻子，现在好，居然是一场误会了！”
　　白云飞道：“是因为有人冒了在下的姓名，令媛遇到的乃是假白云飞！”
　　“骗人！”木洪吉大叫道：“谁希罕冒你的名字，我敢说世上永远不会有这种事发生，分明是你想赖。”
　　白云飞苦笑道：“这是事实，你信不信都不能改变事实？”
　　木洪吉叫道：“好吧，我那女儿在什么地方？”
　　白云飞道：“依在下所知，她已被一位武林前辈带走了！”
　　木洪吉道：“什么人？”
　　白云飞道：“那人自称为失心人，至于他的真名实姓，在下却是说不出来。”
　　“哼！”
　　木洪吉大怒道：“这分明是搪塞之词，世上还有用失心人为名的人？”
　　白云飞道：“这是事实！”
　　木洪吉道：“大概是你自己编造的事实。”
　　白云飞道：“尊驾硬是不信，那也没有办法！”
　　木洪吉咬牙道：“但是我有办法。”
　　白云飞道：“尊驾有办法就好，不知……”
　　木洪吉道：“我的办法十分干脆，只要你交出我的女儿，咱们就一切做罢……”
　　白云飞道：“交不出来呢？”
　　木洪吉道：“剥你的皮，替我女儿偿命！”
　　白云飞长叹道：“尊驾这样不可理喻，在下也没有什么话好说，不过……”
　　微微一顿，又道：“关于令媛的事，我会帮忙去找她，但尊驾不能硬赖到我头上来！”
　　木洪吉伸手一挥道：“上，杀了这小子吧！”
　　白云飞见状不由微微皱眉，就在众人一拥而上之际，陡然长身一跃，飞出了三丈余远。
　　木洪吉大叫道：“小子，你敢跑？”
　　白云飞道：“在下并不是理屈而逃，而是因为你们不可理喻而逃……”
　　木洪吉怒道：“胡说……”一催坐马追了上去。
　　白云飞又晃身飘出了数丈远近，道：“在下说过的话一定算数，在可能范围，我会帮你去找你的女儿……”
　　不待话落，返身疾驰，一连十几个起落，已把木洪吉等人远远的抛在了身后。
　　他一口气驰出了十余里路，方才放慢脚步，继续行走。同时为了避免木洪吉等人的追踪，他岔上了一条小路。
　　不知走了多久，只见面前有一处小小的渔村，覆在几株垂杨之下。
　　白云飞又饥又累，暗道：“这渔村十分隐僻，何不就在这里借个地方歇息歇息。”
　　歇息后当下打定主意立刻向渔村中走了进去。
　　在庄头的一户人家，他敲开了大门，开门的是一个四旬左右的汉子，一看就知是个纯朴的渔夫。
　　白云飞拱拱手道：“在下是远路的客人，因为昨夜走过了宿头，以致一夜未睡。”
　　带些请求的微微一笑，又道：“想请这位大哥行个方便，借我一间空房休息一下，另外，也想打扰一餐便饭……”
　　不待他说完，那汉子忙道：“这是小事一件，客官快请里面坐吧！”
　　白云飞欣然随着那汉子走进入院内，被请入了一间厢房之中。
　　白云飞拱拱手道：“在下想先睡一会，……”
　　那汉子道：“你可以安心的睡，这里白天很静，等中午我再叫客官起来吃饭。”
　　白云飞忙道：“那真要多谢大哥了！”
　　那汉子为他轻轻带上了房门，迳自走了。
　　白云飞细看房中，倒还干净，当下实在疲倦已极，不觉倒头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