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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首阳之战
2022-01-01  作者:上官鼎  来源:上官鼎作品集  点击:

  青蝠绝着一针见效,心中不由狂喜,使出全身绝学,剑剑不离岳多谦胸腹要害,眼见即将得手,却猛见岳多谦全力拼出,心想简直如同困兽之斗,那知岳多谦这才是真实绝学出现,双环挑出,猛可一收,青蝠剑客长剑钉出,岳多谦却理也不理,直到剑尖离身不过二寸,右环急接,一套而上,准确的套在那剑尖上。
  青蝠一怔,心中虽知并无大妨,但仍作谨慎计,一剑微震,想摆脱而开。
  说时迟,那时快,岳多谦清啸一声,左环一扬,紧贴着青蝠长剑一击而下,而右环中内力旋转涌出,拼死封住青蝠长剑。
  青蝠只觉对方白光一闪,长剑上有若挑着一座巨山,直有千斤之力,大惊之余,旋身而退。
  岳多谦左环紧接而上,用一只左手使出“夺命三招”最后一式:“云破天清”!
  登时满天光圈顿敛,青蝠剑客急吼一声,心中简直震怒已极,好不容易拼到的优势竟尔全部失去,忍不住一剑横削而出,剑锋微吐,准确地点在岳多谦玉环上缘!
  岳多谦只觉手心一热,心中惊忖道:“好重的内力!”
  但他本意正要青蝠如此,大环一扬,拍地左环手击而出,劲风荡漾起来,蓦然左臂自肘向外虚虚一摔。
  霎时岳多谦面色凝重,这一摔看来毫无劲道,但在行家眼中,可知乃是暗暗藏有“小天星”内家力道,但见大环一送,大袖袍子飘飘震起千百条波纹,可见这一式内力之猛。
  突地岳多谦肘部划了个半圆,右环原式不动,猛可从左臂下闪电翻击而出,这一式好生奇幻,威力之大,实是令人咋舌。
  芷青陡然看出苗头,一把拉着一方的手臂,激动的说道:“你看!这——这是云槌!”
  一方登时如梦初醒,前时父亲细心教这一招时的光景一一清晰闪过目前,但见铁马岳多谦神色肃然,发招奇幻,流露的气度,当真是英雄人物!
  芷青两兄弟不觉看的热血上冲,忍不住大声喝声“好”!
  读者也许记得本书第一集时曾提及的岳多谦教授芷青一式怪招,名唤作“云槌”,虽说是一招,却包含三个式子,而在教授之前,也曾叮嘱两兄弟不可任意使用(事见铁骑令第一集第三回桃源生变)。
  说时迟,那时快,“嘶”地一声,千重玉影一散而合,青蝠剑客但觉对方右手一翻,“小天星”内家功力源源不绝至环锋中透出,迫不得已,自然身形后仰,百忙中使出一式“鲤鱼打挺”。
  战场变化一泻千里,怎料岳多谦早知他必如此,下盘本是不丁不八,蓦然紧随右手出击后踏前一步,成为暗含子午的姿态。
  这一式简直玄妙无比,青蝠剑客糊里糊涂只觉下部劲风凛然,生像自已的招式已被对方控制似的,长剑早已封至门外,抢救不及!
  “云槌”乃是岳多谦在隐居后千思万想创出的一式,果然首次用出,强如青蝠,也不能逃出,便可见其威力之一斑!
  青蝠暗叹一声,尤其不甘心的是连对方的杀手都没机会看清,心中一黯,忖道:“到底我仍差一筹么?”
  由于招式的变化太过玄妙,在场的除了芷青和一方外,几乎没有一个看出青蝠已处于生命之险境中,岳多谦心中有一种奋发心情,然而陡然他瞥见青蝠那惨然的面色,胡笠的话在这一瞬间闪入脑际!
  那已不知考虑过若干次的思想这一刻又在心头中闪起,但这一次只有极短的一瞬。
  “嘿”地一声,岳多谦收回了前跨的一步。
  “呼”,青蝠但觉周身一轻,长剑已斜削而至。
  他这一剑本是打算作同归于尽而发出,这一下岳多谦突然放手,这一式格外完美的击出,岳多谦一惊,料不到有这一着,不由怔了一怔。
  青蝠这一式唤作“玉石俱焚”,完全是俱伤的拼法,而岳多谦一退,却转成了最狠的攻势,情势一转千里,眼看岳多谦反陷危境!
  岳多谦也想到这不是青蝠有意如此,只因自己放手的太不明显,恐怕连青蝠本人也不怎明了这是什么原因,但忍不住心中仍然升起一股怒火。
  大叱一声,双环合并而立,双臂曲伸,一起往上方顶出,内力也发出十成。
  “呛啷”一声,剑环相击,然而,一切太迟了。
  这一剑在被封开的那一刹那,只距岳多谦的肩头不过半分,剑锋发出的真气,在岳多谦的肩衣上划裂一道口子。
  刹那间,那日——那年,那同一模样的怪蛇在岳老爷子的心中浮起,难道这真是不祥么?
  也许这是天数,也许这是人为,总之,生平赫赫的岳铁马的铁肩上留下了一道可怕的遗憾!
  岳多谦仓皇的后退三步,一种从未有的感觉在心中滋长,难道这就是失败么?
  青蝠剑客一条右臂整个发麻,他略略思索到方才那一股劲风为何陡然退开,然而这时心中的喜悦充满了一切,那一点疑惑再也不暇考虑,他以为,他全心的以为,他赢了这一仗!
  也许是无人看出这一个变化,并没有人看出岳多谦失败的原因,连芷青一方在内。岳多谦长吸一口气,横扫青蝠一眼,强烈的自尊心使他构成一个念头,缓缓的举起右手,岳家的三枚玉环已由真力逼在指尖上跳动着。
  青蝠剑客仓皇连退一丈远,他可没有把握再试试这可怕的三环!然而这一切都过虑了,岳多谦陡然泄气的一松真力,缓缓收起玉环,冷冷说道:“好功夫!”
  天下武林人几乎不敢相信岳多谦说出这二个字,这才明白敢情岳多谦认败了,霎时震天价一阵大吼,没有人能说出是多么沮丧。
  七奇领袖武林垂四十载,每个人在天下人的心目中都是敬若神明,而却被这狂傲的青蝠一连闯过四关,尤其是列名第二的铁马也不幸告败,是以纷纭嘈杂之声大起,直凝成一片浑厚的声浪。
  芷青四兄弟陡然感到似乎失去了知觉,他们不能相信这一结果,这是铁一样的事实!
  岳多谦点点头,冷然道:“咱们之事——并没有了呵?”
  青蝠一怔领悟,默不作声,岳多谦一转身,大踏步走出人丛,茫然疾行而去。
  嘈杂声中陡然响起一个苍劲的声音,这声音平平淡淡毫不起眼,但却就在这吵声中一字字透出,清晰的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大家惊异的回首一看,却见是一个老年和尚,正是七奇中“灵台步虚”姜慈航!
  姜慈航平淡的道:“青蝠施主的功夫,老僧观看已久,哼,果真精纯无比,贫僧甘拜下风,咱们也就免战了!”
  他这“甘拜下风”之辞,说来到底十分勉强,是以语气中透出一种无奈的味道,分明是不得已违心之言。
  群众听姜慈航竟也甘拜下风,不由感到一阵糊涂,有经验,有关历的却暗中明白这是什么原因,敢情和那雷公不战而走是含有同种意义。
  不明白的人大声叫嚷,简直不知这七奇中人物是什么意义,尤其以西边那一伙多半是年轻力壮的伙子,更是大声吆喝。
  一个年长明事的人忍不住说道:“你们懂什么,姜老和尚和岳大侠有交情,岳大侠失手于青蝠,倘若姜慈航胜得青蝠或是持个平手,都表示他的功夫要在岳大侠之上,他们这种盖世高手对高下看得自然重了,是以姜慈航宁可自认栽也不愿再拆岳大侠的台,想来那雷公也是如此,不愿使胡笠太过失颜,他们这种为友而舍声名的作为,才称得上好汉,哼,你们知道什么?”
  这一番话说得中肯之极,霎时大场中纷纷传说这个道理,姜慈航却在人声鼎沸中,施展盖世轻功,头也不回,一闪而去。
  青蝠登时怔在当地,却听那秦允冷哼一声,满存不屑的口气说道:“姓姜的没种,夹尾巴跑啦!”
  他和姜慈航曾会过一次,自己丝毫占不着上风,算起来,反倒吃了亏,是以对姜慈航恨意甚深,竟尔破口批评。
  话声方落,猛然身后一个冷冰的声音道:“姓秦的别胡说?你是姜和尚的对手么?”
  秦允大怒,反身一瞧,却见发话者竟是金戈艾长一。
  他冷冷一哼,叱道:“艾大侠这话是何意思?”
  艾长一双目一翻道:“人人敬重姜慈航,你不准胡说!”
  短短一共十二个字,但满是命令语气。
  秦允勃然大怒道:“你是什么东西,快给我滚开!”
  他们两人口角声音较低,是以并未引起大众注意。
  艾长一不住冷笑,蓦地一掌击向秦允。
  秦允可料不到艾长一性烈如此,竟尔用手相打,心知对方名列七奇之首,那敢大意,右臂一曲,一式“肘槌”疾撞而出。
  “啪”一声轻响,两人肘、掌相触,秦允但觉对方内力奇重,身形不由一荡,向左边倾斜一下才维持重心。
  心惊之余,见艾长一也微微向后一仰,胆气方才一壮,冷冷道:“动手么?”
  艾长一不住冲着他冷笑,笑中透出丝丝冷意,连秦允也辨不清到底是什么意思,只不住提心吊胆防他没声没息再来一下。
  两人正僵着,忽然场中一阵骚动,人群不由自主散开一线,秦允心中一惊,随着望过去。
  只见人群中走出两个人来,奇怪的却是全副武装,完全朝廷官员打扮,服色鲜明,细一辨认,官阶竟是中枢阁员的模样,怪不得人群引起骚动。
  两人走进场中,勋服闪闪,龙行虎步,气度倒也不凡,在场的虽都是武林豪杰人士,但对这国家高级官员仍不由自主存有一种敬仰之心。
  秦允瞥见,登时脸色一变,那两人似也瞧见秦允,正待上前,却见秦允眼色相阻,不由怔立当地。
  这时候人声渐渐低沉下来,芷青四兄弟对这一切都似没有看见,一齐越众而去,却见青蝠一挥长剑,沉声说道:“金戈艾长一英雄赐教!”
  芷青心中一动,然而还有更重要的事,于是四兄弟一齐大踏步走开。
  岳多谦走出了山坳,让凉风尽情地吹在他的脸上,他不知不觉地愈走愈快,那些嵯峨巨岩在他脚下如飞地掠过,但是他一点也感觉不到,他的心中充满了没有边际的空白。
  远处有一些薄薄的烟霭,被轻风吹卷着,在林梢间曼妙地飞舞,飞舞,终于消失了踪迹。
  岳多谦忽然觉得自己数十年的威名付之流水了,就像那些轻烟薄雾一样,随风而去,没有声音,也没有影子。
  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他得到的是什么呢?
  只为了胡笠的一句话,这值得么?
  两颗晶莹的泪珠在岳老爷子的眼眶中滚动,那是英雄之泪,败在青蝠的剑下,这深深地伤了岳老爷子的心。
  “岳多谦啊!你这么没出息么?那浮名虚誉真值得那么留恋么?”
  他挥袖擦去了泪珠,不停地对自己说:“浮名虚誉,又算得什么?算得什么?”
  “为朋友两肋插刀义所不辞,这又算得什么?”
  但是他不得不想到:“可是,你和胡笠并不深交啊!”
  是的,岳多谦和胡笠相识不过两月!
  一个念头极其自然地钻入岳多谦的脑海:“胡笠输给青蝠,那是因为青蝠是他的兄长啊,你输给青蝠,青蝠是你的什么人?他是你的敌人啊!”
  这声音像是愈来愈响亮,渐渐占满了岳多谦整个心怀,于是在他苍老的面颊上,从悲伤中逐渐透出了愤怒。
  这声音越来越响了,岳多谦的怒火也逐渐上升,他的身躯猛然抖颤着,背上的碎玉双环轻轻相撞,发出“叮”的一声。
  岳多谦忽然控制住自己的忿怒,他竭力使自己冷静下来,缓缓地对自己说:“这一仗完了,还有下一仗哩,下一仗,对付金戈……”
  背后忽然出现了轻微的脚步声,岳多谦在这一刹那间,他愿意离开全天下的人,远远地离开,绝不见任何一个人类,这脚步声令他感到从未有过的恐慌,他背对着厉声喝道:“什么人?快给我滚开,滚得远远的,越远越好!”
  他急切地又加道:“滚啊!小心我杀了你!”
  背后一片寂静,那人也没有滚,也没有前进,岳多谦急怒大喝道:“什么人?快……”
  “爸,是我们!”
  这四个字钻入岳多谦的耳中,顿时带给了他无限的亲切,也有无限的伤心,他缓缓转过身来,轻轻张开了两臂,用力地拥抱着当先的幼子君青。
  君青低声地抽泣着,岳多谦却是慢慢地镇静下来,他轩了轩白眉,做出一个慈祥的笑容,低声道:“孩子,你们也来啦……”
  芷青偷愉拭去了泪痕,他发现父亲的声音变得异常平静而稳定,就如平常一样,好像一点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他望着爸爸的脸颊,那苍老的笑容也越来越温和了。
  在孩子们的面前,父亲永远是坚强的啊!
  “孩子,妈妈可好?”
  一方答道:“妈妈很好,爸爸——”
  下面该说什么呢?
  岳多谦淡淡地扯开:“卓方,你好像瘦了一些。”
  卓方从泪眼中尽量露出一个亲切的微笑,泪光中,父亲的白发在飘动,就像终南山上秋天的芦花一样。
  岳多谦抚了抚长髯,握住君青的手,轻快地笑道:“君儿,你的小姑娘来了没有?”
  君青低声道:“没有来。”
  岳多谦哈哈大笑,笑声完了,他们的谈话也完了,可以谈的都谈过了,还有什么好谈的?剩下来的只是沉重的安静罢了。
  终于,芷青再也忍不住了,他颤抖嗓子,打破周遭的沉默:“爸,我想——我想你……一定胜过青蝠的!”
  岳多谦哈哈干笑一声,并不回答,半晌才指着山麓下两只飞奔着的野羌道:“你们看,那两只羌子好快的脚程——”
  芷青道:“爸,我们知道的,你一定能胜的——”
  岳多谦再次大笑打断,朗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还谈那作什么?”
  他的笑声在四个少年的耳中感到分外的凄凉。芷青再也忍不住,热泪流了下来,他大声叫道:“爸,你一定能胜的,如果没有什么临时的意外,你一定能胜的……”
  岳多谦凝视着这个英俊的长子,望着他莹亮的泪珠,他忽然发现这个少年几乎就是他自己的缩影,他想起终南山上芷青固执要以爸爸做榜样的往事……
  “爸爸,告诉我们,你一定能胜那青蝠,如果在正常的情形下……”
  岳多谦深深感到自己这一句话将要影响芷青的一生,于是他也感到激动,他沉稳无比地一字一字说道:“是的,在正常的情形下,青蝠剑客甚至连回手的机会都没有!”
  他轻轻抚摸着右手中指玉环。
  芷青似乎从这一句话中得到了解脱,他默默对自己说:“纵使天下的人齐声说爸爸败了也不打紧,我是知道爸爸胜了,因为,这是爸爸亲口说的!”
  山拗的那一边,又掀起了一阵震天般的喝呼声,不知又是谁胜了?又是谁败了?
  而这里的五个人一点也不关心这些了……
  这时候……
  广场中,青蝠剑客的长剑正被金戈艾长一奋力一震成了两截!
  青蝠剑客划破了大名鼎鼎的岳铁马的衣衫之后,立刻气壮山河地向七奇之首金戈艾长一划下道儿。
  艾长一大踏步走入场中,青蝠亮出长剑道:“老夫愿在兵器上向艾老英雄求教。”
  艾长一毫不理会,打开包袱取出那称霸名天下的金戈,只听得“吭呛”一声,那金戈两截挺直,头尾长有丈二,金光闪烁!
  众人在心中不约而同地暗叫着:“金戈,金戈!”
  青蝠剑客把剑子缓缓地划了半个圆圈儿,同样以对付剑神胡庄主时姿势凝视着这七奇之首的艾长一。
  但是观战台上的高手们却都心中有数,武当掌教青凡观主低声对他的弟子低声道:“他们两人要以内力相拼。”
  果然艾长一举长戈并不妄动,两人一左一右缓缓移动脚步,地上都陷下一个个脚印,显见两人都已全身内力贯注。
  青蝠剑客猛可大步虚踏,一剑斜斜削出,那剑尖不停地跳动着,发出丝丝异响,刺人耳膜。
  艾长一金戈一摆,戈首直点青蝠咽喉,杆尾却向剑尖上一封,一招两用,妙绝人寰。
  但闻“当”的一声,剑尖和杆尾相碰,青蝠剑客只觉剑上其重如山,不由心中一凛,连忙反手一振,一面化去敌势,一面借力打力,的是罕见绝学!
  艾长一面无表情地一招一招缓缓攻出,却是一招比一招狠,也一招比一招重,那杆金光霍霍的长戈到了他的手中,当真是妙招无穷,全天下英雄大开眼界。
  青蝠剑客与岳铁马一战,虽然没有以内力相拼,但耗费真力极大,这时和金戈一招一式全是以硬碰硬,自是大感乏力,只见他顶门冷汗直冒,而金戈艾长一却如未睹,毫无表情地一式式攻出!
  匆匆又是十招,青蝠剑客顶门忽然阵阵蒸气冒起,就如刚揭盖的蒸笼一般,而他的面色却愈来愈红润,招式也愈来愈强硬,金戈冷哼一声,反手又是一戈攻出——
  台上青凡观主面露异色,凝视半晌才喃喃道:“啊,原来青蝠竟练成了‘拮长补短’的内家功夫,难怪他竟敢以一挑七!”
  这“拮长补短”乃是内家功夫中最上乘的一种,练成之后能在激烈拼斗中自己恢复内力,而能够愈战愈勇,青蝠剑客胆敢一身向武林七奇同时挑战,错非具有这种功夫,那是绝不可能之事。
  金戈艾长一见青蝠剑客内力如泉涌,滔滔不绝,顿时冷哼一声,金波闪动,长戈竟如开山巨斧般,横砍竖劈,凛凛生威!
  青蝠剑客只觉剑上有如挑了一座泰山,而且越来越重,他双目尽赤,大喝一声,剑上内力暴长,那刚刚搭上的戈头猛跳起,艾长一再次冷哼,只见他光头上蒸气陡冒,金戈暴然下压,“喀听”一声,青蝠剑客长剑折为两截!
  霎时举座皆惊,呼声雷动,艾长一面无表情,冷然道:“青蝠,你要死还是要活?”
  青蝠剑客须须发俱张,他缓缓蹲在地上把断剑拾了起来,突然之间,伸手一掌拍出——
  他这一掌好飘忽,艾长一正在仰面待答,等到觉查掌风袭到,已是不及,“嘶”的一声,他的胁襟上被青蝠抓下一块布来。
  他长戈一抖狠狠逼向青蝠,忽然之间他发觉青蝠手持断剑,于是他仰天大笑,收戈倒退三步,朗声道:“上天下天,唯我独尊!”
  刹时全场寂静下来,金戈的狂言震动了在场每个人的心弦。
  青蝠满面通红,那平日冷冰的模样再也维持不住了,右手持着那半截剑子,左手握着从金戈身上撕下的衣襟,喉管中发出咕咕之声,好不容易才迸出一句话:“唯我独尊,好!好!”
  金戈头也不回,反身收起黄金长戈,大踏步走回原座,大马金刀地坐了下去。
  天下英雄陡然又激一阵狂呼,他们要看青蝠如何了这个残局。
  暴吼声中,青蝠掷去手中断剑,又恢复冷静的声音说道:“百步凌空秦大侠——”
  语声未完,人群中已纷纷有人道:“好家伙,真够种!”
  青蝠立在当场,蓦然也不见秦允有任何举动,整个身子竟然如飞飘过,立在自己身前不及半丈。
  心中一惊,不由自主退后数步。
  蓦然眼前人影一恍,停下身来时,秦允距自己仍只有半丈左右!
  青蝠心中冷冷一哼,忖道:“敢情你是这样耗上啦!”
  心念一转,身体蓦地向左一晃,再向右窜出半步,都猛又是一停,全身滴溜溜打个转儿,却向后掠出三丈。
  这一下虚之又虚,秦允左晃右动见上当,心中一急,双足虚空一蹈,盘旋而起,全神注视那青蝠剑客的去势!
  说时迟,那时快,青蝠方立下足跟,秦允全身一盘,飘然落下,眼看又将追上青蝠。
  青蝠疾哼一声,不待秦允落实,一顿足跟,又倒窜出五丈开外。
  秦允心中一急,迫不得已双足连连虚空踢出,整个身子登时如箭般掠出,正是“迥风舞柳”绝技。
  所有的人只见两条人影有如两条线儿,一闪一掠,这才看清敢情两人已绕场一圈,而秦允仍端端在青蝠前半丈处。
  最高深的轻功不易为众人所了解,是以全场没有几人能看出其中玄机,青蝠冷冷一哼,轻声道:“你敢再试试?”
  秦允冷然不理,蓦地鹰目一扫,瞥见立在场子两方的两个尚书官阶的人似乎向这边微微打个招呼,心一急,蓦地人影一闪,这一瞬间青蝠已然发动。
  这一次青蝠剑客不退反进,秦允心神一疏,再一凝,不由大吃一惊,拼命提口真气,全身往上一拔。
  青蝠但见人影向上掠起,大叫一声,跟着拔起,那知秦允已萌走意,双足一曲,又飞起半丈,整个人头下脚上呼呼在长个打了两个圈子,宛如怪鸟般飞出人群。
  大家都一时看得呆在当场,半晌才曝出一声喝采,然而秦允却在这一瞬间神秘的离开首阳山,台上的百虹大师惊喝了一声,但他见秦允去势太快,绝不可能追截得上,只好长叹一声……
  如果仔细的人,也许会发觉这一刻中,那两个朝廷官员也悄然而退。
  其中有什么关连么?
  青蝠怔然呆立,人群中又发出巨大的吵杂声,已有人开始下山了……
  ……
  ……
  于是,他看见金戈蹒跚的离去……
  于是他也叹口气,步出场子,耳旁阵阵传来少林武当门人退席的声音。
  武林亘古一场大战,就此结束……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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