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悠悠众口
2022-01-01  作者:上官鼎  来源:上官鼎作品集  点击:

  月亮慢慢升了上来,照着繁华的洛阳城。
  城东街上,忽然一条人影比流星还快地从屋脊上滚过,一直向街头上那一幢大屋飞去。
  蓦地里,董其心轻飘飘地出现在屋脊上,拦着那疾奔而来的黑影,低沉地喝道:“是为了一百颗人头而来的么?”
  那人猛一停身,轻灵无比地立在原地,低声道:“你是什么人?”
  说着手一扬,一只火折子迎风而亮,直飞到其心的头上,把其心的面孔照得清清楚楚。
  其心一扬手,一股劲风卷出,把那火折子反卷回去,直送到来人的上方,奇的是火焰连闪都没有闪动一下。
  火焰也照亮了那人的面孔,只见那人身着异服,鼻高目凹,但是其心却是一点也不认识。
  其心不禁惊得退了一步,反问道:“你是谁?”
  那人冷笑道:“正如你说的,是为了那一百颗人头而来的。”
  其心道:“你们来了四个?”
  那人道:“三个。”
  其心想了一想道:“你们一伙的到底有多少了?”
  那人嘻嘻笑了起来,指着其心道:“你是说咱们师兄弟么?告诉你也罢,一共是九个!区区是老七!”
  其心吃了一惊,暗道:“不好了,原来他们一共有九个人,那么必是开封洛阳长安三处同时下手的了……唉,长安危矣!”
  他心中虽惊,口上却是丝毫不乱,冷冷地道:“你要想下手,除非先杀了我。”
  他说着手一扬,一支红色的火箭直冲而上,同时间里,城西和城南方向也是一道红光冲起,其心暗道:“白三侠和古四侠全遇上敌人了。”
  那异服少年猛一扬掌,对着其心攻了过来,其心举掌一挥,只觉对方手掌重如山岳,他暗暗吃惊,这九个异服怪人个个都有一身出奇的功力,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他一连架了三掌,觉得异服少年掌法又重又快,却是没有丝毫漏洞。
  其心暗道:“这九人年纪轻轻,居然个个如此厉害,想来他们必然还有师长,难道世上还有一个不知名的绝顶高手?”
  他双掌翻飞,一瞬之间已过了数十招,他觉得这个异服少年的功力较之中原武林任何高手,已无丝毫逊色的了。
  蓦地里,西方一朵黄色火箭升起,其心暗叫道:“不好,城西遇危了。”
  他急切之间无法把对手击败,便大叫一声道:“喂,你有种跟我走么?”
  说罢拔身便起,那个异服少年真是个大草包,居然就骂道:“有什么不敢,老子先宰了你再放手干事。”
  骂着飞身赶了过来,其心奔到城西,只见远处一个大镖局,想来异服人是要想冲入镖局去动手杀人。
  前面两条人影翻腾着,其心叫道:“是古四侠么?”
  “小兄弟,正是古某!”
  只见一个异服人双掌连挥,双足连进,直向那镖局冲去,那丐帮四侠古筝锋钉立在地上,一掌接一掌地硬碰硬接,铁胆判官掌上功力非同小可,但是那异服人掌出愈来愈快,掌挥之间,一种尖锐的呼啸之声升了起来。
  其心暗惊道:“不好,这厮功力之高,犹在我这对手之上!”
  他大步飞纵过去,那边轰然之声连响了二十下,那异服人连进了十步,然而铁胆判官古筝锋却是一步也没有退,是以两人之间,相距只有五步之遥了。
  其心大吼道:“古四侠,让他过去!”
  那异服人鼓掌一推,古筝锋一丝不让,双掌平封而出,轰然声过,古筝锋依然昂立当地,然而其心已看见他面色异常酡红,知他已受内伤,他连忙飞纵过去,喝道:“古四侠,我替你一阵!”
  就在这时,南方天空又是一道黄光飞起,其心在心中大喝一声:“糟!白三侠也遭危了!”
  古筝锋强提一口真气喝道:“小兄弟,咱们一块儿向南移,且战且走!”
  铁胆判官成名武林已有三四十年,一双铁掌从来不知退缩是何物,他虽已内伤,双掌却是鼓足余力,一丝也不见缓慢。
  他们方才移了十数步,猛见南方又是一道绿光冲天而起,其心和古筝锋不约而同,一齐飞身而起,古筝锋大骂道:“王八孙子,敢跟咱们走么?”
  那两个异服少年飞身追扑下来,四条人影如流星一般直飞出城廓。
  到了城外,立刻瞧见开碑神手白翎正与另一个陌生的异服少年苦斗着,那异服少年招出如风,掌法神奇之极,白翎却是只有一掌挥舞,另一掌垂在身侧。
  其心当下飞落,白翎喝道:“这小子无耻暗算,我左臂已无法动弹……”
  丐帮的三当家开碑神手天生神力,毕生的功力就在这一双手掌上,他虽只有一只手能动,但是掌法却是稳得出奇,对方攻势在他十倍之上,却是一时攻不进去!
  其心一看,古筝锋已经身形踉跄,白翎又伤左臂,他一咬牙飞身过去,硬接了一掌,替下了强弩之末的白翎。
  对方三人会齐,十分得意的狂笑道:“便先取了你们三人的头再动手杀别的不迟。”
  其心回首看了古白二人一眼,古筝锋咬牙道:“小兄弟,你别管我们了,我古筝锋还撑得住——”
  其心默默对自己道:“其心其心,这可不是你要卖弄自己,形势逼得你非出手不可了!”
  他抬起头来道:“你们来吧!一齐上啊!”
  那三人互相对望了一眼,忽然放声大笑起来,然而笑声未完,三人猛然一晃身,一齐向前扑来,其势有如长空电闪!
  月光下,其心的脸上突现凛然之色,只见他从容的一举掌,闪电般拍出了三掌——
  轰!轰!轰!
  人影一阵乱窜,那三个异服少年落到五丈之外,三个人都是面色苍白,嘴角渗出鲜血,而其心依然站在那里,一分也没有动!
  不知过了多久,那三人齐声问:“震天三式……震天三式……天下有谁会震天三式?……你是谁?……姓什么……”
  其心放下了双掌,淡淡的道:“我姓董——”
  那三人几乎又是齐声惊问道:“董?……天剑是你什么人?”
  其心依然是淡淡地道:“我不认识什么天剑不天剑。”
  那三人惊诧地对望了一眼,忽然一齐拔身而起,如飞而去。
  月光下,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平静的城廓,平静的草原,平静的其心,只有古筝锋和白翎两人四只眼睛射出惊震而骇然的目光,那像是在无言地问道:“你——原来是地煞董无公的后人!”
  他们同时在自责,为什么会那么笨,其心既然姓董,那么天下除了地煞和天剑,还会有第三个人能调教出这等神迹般的功夫么?

×      ×      ×

  山峦重重迭迭,山势雄奇中隐隐现出一片肃杀的气氛,在最翠绿最险要的一块山麓下,郁浓的树林中露出几块褚红的屋宇。
  偶尔几声锐急的鸟鸣,但瞬间即远去,生像有什么极其凶残的景象,使得整个山野笼罩着一缕凄惨的荒凉。
  “呵!呵!”
  一阵令人闻声下泪的猿啼划过长空,为这孤寂的荒野更添一份悲凉,正对着有红屋宇的山峰顶,一条青色的身影在树丛中一闪而没,身形之外再加上青色的混淆,即使一等一的目力,也只是在他越过山峰那么极短的时间内看到一点影儿。
  这儿正是受尽武林人士向往的昆仑山,而那被树丛遮蔽了的屋宇,即是昆仑派本门,地位隐秘,再加上门人的不出江湖,这地方久已与江湖隔绝。
  翻下山岭,渐渐一大片雄伟的庙宇露了出来,一层层像阶梯的建筑,除了较高的一所宝塔外,都很巧妙地被树林挡住。当先一堵土红围墙,两根大石柱当中倒着一扇石门,另一扇虽仍连在石柱上,但也碎得四分五裂,五个寸厚的门板上赫然印着零乱而深几可穿的数个手印,石柱顶上本似乎尚有一块匾额,但却被人取去,只留下一块白而光秃的痕迹,偌大一个庙宇静悄悄的一丝声息也无,不!突然一声轻叹传了出来。
  大门前不知何时多出个青袍老年儒生,白净而秀朗的面貌流露出一股书卷气,但眉间凝聚着浓浓的郁怒,眼光更冷峻得使人望而生畏!
  “唉!来迟一步!”
  只听他自言自语道:“真令人不敢相信啊!”
  整个空间弥漫着难闻已极的腐臭气味,这青袍中年人鼻孔歙动两下似是闭住了呼吸,然后举步向内走去。
  才一进门,立刻一幅惨绝人寰的景色呈现出来。在开头两个大厅间是块方约数十丈的园子,几乎五步就有一株粗如人身的巨木,两厅当中是一条通道直往后延伸,隐隐约约看得见后面一层层的屋舍。
  这时每一株大树下都有一名着浅青色袈裟的和尚,有的躺着,有的俯卧着,有的靠在树上,有的跌坐在地,但每一位的脑袋都软软的垂在一侧,紫红色的血从七孔流出,早已凝成血柱。
  “好厉害的掌法!”这青衣人闪烁着一种骇人的目光,将一位跌坐和尚的颈部仔细看了一下,又观测了数十株树木种植的方位,轻轻摇摇头,又道:“这阵法虽不难破,但要以同一手法连毙这么多人实不太容易!”
  青衣人不再停留,举步间身形如行云流水直向内中飘去,沿途上先是白衣,再是黄衣最后是红衣和尚的尸体,几乎每一人的死法都是一般的被人震断颈脉,晃眼看去真像全部入睡了般。
  转眼间正来至那高矗的宝塔,这青衣人面上此时显露出一股焦灼的神气,只见大门口立着两名体格高大的灰衣和尚,一个手扬起半空,面容扭曲,好像正吐气开声猛然出掌,另一个面容肃杀,左手微曲在怀内,右手食指竖起在空中划个半圈,此两人死法已与前不同,先前一位是生生被外家至刚之气震死,后一位却是被点中左乳下重穴毙命,但显然已与来敌动手搏了数招。
  青衣人似对昆仑一派甚是稔熟,叹道:“慧字辈亦不堪来人一击,尘字辈自是凶多吉少了!”敢情这昆仑一派以服色相区,现存的以尘字辈分最高,而这些灰衣僧人即是第二高辈了。
  塔内暗森森的,青衣人轻轻将门首两人放倒,举步又向内走去,神目中炯炯有光。
  这宝塔是昆仑派最重要的地方,塔分三层,最上一层是昆仑各种心法秘藏所在,次一层供着历代祖师的神位,最下一层即由掌门人居住,又共分三间,入门的大厅约十数丈方圆,是掌门人召集首要门徒处所,内里两间,一间书房,一间卧房。
  青衣人才一入内身形陡地一窒,只见暗暗的光线下,八名灰衣僧人对着门口围成一个缺口圆圈,好似一只蟾蜍嘴向着进门张着大口。
  这八位僧人身姿皆美妙之极,有些坐着,一些立着,在圈外正对门口处却趺坐着个黑衣和尚,面首低垂,看不清是什么个模样。
  此刻青衣人已站至八人中央,只见他对那八人仔细端详一番,突然额上竟淌着滴滴冷汗。
  “不可能!绝不可能!”他低喊着。
  “八个人每个攻出两式暗含二式,四八三十二式,昆仑大般若三十六式还有四式……”突然他如有所悟,目光射向静坐圈外的黑衣和尚,果然那黑衣和尚左掌平挥,右掌如戟刺出,正是大般若三十六式中最厉害两式“白罗飞升”和“韦护挑灯。”
  青衣人在圈中连摆了数个身架,更将头猛摆一阵,脸现疑惑的表情道:“大般若三十六式武学中之正宗,同时使出虽不能说无人能破,但即使是换了我也不能一下子将九人一同击毙,这内中必有蹊跷!”
  只见他再望了那黑衣和尚一眼,突似有什么发现,弯着腰身仔细察看着泥土,果然八人所围圈子的正中泥地上留着一滩黑血,如非他弯着身子仔细察看,在这幽黑中根本看不出来。
  “看来敌人亦有人受伤……”青衣人自言自语,又在地上搜寻着,但却没再发现什么。
  这时阳光更偏西,一线光线从小窗透入,正射在八位僧人中左边最内里一位左侧四尺处。
  “那是什么?”青衣人口中低喊一声,身形如闪电般已来至阳光投射处,只见泥地上被人用利器在地上划着斗大一个死字,青衣人停也不停立刻飞向最内左侧一人,果然在距那人右方四尺处也刻着一歪歪斜斜的“死”字,青衣人站在两死字当中,偏着头似在想这两“死”字是什么意思,但随即又摇摇头。
  “两字相距一丈二,这必是来人杀了所有人后才划下的,会是什么用意呢?”青衣人一面说着,一面走向远在丈外的黑衣和尚走去。
  黑衣和尚静静将头垂着,青衣人将他头一抬,像松了口气道:“啊!这不是飞天如来,想是他师弟净尘和尚了。飞天如来若未遭劫数昆仑一派就还有救!”
  突然青衣人将净尘和尚的头掀得高高的,对着他鼻孔注视一番,脸上流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呼道:“想不到这邪门功夫又出世了!”
  塔内更暗,青衣人将净尘和尚脑袋轻轻放下,突然发觉其僧袍下?内隆起一物,青衣人迟疑了一下,随即伸手欣开僧袍,立刻一块小木牌现了出来,上面亦被锐器刻着个死字。
  青衣人一伸手去拿那小木板,哪晓那木块竟嵌在土中,只好用手指一挑,谁知木块才一离土,突然“吱!吱!”破空声大作,一排细若牛毛的钢针如一蓬乱雨从净尘和尚身后壁中射出。
  青衣人双手猛往外一挥,身子却乘势一下子比闪电还快地飘到门口,突然两道白线在身前电射而下,接着一蓬黑毛钢针铮铮脆响落在脚前。
  “咦!”青衣人轻叹一声,发觉先前那两“死”字上各插着一支细若笔杆的无羽利箭,细长的箭杆尚微微的发着颤。
  青衣人这次再仔细将室内看过一遍,才一手将内中一支箭拔起。只见这箭身弹性十足,颜色黑得透亮,看似柔软却坚硬无比,正是中原罕见的缅铁所造,箭头细得如针,射时必然无风无息。
  青衣人用指轻弹了下箭尖,微颤的尖端竟泛出一片极淡的蓝光。
  “好阴毒的暗算,这缅铁无坚不摧,再加上无可救药的剧毒,哼!任谁在措手不及下也承受不起……”他想了想,随即又道:“这两箭射的地位早已布置好,那么打算射杀的又是谁呢?那木牌至两‘死’字足有两丈,在掀牌到两箭齐发的时间算来,这么短的瞬间能飞退两丈的人必是江湖中罕见的高手,但为何预先空了这方位,有哪一门派的轻身功夫在退避是必走这两方位的……”
  只因这青衣人在避那一蓬黑毛钢针的身子毕直退至门外,这样即使他速度慢了些,但那两支淬毒缅铁箭再锐利也射不到他。
  一时间他也想不起这两支箭是预谋刺杀何人,但从这仅有的少许线索中,好似已被他窥出个端倪。日正西沉,青衣人快步奔出这间大庙宇,门外更加死气沉沉,一片金黄的色彩洒在翠绿的山坡上。
  神情漠然的,生像有一个个问号在他面上闪过。
  “只怪我来迟一步啊!”青衣人扼腕长叹,一股愤慨之气从他清瞿的面上显出。远远山脚下突地传来一声清啸,平和而内力聚郁。
  “谁人来了?”青衣人自问一声,视界里一条黄色身影自山对面直奔而来。
  又是一声清啸,来人转瞬间已来至庙门前,竟是一黄衫而白发苍然的老道士,雪也似的胡须随风荡于颔下,真有出尘之慨。
  “啊!董大侠,真料不到在这儿遇见你!”来人正是武当派掌门人周石灵,见着故人直露出一番亲热。
  青衣人正是地煞董无公,见着周石灵内心也是一喜,朗声答道:“三年不见,道长仙颜不变,真令老友欣慰了。”
  敢情先前因只顾与董无公寒暄,到现在才发现那对四分五裂和被毁倒地的石门。
  “周道长可是与昆仑派有约?”董无公漠然一笑道。
  周石灵心中对董无公早是佩服之至,闻言恭声答道:“贫道年前与昆仑不尘禅师约在今日相聚,贫道正如约前来。”
  董无公摇摇头,道:“如是这样,道长可不必进去了!”
  周石灵闻得此言,面色陡变,微打个稽首,道:“施主请稍候,贫道看看就来。”说完如飞向门内奔去。
  董无公又叹口气,负手在门前缓步着。盏茶不到,周石灵已神色张惶从内中奔出,只见他满额汗珠点点,容颜似陡地苍老了十年,惊道:“是怎么回事,昆仑派竟遭这大劫?”
  地煞无可奈何道:“我亦来迟一步……”下面本似还有言语,却突地顿住。
  周石灵心神微乱,倒不曾注意这点小节,又道:“内里不见飞天如来,大侠可知其下落?”
  地煞亦是不知,反问道:“周道长与不尘禅师之约可有第三者知晓?”
  周石灵想了想答道:“贫道与不尘禅师之约正是半年前之事了,当日不尘即入室闭关,今日正是功成出室之日。当时不尘相约态度慎重,似有什么重大之事,但极不可能有第三人知晓!……”突地似忆起一事,但接着仍道:“不可能!不可能!”
  董无公目光陡地一闪,轻喊道:“道长小心了!”右掌陡地五招齐出,掌式奇特已极,一只手臂蓦地化成千只,无数的手指竟似漫天钢钉直向周石灵罩去。
  周石灵满脸惊容,他再怎样也想不到董无公会暴起暗算。只见他右足尖在地上滴溜溜一转,身子直向左斜方水平飞去,却正落在二丈开外。
  “董大侠,你……”周石灵尚摸不着头脑,董无公已哈哈大笑,道:“原来这批凶手想暗算的正是你,好一式‘退避三舍’,向左向右皆逃不脱利箭!”
  周石灵正想发问,董无公已含笑将先前自己遭伏的情形叙给周石灵听。周石灵亦是经验老到,回忆起宝塔底层室内的两柄缅铁制利箭,心中也暗呼侥幸不已。
  董无公心中疑问虽解,但面色却更加凝重,很慎重地对周石灵道:“道长现在请赶快回山,董某虽尚不十分明白此事来龙去脉,但中原武林将遭大劫必然难免,董某说句不中听的话,希望道长赶紧将贵派实力保存,如有来敌千万别挡其锋锐,能退先退!能逃先逃!”
  周石灵虽不太清楚董无公话中真正含义,但从对方恳切的态度中,亦明白事态的严重,既然对方不肯明言,他也不多问,微一抱揖,道:“贫道必牢记施主之言,现在就此别过!”说完头也不回直向万重山峦奔去。
  董无公也不多留,身形一展间亦隐没于山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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