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剑尖对麦芒

2024-10-14  作者：秦红  来源：秦红作品集  点击：

　　破晓时分，二号已将再世华佗带到。
　　这时，林歌和九号仍然守在新四号的床前，林歌仔细一看走入房的再世华佗，不禁大失所望，喑忖道：“真糟，那老尼怎不听我的计划行事呢？”
　　原来，他认出眼前这位大夫是真正的再世华佗林思鹤，而不是他所期待的那个假再世华佗。
　　真的再世华佗手指长而细，假再世华佗的手指短而粗，而现在来的这位再世华佗，他的手指是长而细的。
　　再世华佗林思鹤进入房中后，神色显得很不自在，他看了看床上的新四号，再看看在场的林歌和九号，几次欲言又止，最后终于开口问道：“请问，你们这儿的负责人是谁？”
　　林歌脑筋灵敏，一听就猜想到他要说甚么，立时声音一沉道：“先救人要紧，有话待会儿再说！”
　　再世华佗唯唯应是，遂开始为新四号把脉，然后解去其上衣，于察看过伤口后，轻吁一声道：“还好伤不在要害，跟上次那位一样，大概过个十来天就可痊愈。”
　　林歌道：“要不要开水？”
　　再世华佗道：“要。”
　　林歌向九号说道：“九号，劳驾去厨房间要一盆开水来。”
　　九号应是而去。
　　林歌转对二号道：“二号，你去睡一觉，由我来看顾他。”
　　二号道：“不要紧，属下不累。”
　　林歌道：“那老尼昨夜杀死了我们五个人，今夜对方很可能会大举来犯，你先去睡一觉，中午再来换我下去休息，咱们都该养精蓄锐一番，否则无力应付强敌。”
　　二号自昨夜到此时都没合过眼，着实有点困意，闻言点头道：“既如此，这里偏劳你了。”说后出房而去。
　　林歌听出他已去远，才向再世华佗问道：“林大夫，我是这儿的负责人，你有甚么话，现在告诉我好了。”
　　再世华佗道：“好的，上次你们有个人受伤，曾请区区前来救治，对不对？”
　　原来，这时的林歌还蒙着面孔，因此再世华佗并不知眼前和他讲话的人即是他上次所救治之人。
　　林歌当然不愿说明那是自己，只点头道：“不错，怎么样呢？”
　　再世华佗道：“第二天，你们又请区区前来替那人换药，是不？”
　　林歌道：“是呀！”
　　再世华佗道：“也许你们还不知道，第二天来的那个人不是区区，他是冒牌货！”
　　林歌故作吃惊道：“哦，他是冒牌货？”
　　再世华佗道：“正是，他的易容术真是高明，区区本想通知你们，可是那人很凶，他警告区区不得通知你们，若敢不听，便要杀害我全家大小。”
　　林歌道：“哦？”
　　再世华佗道：“他冒充区区进入你们这儿来，一定不怀好意──”
　　林歌打岔道：“但那冒牌货并未干出甚么，他可能只想进来刺探我们九重天的虚实而已；明天他若要再冒充你，你也不要反抗，我自有办法对付他，知道么？”
　　再世华佗道：“好的。”
　　林歌道：“还有，我们九重天可能潜伏着内奸，此事你千万不要再向旁人提起，以免打草惊蛇。”
　　再世华佗唯唯答道：“是是，区区不会再跟别人提起。”
　　林歌一指床上的新四号道：“他已昏迷了足有两个多时辰，怎么还不醒来？”
　　再世华佗道：“不要紧，等一会区区给他几颗药吃，不需多久便可苏醒。”
　　两人谈至此，九号已端着一盆热水入房，再世华佗立即动手为新四号清洗伤处，再为他敷上药粉，然后用一条长白布包扎起来。
　　理好伤处后，他再拿出三颗药丸，用开水冲开，喂给新四号服下。
　　果然，不消顿炊光景，新四号便悠悠醒转过来了。
　　再世华佗又取出了六颗药丸交给林歌，说道：“这六颗药丸分两次服用，中午三颗，晚上三颗，明天……要是没有再发生那种事情，区区会再来替他换药。”


　　送走了再世华佗，林歌将蒙面巾扯下，回到新四号床前，适于此时，青衣蒙面人跨进房中来了，他见新四号已敷好药，便问道：“那林大夫走了？”
　　林歌道：“是的，刚走了。”
　　青衣蒙面人道：“他怎么说？”
　　林歌道：“他说不要紧，过个十来天便可痊愈，不过明天一定要再换一次药。”
　　青衣蒙面人在床前的一只鼓凳坐下，随自怀中取出一封信函，递给林歌道：“这是尊夫人写的信，你看吧。”
　　林歌接过拆阅，只见上面只写着这样几句话：‘林歌夫君：妾身在此一切安好，你的老板还派来三个人协助妾身照顾孩子们，其人热心可感，代妾身向他致谢。’
　　信末是“你的妻子水蜜桃亲笔”确是水蜜桃的笔迹。
　　林歌看了只有苦笑。
　　青衣蒙面人笑道：“怎么呢？”
　　林歌道：“你何必明知故问！”
　　青衣蒙面人道：“老夫对你不坏吧？尊夫人身怀六甲，还要照顾那群孩子，实在太辛苦，因此老夫派了三个人协助她。”
　　林歌又苦笑。
　　青衣蒙面人道：“你要不要写信给她？”
　　林歌点头道：“好的，在下现在就写。”
　　他在房中找出文房四宝，写下了这样一封覆信：‘蜜桃吾妻：来信收悉，知妳安好，至感欣慰，吾在此亦无恙，希勿挂念，只是妳有孕在身，应善自保养。还有吾最放心不下的是应大宝、于小龙、沙芝宜三个小把戏，他们顽劣不驯，妳须善加教导为要。吾在此充当护院武师，因老板热诚相待，一时不便返家与妳团聚，不过最迟再过两个月当可返家与妳团聚也。’
　　写好之后，他把信递给青衣蒙面人，道：“这样写没问题吧？”
　　青衣蒙面人看过之后，点点头道：“可以，老夫会派人将此信捎去。”
　　林歌道：“也请让她再回在下一信如何？”
　　青衣蒙面人道：“好的，只要你好好替老夫辨事，这些老夫都可答应。”
　　他把信揣入怀中，起身道：“昨夜咱们死了五个伤了两个，对方可能会乘胜大举来犯，你要好好准备着，免得措手不及。”
　　林歌问道：“如今六号已死，新补充的四号又重伤，遗缺如何补充？”
　　青衣蒙面人道：“老夫已呈报四皇子，大概不久就有新人会来。”说完这话，便起身移步向房门走去。
　　林歌忽似想到甚么，紧接着道：“再请问一事，拙荆的回信，可在几日后到达？”
　　青衣蒙面人边走边答道：“最快十日。”
　　林歌目送他出房后，就在房中来回踱步，筹思着一些事情。
　　这天中午，当二号入房换他下去歇息时，青衣蒙面人派人召他进入聚义厅，介绍他认护两个接替新四号和六号的新人，及第七、八道防线的所有护院武师。
　　他们此时都没有蒙面，以本来面目和林歌相见。
　　这是青衣蒙面人接受林歌意见的一项重大改革，从这天开始，所有九重天的护院武师，均不再蒙着面孔，以避免再被敌人混水换鱼。
　　大家认识过后，林歌即回房睡觉，一直睡到天黑时才起来。
　　吃过饭后，他召集第八道防线的八位武师，重新布置一番，然后便去探视新四号的伤况。
　　新四号已无性命危险，但因伤处很疼，躺在床上呻吟不已。
　　林歌便把二号找来，向他说道：“我看再去把那位再世华佗请来，叫他给些止痛药如何？”
　　二号点头道：“好，属下立刻派人去请他来。”
　　约莫一个时辰后，再世华佗在二号挑灯引导下，又到了新四号房中。
　　林歌发现此次来的这位再世华佗十指短而粗，知是那个假的再世华佗，心中大喜说道：“林大夫，我们这位兄弟伤口很痛，故再请你看看，如有止痛药，就给他一些吃，叫他舒舒服服睡一觉。”
　　假再世华佗打开药箱，取出一颗药让新四号服下，一面说道：“服下这个，不须多久即能入睡。”
　　果然，新四号服下不到盏茶工夫，便停止呻吟，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假再世华佗道：“乘他睡了，区区再为他换二次药，请去端一盆开水来好么？”
　　二号道：“我去拿来。”说毕，走出去了。
　　假再世华佗见二号出房后，才向林歌低声说道：“你上次告诉我说你的‘病’快好了，结果怎么还没好呢？”
　　林歌道：“因为我的妻子和那群孤儿落入他们手中！”
　　假再世华佗目光一凝道：“原来如此，这可如何是好？”
　　林歌道：“这里的老板对我不错，准许我写信给拙荆，今早我已写了一信交给他捎去，他为了利用我来对付你们，相信会把信送去，而拙荆人很精灵，她看了我那封信后，必会了解我的处境，而采取适当的措施。”
　　假再世华佗道：“你把你目前的处境明白告诉尊夫人了？”
　　林歌道：“没有，我只用暗示。”
　　假再世华佗问道：“尊夫人现在何处？”
　　林歌道：“不知道。”
　　假再世华佗道：“这样的话，我们恐怕无法支持她了。”
　　林歌道：“不要紧，我相信她能够对付得了。”
　　假再世华佗道：“既然如此──”
　　林歌向他附耳低语道：“十日后，若见九重天起火，即带人攻入！”
　　假再世华佗点点头。
　　林歌正要再详细说明自己的计划，忽听房外已有脚步声响来，乃改口说道：“上次你给我的药很有效，那是林大夫亲自炼制的吧？”
　　假再世华佗也提高声音答道：“不错，是区区亲自炼制的。”
　　话声甫落，二号端着一盆热水入房来了。
　　于是，假再世华佗动手为新四号洗净伤口，敷上新药包扎停当，留下了一日份的药丸，即在二号的带领下，走出九重天而去。
　　这一夜，因大家预料可能有敌人来犯，故各道防线均在加紧戒备之中，林歌也装模作样的在各道防线上巡视，但结果到了第二天早晨却甚么也没有。
　　此后也一直无事，夜夜风平浪静，再没有一个敌人闯入九重天。
　　第十一天后的晌午时分，林歌正在聚义厅上看七号和九号下棋，青衣蒙面人忽然进入厅中，向林歌说道：“林大侠，尊夫人的回信来了。”
　　十日之前，所有九重天的武师已不再蒙面，只有他一人依然蒙着面孔，保持其特殊的神秘地位。
　　林歌闻言心中一喜，起身道：“信呢？”
　　青衣蒙面人即自怀中掏出一函递给他，笑道：“很抱歉，这信老夫已先拆开看了。”
　　林歌接信笑道：“不妨，拙荆虽非大家闺秀，却也懂得一些礼教，闺房之事，她不敢写在信上。”一边说。一边急急地抽出信笺读了起来：‘林歌夫君：来信收悉，闻知老板对你礼遇有加，妾身十分高兴，此间事一如往昔，无事可陈，你所关心的应、于、沙三子的确极刁顽，唯妾身已知管教之策，放心可也。下月十八为妾身生日，回忆去年妾身生日那一天，我们同游泰山之事，不禁感触良多，但愿十八日那一天，能与君旧地重游，只不知老板是否肯让你告假几日？’
　　读完信，他笑了笑，向青衣蒙面人道：“拙荆真是岂有此理，她现在有孕在身，居然还想上泰山去玩！”
　　青衣蒙面人笑道：“她这个希望只好付诸明年了。”
　　林歌道：“不过，在下倒真想回家看看，要是你老板肯让在下──”
　　青衣蒙面人不等他说完，即摇头道：“不成，你该明白这是办不到之事！”
　　林歌道：“要是敌人一年不来，在下难道也要在此枯候一年？”
　　青衣蒙面人道：“敌人快要来了。”
　　林歌一怔道：“你怎么知道？”
　　青衣蒙面人道：“老夫对外放出一些消息，他们听到消息之后，一定会来。”
　　林歌问道：“你放出甚么消息？”
　　青衣蒙面人道：“抱歉，此事未便奉告，老夫只能告诉你，他们极可能会在五日之内大举攻入九重天！”
　　林歌不解地道：“你为甚么要这样做？”
　　青衣蒙面人道：“为了消灭他们啊！”
　　林歌道：“万一弄巧成拙呢？”
　　青衣蒙面人摇头道：“不会，明天中午，四皇子将调派十位武林高手进入九重天协防；那十位武林高手是密宗派的杰出人物，他们一到，九重天即万无一失！”
　　林歌道：“既然如此，在下──”
　　青衣蒙面人似知他要说甚么，又打岔道：“你仍然是个不可缺少的人物！”
　　林歌道：“真的么？”
　　青衣蒙面人道：“不错，那十位密宗高手，若论各人的武功，仍然不及你；打个比喻，单打独斗，他们无一人能够胜得过普观大师，而你却能轻易获胜，因此九重天仍不能少你一个。”
　　林歌问道：“他们将在哪一道防线上协防？”
　　青衣蒙面人道：“他们将在各道防线上机动往来，敌人在哪里，他们就到哪里。”
　　林歌又问道：“受何人指挥？”
　　青衣蒙面人道：“受老夫直接指挥。”
　　林歌微微一笑道：“好，希望在他们加入之后，九重天便成为名符其实的九重天！”
　　青衣蒙面人道：“但今天晚上可要格外小心，万一在他们十位密宗高手进入九重天之前，突然来了大批敌人，那可不大好。”
　　林歌笑道：“不会这么巧吧。”
　　青衣蒙面人道：“总以小心为妙啊。”
　　林歌道：“在下会去提醒一下，叫他们加强防备。”
　　青衣蒙面人没有再说甚么，就起身走了。
　　林歌随后走出了聚义厅，再拿出爱妻的信来看，一面看一面暗笑道：“……你所关心的应、于、沙三子确极刁顽，唯妾身已知管教之策……哈哈！我的小白羊，妳总算明白了我的意思，只希望妳赶快下手，而且莫叫他们跑掉一个才好。”之后，他便去各道防线巡视，虚应故事的吩咐大家加强防备，不可玩忽职守，然后回房蒙头大睡。
　　一觉醒来，夜幕已垂，九重天各道防线上，灯火陆续的亮了。
　　林歌吃过晚膳后，又去各处巡视。
　　不久之后，所有活动均已停止，各道防线上的武师已各就各位，开始了又一个夜晚的守株待兔。
　　初更过后，林歌来到二号防守的岗位上，笑道：“二号，老板很怕今夜有事，你的看法如何？”
　　二号笑了笑道：“很难说，也许真会有事哩！”
　　林歌忽然压低声音道：“我刚才发现一桩怪事。”
　　二号神色一动，问道：“甚么事情？”
　　林歌靠近他身边，向他附耳低语道：“我发现一人行径有异，很可能是奸细！”
　　二号听了紧张的急问道：“谁？”
　　林歌低声道：“我！”
　　“我”字甫出，他的手指已然重重的点上二号的命门穴上。
　　二号一呆，立时双脚发软，倒了下去。
　　命门穴位在大椎下第十四节之处，它与一般哑穴、睡穴或软麻穴不同，不是一经解开即能苏醒，须要服药治疗始能活命，过一日不醒即死。
　　林歌做了这个二号之后，随即转向三号把守的岗位上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