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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江湖儿女
2024-07-06  作者:秦红  来源:秦红作品集  点击:

  这时正是“云淡风轻近午天”的时分,四野景色明媚。小萍一路采撷道旁野花,嬉笑蹦跳,好不快活,引得黄勃也顿忘忧虑,跟着舞之蹈之起来。
  不一会,来到一个小镇上。
  这镇地处要道,街上客栈酒肆亦有几家,黄勃已有六天未食粒米,此时顿觉饥火中烧,立即拉着小萍走进一家食馆。
  两人选了个临街座位坐下,叫来酒菜,黄勃招呼一声“吃啊”,便开始埋头大嚼。
  小萍边吃边拣好的菜肴夹到他的碗里,他颇感不安,轻声道:“别这样,让老古董们看见了会大惊小怪!”
  她微现羞赧的笑笑道:“哼!谁敢大惊小怪?”
  “我——老身!”
  一个尖细而略带老迈的嗓音,由左边不远的座位上传了过来。
  两人循声瞧去,发见左边隔着四张桌面的座位上,有一个年约六十的老婆子和三个十六、七岁、面貌妖艳的少女正在围桌吃喝。她们老少一律穿着雪白的衣裳,老婆子头发斑白,挽成一个高高的圆髻,脸型瘦而长,鼻子直而尖,两颤高凸,天生的一副克夫相,但却画眉敷粉,依稀残存着一种别具风味的迷人韵姿。她此刻正向这厢望着,面上露着一丝调侃的笑意。
  小萍瞥了她一眼,登时上唇翘得老高,鄙夷的道:“哼,多管闲事多吃屁!”
  黄勃视线和老婆子甫一接触,才觉得她两眼蕴涵异光,太已媚邪,突然感到心神一阵迷眩,几乎不能自制,不由心头一惊,情知这个老婆子绝不简单,连忙暗中用脚碰碰小萍,暗示不可惹事。
  小萍那管许多,反而提高嗓门,理直气壮的道:“怕什么?是人家先惹咱们的,咱们要是怕事,还算是闯江湖的么?”
  老婆子浅浅一笑,凑近三个妖艳少女的耳边窃窃说了几句,然后招来跑堂的付了帐,一齐起身向外走去。
  那三个少女故意从黄勃面前绕过,扭腰摆臀,挤眉弄眼,极尽蛊感之能事。
  小萍气得粉脸变青,恨恨的低骂道:“不要脸!也没见过脸皮这样厚的!”
  那老婆子本已走到门口,听到小萍的谩骂,蓦地停步回头,举手隔空轻轻地向小萍一指,笑道:“你这个小蹄子真可爱煞人!”
  黄勃警觉地急举袖迎着她挥去,一面含笑道:“老前辈谬爱了,她承受不起。”
  老婆子面上突现一丝惊异,缩手深深注视黄勃一阵,接着又浅浅一笑,领着三女出门而去。
  黄勃直瞧到她们入街不见,这才赶紧卷起右袖一看,但见手腕上现出一块拇指大的青痕,不禁吐舌摇头道:“噫!想不到这老婆子竟然这样厉害!”
  小萍一见惊道:“哎呀!是她把你点伤的?”
  黄勃揉着伤痕苦笑道:“嗯,我没料到她功力那样高,以致一时接不住她隔空点到的阴柔指力。”
  “疼不疼?”
  “有一点,但不要紧,只不知这老婆子是谁?居然如此了得。”
  “看她那模样,简直像……”
  “像谁?”
  “像鸨母!”
  “没听过鸨母有这样高强的武功啊?”
  “她比雪山白娘娘如何?”
  “若是白娘娘,刚才受伤的一定不是我,噫……”
  “怎的?”
  “她们身穿白服,莫非就是雪山下来的?”
  “雪山只有白娘娘一人,可没听过有这么一个老婆子呀?”
  “你哪里知道,听说白娘娘还有一个师父叫九嫁寡妇萨珍呢!”
  “九嫁寡妇?咭,谁给她取这个缺德的外号?”
  “你别笑,刚才那老婆子若是九嫁寡妇,我可惹不起她。”
  “咭咭,她已经走了,怕什么!我问你,她叫九嫁寡妇,是不是表示嫁了九个丈夫死了九个丈夫?”
  “大概是吧,一个月前,我听竹林七逸中的龙泉隐士说过,这九嫁寡妇萨珍的第九个姘头是南天色魔郝沙林,那魔头此时还健在,因此她只能算是八嫁寡妇。”
  “还是‘九’嫁寡妇好听些,咭咭……”
  “是,哈哈……”
  他们正谈得好笑,蓦听不远处传来一片急遽的马蹄声,俄顷便见四骑从街上疾驰而过,马上坐的均是身穿米色劲装的青年人。
  黄勃瞧清他们的装束,不由剑眉徒竖,转望小萍道:“看见了没有?”
  小萍有些紧张的点头道:“嗯,无双堡的黑穗剑手!”
  “不错!你最好用手帕将七虹剑的红穗包起来,以免路上冲见被他们认出。”
  小萍依言拿出手帕将七虹剑的红穗包好,然后继续吃食。
  他们吃饱后,由于距离天黑尚远,便不想投宿,仍上路再走。
  走了二十来里路,天色已渐暗下来,两人便加紧脚步向前赶,又赶了三五里地,蓦然遥见前面约半里地的官道上,有四个使剑的青年正在围着一个使判官笔的青年和一个使剑的缘衣少女厮斗。
  在他们附近的道旁,四匹马闲散地摆动着尾巴,俯头啃着地上的青草。
  黄勃眼力何等锐利,一看之下便已认出那四个使剑的青年,正是一个时辰前由食馆门前驰过的无双堡黑穗剑手。
  而那个绿衣少女,竟然是自己在淳安湖海楼见过的那个被黑蝴蝶韩占非调戏的冷冰清丽的姑娘。
  她和那个使判官笔的青年每人以一敌二,此时已陷入苦战中,情况危殆已极。
  黄勃一见忙向小萍道:“小萍,咱们快去救人!”
  小萍应声向前奔去,边问道:“你认识他们么?”
  “认识一个。”
  “男的女的?”
  “女的。”
  “哼!你认识的女人真不少!”
  “别瞎说,我只见过她一面,连她的姓名都还不知道呢!”
  “那么,等下你就可以向她请教啦!”
  两人奔到近处,发现使判官笔的青年年约二十七、八,相貌甚是英俊,他手臂和腿部都已受到剑创,鲜血染满一身,但仍然奋勇搏斗,毫无畏缩之象。
  绿衣少女反而身无一伤,似是两个黑穗剑手不忍下杀手之故。
  黄勃忽然瞥见那个使判官笔的青年,他手中一对判官笔笔头一红一黑,这是江南五铁“铁判官甘正北”的标帜,不由心头微震,心想这青年莫非是铁判官的遗徒?
  想起铁判官甘正北因自己救黑蝴蝶而命丧东剑之手,心中很感惭愧难过,顿刻间故忤之心大起,长啸一声,“锵”地掣出黄龙剑,脚下施展雪花步迅速闪入六人中间,起手一招游龙舞爪,洒然直挥而出。
  游龙舞爪,搅云弄雾,神鬼莫测,举世莫敌。
  一片兵刃交鸣声中,人影倏然一分——
  无双堡四个黑穗剑手踉跄后退,每人执着一柄半截断剑,呆呆发楞。
  绿衣少女早就瞧见黄勃两人到来,但她做梦也想不到黄勃不是无双堡中人,当然更想不到他会出手相救,此刻见黄勃一招之间就将四个黑穗剑手的长剑一齐削断,如此离奇的身份,如此神妙的剑术,登时使她既惊且惑,直望着黄勃发起呆来。
  那个使判官笔的青年,由于流血过多,这会精神松懈下来,身形便摇摇欲倒,直欲昏厥过去的现象。
  黄勃忙掏出怀中的雪精丸,整瓶丢给绿衣少女,大声道:“姑娘,快请倒出两颗药丸给令友服下!”
  绿衣少女霍然警觉,不暇交谈,接住抛来的药瓶,跳过去扶着他坐下,然后倒出两颗药丸送入他嘴里,又赶紧取出自己怀中的刀伤药,开始为他敷药包扎。
  四个黑穗剑手这时神智已复,当中一个身材瘦长面目可憎的剑手,突然面现惊色叫道:“兄弟们,这小子是长白雪飘飞之徒!”
  另一个长相相颇不俗的同时指着小萍叫道:“大家快看,这妞儿身上背的正是咱们少堡主的七虹剑!”
  黄勃朝那面目可憎的黑穗剑手走过去,沉声喝道:“给我跪下!‘小子’两字也是你可以叫的么?”
  面目可憎的黑穗剑手霎时脸色惨白,连连往后退去,畏怯的道:“士可杀不可辱,你要动手就动手好了……”
  黄勃见他嘴硬而心怯,住足大笑道:“你们本来就算不得‘士’,折辱你又有何不可!”
  星目环扫另外三人一眼,接着面露卑夷又道:“不过,看你们这副可怜相,我也懒得动手,你们滚蛋吧!”
  四个黑穗剑手如逢赦令,一齐慌慌张张的向自己的坐骑跃去。
  小萍忽然脆声大叫道:“你们通通给本姑娘站住!”
  四个黑穗剑手闻声止步,他们凛于黄勃的绝顶武功,是以连对小荐也一点不敢违拗。
  小萍觉得自己能震住他们甚为得意,当下抿嘴笑道,“这四匹马本姑娘看中了,你们步行去吧!”
  四人深深瞥了小萍一眼,终于垂头丧气而去。
  绿衣少女见四个黑穗剑手去远,这才拿着雪精丸走过来还给黄勃,默默的裣袵一福便转身回到使判官笔的青年身畔,轻轻扶着他站立起来。
  青年自服下雪精丸后,脸色已大见好转,但他似乎已经听过绿衣少女介绍黄勃的名字——田力,因此面上一直现出痛苦、激动和阴晴不定之色,着实犹疑了一阵,方才勉勉强强的向黄勃抱拳一拱,随即转身与绿衣少女举步慢慢往东走去。
  黄勃见他那种态度,更加确定他是铁判官的徒弟,暗道:我若处在他的立场,顶多也只能如此而已,唉!……
  小萍不知就里,忍不住噘嘴道:“哼!也没见过这样不懂礼貌的人,救了他们一命,谢也不谢一声,拍拍屁股就要走了。”
  青年闻言霍然停步,转身露着惨笑道:“在下董仲昌,先师铁判官甘正北,想来两位应有个耳闻——”
  他停顿一下,极力压抑着悲愤的情绪,接着手指身边的绿衣少女道:“她叫覃雯华,乃是天目山蓑衣老人之孙女,此次在下俩承蒙解危并赠灵药,衷心感激不尽,但大恩不敢言谢,在下中心藏之,田少侠如觉不满,敬请吩咐便了!”
  黄勃慌忙抱拳道:“董兄言重了,小弟同伴因不知董兄心情恶劣,故一时口快,务请见谅,同时小弟真姓名实为黄勃两字,所谓‘田力’者,乃一月之前,小弟因有事欲入无双堡,故化此名假救黑蝴蝶为由进入,其时令师等因不明小弟意图,曾有所劝戒,及至小弟离开无双堡数日之后,惊闻令师已惨遭东剑毒手,小弟每一思及,愧作无可终日,盖令师之死,多少应归咎于小弟行事之不当,而董兄今日并未以此加责,小弟感激犹恐不及,何敢言他。”
  董仲昌面上抽搐了几下,仰天长叹一声,发出颤抖的声音道:“在下已服下黄少侠之灵药,一切——无话可说了!”
  他说罢回身向前便走,覃雯华抢上一步扶住他的手臂,两人并肩慢慢走去。
  黄勃忙道:“董兄体力未复,这里骑两匹马去吧!”
  小萍此时已知他们态度所以傲慢之故,心里也很同情,忙也高声道:“是呀!你们骑两匹去吧!”
  董仲昌边走边摇头道:“二位盛意心领,在下还是步行稳当些!”
  黄勃见他们已走出数丈外,便向小萍轻声道:“他们也许是不好意思,咱们现在各骑一马,把另外两匹牵到他们面前,然后咱们就放马急驰,如何?”
  小萍道声“好”,两人便即跃身上马,各牵着一匹向前驰去,眨眼便超出他们前面,两人同时将牵着的马匹丢下,双脚用力一夹马腹,立即向前疾驰。
  两人不敢回头看,一口气奔驰了二十多里路,方才放慢马蹄,并辔徐进。
  这时天已入夜,东方天边,一弯下弦月穿云缓缓升起,四周明朗静谧,凉风拂面,一切显得多么的温柔美妙。
  两人都已知道错过宿头,但谁也不着急。谁也不愿提起,好像是专程出来踏月夜游似的,一副悠载游哉之态。
  他们一面控辔徐行,一面谈着那个蓑衣老人的孙女覃雯华。黄勃至此方知所谓羞衣老人,乃是功力仅次于五奇的一位剑术大家,五年前,他的儿子和媳妇双双死于无双堡的手中,他本人也因闯入无双堡欲报子媳之仇,不幸被困天阶峰阵中而饿死……
  谈着谈着,黄勃不知何故忽然想起了早上在谷底吻小萍的一幕,不觉浑身感到一阵激荡,情不自禁靠近她身边轻轻唤道:“小萍!”
  “嗯?”
  “今晚夜色真美!”
  “嗯。”
  “很温柔!”
  “嗯。”
  “我……”
  “嗯?”
  “我……”
  “咭!什么事呀?吞吞吐吐的?”
  “我说了你可不准生气……”
  “我不生气,你说吧。”
  黄勃笑着凑近她耳畔,低声说了一句,小停登时双颊飞红,双手往脸上一蒙喊道:“啊呀!不害羞!不害羞!”
  黄勃大感惭愧,纵马向前驰去,小萍衔尾疾追,大叫道:“你——别跑呀!”
  他不敢停马,一味飞驰,只听到她在身后连声大叫,似呼急得要哭,心下不忍,只得勒马停下,等着她追过来。
  小萍驰到他身边勒停,仰起脸,闭起眼,道:“你要吻就吻吧,我不管!”
  他更加觉得无地可钻,但见她一派天真无邪,不禁又勾起春情,猛舒猿臂,一把将她抱到自己马上来。
  轰然一响,天旋地转,不知身在何处……
  过了很久,黄勃方始放松手臂,小萍“嘤”了一声,一头钻入他怀里,直是不敢抬起头来。
  就在此时,黄勃突然发现她背上的七虹剑业已不翼而飞,不禁大惊失色,急喊道:“小莲,你的剑呢?”
  小萍仓皇抬头,跟着也惊叫道:“你——你的也不见啦?”
  黄勃急忙反手一探,果然连自己的黄龙剑也不知去向,顿然呆楞楞的说不出话来。
  小萍跳回自己的坐骑,急道:“定是被人偷去了,咱们快追!”
  黄勃呆坐不动,痴痴的道:“追?往哪里追去?”
  小萍也觉茫然,不由咬牙恨恨的道;“哼!竟然有人敢偷到我身上来……”
  说着,忽又害羞的瞟了他一眼,垂下脸道:“一定是刚才……刚才……”
  黄勃耸耸肩,说了声走啊,便放马往前奔去。
  小萍跟上急道:“那把七虹剑倒不要紧,可是你的黄龙剑丢了多可惜呀!”
  黄勃苦笑道:“那也没办法,来人武功高不可测,又不知他往哪一方遁去,不走难道要站着流泪么?”
  “这样算是丢定了!”
  “那也不见得,黄龙剑若是该属于我的,它迟早总会被我找回来。”
  “那人偷了咱们的剑,不知有什么用意?”
  “走下去就可分晓,如果没有丝毫动静,即可证明那人除了要剑之外别无用意。”
  “呀!我想起来了,会不会是日间在食馆里遇到的那个老婆子?”
  “很有可能,但不管她,咱们赶路吧!”
  两人拍马疾进……
  不久赶到武康,下马投店,一宿无话。
  第二天继续登程,一路上并未发生任何变故,也未发现任何可疑人物。
  这天傍晚,两人来到了杭州府。
  在一家叫全家来客栈宿下,盥洗吃食已毕,黄勃急急带着小萍向梅花碑走去。
  他自从离开梅花碑,走天涯寻找失踪十多年的爹爹,这是第二次经过杭州,第一次与秋璇路经此地时,由于心系迁居到莫愁糊的母亲安危,未敢停留,此番旧地重临,当然想去裨圣楼叙叙旧,顺便看看弄雪师父是否当真与潘奇在揪枰对垒。
  两人在繁华的街道上并肩而行,走过一程,小停忽然停步问道:“要是有人问你我是谁,你要怎么说?”
  黄勃怔一下,随即微笑道:“你是我的师妹,不是么?”
  小萍大喜道:“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
  黄勃摇头笑道:“你昨天拜了师父,今天就忘的干干净净,真是岂有此理!”
  “师父知道了一定会生气,是不是?”
  “岂只生气而已,他会打人呢!”
  “哼!你吓唬人?”
  “哈哈,你爹爹大概从来不打你吧?”
  “嗯,我爹爹才不打我呢!”
  “你娘呢?”
  “她会,但她不会武功,打不着我。”
  “那么,你以后跟师父学功夫时可要小心,他最喜欢打人嘴巴!”
  “咭,你一定是被师父打过?”
  “当然啦,他会先教你雪花步的步法,然后开始追着你打嘴巴,直到你把雪花步完全学会为止!”
  “啊呀,这怎么办……”
  两人正有说有笑,冷不防迎面围过来六个腰挂佩刀的衙门捕手挡住去路。
  这六个捕手中,有一个年约五旬的老捕头,他面黑如漆,短手短足,但肌肉结实,看样子颇有一点外家底子。
  他沉脸盯着黄勃冷哼一声,身旁立刻走出两个捕手把黄勃的手臂抓住,他便从怀中取出一副手铐,“哗啦”一声,往黄勃双腕扣去。
  黄勃还弄不清楚所以然之际,双手已被手铐扣小正着,不禁诧呼道:“咦,你们干么要捉我?”
  黑面老捕头冷笑两声道:“朋友你心里有数,何必多问!”
  这时,街上的行人见衙门捕手拿人,纷纷围上来观看。
  黄勃心头火发,双手微微一运真力,将手铐挣断成两截,往地上摔去,冷笑道;“我心里可数不出什么名堂来,你们平白无故拿人,可知有王法么?”
  黑面老捕头见黄勃居然把厚厚的铁手铐毫不费力的挣断,神色一变,急退两步掣出佩刀,睚喝道;“大胆淫贼竟敢拒捕,兄弟们别让他逃了!”
  五个捕手一齐“刷”的抽出佩刀,将黄勃和小律团团包围起来。
  小萍一路正和黄勃谈得高兴,不料半路上窜出这一班衙门捕手来,拦着无理取闹,心里早就有气,此时又听他们居然诬蔑心上人为淫贼,要加以逮捕,哪里还忍耐得住,立时抽出长剪刀便要动手,黄勃忙横臂拦阻,目视黑面老捕头讶道:“你说什么,你骂我什么贼?”
  黑面老捕头手中一把钢刀紧紧摇指着黄勃的心窝,厉声道:“朋友,你用不着装蒜,我神目金刚胡能眼睛可没有瞎,你若是男子汉大丈夫,就乖乖跟我们走!”
  黄勃觉得这些六扇门人当真无可理喻,眉头一皱,别脸对小萍道:“你站开些,让我来教训教训这几个糊涂蛋!”
  小萍点头一笑,移步便要走出,其中一个捕手蓦然单刀一沉,不声不响的对准她的脚跟猛砍下去。
  黄勃早已蓄势防备,一见捕手竟向小萍下手,怒喝一声,右手五指一屈,发出三成劲道隔空向他的脉门抓去。
  偷袭的捕手痛呼一声,单刀脱手落地,握着自己的手腕蹲在地上哀叫不已。
  神目金刚胡能和其余四个捕手呐喊一声,同时五把单刀齐扬,骤雨般向黄勃身上直砍而落。
  黄勃轻笑一声,于是脚施雪花步,手展梅花指旋闪之间,在轻描淡写间便把他们全数点了穴道。
  这一来,神目金刚和四个捕手宛如五尊塑像,有的屈一腿,有的抬一脚,一个个动弹不得,姿式甚是滑稽。
  远远围观的路人顿时大哗,纷纷四散逃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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