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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将计就计
2025-04-20  作者:秦红  来源:秦红作品集  点击:

  回到岳州府,左良彦再投入原来的那家客栈,店小二见他去而复返,感到奇怪,在领他进入房间后,忍不住问道:“大爷,您不是带那两位姑娘走了?”
  “嗯,我送她们到了城外,我还有别的事情妥办,还要住一两天。”
  店小二说:“是是……”“小二,翁东阳这个人,你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他是本城数一数二的大富翁哩!”“我想跟他做买卖,只不知他为人如何?”
  “他的为人……老实说,不算是个好人,心黑手辣,也很小气。”“这么说,是个大奸大恶之人了?”
  “不过,他也有好的一面,对他母亲十分孝顺可说是个孝子。”“他住在哪里?”
  “他在北大街有一家粮行和一家当铺,白天大都在粮行,打烊之后才回家,他家在街后长兴巷内。”左良彦想了想,摇头说:“既然是个心黑手辣之人,我可不敢跟他谈买卖了。”“这是小的听人说的实际情况如何,小的也不清楚,大爷不妨去会他一会,跟他谈谈,是好是坏就可看出来了。”
  “好,下午去跟他谈谈,现在我想睡一会,你出去吧。”店小二应是退了出去。左良彦关上房门,随即上床躺下,盘算着该不该杀翁东阳这个人……
  想着想着,也许是昨夜没睡觉之故,故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一觉醒来,竟已是薄暮时分。他下楼吃了些东西,即步出客栈,往北大街行来。不久来到北大街上,看见街上果然有一家当铺,乃走了进去。
  当铺内,正有个面貌瘦削的老朝奉在埋头打算盘,他听见有人进来,两眼往上一呆,问道:“上当么?”
  左良彦点点头,趋前答道:“是的,在下有一物要上当……”说着,取出带在身上的一支神女镖,摆到柜台上。
  那老朝奉一看竟是一支镖,吓了一跳,只道左良彦来意不善,颤声说:“这这位大爷,您这是……什么意思呀?”
  左良彦笑说:“别怕我没一点歹意。”那老朝奉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看出他确实没歹意,才伸手拿起神女镖说:“是铜的?”
  “不,是金的!”那个老朝奉一拿起了神女镖,也立刻看出是金的,不觉睁下眼睛说:“这东西有五两多重啊。”
  “重足六两。”“你有六两金子,还上当铺干么?”
  “这虽是六两金子,却不能当金子使用,而且在下也无意卖掉它。”
  “你要当多少银子?”“你估个价钱好了。”“五十两差不多了。”
  “你是翁东阳?”“不是,老汉是伙计,我们东家不在这里。”
  这支金镖要是由翁东阳估,最少也要一百两银子。”
  “正好相反,若一要由我们东家估价。顶多二十两银子。”“我不信。”
  老朝奉把神女镖还给他,笑说:“隔壁第五家就是我们东家的富食粮行,他就在那粮行中,你拿去让他估估看。”
  话声一顿,又笑说:“但是话说在前面,要是他估价三十两银子,老汉可不敢给你五十两了。”
  左良彦收回神女镖,说:“好,在下就拿去让他估估看。”说毕,转身出了当铺。再走过四家铺店,来到富食粮行,举步走入,向一个伙计问道:“请问翁老板在不在?”
  那伙计答道:“在,请问老兄有何贵干?”左良彦说:“在下有件名贵的东西,想让翁老板估个价钱,去请他出来如何?”
  那伙计说:“好的,老兄请坐。”他入内通报不久,便见一个秃头老者走出来,他的相貌确有奸相,向左良彦拱拱手说。“我是翁东阳尊驾有什么东西要让我估价?”
  左良彦取出神女镖给他,说明了来意,翁东阳仔细看过之后,说道:“这东西……唔,尊驾将来若不赎回,我们很难处理,因为这是凶器,与一般金饰不一样。”
  左良彦听了暗骂道:果然是个奸商,还没估价就先贬低它的价值!当下答道:“在下当然要赎回。”
  翁东阳表现出一种兴趣不高的样子,淡淡问道:“尊驾打算当几两银子?”“一百两。”
  “多少?”左良彦伸出一个指头说:“一百两。”翁东阳立刻把神女镖还给他,摇头说:“没有这个行情,你拿回去吧!”
  左良彦微笑说:“翁老板认为可以当多少?”“顶多二十五两!”“什么?只能够当二十五两?”
  “我的乖乖,六两金子只能当二十五两银子?”“二十五两,已是相当优厚了,多一钱也不行!”
  “可是,你们当铺那位老朝奉,他还答应给三十两呢!”翁东阳面色一变,说:“啊……他竟开出这样高的价钱?哼哼!难怪最近当铺盈利不多。好家伙,我要请他走路了!”
  左良彦从他手上取回神女镖,转身便走。翁东阳说:“等一等,尊驾想必有急用,咱们不妨再商量商量。”左良彦转回道:“多少?”
  翁东阳摸摸秃头,说:“这样好了,既然我的伙计估价三十两,为了维持我们的信誉,就给你三十两好了。”
  左良彦笑说:“翁老板,你真厉害!”翁东阳脸不红气不喘的说:“好说本人最讲公道,全城皆知。”
  左良彦说:“能不能再高一点呢?”翁东阳摇头说:“绝对不行!”左良彦说:“再高一点点,在下就当了。”
  翁东阳正已开口,忽有一个老苍头打扮的老人神色慌慌张张的跑进粮行,急忙说:“老爷!不好了,老夫人又喘起来了!”
  翁东阳大惊道:“啊……又喘起来了快!快!快去请大夫来!”说着,急急忙忙向门外走去。
  左良彦跟出说道:“翁老板,在下当了,就三十两银子好啦!”
  翁东阳一边走一边摇手说,“对不起,等下再来,家母气喘又发作,我得赶快回去看看她老人家……失陪了。”说到末了,人已奔到街上去了。
  左良彦目送他走入巷内后,心中很受感动,暗忖道:他年已六十开外,他母亲应该有八十岁了……唉!不论他怎样心黑手辣,不论他怎样刻薄贪财他总是一个难得一见的孝子啊!他站在当铺门口想了很久,心里才没决定,于是排除所有顾虑,信步在街上留达起来。
  岳州府由于濒临洞庭湖,因此也是个很繁华的地方,他一路来到西城门,找了一处好玩的地方,撩帘钻了进去……一直厮混到午夜时分,才拖着蹒跚的步子,返回客栈里来。一进入自已的房间,他陡然怔住了。因为,他的床上坐着一个人。
  一个白发披肩,脸如冬瓜,大环眼,朝天鼻,嘴唇又大又厚,生相有如老虎的老妇人!她,赫然正是虎婆。
  左良彦心头大大一震,不觉失声说:“虎婆一一你怎么到了这里啦?”
  虎婆突然在此出现,确实使他震惊万分,因为这已证实了他的怀疑,他原就怀疑虎婆一直在尾随跟踪自己,暗中在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如今已证明确实如此,而自己一路上对袁亚仙的冷落,以及与饶小湄的偷情缱绻,显然都被她看到了。而今天,袁亚仙又落入神女帮之手,凡事种种,怎不使她大发雷霆?
  左良彦很怕她念咒折磨自已,是以一见之下,顿时就吓出了一身冷汗。但是很意外,虎婆没发脾气,她丑脸上挂着一片笑容,只略带揶揄的说:“左良彦,你玩够了么?”左良彦大窘说:“我……”
  虎婆笑道:“大家称呼你是风流剑客,但是老身倒要请问,你究竟是风流还是下流?”
  左良彦大为尴尬说:“我……倒不觉得下流,您老何出此言?”
  虎婆道:“放着黄花闺女不要,却跑去花街找些下贱的女人,这不是自甘下流是什么?”
  左良彦耸耸肩,摇摇头,窘笑说:“在下去寻花问柳,是花钱寻乐,良心上过得去,至于黄花闺女,在下不是不想要,只是在下名份未定之前,在下不欲害人,所以……”
  虎婆冷哼—声说:“好了!老身不愿听你这些歪理由!”
  左良彦陪说:“您老可是在一直尾随在下?”虎婆点点头。
  左良彦说:“那么,这一路上所发生的事,您老都看见了?”虎婆又点点头。
  左良彦窘笑说:“您老请放心,在下一定会设法救令媛回来的!”
  虎婆冷笑说:“哼,你心目中还有我的女儿么?”
  左良彦搓搓手,呐呐的说:“这个……这个……唉;在下在百花陀的时候,已经明白告诉你老了,要在下与令媛结为夫妻,那索性杀了在下的好!”
  虎婆说:“我明白!”“您老既然明白…………”“我没有怪你。”
  “这话如是真的,在下感激不尽。”“如果有一天我女儿觉悟了,情愿随我返回百花陀,我自会解除加在你身上的落魂大法。”
  “要是她坚决一定要嫁给在下呢?”“那样的话,我也没办法,只好委屈你!”
  “希望令媛觉悟,只怕难如上青天!”“这且按下不谈,如今你打算怎么救她们脱险?”
  “神女帮强迫在下入帮作她们的花郎,又要在下去杀本城一个大奸商,拿人头去见她们,她们才肯释放令媛和饶姑娘……”“你杀了?”
  “没有。”“你另有计策救人?”“也没有。”“那为何不杀?”“那人罪不至于死。”“奸商屯积居奇,吸穷人的血,这还不该死?”
  “他虽是个奸商,却是个孝子,很孝顺他母亲。”“你不肯杀人,又无救人之策,莫非想一走了之?”
  左良彦苦笑一声说:“在下怎能够一走了之?在下已立一纸入帮誓书交给她们,要是在下不去,她们便会公布誓书,使江湖朋友都知道在下已经加入了神女帮,这是在下所不能忍受之事其次,令媛若见在下迟迟不去救她,她一念起咒语来,在下受得了么?”
  虎婆笑道:“对,所以你必须赶快想办法救人而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杀了那个奸商,把人头带去换回她们二人。”
  左良彦摇摇头说:“在下狠不下这个心肠……”
  虎婆忽然从身后提出一个木箱,往地上一挲,笑道:“我早料到你下不了手,因此替你弄来了一颗人头!”
  左良彦神色一愕说:“你……替我弄来一颗人头?”
  虎婆一指地上的木箱说:“就在那里面!”
  左良彦骇然说:“谁的人头?”
  虎婆笑说:“你打开一看便知!”
  那个木箱是用厚木板钉成的,箱盖尚未钉牢,只用绳子绑着,左良彦急忙上前解开绳子,揭开箱盖一看,登时傻住了。
  箱内果然盛着--颗血淋淋的人头。是个秃头老人的首级。左良彦大为震惊,低声说:“我的天,你竟杀了他?”
  虎婆点头笑说:“为了不使我女儿吃太多的苦头,我只好越俎代庖!”
  左良彦盖上箱盖,摇头叹息说:“在下实在想不通。”
  虎婆笑问道:“哪一点?”“您老既然有意帮在下的忙,日间当神女帮下手劫掳令媛之时,您老为什么不动手?”
  “问得好!我不动手救他的原因,是有意让她吃些苦头,让她磨练磨练,我觉得对她是有益的,多吃一些苦头,会使她变得懂事一些。”
  “嘿,真是用心良苦啊!”“现在翁东阳的首级有了,你要不要去救她们二人?”
  “既然你已越俎代庖,在下哪有不去救人之理。”“那就快去吧。”
  “您老呢?“我不想跟你一道走,不过在递当的时候,会现身助你一臂之力。”
  她说完这话随即下床,向房门走去,说:“你最好现在就走,到了明天早上,岳州府衙的捕快可能会在城中展开搜捕杀人凶犯呢!”
  左良彦听从了虎婆的劝告,连夜带着翁东阳的首级离开了岳州府。经这一夜奔驰,天亮之时,已远离岳州府百里之外,由于身旁带着一颗人头,他不敢在大庭广众之前露面,找了一处僻静无人的地方歇下,割了一些草给马吃了,直到人马都休息够了,才继续上马赶路……”
  复行三日,终于来到了如意亭。这是个村镇,有几百户人家,镇上除了一座古老的“如意亭”之外,没有什么值得称道之处,而当左良彦找到如意亭时,发现这座古老的石亭虽然风景不错,但已破败不勘了。因此这不是一处风景区,到了入夜之后,更看不见一个人影。
  左良彦到达如意亭时,正是更深夜静的时候,目力所及,四下一片黑暗,只有虫声“郎郎”的鸣叫。他在亭前下马,把挂在马鞍后的木箱取下即举步登上如意亭。亭上有石桌石椅,他把木箱放在石桌上举目四望一眼,暗忖道:我已准时到达,那兰花姑娘怎的不见芳踪呢?
  正在这样想的时候,附近黑暗中,忽然飘来了一个清乐美妙的话声,说:“左良彦,你真的来了?”
  随着话音,眼前人影一闪,兰花姑娘已然出现在他面前。左彦良一指桌上的木匣,说:“你要的人头,已经带到了!”
  兰花姑娘含笑一哦,在他对面的石椅上坐下来。“你可以打开检查。”“不必,匣中人头,确确实实是翁东阳的首级不假。”
  “那么,饶、袁二位姑娘在哪里?”“很抱歉,你还不能和她们相见。”
  “那天在岳州府城外,你是怎么说的?”“奴家曾说只要你把东翁阳的首级带到,我们便立刻释放二位姑娘。”
  “既然如此,为什么……”“因为你没完成我们交付你的使命!”
  “你要我杀翁东阳,把他的首级带来见你,这不是他的首级么?”“这是翁东阳的首级一点不假,但却不是你杀的!”
  左良彦登时满脸通红,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兰花姑娘冷冷一笑说:“左良彦,奴家老实告诉你,我们与翁东阳毫无仇恨,我们所以要你取他的首级来目的就是要你杀一个人!”
  左良彦默然不语。兰花说:“可惜你竟以为我们好欺骗,真是太遗憾了!”
  左良彦答然说:“哼,敢情你们派人监视我……”
  兰花说:“是,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监视之中,不仅如此,我们还知道虎婆在哪里!”
  左良彦一怔说:“她在哪里?”兰花说:“距此不及十丈的地方!”
  左良彦一叹说:“你们可真厉害,我无话可说了!”
  兰花也叹了口气说:“你这样不肯听话,对饶、袁曰位姑娘十分不利……”
  左良彦心头鹿撞,问道:“现在你们要撕票了么?”
  兰花摇摇螓首,说:,不,我们决定再给你一次机会。”“干什么?”
  “还是杀人,但这一次要杀一个好人。”左良彦不觉紧皱双眉,苦恼的说:“兰花姑娘,你也是父母生的,希望你不要做得太绝!”
  兰花冷冷说:“少废话,这是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你要是办不到,我们只好把饶,袁二位姑娘处死!”
  左良彦努力压抑满腔怒火,问道:“你要我去杀的好人是谁?”
  兰花一字一句的说:“祖大寿!”左良彦大吃一惊说:“你说什么?”
  兰花又一字一句的说:祖大寿!”左良彦仍然以为是听错了,再问道:“如今把守锦州的那位祖将军?”
  兰花点点头说:“正是他!”
  左良彦猛的站起,历声说:“你疯了不成?”真的,如果有人想杀害祖大寿将军,那人就一定是疯了。
  自从袁崇焕被害之后,明朝已穷途末路,如果不是衷心耿耿的孙承宗和祖大寿二位将军在勉力维持,皇太极早已长驱直入,明朝早已亡了。
  左良彦原是袁崇焕的侍卫,袁遇害之后,他才流浪江湖,但是他无时无刻不在计划挽救大明江山,他找书剑公子徐进即是想邀他一起去投效祖大寿,不幸的是书剑公子徐进却被神女帮杀害了。
  如今,神女帮竟又打算要杀死祖大寿,这莫非是她们神女帮有计划的一项阴谋?
  但不管是不是有计划的阴谋,左良彦一听到兰花要他去杀的正是祖将军时,他心中的愤怒,已到了无法控住的时候。兰花若无其事的答道:“没有,我没疯,我的脑子清醒得很。”
  左良彦双目怒瞪,迸射出一片慑人的光芒,严厉的说:“你可知祖将军是怎样的一位人物?”
  “知道,他原是袁崇焕的部将,袁被宦官陷害之后,祖大寿原欲引兵而去,孙承宗留住了他,如今他死守锦州,使皇太极不得其门而入,假如没有他,明朝早已亡矣!”
  “既然你知道得这么清楚,为什么想杀害他?你难道没想到祖将军如若不在,大明江山将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奴家的想法与你不一样,奴家认为要想截止连年战祸,避免生民涂炭,最好的法子就是杀了祖大寿”“放屁!”
  “明朝已经无药可救,苟延残喘只有使百姓受苦,倒不如让皇太极……”“住口!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女人竟想做卖国贼不成?”
  兰花脸色一沉,冷冷说:“左良彦,别忘了饶,袁二位姑娘尚在我们手中!”
  左良彦怒气冲天的说:“在你们手中又怎样?你想杀害祖将军,我左良彦就先跟你拼了!”说毕,拔剑出鞘,便待振剑攻出。
  兰花一个飘身倒纵了出去,笑道:“饶小湄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你真的看她惨死么?”
  左良彦气势汹汹的仗剑走出如意亭,直逼了过去,斩钉截铁的说:“我为祖将军,什么都可不顾!”
  兰花一步一步后让,格格脆笑说:“慢来!慢来!既然你这么重视祖大寿的性命,那么换一个人好了。”
  左良彦一听此言,才停止进逼,但口气仍很强硬,道:“告诉你,对象不论是谁,我左良彦都不会听你的!”
  “你当真不顾饶、袁二位姑娘的死活了?”
  左良彦神色冷峻的说:“不错,你们若杀害了饶小湄,自有其父千手如来饶思白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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