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夜鹰
2024-10-06 作者：秦红 来源：秦红作品集 点击：
一座孤坟，拂晓时分，在灵江边上建立了起来。
高华兰仍在痛哭不止。
风流剑客一直都没有去劝她节哀，因为他了解一个失去父亲的姑娘的心情，他觉得让她哭个痛快反而好些。
但现在，他觉得已是该上路的时候，这才走近她面前道：“高姑娘，如果你打算在今夜三更时分赶到龙王堡，现在该是动身的时候了。”
高华兰哭着道：“我不去了！”
风流剑客道：“不去亦可，在下送你回家去。”
高华兰方寸已乱，转对大福问道：“大福，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大福举袖拭泪，道：“回家也好，老爷不幸惨死，咱们只怕是没有能力去完成那件事了。”
高华兰嘤嘤饮泣了好一会，才仰起脸望着风流剑客道：“你说说看，咱们到底要不要去赴约？”
风流剑客道：“在下没有意见。”
高华兰突然大为光火,道：“好，这本来就不干你事，你要是怕了，现在就请吧！”
风流剑客道；“在下之所以没有意见，乃是因为在下还不知道你们父女将去龙王堡何为？你如要在下发表意见，就该先让在下了解一切事情，对么？”
高华兰一时为之语塞，怔了半响，才望着他喃喃说道：“左良彦，我到底该不该信任你？”
风流剑客道：“这要看你的胆识了。”
高华兰道：“我？……我老实告诉你，我对你这个人没有好感。”
风流剑客微微一笑道：“为甚么？是因为我强迫令尊去临海郡自首？”
高华兰道：“不是！”
风流剑客道：“不然，是何？”
高华兰抿抿嘴唇，道：“因为你是个风流鬼！”
风流剑客一呆，继之失笑道：“因为我是个风流鬼？”
高华兰道：“不错，我爹说你到处留情，到处寻花问柳。”
风流剑客诧异道：“这有何不对？”
高华兰瞪大眼睛道：“甚么？你认为这没有甚么不对么？”
风流剑客望她片刻，忽然有些明白了，不觉微笑道：“不错，我是有些不守规矩，可是这两天，你可曾见我跟哪个姑娘风流过？”
高华兰道：“以前有。”
风流剑客道：“别管以前的事。”
高华兰道：“我要管。”
风流剑客感到啼笑皆非，道：“高姑娘，你对在下要求太多了吧？”
高华兰道：“我就是这样，跟我在一起的人，一定要是个品行高洁的人才行。”
风流剑客笑道：“你若想找个不风流的男人，只有到和尚庙去。”
高华兰生气道：“好，你走好了！”
风流剑客道：“在下答应令尊尽力保护你，岂可在此丢下不管？”
高华兰道：“我不要你保护，你请便吧！”
风流剑客道：“当真？”
高华兰道：“不假！”
风流剑客道：“这样太对不起令尊了。”
高华兰道：“别客气，你本来就没有保护我的义务，我爹欣赏你，我可不欣赏，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风流剑客笑道：“既如此，我若不走，便成死皮赖脸了——告辞！”
拱手一揖，转身扬长而去。
大福大感不妥，忙向高华兰道：“小姐，你不能撵他走啊！要是……”
高华兰打岔道；“你少管！”
大福仍觉不对，便拔步追上风流剑客,叫道：“左大侠，请等一等。”
风流剑客住足，回头笑道：“怎么呢？”
大福央求道：“左大侠不能走，您这一走，我们一定走不到龙王堡。”
风流剑客道；“我本无走意，可是你家小姐却一再撵我，我要是不走，岂非太不知趣？”
大福道：“我家小姐就是个性太强，您顺着她一些就没事了。”
风流剑客道：“刚才我也没顶撞她。”
大福道：“她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最知她的脾气，左大侠若是肯……向她道个歉……”
风流剑客摇头道：“不成，我左良彦岂可为五千两银子而折腰，很抱歉，我要『归去来兮』了！”
语毕，飘然而去。
大福满脸惶急失望，目送他远去之后，才黯然转回到高华兰面前，道：“他走了。”
高华兰冷冷一嘟唇道：“走就走，我才不稀罕，我早就看出他是个无情无义之人！”
大幅搓手叹道：“事情既然到此地步，咱们只好爽约，回家去吧。”
髙华兰坚毅地道：“不，咱们仍去龙王堡。”
大福发愁道：“可是……”
髙华兰道：“我就不信，没有他咱们就到不了龙王堡……走吧！”
站起一扭身，向前便走。
大福只好随后跟着，又叹气道：“其实，小的觉得左大侠这个人并不坏……”
髙华兰一哼道：“他是个风流鬼！”
大福道：“那干咱们甚么事？咱们要的是他的武功，他只要能保护咱们安全到达龙王堡，并顺利的完成那件事……”
高华兰又打断他的话，道：“我不喜欢风流人物！”
大福不敢再说，默默的跟随着。
髙华兰走了一程，忽然又悲从中来，哭道：“哼，我才不稀罕，我早就知道他是个无情无义的人……”
这天晌午时分，主仆俩来到一处名叫“水家洋”的镇上，找到一家饭馆进入打尖吃饭。
高华兰因父亲惨死，悲痛逾恒，故没有胃口，只虚应故事般的吃了一些。
大福劝道：“小姐，咱们还要赶很远的路，不吃饱是不行的。”
高华兰道：“我吃不下，你吃吧。”
大福道：“不吃饱，万一路上再遇上贼子，怎么有力气打？”
高华兰道：“我真的吃不下……”
大福看看左右，忽然低声道：“小姐，看看左边那个座头，那家伙一直在盯着你！”
高华兰向那座头上看了一眼，轻哼一声道：“甭理他，八成又是个登徒子！”
被她目为登徒子的，是个相貌十分英俊的华服青年，其人年约三十，腰悬一把长剑，神态潇洒奸昂，比风流剑客左良彦要“神气”多了。
这青年也在吃饭，但可能是被高华兰的美貌所吸引，这时竟然停箸不食，而直直呆望着高华兰。
大福很不高兴，低声道：“哼，要不是急着赶路，小的非教训他一顿不可！”
高华兰板看脸孔道：“甭理他就是了。”
她不想多事，那青年却似不肯失之交臂，这时忽然起身走过来，向大福一拱手，说道：“请问，足下是不是姓高名大福？”
大福不料他竟识得自己，不由一楞道：“是呀，你怎认识我？”
青年微微一笑道：“五六年前，咱们见过面。”
大福一哦，问道：“在哪里见过的？”
青年含笑道：“在京师。”
大福想了想，摇头道：“我不记得了。”
青年道：“那时你是和你主人武林员外郎在一起的，那年你们主仆同去京师喝喜酒，还记得否？”
大福恍然道：“对了，那年天龙镖局的洪老镖头娶媳妇，我们老爷与他是多年老友，因此亲去贺喜，那么你是……”
青年道：“在下李彬，是洪老镖头的外甥。”
大福“哦”了一声，这才站起拱手道：“原来是李少爷，失敬失敬。”
李彬看了高华兰一眼，很有礼貌的问道：“这位姑娘是……”
大福道：“她是我家小姐。”
李彬神色一动，忙向高华兰彬彬有礼的一揖道：“原来是高姑娘，在下李彬这厢有礼了。”
高华兰欠身道：“别客气。”
李彬道：“那年在京师，在下曾得令尊指点武功，得益非浅，一直想赴府上拜谢，皆因局务太忙无法分身？如今令尊可好？”
高华兰一听问到父亲，不禁掉下泪来。
李彬愕然道：“咦，高姑娘怎么了？”
大福黯然一叹道：“我家老爷，刚于昨夜遇害惨死。”
李彬大吃一惊道：“啊，有这等事，是怎么发生的？”
大福便将他们主仆三人将去龙王堡赴约，在路上迭遭袭击的情形说出，只隐去赴龙王堡的目的没说出来。
李彬闻罢惊骇法分，追问道：“那些人为何一再袭击你们？”
大福摇头道：“不知道，可能是我们老爷的某一个仇家雇来行凶的。”
李彬又问道；“你们去龙王堡为的何事？”
大福道：“没有甚么事，只因海龙王海啸天捎借给我们老爷，请我们去龙王堡玩玩，正好我们老爷也想出来放散散心，就带着我们小姐和小的一起出来了，那里想到一出家门，就连续遭到杀手的袭击……”
李彬皱眉沉思了半晌，道：“你们此番出门，可有人事先知情？”
大福道：“没有。”
李彬道：“这就奇怪了，听你所言，那些杀手制击你们，显然是有计划的行动，这表示他们必知你们要去龙王堡，因此在路上埋伏动手。”
大福叹了口气道：“是的……”
李彬道：“高老前辈与海啸天私交很好么？”
大福道：“是的，大家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了。”
李彬摸着下巴沉思道：“高府与龙王堡相距四五百里，海啸天若无事情，怎会要高老前辈远迢迢赴龙王堡游玩？嗯……此中颇有令人玩味之处！”
高华兰也一直在怀疑海啸天这个人，如今听了李彬的话，颇有遇见“知己”之感，乃接腔说道：“李壮士对海啸天这个人观感如何？”
李彬略一思度，答道：“高姑娘可要在下说实话？”
高华兰道：“当然要你说实话。”
李彬道：“海啸天这个人，在下虽未见过，但一般人对他的批评都不大好，据说为人老奸巨猾，外表忠厚，内藏奸诈！”
高华兰道：“还有呢？”
李彬道：“还有，他在龙王堡中养了不少高手，一个人若是没有野心，是不必养那么多高手的。”
高华兰道：“他是个海上覇王，据说有二十多艘的盐船。”
李彬道：“对了，他是个大盐商，以贩卖私盐牟取大利，这种人比强盗还可怕。”
大福道：“可是，我们老爷说海啸天为人正直，仗义疏财，是个很不错的人呢。”
李彬冷笑道：“那是他的一种欺世盗名的手段，他赚的黑心钱太多了，当然可以拿出一些来骗骗人！”
高华兰道：“那么，你认为家父之死，可与海啸天有关？”
李彬敛去冷笑，正色道：“这一点，在下不敢下断语，因为令尊与海啸天的交往情形，在下毫无所知，不过可以确定的是：那些杀手必是从海啸天那里获悉令尊将去龙王堡，因此才会在路上设下那些埋伏。”
高华兰点点头，深以为然地道：“不错，我也正是这样猜想……”
李彬道：“高姑娘如今作何打算？”
高华兰道：“我决定去龙王堡！”
李彬道：“令尊已亡？你们还去龙王堡干甚么？”
高华兰道：“去吿诉海啸天家父已被人杀害，然后追査那个雇凶杀人的幕后指使者。”
李彬道：“打算为父报仇？”
高华兰道：“当然！”
李彬面呈凝重道：“为父报仇是应该的，可是你们力量单薄，只怕……”
高华兰坚决地道：“我拼了这条命，也要査个水落石出，亲手杀死那杀父仇人！”
李彬点点头，道：“好，在下愿陪高姑娘一道去！”
高华兰一怔道：“你？”
李彬毅然道：“是的，令尊曾指点在下武功，惠我良多，如今他不幸被害，在下岂能不加过问，而且在下也不忍看着高姑娘孤身一人前往虎穴涉险。”
高华兰道：“可是……”
李彬抢着道：“高姑娘不必为此感到不安，且别说令尊有恩于我，凡是有正义有血性之人，遇到这件事，也不能袖手旁观！”
大福正恐路上再遇袭击，一听他愿意陪伴，心中大喜，连忙深施一礼道：“李壮士愿拔刀相助，小的感激不尽，相信我们老爷在九泉之下也会感激您的。”
李彬忙的阻止他行礼，道：“不要客气，在下只不过为高老前辈尽一点孝心而已，能否有助于你们，还在未知之数哩。”
髙华兰也很高兴。
于是，三人商谈了一会后，即付账离开饭馆，取道向龙王堡出发。
走了半天，来到一座山下，李彬忽然停步道：“那龙王堡可是在海门南方五十里处？”
髙华兰答道：“是啊。”
李彬举手一指山上道：“那么，咱们由此山横越过去，可以快一个时辰到达龙王堡。”
高华兰道：“你熟悉这一带地方？”
李彬笑道：“我们干保镖的人，各地的路线地形都须熟悉！”
髙华兰道：“山上有路可走？”
李彬摇头道：“没有，不过此山并不髙峻，应该不难翻越，只要越过主峰，龙王堡即可在望了。”
髙华兰想了想，点头道：“好，就从山上过去。”
高华兰仍在痛哭不止。
风流剑客一直都没有去劝她节哀，因为他了解一个失去父亲的姑娘的心情，他觉得让她哭个痛快反而好些。
但现在，他觉得已是该上路的时候，这才走近她面前道：“高姑娘，如果你打算在今夜三更时分赶到龙王堡，现在该是动身的时候了。”
高华兰哭着道：“我不去了！”
风流剑客道：“不去亦可，在下送你回家去。”
高华兰方寸已乱，转对大福问道：“大福，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大福举袖拭泪，道：“回家也好，老爷不幸惨死，咱们只怕是没有能力去完成那件事了。”
高华兰嘤嘤饮泣了好一会，才仰起脸望着风流剑客道：“你说说看，咱们到底要不要去赴约？”
风流剑客道：“在下没有意见。”
高华兰突然大为光火,道：“好，这本来就不干你事，你要是怕了，现在就请吧！”
风流剑客道；“在下之所以没有意见，乃是因为在下还不知道你们父女将去龙王堡何为？你如要在下发表意见，就该先让在下了解一切事情，对么？”
高华兰一时为之语塞，怔了半响，才望着他喃喃说道：“左良彦，我到底该不该信任你？”
风流剑客道：“这要看你的胆识了。”
高华兰道：“我？……我老实告诉你，我对你这个人没有好感。”
风流剑客微微一笑道：“为甚么？是因为我强迫令尊去临海郡自首？”
高华兰道：“不是！”
风流剑客道：“不然，是何？”
高华兰抿抿嘴唇，道：“因为你是个风流鬼！”
风流剑客一呆，继之失笑道：“因为我是个风流鬼？”
高华兰道：“不错，我爹说你到处留情，到处寻花问柳。”
风流剑客诧异道：“这有何不对？”
高华兰瞪大眼睛道：“甚么？你认为这没有甚么不对么？”
风流剑客望她片刻，忽然有些明白了，不觉微笑道：“不错，我是有些不守规矩，可是这两天，你可曾见我跟哪个姑娘风流过？”
高华兰道：“以前有。”
风流剑客道：“别管以前的事。”
高华兰道：“我要管。”
风流剑客感到啼笑皆非，道：“高姑娘，你对在下要求太多了吧？”
高华兰道：“我就是这样，跟我在一起的人，一定要是个品行高洁的人才行。”
风流剑客笑道：“你若想找个不风流的男人，只有到和尚庙去。”
高华兰生气道：“好，你走好了！”
风流剑客道：“在下答应令尊尽力保护你，岂可在此丢下不管？”
高华兰道：“我不要你保护，你请便吧！”
风流剑客道：“当真？”
高华兰道：“不假！”
风流剑客道：“这样太对不起令尊了。”
高华兰道：“别客气，你本来就没有保护我的义务，我爹欣赏你，我可不欣赏，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风流剑客笑道：“既如此，我若不走，便成死皮赖脸了——告辞！”
拱手一揖，转身扬长而去。
大福大感不妥，忙向高华兰道：“小姐，你不能撵他走啊！要是……”
高华兰打岔道；“你少管！”
大福仍觉不对，便拔步追上风流剑客,叫道：“左大侠，请等一等。”
风流剑客住足，回头笑道：“怎么呢？”
大福央求道：“左大侠不能走，您这一走，我们一定走不到龙王堡。”
风流剑客道；“我本无走意，可是你家小姐却一再撵我，我要是不走，岂非太不知趣？”
大福道：“我家小姐就是个性太强，您顺着她一些就没事了。”
风流剑客道：“刚才我也没顶撞她。”
大福道：“她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最知她的脾气，左大侠若是肯……向她道个歉……”
风流剑客摇头道：“不成，我左良彦岂可为五千两银子而折腰，很抱歉，我要『归去来兮』了！”
语毕，飘然而去。
大福满脸惶急失望，目送他远去之后，才黯然转回到高华兰面前，道：“他走了。”
高华兰冷冷一嘟唇道：“走就走，我才不稀罕，我早就看出他是个无情无义之人！”
大幅搓手叹道：“事情既然到此地步，咱们只好爽约，回家去吧。”
髙华兰坚毅地道：“不，咱们仍去龙王堡。”
大福发愁道：“可是……”
髙华兰道：“我就不信，没有他咱们就到不了龙王堡……走吧！”
站起一扭身，向前便走。
大福只好随后跟着，又叹气道：“其实，小的觉得左大侠这个人并不坏……”
髙华兰一哼道：“他是个风流鬼！”
大福道：“那干咱们甚么事？咱们要的是他的武功，他只要能保护咱们安全到达龙王堡，并顺利的完成那件事……”
高华兰又打断他的话，道：“我不喜欢风流人物！”
大福不敢再说，默默的跟随着。
髙华兰走了一程，忽然又悲从中来，哭道：“哼，我才不稀罕，我早就知道他是个无情无义的人……”
这天晌午时分，主仆俩来到一处名叫“水家洋”的镇上，找到一家饭馆进入打尖吃饭。
高华兰因父亲惨死，悲痛逾恒，故没有胃口，只虚应故事般的吃了一些。
大福劝道：“小姐，咱们还要赶很远的路，不吃饱是不行的。”
高华兰道：“我吃不下，你吃吧。”
大福道：“不吃饱，万一路上再遇上贼子，怎么有力气打？”
高华兰道：“我真的吃不下……”
大福看看左右，忽然低声道：“小姐，看看左边那个座头，那家伙一直在盯着你！”
高华兰向那座头上看了一眼，轻哼一声道：“甭理他，八成又是个登徒子！”
被她目为登徒子的，是个相貌十分英俊的华服青年，其人年约三十，腰悬一把长剑，神态潇洒奸昂，比风流剑客左良彦要“神气”多了。
这青年也在吃饭，但可能是被高华兰的美貌所吸引，这时竟然停箸不食，而直直呆望着高华兰。
大福很不高兴，低声道：“哼，要不是急着赶路，小的非教训他一顿不可！”
高华兰板看脸孔道：“甭理他就是了。”
她不想多事，那青年却似不肯失之交臂，这时忽然起身走过来，向大福一拱手，说道：“请问，足下是不是姓高名大福？”
大福不料他竟识得自己，不由一楞道：“是呀，你怎认识我？”
青年微微一笑道：“五六年前，咱们见过面。”
大福一哦，问道：“在哪里见过的？”
青年含笑道：“在京师。”
大福想了想，摇头道：“我不记得了。”
青年道：“那时你是和你主人武林员外郎在一起的，那年你们主仆同去京师喝喜酒，还记得否？”
大福恍然道：“对了，那年天龙镖局的洪老镖头娶媳妇，我们老爷与他是多年老友，因此亲去贺喜，那么你是……”
青年道：“在下李彬，是洪老镖头的外甥。”
大福“哦”了一声，这才站起拱手道：“原来是李少爷，失敬失敬。”
李彬看了高华兰一眼，很有礼貌的问道：“这位姑娘是……”
大福道：“她是我家小姐。”
李彬神色一动，忙向高华兰彬彬有礼的一揖道：“原来是高姑娘，在下李彬这厢有礼了。”
高华兰欠身道：“别客气。”
李彬道：“那年在京师，在下曾得令尊指点武功，得益非浅，一直想赴府上拜谢，皆因局务太忙无法分身？如今令尊可好？”
高华兰一听问到父亲，不禁掉下泪来。
李彬愕然道：“咦，高姑娘怎么了？”
大福黯然一叹道：“我家老爷，刚于昨夜遇害惨死。”
李彬大吃一惊道：“啊，有这等事，是怎么发生的？”
大福便将他们主仆三人将去龙王堡赴约，在路上迭遭袭击的情形说出，只隐去赴龙王堡的目的没说出来。
李彬闻罢惊骇法分，追问道：“那些人为何一再袭击你们？”
大福摇头道：“不知道，可能是我们老爷的某一个仇家雇来行凶的。”
李彬又问道；“你们去龙王堡为的何事？”
大福道：“没有甚么事，只因海龙王海啸天捎借给我们老爷，请我们去龙王堡玩玩，正好我们老爷也想出来放散散心，就带着我们小姐和小的一起出来了，那里想到一出家门，就连续遭到杀手的袭击……”
李彬皱眉沉思了半晌，道：“你们此番出门，可有人事先知情？”
大福道：“没有。”
李彬道：“这就奇怪了，听你所言，那些杀手制击你们，显然是有计划的行动，这表示他们必知你们要去龙王堡，因此在路上埋伏动手。”
大福叹了口气道：“是的……”
李彬道：“高老前辈与海啸天私交很好么？”
大福道：“是的，大家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了。”
李彬摸着下巴沉思道：“高府与龙王堡相距四五百里，海啸天若无事情，怎会要高老前辈远迢迢赴龙王堡游玩？嗯……此中颇有令人玩味之处！”
高华兰也一直在怀疑海啸天这个人，如今听了李彬的话，颇有遇见“知己”之感，乃接腔说道：“李壮士对海啸天这个人观感如何？”
李彬略一思度，答道：“高姑娘可要在下说实话？”
高华兰道：“当然要你说实话。”
李彬道：“海啸天这个人，在下虽未见过，但一般人对他的批评都不大好，据说为人老奸巨猾，外表忠厚，内藏奸诈！”
高华兰道：“还有呢？”
李彬道：“还有，他在龙王堡中养了不少高手，一个人若是没有野心，是不必养那么多高手的。”
高华兰道：“他是个海上覇王，据说有二十多艘的盐船。”
李彬道：“对了，他是个大盐商，以贩卖私盐牟取大利，这种人比强盗还可怕。”
大福道：“可是，我们老爷说海啸天为人正直，仗义疏财，是个很不错的人呢。”
李彬冷笑道：“那是他的一种欺世盗名的手段，他赚的黑心钱太多了，当然可以拿出一些来骗骗人！”
高华兰道：“那么，你认为家父之死，可与海啸天有关？”
李彬敛去冷笑，正色道：“这一点，在下不敢下断语，因为令尊与海啸天的交往情形，在下毫无所知，不过可以确定的是：那些杀手必是从海啸天那里获悉令尊将去龙王堡，因此才会在路上设下那些埋伏。”
高华兰点点头，深以为然地道：“不错，我也正是这样猜想……”
李彬道：“高姑娘如今作何打算？”
高华兰道：“我决定去龙王堡！”
李彬道：“令尊已亡？你们还去龙王堡干甚么？”
高华兰道：“去吿诉海啸天家父已被人杀害，然后追査那个雇凶杀人的幕后指使者。”
李彬道：“打算为父报仇？”
高华兰道：“当然！”
李彬面呈凝重道：“为父报仇是应该的，可是你们力量单薄，只怕……”
高华兰坚决地道：“我拼了这条命，也要査个水落石出，亲手杀死那杀父仇人！”
李彬点点头，道：“好，在下愿陪高姑娘一道去！”
高华兰一怔道：“你？”
李彬毅然道：“是的，令尊曾指点在下武功，惠我良多，如今他不幸被害，在下岂能不加过问，而且在下也不忍看着高姑娘孤身一人前往虎穴涉险。”
高华兰道：“可是……”
李彬抢着道：“高姑娘不必为此感到不安，且别说令尊有恩于我，凡是有正义有血性之人，遇到这件事，也不能袖手旁观！”
大福正恐路上再遇袭击，一听他愿意陪伴，心中大喜，连忙深施一礼道：“李壮士愿拔刀相助，小的感激不尽，相信我们老爷在九泉之下也会感激您的。”
李彬忙的阻止他行礼，道：“不要客气，在下只不过为高老前辈尽一点孝心而已，能否有助于你们，还在未知之数哩。”
髙华兰也很高兴。
于是，三人商谈了一会后，即付账离开饭馆，取道向龙王堡出发。
走了半天，来到一座山下，李彬忽然停步道：“那龙王堡可是在海门南方五十里处？”
髙华兰答道：“是啊。”
李彬举手一指山上道：“那么，咱们由此山横越过去，可以快一个时辰到达龙王堡。”
高华兰道：“你熟悉这一带地方？”
李彬笑道：“我们干保镖的人，各地的路线地形都须熟悉！”
髙华兰道：“山上有路可走？”
李彬摇头道：“没有，不过此山并不髙峻，应该不难翻越，只要越过主峰，龙王堡即可在望了。”
髙华兰想了想，点头道：“好，就从山上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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