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怒惊巨变

2019-12-01  作者：倪匡  来源：倪匡作品集  点击：

　　只听见那鼓声，像是就在青冥阁下所发出的一样，但实际上，却是在一个相当远的地方，那地方本就悬着一面大皮鼓。
　　那是天一宫最大的大厅之前的一个空地，那大厅便是柴达木老魔召集宫中高手议事的地方。而那面皮鼓，也是用来召集高手之用的。
　　两人这时，居高临下看去，只见在大皮鼓之前，正有一人，在不断地敲鼓。
　　那人敲鼓的方法，十分特别，老长的鼓槌，仍悬在鼓旁，那人只是凌空向鼓面发掌，每一掌发出，皮鼓便发出极其沉重的“蓬”的一声，而他的手掌，却未曾碰到了鼓面！
　　他掌发如雨，那扣人心弦的鼓声，也如同连珠也似，响个不已。
　　胡人龙乃是武学的大行家，他一见那人以掌力击鼓的情形，心中便吓了一跳，因为若不是这人的内功，已臻极高的境地，练得所发的掌力，凝敛如同实物的话，是断难达到这一点的。
　　如今在击鼓的那人，分明是一个内功极高的武林高手。
　　但因为隔得远的原故，所以胡人龙和沈英魂两人，看不清那是什么人。
　　两人看了片刻，沈英魂低声道：“我们过去看看，那是什么人。
　　胡人龙想了一想，道：“说得是，反正大家全在天一宫中，想避也是避不过去的。但不论他是什么人，我们暂时不要露面的好。”
　　沈英魂道：“自然，看那人的情形，像是不知道天一宫有人。”
　　沈英魂讲到这里，陡地停口，因为她发现自己的话，实是难以讲得通，因为那人若是知道天一宫中没有人的话，击鼓给什么人听？
　　但是，沈英魂又不明白，若是那人知道天一宫中有人，如何还敢击鼓？
　　沈英魂一面向前飞驰，一面心中不断在想着，那击鼓的究竟是什么人呢？
　　胡人龙双眉紧蹙，显然也一直在想着。
　　但他们两人，却是谁也不出声。
　　因为那是转眼之间，便可见分晓的事，并无乱猜的必要。
　　两人身法十分快，转眼之间，便已经到了那块空地之前，两人身形一凝，隐身在屋角之后，向前看去。
　　这时，他们两人，离那面皮鼓，只不过两三丈远近而已。
　　在那么近的距离听来，蓬蓬的鼓声，更是惊人到了极点。
　　两人身形一停，便定睛向前看去。
　　此际，距离已如此之近，那正在发掌击鼓的是什么人，自然可以看得清楚了。
　　一看之下，沈英魂和胡人龙两人不禁都呆住了。
　　只见那人发掌虽是快到了极点，但是每一掌发出，身法却是丝毫不乱，掌掌气吞山河，若不是武功绝顶，遏克臻此？
　　那人虽然是背着他们两人，但两人在一眼之间便已看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天一宫主人，柴达木老魔！
　　柴达木老魔竟会在这个时候回到天一宫来，那实是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情。
　　柴达木老魔这时仍在不断地击鼓。
　　那显然是他在回到了天一宫之后，忽然发现偌大的天一宫中，突然空无一人。
　　怒极之余，想击鼓看看是否真的一个人也没有。
　　胡人龙和沈英魂两人，互望了一眼，胡人龙拉了沈英魂一下，两人悄悄地向后退去，退出了两三丈，又进了一间屋子，两人才略松了一口气。
　　胡人龙低声道：“原来是他！”
　　沈英魂道：“奇怪，他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回来天一宫来的啊。照我的预算，他至少要一年之后，才能发觉我欺骗了他！”
　　胡人龙苦笑了一下，道：“我们如今，总不能去问一问他因何回来，我们绝不能让他发现，要不然，可真有麻烦了。”
　　沈英魂点头道：“那倒容易——”
　　她讲了四个字，便忽然停了下来。
　　那是因为在这时候，“蓬蓬”的鼓声，突然停止的缘故。
　　四周围变得出奇地静，沈英魂停住了口，侧耳一听，只听得柴达木老魔，又接连发出了三声怒吼。
　　那三下怒吼之声，一下接着一下，摇天憾地，实是震人心神，到了极点，连他们两人藏身那间屋子的窗棂，也被震得“格格”有声。
　　胡人龙低声道：“英魂，不必怕，天一宫中，屋宇千间，我们要避不和他见面，还不是容易的事情么？”
　　沈英魂点了点头，并不出声。
　　这时，她心中实是充满了疑惑！
　　她不明白何以柴达木老魔，在离开天一宫后，不到两个月，便又回来了。
　　难道那短短的两个来月，他便已到了目的地，发现了自己的谎话了么？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自己要去的目的地，便不如所想像的那么远了。
　　可是，自己如果离不开天一宫的话，就算近在咫尺，也是难以到达。
　　沈英魂在胡思乱想，胡人龙则侧耳细听屋外面的动静，忽然之间，他整个人都震动了一下。
　　沈英魂吓了一跳，道：“什么事？”
　　胡人龙“嘘”地一声，道：“禁声，柴达木老魔第四下吼声，才一发出，便立即收住，那一定是有了什么变故了。”
　　沈英魂苦笑道：“老魔的武功，如此之高，就算有什么变故，你还怕他吃亏么？”
　　胡人龙尚未回答间，只听得柴达木老魔的声音，传了过来，道：“我只当宫中一个也没有了，原来还有你们几个人在！”
　　柴达木老魔乃是方今邪派之中，第一的人物，连魔教西宗宗主白冠红，在他面前，也难以逞强，武功也自是高到了极点。
　　是以这时候，沈英魂和胡人龙两个，虽然是躲在一间屋子之中，但是听起柴达木老魔的话来，却是字字分明。
　　两人一听，心头都不禁“啊”一声，互望了一眼。
　　他们虽然未曾出声，但是各自都知道对方心中在说，奇怪，除了已死的白发迷婆和那一个瘦子之外，居然还会有人？
　　如今，柴达木老魔正在盛怒之下，那么，这些人一定要遭殃了。
　　他们两个人正在想着，只听得柴达木老魔“咦”地一声，道：“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是怎样来到天一宫中的？”
　　柴达木老魔的这一句话，传到了两人的耳中，胡人龙的身子，猛地怔了一怔。
　　沈英魂也已觉出了事情不对头。
　　因为，柴达木老魔的话，分明是说，如今在他身前出现的几个人，并不是原来在天一宫中的，而是柴达木老魔所不认识的人。
　　那么，这几个人会不会就是要胁胡人龙，来追寻胡人龙的人呢？
　　沈英魂略想了一想，低声道：“人龙，我们走近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胡人龙的面色虽然苍白，但是他眼中的神采，却仍是十分勇敢。
　　显然他面色如此之白，只是因为心中激动和紧张，而绝不是为了害怕。
　　两人出了那屋子，贴着墙跟，向前疾行着，他们并不直接向那大厅之前的空地走去，而是将到空地之际，又折进了另一幢房子，穿廊过厅，到了一间房间之中，伸手在纸窗上戳两个洞。
　　从那两个纸洞中望出去，正好可以看到那系有皮鼓的空地。
　　而他们在屋中，那却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事，比隐身在墙角向前望视，要安全得多了。
　　两人一齐凑在窗上的小孔中，向外看去。
　　沈英魂只觉胡人龙握住自已的手，陡地紧了一紧。
　　而且，胡人龙的手心之中，也有汗冒出。沈英魂不用胡人龙开口，已知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时候，沈英魂所看到的情形，是在柴达木老魔身前，丈许距离，有四个黑衣人，一字排开，那四个人都是蒙面的。
　　那几个蒙面人，沈英魂从来也未曾见过，但是沈英魂从胡人龙的动作上，已经可以知道，那四个人正是挟制胡人龙，行动犹如鬼魅的神秘人物，他们果然来到了天一宫中！
　　只见柴达木老魔满面怒容，目射凶光，望定了四人，又道：“你们是怎样来的？”
　　那四人中的一个，语音冰冷，道：“你在前面走，我们在后面跟着，自然便到这里了。”
　　柴达木老魔呆了一呆，双眉轩动，像是在回忆他向天一宫来时，经过那百里浮沙时的情形。
　　他立即知道对方所讲的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因为在过百里浮沙之际，连他自己也不得不战战兢兢，实是没有回头一看的机会的，他一声冷笑，道：“你们四人，胆子倒也不小！”
　　那人道：“胆子若小了，如何敢上天一宫来。”
　　柴达木老魔上眼珠一转，道：“你们四人来得正好，天一宫中原来的人，趁我不在，不知作出了什么事，我必然要一个一个，全都将他们提了回来，让他们知道擅离天一宫的结果。”
　　柴达木老魔在讲那句话的时候，咬牙切齿，显是心中怒极！
　　那人的声音，仍是冰也似冷，道：“那是阁下的事情，与我们何关？”
　　柴达木老魔哈哈大笑，道：“自然有关，天一宫必将再召武林高手，你们四人，胆识如此，武功想必不差，正好作我手下高手！”
　　那四人一听，每一个人都发出了一声冷笑，四人所发的冷笑之声，有的高吭，有的冰冷，有的尖锐刺耳，但是却一样惊心动魄，听了令人说不出来的不舒服。
　　而且，那四下冷笑声中，更充满了不屑之意，像是柴达木老魔刚才所说的，乃是一件十分可笑，荒唐之极的事情一样。
　　柴达木老魔的面色一变，一声长笑，道：“原来你们是要见了真功夫才肯就范么？”
　　那四人中的一个，冷冷地道：“你不必多啰嗦了，我们到这里来，一共是为了两件事。”
　　柴达木老魔一听得对方对自己的言语，竟如此不逊，心中不禁勃然大怒。
　　他自从回来之后，见天一宫中，忽然一个人也没有，心中已然极怒，动了杀机。
　　就算眼前这四个突然出现的蒙面黑衣人，对他的态度十分恭谨，只怕也难免要遭殃，更何况如此！
　　只见老魔的面色一沉，眼中已充满了杀机。
　　但是，柴达木老魔乃老奸巨猾已极的人，他心中虽已极怒，但却仍不出手，那是因为他仍弄不清对方四人，是什么来路之故！
　　对方四个人，既然能跟在他的后面，来到天一宫中，自然是武功非同小可的人物。
　　然而在柴达木老魔的印象中，却偏偏未曾有那样的四个高手。
　　而且，更令得柴达木老魔心中惊疑不定的，乃是他在江湖上的名头，何等响亮，可以说天下习武之士，无人不知。
　　而每一个人见到了他，莫不像见到瘟神一样，就算不屑与之交谈的高人，也必敬鬼神而远之，绝没有像眼前这四人一样的以这样傲然的态度来对付他的。
　　如果是在外面碰到，还可以说是人家不明白他的身份了。但这时，正在天一宫中，那四人自然知道他是什么人的，居然仍敢如此，那实是大胆之极，若无所恃，焉敢如此！
　　是以柴达木老魔便将怒意略压了一压，道：“哪两件事？”
　　那人沉声道：“第一，我们要到天一宫来捉拿两个人，第二，我们要向你问几句话！”
　　柴达木老魔一声长笑，声震九霄，道：“第一，到天一宫来捉拿人，需看我的眼色行事。第二，要问我的话，要每叩一个头，问上一句！”
　　而他这样说法，那已是表明和对方没有什么可以多谈，要就在武功上见真功章，要就依他的话去做了。
　　那四人又各自发出了一下冷笑，只见人影一闪间，人已分了开来，每一个人，相距丈许左右，恰好成了一个四方形，将柴达木老魔围在中心。柴达木老魔，本来见来的四人，是什么来历，自己也认不住出来，心中的确不免犹豫，但这时，他一见四人散了开来，将自己围住，他便放心了许多。
　　因为若对方是真正高手的话，自然不会四个人来对付一个人的。
　　这时候，不但柴达木老魔这样想，连沈英魂心中，也是这样想法。
　　她以极低的声音道：“人龙，他们四人，准备合力对付老魔头了，看来四人，像是自知单打独斗，不是老魔头的敌手。”
　　胡人也以极低的声音道：“能够单打独斗，胜过老魔头的人，世上就没有几个，这四人一齐出手，老魔头今日怕要英名扫地！”
　　沈英魂听了，心中不禁大是着急。
　　那四人来天一宫的目的，刚才已由其中一人，讲得十分明白。
　　那人说到天一宫来，要捉拿两个人，那么，自然是指胡人龙和自己了。
　　如果柴达木老魔败在他们四人手下的话，那么，自己和胡人龙两人，却是躲到什么地方去才好？
　　她心中暗叹了一口气，身子向旁，移了一移，靠得胡人龙更紧一些，因事情发展下去会生出一些什么变化来，那是谁也不知道的事情！
　　或许到那时，她又要被逼得和胡人龙分开了，怎能不趁现在，两人还可以在一起的时候，多亲热些？
　　胡人龙也像是知道沈英魂的心意一样，虽然不出声，伸手将沈英魂的肩头，紧紧地揽住。
　　只见外面，空地之上，柴达木老魔在四人将他围住之后，身形仍是凝立不动。
　　他身子虽然站着，但是那股气吞山河，凝稳沉重之势，却也显出他是一个绝顶的高手来！
　　他略一转身，向四人一齐看了一眼，一声冷笑道：“在下虽身为主人，但你们共有四人之多，我这主人似乎也不便客气了！”
　　他一个“了”字才出口，身子突然向前疾冲而出，那一冲的去势之快，简直叫人难相信！
　　只听得“轰”地一股掌风，伴着一条人影，已向前冲出了一丈二三，到了一个黑衣人的前面。
　　他一到，只见那黑衣人也立即扬手来迎，电光石火之间，只听得“叭”地一声，柴达木老魔和那人的手掌，已然相交。
　　那人身子一幌，一连退出了三步。
　　而在那人退出第一步的时候，柴达木老魔的身子，已轻向后疾退了回来，退势之快更比刚才向前冲出之势快了几分。
　　一眨眼间，他已退到了另一人面前，反手一掌拍出，那人出掌相迎，又是“叭”地一声那人也是身子幌动，向后退出了两步。
　　而柴达木老魔身形又疾掠而出，向第三人掠去。
　　刹那之间，只见他的身形，疾如轻烟，在电光石火之间，连击了四掌，击向各站一角，成四方形围住他的四个人。
　　而他的每一掌，也都将对方的一人，震出三步去。
　　等到他回到了中心站定之际，那四人仍是将他包围着，但由于四人都曾被柴达木老魔的掌力震退过的缘故，包围圈看来，大了许多。
　　胡人龙和沈英魂两人，看柴达木老魔露了刚才这一手绝顶的功夫，心中不禁都佩服到了极点！
　　需知柴达木老魔刚才，前进后退，左冲右突的身法，如此之快，那当然是“天行功”。
　　那“天行功”，全仗着体内真气，以极端灵巧的方法来运行，所以才能够身轻如烟。
　　但是，柴达木老魔在那电光石火之间所发的四掌，力道却又如此之重，真气一定要十分凝重才行，这正是和“天行功”相矛盾的事，但是柴达木老魔却做到了这一点！
　　由此可知，柴达木老魔的功力之高，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境地。
　　但是，胡人龙的心中，也并不代柴达木老魔乐观！
　　因为那四人，和柴达木老魔各对一掌之后，只被震退后了三步。
　　那证明他们四人，若是一个对一个，和柴达木老魔动手，自然不是对手。
　　然则一齐上的话，却可以胜过柴达木老魔。因为他们各自的武功，不如老魔，却也不会相去太远！
　　柴达木老魔一回到了中心，一声长笑，道：“四位的功力不错啊，我久不在江湖上行走，竟不知道有这四位高手，已联手行事了！”
　　眼前的情形，的确令柴达木老魔奇怪。
　　因为刚才他连发四掌，已试出眼前四人的动力极高。
　　而武林中人，功力已到了这一地步的，即使不开宗立派，也大都独行其事，绝少再几个人在一起的了。
　　就算有几个人在一起的话，自己也该认得出来，绝不致于连对方的来历也不知了。
　　柴达木老魔已经觉出今日之局，对自己十分不利，所以他想藉一句话，探探对方的来历。
　　那四人中的一个，冷冷地道：“和我们同一武功的，共有九人之多！”
　　柴达木老魔心中又是一惊。
　　他暗忖，九个高手一起，倒不是没有，昔年苗疆异人，红发老祖门下，九子天魔阵，便是由九个高手所组成的。
　　但是九子天魔阵，早已被几个正派中高手破去，这件事已有二十年了，连红发老祖都死于非命，难道这九人还在世上么？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事！
　　相传那九子天魔阵的九大高手，全是红发老祖自幼调养出的孤儿，红发老祖对他们恩重如山，——他们九人本身的武功极高，也是谁也不服，只服红发老祖一个。
　　只怕红发老祖死后，他们也早已死去了！
　　柴达木老魔只是略想了一想，便弃了这个念头，道：“何以其余五人不来？”
　　那人道：“来四个人，已经够了。”
　　那人手一扬，他自己和其余三人，身子一齐向前，掠出了五六尺，包围圈已显著地缩小，他们四人，已准备动手了。
　　柴达木老魔，在刚才和他们四人，各自对了一掌之后，早已知道四人会一齐动手的，他早已想好了应付的办法了。
　　他的办法是，一动上手，先以极重的手法，击伤两个人，使对方的力量，削弱一半，那么，应付起来，便容易许多了。
　　是以，当他一见到那四人已围了拢来之际，他陡地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喝声，身形疾展，向其中一人，疾冲了过去，冲到了一半，手掌便已扬起！
　　柴达木老魔满拟和刚才一样，自己一掌发出，对方也会发掌迎来。
　　那么，上一次，他只运了七成功力，便可以将对方震退三步，这一次，全力以赴，自然可以将对方震成重伤了！
　　柴达木老魔所打的主意，本来不错，可是，当他连人带掌，快要冲到那人身前的一刹那间，他却立即觉出不妙！
　　因为他身前的那人，并不还掌，却身形一幌，向旁疾退而出！
　　本来，柴达木老魔的“天行功”，已到了绝高的境地，足可以赶上去再发掌的。
　　然而，在那人后退的同时，他身后有三股极强的掌风，交缠相继袭到。
　　那三股掌风交缠在一起，汇成一股强劲已极的大力，令得柴达木老魔，不敢再向前追去。
　　急切之间，他也不及转过身来，左手向后一指，一股强大的神劲，已向后涌了出去。
　　他满拟自己这一股神劲的力道极大，足可以将对方的力道，阻上一阻，自己便可以从容地转过身来，正面迎敌了。
　　怎知，就在他所发的神劲，和那三股交缠的力道，将要交迸之际，忽然之间，对方的力道中，陡地又多了一股阳刚之极的力道。
　　本来，柴达木老魔的确是可以将那三股力道，阻上一阻。
　　然而，对方的力道，突然多了一股，柴达木老魔事先未曾将那一股力道，计算在内，他的神劲，和对方的力道一碰，立现不支，非但未能将对方的力道阻住，而且，身子竟不由自主向前跌了出去！
　　柴达木老魔心中一惊，实是非同小可！
　　他知道，一开始向自己背后袭来的，只是三个人的力道，后来突然多了一股，那自然是避开了自己一掌的人，又加入了之故。那四人的掌力，配合得如此之好，实是不能不令柴达木老魔吃惊。
　　因为那四人的掌力，阴柔刚阳，各有不同，而配合得这样天衣无缝，各自的特长．皆能得到发挥，每人的缺点，皆能由对方弥补，若不是数十年合修，焉能达到这一个目的？
　　而当柴达木老魔想及，一无所知之际，更是心惊！
　　他这时，身子自然不能转过来，而如果立时停止的话，吃亏更大，是以，他就势一提真气，身如轻烟，向前疾飘出了四五丈！
　　那四人虽然衔尾追来，但是身法却没有柴达木老魔来得快！
　　柴达木老魔在以绝顶轻功“天行功”飘出了四五丈之后，已将那四人抛后了两丈许，他身形一停间，也立即转过身来，那四人也立即停住。
　　这时，动手的双方，心中尽皆骇然。
　　他们都知道，自己已遇上前所未遇的劲敌了。
　　在柴达木老魔而言，他竟被敌人的掌力，逼得不能不向前跃出，那是他成名以来，从来也未曾遇到过的事情。
　　而在那四人而言，他们四人合力，将柴达木老魔逼了出去，满拟趁胜追击，定然可以令得柴达木老魔，喘不过气来。
　　但是，柴达木老魔的轻功，却如此之好，竟在落下风的情形下，仗着绝顶轻功，扭转了局面！
　　双方各自站定之后，一时之间，谁也不出声，谁也不先动手。
　　空地之上的气氛，严肃紧张到了极点，连躲在一旁观看的沈英魂和胡人龙两人，也有连气都透不过来的感觉！
　　双方僵持了极短的时间，那四人身形展动，突然又散了开来，仍然成一个正方形，将柴达木老魔，围在中心。
　　也就在四人身形展动之际，只见柴达木老魔一声怪啸，手臂抖处，金光闪耀间，他手中已经多了一条长可丈许，细如手指的软鞭。
　　寻常软鞭，长到四尺，已经是长的了，因为再长的话，力道便难以达到鞭梢，反而弄巧成拙。
　　但是柴达木老魔这一条鞭，又细又长，竟在丈许开外，这实是骇人听闻的事情！
　　只见柴达木老魔鞭才出手，随手一抖，丈许长短的一条软鞭，发出一阵细密之极的金铁交鸣之声，竟变得笔也似直，鞭梢则在颤动不已。
　　可知他内功之深，已可直贯鞭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