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秘客解围

2019-12-01  作者：倪匡  来源：倪匡作品集  点击：

　　而当百阳居士出手之际，他不过退开了几步而已。
　　这时候，百阳居士吃了那样的大亏，他若是退缩不前，分明是自认不济，大失面子。
　　但如果再和蒙面人动手，却又注定要吃亏，实是进退两难！
　　也就在他委决不下之际，蒙面人已转过头来，道：“阁下如何？”
　　一尘老人干笑一声，道：“斗胆要请阁下，指教一下。”
　　蒙面人道：“不敢，贵派天极掌十分有名，我们不妨对上一掌如何？”
　　一尘老人听了，心中不禁一喜。
　　因为峨嵋派的天极掌，乃是外门掌法之中，掌力最是刚强的一种，一掌发出，掌力如同千万钢针一样，无孔不入，若是对掌的话，往往可以凭本身的掌力，将对方的手掌震得血肉模糊。
　　那蒙面人说要他对掌，正是说到了他的长处，他自然高兴。
　　当下，他立即道：“自当遵命。”
　　他身形一矮，手腕翻处，一掌已然拍出！
　　功力到了一尘老人这等地步，那一掌天极掌中的“千丝万缕”，才一使出，掌风嘶空，所发出的声音，竟如同有大蓬钢针，一齐向前，电射而出一样！
　　蒙面人道：“很不错！很不错！”
　　他一面说，一面若无其事，看来根本一点力道也没有，一掌已反拍而出。
　　一尘老人对那蒙面人，本来倒颇有敬畏之心。
　　可是他一看到蒙面人出掌，如此漫不经心，简直一点也不将他放在心上，他的心上，不禁也有怒意，掌力加强，倾全力击了上去。
　　电光石火之间，只听得十分异样的“砰”地一声响，双掌已然相交。
　　那蒙面人身形屹立，连动都未曾动一动。
　　然而一尘老人面色陡变，身形一幌，再幌，向外跌出了一步。
　　一尘老人究竟是在武学上有颇深造诣的人，他虽然跌出了两步，然而他心中，对于那蒙面人，还是十分感激！
　　因为，刚才在双掌相交之际，他觉出对方的掌力，实是雄浑之极。
　　而对方的掌力，那样浑厚，足足可以将他所发的掌力，完全逼了回来的。
　　但蒙面人却并没有那样做，只不过将他天极掌的掌力化去而已。
　　这一来，便无异是保全了一尘老人的一条性命，一尘老人，败得心服口服！
　　他退出了两步，站定之后，向蒙面人一拱手，道：“多谢阁下，手下留情。”
　　峨嵋派乃是武林的大派。
　　他身为一派掌门，如此谦恭，讲出这样的话来，倒是十分难得之事。
　　蒙面人一笑，并不答言。
　　这一来，众人面面相觑，一言难发，人人都向可真大师望来。
　　因为，眼前可与那蒙面人动手的，似乎只有可真大师一个人了！
　　可真大师一双精光湛然的眼睛，也注定在蒙面人的身上，看来他也颇有意出手。
　　然而，他却又不能放下净、铁双僧，不加理会。
　　好一会，可真大师才缓缓地道：“施主可是也认识老衲么？”
　　蒙面人道：“自然，大师可曾忘了少室山下，六人夺剑一事么？”
　　那少室山，正是少林寺的所在之地，但是什么叫“六人夺剑”一事，众人却是莫名其妙。
　　但那蒙面人既然讲了出来，众人便知道其中必定有着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在内！
　　因之，一时之间，人人都向可真大师望去。
　　只见可真大师双眼，本来是精光四射，注定了那蒙面人的。
　　可是，那蒙面人此言甫出，他眼皮便立即垂了下来，双目精光敛去，呆了好一会，才叹了一口气，道：“想不到事隔多年，老衲今日还有幸和施主重逢！”
　　可真大师在听到了那蒙面人的话之后，态度虽然不如其余几个人那样慌张，但是明眼人却一看便明白，他对于当年，“六人夺剑”那件事，也是时时不敢相忘，所以蒙面人一提，他便记得。
　　而看他的情形，此际连望也不望那蒙面人一眼，显见他无意再与蒙面人动手了！
　　那蒙面人一声长笑，道：“大师倒好记性得很，在下一提，大师便记起来了。”
　　可真大师一声长叹，道：“施主取笑了。”
　　那蒙面人道：“在此处的，俱是武林成名人物，在下实不愿与各位多动手，闻得此处集会，以大师为首，敢请大师下令，请各位退开，容我们三人离开这里如何？”
　　章天时和沈英魂两人，一听得蒙面人向可真大师如此说法，心中不禁大喜。
　　因为只要可真大师一答应的话，那么，各门各派的高手，即便拚着得罪那蒙面人，但是只怕也不敢公然得罪少林派！
　　只听得可真大师“嗯”地一声，仍是低头垂目，但是却又不回答那蒙面人的话。
　　那蒙面人“哼”地一声冷笑，道：“大师不答应，莫非想在下动手么？”
　　蒙面人此言一出，人丛之中，又掀起了一片窃窃私议之声。
　　众人交头接耳，都觉得蒙面人讲话的口气，太大了些。
　　需知此际在场的武林中人，少说也有百余人之多，顶儿尖儿的高手，也不下十人，难道他一人竟能闯出重围去么？
　　然而，心中这样想法的人虽多，却没人高声叫嚷出来。
　　因为，众人都想听听可真大师，如何答复蒙面人。
　　需知可真大师乃是少林寺的方丈，也可以说是中原武林人物之中，地位最高的人物，如果他说不行，那众人敌仇同慨，一涌而上，自然更容易对付了。
　　一时之间，各人的目光，又集中在可真大师的身上。
　　可真大师缓缓地抬起头来，仰天发出了一声长叹，道：“施主若是要硬闯的话，自然无人能阻得住你——”
　　可真大师这句话才一出口，众人的交头接耳之声，便陡地静了下来。
　　因为这样的话，出自少林方丈，可真大师之口，实在是太令人吃惊了，那表示可真大师的确认为，这里那么多武林高手，没有力量对付蒙面人一个人！
　　蒙面人则“嗯嗯”一声冷笑。
　　章天时朗声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大师此言，不失为识时务者。”
　　可真大师对于章天时的话，像是根本未曾听到一样，只是又叹了一口气，道：“然而，施主若要硬来，我们也只得拚力阻止，那结果，自然是造成一场空前未有的浩劫了！”
　　蒙面人向章天时和沈英魂两人，望了一眼，道：“这两人年纪轻轻，何以武林正邪各派高手，都欲得之而甘心？”
　　可真大师道：“说来话长。”
　　蒙面人一声长笑，道：“这种事，就算他们两人，不知道天狼神魔的下落，给我知道了，也是非管不可，我最恨以多欺寡，更何况百余名成名高手，来对付两个年轻人！”
　　蒙面人这两句话，讲得斩钉断铁，坚决已极！
　　章天时和沈英魂两人，心中更是大喜。
　　他们两人互望了一眼，章天时低声道：“沈姑娘，我们可以脱困了。”
　　沈英魂虽知那蒙面人的武功绝顶，但是对于那蒙面人是否能带着自己，在那么多高手的包围之下闯出去，却还不无疑问。
　　是以，她听得章天时那样说法，便低声问道：“他真的行么？”
　　章天时道：“是，我已经看出，这位前辈内家气功的造诣之高，只在我婆婆之上，不在我婆婆之下。”
　　章天时的话，讲得十分低声，但是那蒙面人却已经听见，一扬首，问道：“小娃子，你婆婆是谁？”
　　章天时连忙向蒙面人行了一礼，道：“晚辈不提长辈之名，我婆婆是天覆谷章婆婆。”
　　蒙面人听了，陡地一呆，“啊”地一声，道：“原来是故人之后，那我更不能不管了，你们跟在我的后面，不要离开！”
　　蒙面人话一讲完，立时转过身去。
　　而章天时与沈英魂两人，也立即身形一幌，掠到了蒙面人身后两尺处。
　　蒙面人左袖后展，右袖前摆，一展一扬之间，两股如排山倒海也似的劲力，已向前激荡而出！
　　在章天时和沈英魂的背后，有五六个人，正待举步追过来。
　　然而，蒙面人强劲之极的袖劲，已将章天时和沈英魂两人，尽皆护住，那企图追赶上来的五六人，一齐不由自主，向后退了出去。
　　而蒙面人向前扫出的那一股袖劲，却是扫向少林寺可真大师的。
　　可真大师双手，正按在铁净双僧的背上，人人都当他在蒙面人的袖劲，扫来之际，可真大师一定会作抵抗的，怎知事情却大出于众人的意料之外，只见可真大师身形飘动，向后退了开去！
　　可真大师一退，白冠红，七星子等一流高手，竟也纷纷后退。
　　其余人就算想动手阻拦，但见了这等情形，如何还敢作出手之想？
　　蒙面人一面向前发出袖劲，一面身形已向前滑出了丈许远近，章天时和沈英魂两人，紧紧地跟在他的后面，也冲出了丈许。
　　看这情形，章天时和沈英魂两人，一定可以跟着蒙面人，冲出重围去了。
　　但是，也就在此际，可真大师一声长吟，叫道：“施主且住！”
　　蒙面人身形倏凝，道：“大师，多年之前之事，你既然记得，何以还要出声！”
　　他言下之意，人人皆听得十分明白，那等于是在说，多年之前，你既然在我手下，吃过大亏，何以此际，又来多事了？
　　可真大师的面色，十分青白，道：“施主错了，老衲并无阻路之意，只不过我们群集在此，对付这两位年轻人，其中必有道理，施主日后，也会明白，事情关系甚大，尚祈施主小心行事。”
　　蒙面人一扬首，道：“我知道了。”
　　可真大师顿了一顿，又叹了一口气，一扬手，道：“既然如此，三位请！”
　　他直到这时，才应了蒙面人之请，发出了要众人让路，听凭三人离去的命令。
　　群雄之中，虽然有一大半人，不甘心让沈英魂就此离开重围，但却也没有人敢以不从。
　　蒙面人带着章天时和沈英魂，向前走去，所经过之处，原来站在他们两人面前的人，都一声不出，如同潮水也似，两排分了开来，没有一个人，敢以拦在那蒙面人的前面。
　　蒙面人带着沈英魂和章天时，不一会，便已经走出了百余人的包围圈。
　　蒙面人转过身来，向所有人，作了一个罗圈揖，道：“各位相让盛情，在下甚是心领。”
　　这时候，众人因为可真大师的几番话，都知道自己这些人，就算出手阻拦的话，蒙面人也必然有办法可以硬闯出去的。
　　也正因为那些，所以众人心中固然不愿，却也不能不让开路来。
　　而今，众人听得蒙面人如此说法，心中对蒙面人的怒意，无形中减少了好多，因为那蒙面人的话，并不是表示若是众人不让，他便没有能力离开，而是说，如果不得已动起手来，那么他一定要杀许多不愿杀的人，伤许多不愿伤的人，而令得他心中，有难以交代之感，如今可以避免动手，化戾气为祥和，那自然是要恩谢众人一声的了。
　　由此也可见，那蒙面人的胸怀极阔，绝不是自恃其能的小人。
　　人丛中立即传来可真大师的声音，道：“老衲刚才之言，尚祈阁下三思！”
　　蒙面人道：“大师放心，我自当秉公而断。”
　　可真大师道：“施主尚要多念及武林之中，数十门派的安危！”
　　蒙面人道：“我知道了！”
　　蒙面人一面说，一面身形并不停止，而是在向前疾掠而出的，蒙面人的身法何等之快，章天时和沈英魂两人，全力以赴，还只是堪堪跟得上。
　　而那几句话工夫，他们三人，早已奔出老远，可是蒙面人和可真大师两人的交谈，却还如同促膝相谈一样，听得十分清晰。由此可知这两人的功力，都是极高，都到了惊世骇俗的地步。
　　只不过从刚才的情形看来，蒙面人显然要比可真大师更高出许多！
　　沈英魂和章天时两人，跟在那蒙面人的身后，一直向前跑出了七八里，早已远离了众人，又回到了天山之中。
　　那蒙面人不停下来，两人也不敢说什么，只是跟在后面。
　　一直到驰出十五六里了，来到了一个小山丘中，蒙面人才停了下来，他说停就停，沈英魂和章天时两人，却仍然身不由主，向前奔出了七八步，方始能够收得住势子。
　　蒙面人转过身来，向沈英魂又望了几眼，问道：“我们以前，曾见过么？”
　　沈英魂道：“如果前辈就是乱石岗子的那位异人的话，那我们以前，曾见过面了。前辈还从我的手中，夺去了一只可以召唤‘小墨龙’的哨子。”
　　蒙面人“噢”地一声，半晌不语，才又叹了一口气，道：“难怪我有一点印象。你且说说，天狼神魔现在何处？”
　　沈英魂道：“天狼神魔本来匿居在海外的一个小岛之上，最近又在西域出现。”
　　蒙面人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沈英魂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说来，话就长了！”
　　她得知天狼神魔的下落，那全是胡人龙告诉她的。
　　但是，胡人龙此际，却又跟着一个不知名的蒙面女子走了，在那样危急的情形之下，抛下她不管，和另一个女子走了。
　　这样的事情，沈英魂思想起来，怎能不伤心之极，泫然欲泪，长声太息！
　　蒙面人道：“我急欲知道天狼神魔的下落，你不妨详细说说。”
　　沈英魂道：“那是一个人……告诉我的……”
　　她只讲了一句话，眼泪泉涌而出，忍不住抽噎了起来，连话都讲不出来。
　　蒙面人奇道：“咦，你何以哭了？有什么难言之隐么？”
　　沈英魂摇了摇头，道：“不是。”
　　章天时人极聪明，忙道：“沈姑娘，知道天狼神魔的下落，可是蒋大哥和你说的么？”
　　沈英魂道：“正是他……他……对我说的。”
　　章天时叹了一口气，向蒙面人道：“前辈，沈姑娘心中伤心，另有原因，此际也讲不出所以然来，我们若是另去寻一个人，那人定会将天狼神魔的下落，详细讲出来的。”
　　蒙面人道：“那人是谁？”
　　章天时道：“这人据我知道姓蒋，但他又自称姓胡……是一个年轻人……”
　　沈英魂道：“他就是如今‘小墨龙’的主人。”
　　蒙面人“啊”地一声，道：“这人和我在一起许久，惜乎我未能问及他天狼神魔的下落，如今，他在什么地方？”
　　章天时心中一喜，暗忖那突然出现，三两句话，便将胡人龙引走的女子，是什么来历，自己一点也不知道。
　　自己和沈英魂两人，若要找他，人海茫茫，岂是容易之事？
　　如今，那蒙面人神通如此之大，若是他也参加追寻胡人龙，那么事情一定容易多了。
　　所以，章天时忙道：“那人在何处，如今还得要费一番周章去找他。找到了他，一定可以知道更多天狼神魔的事情了。”
　　蒙面人沉声道：“你们两人，言词不尽不实，究竟详情如何，快对我照实说来。”
　　蒙面人的语中，已薄有怒意，章天时和沈英魂两人，都不是怕事的人，但是昕了他的话来，心中却都有凛然之感。
　　章天时连忙正容道：“前辈，我们岂敢有所隐瞒？”
　　蒙面人道：“我想你既是章家的后人，自然可以看得出我的武功，也不会有话不对我说的。”
　　章天时连忙答应了几声，道：“这件事，沈姑娘是当事人，她讲起来，有时不免伤感，还是等我代说如何？”
　　蒙面人坐了下来，昂首向天，道：“也好，但是你却要讲得详细些。”
　　章天时吸了一口气，将沈英魂和七星子两人，如何身怀绝度秘密，向西而来的经过，以及沈英魂结识胡人龙，以及胡人龙神秘的身份态度，详详细细，向蒙面人讲了一遍。
　　蒙面人听得十分用心，一直未曾打岔。
　　章天时也一直不停地讲着，等到他讲完，天色已经渐渐地黑了下来。
　　章天时舒了一口气，道；“全部事情，我已全向前辈说过了。”
　　蒙面人又呆了半晌，才道：“原来他竟是蒋青玉养大的，他为何不对我说？他……他……他……”
　　蒙面人一连讲了三个“他”字，果了好半晌，一句话也不说。
　　章天时和沈英魂两人，都不知他心中想些什么，章天时不敢插口，而沈英魂听章天时叙及胡人龙不知是否另有情人，以及那蒙面女子，是否是胡人龙的妻子之际，早已哭得像泪人儿一样，连气也喘不出来，更不用说讲话了。
　　在三人的沉默之中，天色渐渐地黑了下来。
　　终于，山坳之中，一片漆黑，只有在深黑的天空上，有几点星星，在闪着微弱的光茫。
　　直到此时，蒙面人才道：“照我看，这其中，一定有极大的隐情。”
　　章天时叹了一口气，道：“晚辈也是这样想，但是蒋大哥为人，豪爽之极，他心中若是有什么隐忧，应该向我们说的。”
　　蒙面人一听，突然发出了“哈哈”一声长笑，他的笑声，在黑暗中划空而过，显得刺耳之极，将章天时和沈英魂两人，都吓了一大跳。
　　由于他那一下笑声，笑得实在太以突然，以致沈英魂在刹时之间，将啜泣也停了下来。
　　蒙面人接着，又一声长叹，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他那一句话的语音之中，充满了凄怆感慨之意，章天时和沈英魂两人，认为他一定是吃过误信人的大亏，所以才会感叹若此！
　　章天时道：“前辈说得有理，但晚辈和沈姑娘，却都觉得他这人——”
　　章天时话讲到了一半，便被蒙面人打断，道：“女娃子，难道你在他被另一女子召走之后，也认为他是好人，不是存心骗你么？”
　　沈英魂听得蒙面人那一问，呆了半晌，才叹了一口气，道：“前辈，说来你或则笑我太痴，虽然他的行动，令我伤心之极。但是我仍然相信，他……他是另有苦衷，必不是存心如此的。”
　　蒙面人“嗯”地一声，道：“我和他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但你们两人如此说法，可知他定有过人之处，这倒是……”
　　他讲到此处，以手支颐，沉吟半晌，道：“如今，那将胡人龙引走的女子，无影无踪，但也不是全没有线索可寻——”
　　章天时道：“不知前辈有何线索？”
　　蒙面人道：“那女子既是白冠红父女引来的，那么，白冠红父女，自然该知她的来历，我们也可以向两人去询问那女子的下落，跟踪而去，不就可以得知胡人龙的下落了么？”
　　章天时道：“但白冠红父女两人……”
　　蒙面人道：“我有办法，我们不妨在此静待便了。”
　　他一面说，一面前袖向上猛地一扬，只听得“嗤”地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飞上了半空，可是却又看不出是什么来。
　　章天时和沈英魂两人，正在心中愕然之际，只听得半空之中，突然响起了“轰”地一声，紧接着，一蓬银雨，直坠了下来。
　　在银雨之中，还有一条笔直的银线，如同夏夜的流星一般，直落了下来，没于山坳之中。
　　从那蓬银雨出现到熄灭，只不过是一眨眼间的事。
　　而在那一眨眼间，天空之中的奇观，也是惊人之极。
　　蒙面人道：“这是魔教西宗的紧急信号，白冠红父女，若在百里之内，必然看到，会赶来的。”
　　章天时也不及去问蒙面人，他是如何得到魔教西宗的紧急信号箭的。
　　章天时只是向沈英魂低声道：“沈姑娘，前辈这支信号箭一放，白冠红父女不久就会来到，他们自然不敢不讲出那女子的来历，我们也可以找到蒋大哥了！”
　　沈英魂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找到他又有什么用呢？”
　　章天时道；“或则他和那女子，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你也别太难过了。”
　　沈英魂重又抽噎道：“我自问对他，一片真心，他也绝不是骗情的人，可是在那样的情形下，他却离我而去，你说，那女子……是他的什么人，如果不是比我还亲的话……”
　　沈英魂讲到此处更是讲不下去！
　　章天时本来想劝一劝沈英魂的，却不料令得沈英魂伤心起来。
　　章天时不禁搔耳挠腮，一句话也讲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