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功压群雄

2019-12-01  作者：倪匡  来源：倪匡作品集  点击：

　　净僧在一个错愕间，只觉眼前人影闪动。
　　净僧是少林寺中的一流高手，立即知道不妙，一掌向前拍出！
　　然而章天时乃是有备而来，净僧怆惶间，一掌拍出，章天时带着沈英魂，转了一转便已转到净僧的背后。
　　章天时一到了净僧的背后，膝头在净僧的屁股上顶了一顶，净僧一个站不稳，向前疾跌而出，他那一掌，掌风呼啸，也向前扫出。
　　而其时，恰好铁僧身形飘动，五指如钩，也向前赶了过来！
　　本来，是铁僧和净僧两人，合攻章天时的。
　　然而，在电光石火之间，由于章天时的一闪，和他膝头的一顶，形势在刹那间，发生了变化，变成净僧的一掌，击向铁僧，而铁僧的一抓，却抓向净僧了！
　　这其间的变化之快，能够看清楚的，只不过七八人而已！
　　大多数人，只觉得眼前突然一花，便已变成了眼前这样的局面了！
　　而正因为事情的变故，实在来得太快，所以连铁僧和净僧两人，也是大感意外，等到他们两人看出，自己十分用力的一招，竟是攻向自己人之际，要立即收招时，却已然慢了一步！
　　在那一瞬间，净僧和铁僧两人，心中的吃惊，实是难以形容！
　　因为一招若是击中了对方，伤了自己人事小，一上来，便出了这样一次奇丑，少林寺的英名，只怕便要伤在两人的手中！
　　所以，两人各自大叫一声，硬生生地收住势子，不惜真气逆转，硬将那一招收了回来！
　　等到两人站定了身子之时，几乎已是面对面而立。
　　而他们虽然收住了势子，但因为真气顺逆之间，一点空隙也没有，虽然硬生生地将招式收了回来，未曾击中对方，当场出丑。
　　但是真气在体内激荡的结果，两人却是立受内伤！
　　他们两人对立了极短的时间，面色大变，但他们本来的功力，究竟十分有根底，虽受内伤，那一口鲜血，却能忍住了不吐出来。
　　当然，他们两人知道，这一来，自己是再也难以和人动手了！
　　刹时之间，两人只觉得心灰意懒，想起自己数十年功力，竟而这样糊里糊涂地败在一个少年人手中，实是死不瞑目！
　　他们两人虽然全是一样心思，是以站在当地，有好一会，竟然一动不动！
　　直到可真大师低声念佛，沉声道：“是非成败，转头成空，两人何以妄生痴念？”
　　可真大师的话，声音虽低，但在此际已自失魂落魄的两人而言，却不啻是当头棒喝。
　　他们两人各自苦笑了一下。
　　转过身，向可真大师身旁走去，来到了可真大师身旁，两人的面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可真大师早就知道他们两人，已受了内伤，所以双臂一伸，以右手掌，抵住了净僧的背心，而以左手掌心，抵住了铁僧的背心。
　　这一来，他就算不顾及自己的身份，自然也不能再去找章天时的麻烦了！
　　章天时见自己只出一招，便将少林寺方面的人牵制住，心中不禁大是高兴，“哈哈”一笑，道：“此际各位群雄于此，表面上虽然是十分和气，但实际上却是谁都想将沈姑娘抢到手中，那就快来和我动手，再大家争个你死我活不迟！”
　　章天时大声讥刺，各高手虽然觉得面上无光，但当时，峨嵋、青城两派，却又有人走了出来。
　　章天时心中又在暗忖，如何以言语，令得这两派高手，先自己斗争才好之际，忽然听有人，“哈哈”一笑。
　　这时，高手群集，忽然有人发笑，原也不是什么出奇之事。
　　然而，这一下笑声，却是来得十分奇特。听来，分明是从十分远的地方传来的。
　　然而在每一人的感觉上来说，那一下笑声，又像是就在身边发出了一样，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诧异之感。
　　一时之间，各人尽皆为之一怔。
　　连刚跨出一步，准备向章天时掠来的峨嵋、青城两派中的高手，也陡地停住脚步。
　　每一个人，都转头向笑声的传来的方向望去。
　　而也就在此时，又是“哈哈”一声，第二下笑声，又传了过来。
　　那第二下笑声，比第一下近了许多，眼睛尖的，也已经可以看到，有一条人影，向前飞掠而至。
　　那条人影的来势之快，当直是快到了极点。
　　才一入眼，只不过是一个小黑点而已，但一转眼间，一阵劲风，伴随着第三下笑声，人已到了眼前。
　　众人一齐定睛看去，只见来的乃是一个身形异常高大的黑衣蒙面人。
　　众人之中，有许多人，都认得那个蒙面人，是当日胡人龙要进“烈焰之洞”的时候，突然现身，将胡人龙带走的那个异人。
　　此际，众人都不知他何以突然在这里出现！
　　那蒙面人一到了近前，身形不停，身子突然向上，拔起了丈许，猛地一跃，已跃过了围在外圈的众人头顶。
　　那些被他在头上跃过的人，想要出声喝骂之际，他早已在丈许开外了！
　　蒙面人一来到由那十来位各门各派高手围成的小圈子之旁，便停了下来。
　　只见他眼中放射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光彩，向十来位高手，各身望了一眼。
　　那十来位围成了一个小圈子，将章天时和沈英魂两人围在中心的高手，全是各门各派的首要人物，如可真大师、白冠红等人。
　　这些人，也是方今武林，正邪各派之中，顶儿尖儿的人物。
　　所以，当那蒙面人以那种异样的目光，向他们望了过来之际，每一个人的心头，却又都升起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寒意来。
　　这些高手，个个身怀绝技，自然不会再去怕什么人，然而那蒙面人的目光之中，却含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力量，令得人心头生寒。
　　一时之间，人人都望住了蒙面人，却没有一个人讲话。
　　那蒙面人的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才发出了第四下笑声，道：“各位久违了！”
　　蒙面人此言一出，众人又不禁一呆。
　　因为听那蒙面人的口气，像是这里的十几位高手，全是他的旧相识一样，不然又何以可以用得上“久违了”三个字？
　　但是，那十来位高手之中，却实是没有一个人，认得那蒙面人的！
　　各人一怔之后，白冠红首先沉声道：“阁下黑布蒙面，不肯以真面目示人，难道是我们的故交么？却是难测得很！”
　　白冠红一面说，一面心念电转，也猜想着那蒙面人的来历。
　　这时，他也已有点感到，眼前那蒙面人，和乱石岗子上，一出手便伤了金不惑的那个怪人，身形十分相似。
　　然而他却只是想了一想，并未曾证实。
　　因为那怪人行动颠呆，像是一个白痴。
　　而眼前那蒙面人，一言一动，一笑一行，无不显示出他绝顶高手的风范来，在不明究竟的人来说，确是难以将这样的两个人，拉在一起的。
　　白冠红想了片刻，也想不出那蒙面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而那蒙面人在听了白冠红说的话后，突然长叹一声，以十分感慨的语调道：“十年人事，几翻更新，更何况不止十年了？就算我除下了黑纱，只怕各位也认不得我了。”
　　众人听了这两句话，心中更是疑惑。
　　七星子喝道：“阁下如何称呼，能明告否？”
　　那蒙面人倏地转过头来，目中精光四射，望了七星子片刻。
　　七星子给他望得十分不自在，正待再发作时，已听得蒙面人冷冷地道：“阁下如今已是名满江南的大侠了，但可记得东海边上，你们夫妇两人，被盘踞在象鼻岛的四个妖人所围之际的那等狼狈情形么？”七星子吴传玉，一听得那蒙面人讲出了那样的几句话，在刹那之间，面无人色，紧接着，又脸红过耳，汗如雨下，一言难发！
　　这样事，已过去了许多年，但是七星子却还未能忘怀。
　　那时候，他和他的妻子，两人在江湖上崭露头角，声名鹊噪，为了打抱不平，得罪了象鼻岛上的一夥妖人，两夫妻不知厉害，一路穷追了下去，到了东海边上，象鼻岛上，四大高手，突然出现，将他们两夫妻围住，动起手来，七星子夫妇不敌，被四位妖人制住，眼看他们两夫妇，将要受极大的侮辱之际，突然有一人自海面之上，跃了上来。
　　当时，由于那人的身法，快到了极点之故，七星子夫妇，根本没有看清那人的模样，只是觉得其人的身形，十分高大而已。
　　而那人一上岛，旋风也似地转了一转，不但将象鼻岛四妖击得狼狈呼啸而走，而且也将他们两夫妇被制的穴道，解了开来。
　　而那人的身形，一直未曾停过，一解了他们两夫妇的大围，便立即飞掠而出。
　　多少年来，七星子一直想查访解救了自己那次大围的恩人，但是却无下落，想不到在这样的情形之下，由那蒙面人讲出这件事来。
　　这件事，如今除了自己以外，知道的便只有当年的那位异人了，因为他的妻子已死，再也没有可能有第三人知道此事！
　　七星子心头，突突乱跳，好一会，才定下神来，道：“阁下莫非就是东海边上的解围人么？”
　　蒙面人一声长笑，道：“事情已隔多年，本不应该再提了！”
　　蒙面人这样说法，七星子已知道他的确是当年那位解围的异人了，如今七星子的武功，虽已大进，今非昔比，但是他每每想起当年出手解围的那位异人来，仍是有不可思议之感。
　　是以，他不由自主，后退了两步。
　　蒙面人一笑，转向白冠红，道：“阁下谅必还记得，黄河湍流之中的那件事。”
　　白冠红刚才，看到七星子神情尴尬，面上还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
　　然而，白冠红一听得那蒙面人讲了这一句话，面上的笑容，并未褪去，但是却立即僵住了。
　　这一来，他面上的神情，实是诡异之极，比哭还要难看。
　　在他身旁的白霞，一见到这样的情形，不禁吓了一大跳。
　　需知自从她懂事以来，白冠红的武功，已经极高，高手风范，自然不同凡响，就算有什么了不得的事，白冠红也从来未曾露出像如今这样的情形来过！
　　白霞忙低声道：“爹，你怎么啦？怎么啦？”
　　她一面问，一面不断以手肘去碰白冠红。
　　白冠红长叹了一声，面上那僵硬的笑容，才渐渐地消退了下去，换上一副难以形容的神色，道：“我……没有什么……”
　　但说着，也拉了白霞，后退了一步，望着那蒙面人，道：“尊驾……难道……当年也在么？”
　　白冠红这两句话，讲来结结巴巴，更和他平时口齿流利，气势惧人的情形，判若两人，这时，没有一个人，连白霞也不知道，昔年黄河湍流之中，究竟发生过什么事，以致一提起来，白冠红便完全成了两个人。
　　但众人都可以知道，其中一定有极大的隐秘。
　　蒙面人道：“也是过去的事了，大可以不必再提它了！”
　　白冠红苦笑了几声，不再言语。
　　那蒙面人一出现之后，便没有人再来找章天时的麻烦。
　　章天时一面用心提防，一面将本身真气，源源不绝地导入沈英魂的体内。
　　这一来，沈英魂大受好处，她紊乱已极的心脉，得以慢慢地镇定了下来，不到一盏茶时，已经从半昏迷状态之中，醒了过来。
　　沈英魂睁开眼睛一看，见到了那蒙面人，心中深自一呆，暗忖自己难道已被章天时带得离开了众人的包围了么？
　　但是她在转首间，便发现众人仍围在自己的身边，并未离去。
　　沈英魂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章天时向她望来，低声道：“沈姑娘你醒了么？”
　　沈英魂，道：“他……他还没有回来么？”
　　沈英魂的声音，仍是十分微弱，若不是章天时就在她的身边，根本听不到她在讲些什么！章天时自然知道，沈英魂口中的“他”，乃是指胡人龙而言，他苦笑了一下，道：“没有，沈姑娘，你不必心急，我们闯出了重围，必然陪你去找胡大哥！”
　　沈英魂道：“你能闯得出么？”
　　章天时道：“那我只好尽力而为了。”
　　沈英魂向那蒙面人望了一眼，道：“那蒙面人，是什么时候来的。”
　　章天时听了，心中不禁一动，道：“才到。”
　　沈英魂道：“他也是为我而来的么？”
　　章天时道：“如今还不知道，但是他一到，白冠红和七星子两人，给他几句话，便讲得面无人色，其人一定大有来历！”
　　沈英魂道：“是，他武功之高，绝不能想像，如果得他的帮助，那我们便可以冲出重围去了。”
　　章天时苦笑道：“如今我们不知他为何而来，如你请他帮助，如果他心思和众人一样，岂不是自投罗网？”
　　沈英魂道：“我们不妨等上片刻再说。”
　　两人正低声交谈着，只听得那蒙面人又朗声道：“往事如烟别再提了，在下听得人说起，这是武林高手，不谋而合，齐集在天山西麓，是近年来武林之中，难得的盛举，因此兼程赶来，想向各位打听一个人。”
　　本来，各高手见那蒙面人一到，根本未曾出手，只是三言两语，已经令得七星子和白冠红两大高手，面上为之失色。
　　由此可知，那蒙面人一定是个极其厉害的人物，众人不免其心惴惴。
　　但如今，一听得他来此，只是为了打听一个人，便都放下心来。
　　章天时和沈英魂两人，一听了这句话，也相互对望了一眼。
　　沈英魂低声道：“不论他打听的是什么人，我们都不妨说知道，要他将我们带出去。”
　　章天时道：“那样不好，这位一定是前辈高人，我们如是不知道他要打听的人行踪，岂不是成了欺骗他了么？”
　　沈英魂苦笑道：“不要紧的，我与蒙面人，还有一段渊源，就算他明知我欺骗了他，只怕他也不好意思怪我的。”
　　章天时听得沈英魂这样说法，心中将信将疑，但也不再反对。
　　这时，只听得许多人问道：“不知阁下要打听什么人的下落？”
　　听众人的口气，大有要那蒙面人将要打听人说出，众人一回答，便可以令他快快离去之意。
　　那蒙面人道：“苗疆天狼神魔，已不在苗疆，不知踪迹何在？”
　　众人一听，都不禁一怔。
　　若是打听旁人的下落，这里各门各派的武林人物都有，实是可以毫不困难地便得到结果。
　　那蒙面人所打听的人，却是天狼神魔！
　　那天狼神魔，本是邪派之中，数一数二的大魔头，和柴达木老魔等齐名。
　　但是多年以来，却已音讯全无，不知去踪。
　　连年来，不断有邪派中人，上苗疆去找他，想邀他来中原生事，但是却也找他不着，此时，那蒙面人一问，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一人答得上来。
　　沈英魂一听得那蒙面人问的，不是旁人，是天狼神魔，心中不禁一喜。
　　因为天狼神魔的去踪，她多少是知道一点蛛丝马迹的！
　　因之，她忙道：“我知道。”她的声音，十分低微，她只当自己即使叫了出来，那蒙面人也是听不到的，所以碰了碰章天时，想叫他提高声音，再说一遍。
　　可是章天时一张口，尚未出声之际，那蒙面人却已向沈英魂望来，看他的情形，分明是已经听到了沈英魂的那句话了！
　　他向沈英魂望来，“噢”地一声，道：“原来是你。”
　　沈英魂一听得那四个字，心中便放心了许多。
　　因为那显是蒙面人还认得自己。
　　她本来怕那蒙面人不认得自己了，因为蒙面人以前的行动，痴痴颠颠，是以直到听到了她的哨子声之后，才如梦初醒，骤然惊起的。
　　但是他在一醒之后，却立即跃上了“小墨龙”，疾驰而去，若是认不出沈英魂来，当然也不是什么出奇之事！
　　当下，沈英魂勉力一笑，道：“正是我。”
　　蒙面人向前走来，道：“你既然知道天狼神魔的下落，那——”
　　他才讲到这里，突然眼前人影一闪，有两个人，已拦在他前面。
　　那两个人的身法，也极其快疾，不是别人，正是峨嵋掌门，一尘老人，和青城派高手，已死在天山绝顶的一圣上人的弟子，百阳居士。
　　一尘老人和百阳居士，正是刚才待向章天时和沈英魂走去的，因为蒙面人的突然出现，所以才退了回来的。
　　此际，他们见蒙面人走向沈英魂，又不约而同，一齐逸出。
　　蒙面人见有两个人，阻住了自己的去路，像是呆了一呆，立即停了下来，道：“两位此是何意?”
　　百阳居士一声冷笑，道：“你刚一来到，就想抢在我们的前面么?”
　　蒙面人听了又是一呆，道：“阁下此言，又是何意？”
　　百阳居士冷冷地道：“你还假惺惺作甚？你不是想抓沈英魂么？”
　　那蒙面人道：“沈英魂？那是什么人？”
　　百阳居士只当蒙面人在装蒜，他哪里知道，那蒙面人的经历，曲折之极，此际，为他自己的事，也忙不过来，武林中发生了各门各派，追逐沈英魂这样的大事，他实是一无所闻。
　　他虽然认得沈英魂，但是“沈英魂”三字，他却还是第一次听到！
　　百阳居士心中，不禁勃然大怒，猛地后退一步，左手向外，轻轻一挥，示意一尘老人，向旁退开，右手手腕一翻，“呛”地一声响，一柄晶光耀目的长剑，已然出鞘。
　　只听得他道：“不错，本来我就不该发话，如今你想再踏前一步，除非你能胜过了我手中的这柄长剑，否则休想！”
　　蒙面人忽然一笑，道：“原来如此，那我就踏前来了！”
　　他说来十分轻描淡写，像是根本没有将百阳居士的警告，放在心上一样，百阳居士的心中，更其大怒，一见蒙面人向前踏出，手背一沉，“平渡揖舟”，“飕”地一剑，已然刺出！
　　那一剑的去势，十分凌厉，青城剑法，在武林中能享威名，自然不是偶然之事。
　　那蒙面人在百阳居士一剑刺出之际，却叹了一口气。
　　百阳居士不知对方在那样的情形下，忽然听蒙面人叹了一口气，是什么意思。
　　他只是身子跟着向前一斜，一剑倾力刺去！
　　眼着那蒙面人既不躲避，也不还手，一剑被他当胸刺中，众人都不禁一呆，那蒙面人在剑光离他胸前，只不过寸许光景之时，倏地扬起手来，食中两指一伸，竟将剑尖夹住。
　　百阳居士只觉忽然之间，手中一紧，剑尖已被对方夹住，这一惊实是非同小可，连忙手臂向后一缩，还想将剑，抽了回来。
　　可是他连抽了三下，却如同蜻蜒撼石柱一样，纹丝不动！
　　百阳居士额上冒汗，心知遇到了高人，他立即一松手，待要弃剑而逃。
　　然而，他五指刚一松间，那蒙面人夹住了剑尖的手，向前微微一送。
　　就在那一送之际，剑柄已经撞在百阳居士手中心的“劳宫穴”上，百阳居士只觉掌心一麻，身子立即不能动弹！
　　百阳居士心中这一吃惊，实是难以言喻！
　　他当真想地上有一个洞，可以容他钻了下去！
　　但事实上，此际就算地上真有一个洞的话，他也没有法钻得下去，因为他穴道被封，全身不能动弹，只得僵在当地！
　　那蒙面人仍是以两只手指，来夹了剑尖，轻轻地颤动剑身，道：“我早年曾访青城，你还在髻龄，随侍在令师之侧，这许多年来，只当你至少也得了令师的七八成真传了，却不料一剑刺出，只得两成火候，这样不成材，实有负令师的一番心血了，令师与我十分投机，他虽已死去，我还要代他教训你一番！”
　　他一面说，一面手腕颤动，“卜卜卜卜卜”，竟以剑柄，在百阳居士的头上，敲了七八下之多。
　　百阳居士已是四十出头的中年人，而且，在武林中，也已挣下了极大的名头。
　　可是那蒙面人，却将他当作是后生小子一样！
　　只见百阳居士的身子虽然不能动弹，但是他的面色，却由白而红，霎时之间，变成了绛紫色，气息也为之粗了起来。
　　蒙面人在他头上，敲了七八下之后，将剑柄向百阳居士手中一塞，就势撞活了百阳居士的穴道，衣袖一指，喝道：“去吧！”
　　百阳居士穴道一活，五指一紧，又已将长剑，紧紧地抓住。
　　而他的身子，则被蒙面人的那一拂之力，拂得向外，直跌了七八步，方始站定。
　　他一站定身子之后，连忙疾转身去，向外飞驰而出！
　　当着普天下武林中成名人物，他被蒙面人这样地教训了一顿，实是再无颜面见天下好汉，这一去之后，便不知所踪。
　　青城派两大高手，一圣上人死在天山，百阳居士一去无踪，青城派因此衰微了百年，几乎亡派，才出了另一高手。
　　那是题外话，自然不必细表。
　　蒙面人以这样手法，赶走了百阳居士，令得众人，心头大是骇然。
　　而那么多人中，感到最尴尬的，还是峨嵋派掌门，一尘老人。
　　因为一尘老人乃是和百阳居士一齐掠出来，拦住那蒙面人的去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