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2024-08-27  作者：倪匡  来源：倪匡作品集  点击：

　　一看到叶勤，其中的一个，立刻止了步，喝道：“你还在这里干什么？”叶勤一见老太监停了步，心便凉了半截，周围如此多武林高手，一人吐一口唾沫，也将自己吐死了，浑身上下，像软了一样，四肢发热，一听那老太监开口，竟没听清楚他讲的是什么，张口结舌，嗫嚅道：“我，我……”
　　老太监道：“我什么？还不快去？尽记得在这儿闲磕牙！”
　　叶勤到底是一个伶俐万分的人，这时稍为镇定了些，听清楚了老太监的话，已知道这老家伙眼花看错了，忙不迭答应道：“是！是！这就走了！”
　　那两个老太监果然又一摇三摆地去了，叶勤松了一口气，浑身上下，全都被汗给湿透了，向众卫士一摊手，道：“上面就是催得那么紧！”
　　这一弄，因祸得福，众卫士更是深信不疑，叶勤见他们已经相信，事不宜迟，但是要将华今非和李敢两个人带进来，还得看下一步计划，能否顺利实行。
　　因此便压低了声音，又道：“各位爷们，可知城西苏大妈那裹，最近新到了十几个粉头？全是从苏州来的，哈！不用提了！”
　　卫士中不少色鬼，一听便口流三尺涎水，问道：“哪一个城西苏大妈？”
　　叶勤道：“哪位有兴趣，我领着去！”
　　立时就有两人答应，叶勤向众人拱了拱手，和那两个卫士，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一路上遇见不少人，但见他和锦衣卫卫士在一起，自然不加注意。出了大门，才拐了两个弯，就碰见了李敢和华今非。
　　李敢端了一把小梯子，手中提着泥水木匠的工具，穿了短打，华今非也是匠人打扮。
　　叶勤一见，便叫了起来，道：“你们两个怎么啦？在这儿作什么？还不去开工？”
　　李敢大着嗓门道：“管门的不让我们进去！”
　　叶勤拍了拍额角，自言自语道：“是啊！我倒忘了九千岁说这事机密，谁也不能告诉，门房敢情不知道啦！”
　　讲到此处，便和那两个卫士言道：“两位请随我再回去走一遭，我得带这两个匠人去宏文阁走一趟。”
　　两个卫士无奈，只得和华今非、叶勤、李敢三人，一起走了回去。
　　此番有两个锦衣卫卫士带头，更是通行无阻，不消片刻，已来至宏文阁前，众人哄然问姑娘标致不？两人只是摊了摊手，叶勤更不理会他们，带了李敢、华今非，直入宏文阁。
　　一进去，三个人都呆住了。底层只是放满了大箱子，总有七八十只之谱，也不知箱中放的是什么，更不知道那烈焰珠是在哪里。
　　三人对望一眼，李敢掀了掀嘴唇，想要讲话，但被华今非一眼瞪了回去，叶勤忙带着两人向二楼走去，谁知才一踏上楼梯，就听得“锵啷”一声，分明是兵刃出鞘之声，接着，有人大喝道：“站住！”
　　三人回头一看，两个卫士，刀剑出鞘，赶了上来，李敢两目圆睁，将小梯子从肩头卸下，高高举起，准备那两人上来时，砸了下去，拚个你死我活，但华今非力保镇定，伸手死命在李敢大腿上一捏，李敢还没有叫出声来，那两人便道：“老弟莫怪，上二楼要九千岁的手令，不然谁也不准上！”
　　三人一起松了一口气，知道虽然身在虎口，总算尚未被看出破绽，叶勤随机应变招了招手，令两人上来，低声道：“两位也真是傻了，这种事，怎下得手令？黑字白纸，叫谁抓到了都不得了，还不到时候啊！”
　　两个卫士一想果然，但又不能放这三人上去。叶勤哈哈笑道：“两位放心，谁都知道宏文阁乃九千岁藏宝之所，我们又不是小偷，两位要不放心，就请一起上来，谁若动一动九千岁的宝物，小弟第一个不依！”
　　两个卫士想了一阵，上上下下打量了李敢和华今非几眼，道“好，就这么办！”
　　“蹬蹬蹬蹬”，五个人一起上了楼。那二楼只得一个入口处，一进去，便是丈许见方一间空房，但墙壁上却密若蜂巢般，全是大大小小的格子。格子上还标着字号，什么天地玄黄，一二三四的，华今非一看，已经有了主意，暗想那烈焰珠关系如此重要，必定是放在编号“天”字的格子中无疑，“天”字格子，共有二十来只，只要看第一、二、三只，就必定在了。此时，他手心冒汗，将一根细铁丝捏在手中。
　　叶勤此时也豁了出去，和华今非一换眼色，已知他的心意，便道：“华师傅，凡是天字号的格子，都雕一条小金龙上去。李师父，你在天花板上画两条大金龙，成双龙抢珠，明白吗？”
　　他这几句话讲得极为大声，连楼下都听得到，两个卫士虽觉在格子上雕龙有异，但也想不到做贼的会有那么大胆，再加上刚才走过去的两个老太监，乃是魏忠贤的亲信，也曾和叶勤招呼过，因此绝无疑心，只当陪他们上楼，是例行公事，而叶勤更不断和他们大谈京师中的妓女，哪一家的温柔，哪一家的销魂，直说得那两个人全神贯注。
　　在以刀刻龙，一面以小铁丝在开锁，不一会，叶勤一面说，一面看华今非时，见他一面便已将第一个格子弄开，叶勤心情紧张到了极点，但华今非随即将格子关上，原来他看到，格子中放的是一颗玉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