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石之灵感　富之源泉

2025-07-05  作者：南宫宇  来源：南宫宇作品集  点击：

　　马狮龙看看手表，已是下午二时，已过了吃午餐的时候，不过，他仍没有肚饿的感觉，因此，他摇摇头。
　　史家宁想说话。
　　马狮龙阻止了他，反问道：“你为甚么带我来这里？”
　　史家宁笑道：“我们可算是朋友？”
　　马狮龙道：“在某个程度是。”
　　“另一个程度呢？”
　　“你是个杀人犯。”
　　“那么你呢？”
　　“我是个目击证人。”
　　史家宁笑了起来。
　　“你笑甚么？”
　　“我笑你为甚么不采取行动？反而跟我前来？”
　　“好奇。”
　　“就这么简单？”
　　马狮龙实在是好奇。
　　史家宁道：“其实你视我为朋友的成份比较多。”
　　“你有这么大的自信？”
　　“当然有，否则我一个人如何经营这么大的事业，这点我并不是自夸，你明白吗？”
　　马狮龙当然明白。
　　史家宁不单是本地的实业家、地产商、银行家、证券专家……只要扯得上与赚钱有关的事业，他也可以称为该行业的专家。
　　“你是个赚钱专家？”
　　史家宁道：“可以这么说。”
　　“你似乎并不满足这个称呼？”
　　“当然不满足，人生在世，除了金钱之外，还有很多其他值得向往的事物。”
　　“这个当然。”
　　“誓如音乐、文学、艺术……”
　　马狮龙实在不相信这个以赚钱出名的人，却并不是一个市侩之徒。
　　也许，他已有足够的金钱，不用再市侩。
　　史家宁道：“马狮龙，我也明白，你并不是一个整天想着冒险的人，你有你的理想。”
　　马狮龙当然有他的理想。
　　史家宁没有理会马狮龙是否想回答，便道：“你把我当作一个朋友，比视我为一个杀人犯多一些。”
　　马狮龙没有说话，只微微一笑。
　　史家宁道：“无论如何，我相信人与人之间，有一份缘，有缘自然能相见，自然能成为朋友，你认为对吗？”
　　“对。”马狮龙简单的表示赞成。
　　“好，既然我们是朋友，而你又到了我家，何不先参观一下，然后再吃饭。”
　　“你……”
　　“我暂时不想听扫兴的话，来。”
　　马狮龙觉得，这个人实在非常有趣。
　　他跟着史家宁进了一个大客厅，大客厅内，并没有甚么特别的摆设，只有几张维多利亚时代的椅子，大客厅前面是一排窗帘。
　　史家宁上前，拉开一些窗帘，对马狮龙道：“你看，这是一个伟大的城市。”
　　马狮龙走上前，窗帘的后面是一些落地大窗，而窗外却是大半个城市的鸟瞰图。
　　“这里是多少楼？”
　　“九十九楼。”
　　“顶楼？”
　　“是的。”
　　“这大厦是你设计的？”
　　“可以说是，我有一个意念，把这个意念输入电脑，电脑把我的梦想画成一幅一幅的草图，开始的时候，连电脑也表示这个意念很好，但不能实行。”
　　“结果我当然是知道了。”
　　“我再把电脑的草图与整个概念交与我属下的一班工程人员，结果，我的意念成为了一种具体的建筑物。”
　　“你胜了电脑？”
　　“在某方面来说，是的。”
　　史家宁的表情，他并没有甚么特别的表示，只是有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马狮龙往下望，只见云雾飘渺之间，如示出这城市的动力，汽车在那些狭窄的街道上行走，川流不息，就像人体内的血液，在动脉与静脉中流动，一切都不能停止下来，否则这城市将要灭亡。
　　“为甚么要建造九十九层？”
　　“电脑的逻辑思维也这样问过，我的答案并不合乎逻辑，只合乎中国人的九九无尽的意思。”
　　“你是受外国教育？”
　　“可以这么说。”
　　“为甚么你还有这些思想，我不是说这些思想不好，而是为甚么仍影响你？”
　　“我不知道，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其实也是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的。”
　　马狮龙可以听得出，这话其实是话里有话。
　　看着下面的城市，再远望一片无际的天空，除了心旷神怡之外，马狮龙只是有满脑子的好奇。
　　史家宁突然问：“喜欢游水吗？”
　　马狮龙答道：“好，尤其是在这炎热的天气。”其实在这大客厅之内，一点暑气也没有。
　　“好，你跟我来。”
　　他们沿着另一螺旋型阶梯下了一层，一推开门，马狮龙不由怔了一怔。
　　这个地方与上面的客厅差不多大小，但当中却是一个圆形的游泳池。
　　一个在一幢大厦的第九十八层内的泳池。
　　史家宁道：“这泳池并不符合标准，只用来浸一下水，玩一下吧了。”
　　“建筑上没有问题？”
　　“当然有，但这次电脑却认为在高空建造一个泳池并不是一件太难的事，但我手下的一班工程师，却认为我这个构想荒谬之极。”
　　“结果你也胜利了。”
　　史家宁道：“我知道我一定会胜利的。”
　　马狮龙听了，只觉得他是一个充满自信的人。
　　史家宁在更衣室内换过衣服，跳进水里去，而马狮龙也进入更衣室更衣，里面一切用品，一应俱全。
　　马狮龙也跳进水里。
　　一个圆形的大泳池，直径足有五十米，沿着直径来回一次，距离是一百米，足可以给人满足游泳的感觉，并不是单纯的浸浸水。
　　马狮龙道：“你可以足不出户，便可以得到你所想得到的东西。”
　　“可以这么说。”
　　“那你是一个非常快乐的人。”
　　“我不敢承认，但也不否认。”
　　“你还欠缺甚么？”
　　史家宁没有回答，只是叹了口气。
　　马狮龙道：“你仍有不满足之处？”
　　“当然有。”
　　“我实在想不出还有甚么。”
　　史家宁再多叹一口气，才道：“你记得你怎样见到我的吗？”
　　“当然记得。”
　　史家宁又再叹了一口气。
　　马狮龙与史家宁相交，虽然是短短的几个钟头，可是那实在是一个传奇。
　　“为甚么你要去当杀手？”
　　“我并不是当杀手，而是一个杀手。”
　　这话更使马狮龙觉得奇怪。
　　这话大大出乎马狮龙的意料。
　　“为甚么这么说？”
　　“其实，那是我的老本行。”
　　马狮龙皱着眉头，望着史家宁。
　　史家宁只是微笑，脸上流露一些无奈，半晌才道：“我知道你是个喜欢听故事的人。”
　　“一个动人的故事？”
　　“也许是一个不可置信的故事。”
　　“可以说来听听吗？”
　　“当然可以，说句老实话，假如今日我们不是如此情况之下互相认识，我也会去找你。”
　　“找我？”
　　“是的，我需要一个忠诚的聆听者，也需要一个可以帮助我的人。”
　　“我可以吗？”
　　“第二部份，你无疑是一个适当人选。”
　　“第一部份呢？”
　　“我不知道。”
　　马狮龙闭口了。
　　史家宁道：“我们还是换过衣服，吃一些东西，边吃边谈，效果会好些。”
　　马狮龙没有反对。
　　当他们换好了衣服，走到下面的一层去，那是一个家居的布置。
　　非常简单的家居布置，一看便知是一个单身男人的居所，而餐桌上早已预备了食物。
　　一个男仆站在餐桌旁。
　　史家宁道：“我整个下午仍然不接任何电话，也不见任何人。”
　　那男仆点头，退出客厅去。
　　史家宁道：“请坐。”
　　马狮龙坐下。
　　史家宁又道：“我一向喜欢清淡的食物。”
　　“我也是。”
　　于是二人开始他们迟了的午餐。


　　在午餐的时间内，他们没有再交谈，虽然，马狮龙满脑子都是问号，但他仍然忍耐着。
　　面对这一个如此特殊的人物，也要多一番忍耐的工夫。
　　午餐之后，史家宁又引领马狮龙进入另一个房间，在同一层的西面。
　　那是一间客房。
　　房间足有六百尺，如果换作一个家居，已是一户中上人家的整间房子。
　　书房内三边都是巨大的书橱，装满了各种不同的书藉，马狮龙看着，面露诧异的神色。
　　“怎么？”史家宁问。
　　“原谅我多口问一句……”
　　史家宁道：“你不用问，我也知道你想说甚么。”
　　马狮龙道：“我想说甚么？”
　　“你想说为甚么我这些书都是平价书籍？”
　　马狮龙点点头。
　　书籍本来是供人阅读的，但是后来却变成了装饰作用，很多目不识丁的有钱人家，也买来满柜子的书，大多是非常美丽的精装本，可是，史家宁的书柜并没有太多的精装本，反而好多是从旧书摊拾来的。
　　“因为这些书我曾经读过，而且都是我从很多不同的地方亲自购买的。”
　　“原来如此。”
　　“这些东西，价值不大，但意义却深远。”
　　马狮龙点头称是。
　　那时已是夕阳西下，从窗口望去，可以看到满天的红霞，缤纷的色彩令人目不暇给。
　　史家宁突然叹喟，道：“人生好像夕阳，最美好的一刻却是快要结束的先兆。”
　　“你的并不是。”马狮龙道。
　　史家宁叹了口气，道：“人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其实每个人本身也有一本难念的经。”
　　“你也有？”
　　“当枚有，而且比常人难念一百倍以上。”
　　“人心不足？”
　　“我想心足也不由自主。”
　　马运龙知道他要讲他的故事。
　　“你来看看这边的书柜。”史家宁道，并走向另一边较为隐蔽的书柜。
　　马狮龙跟着走去。
　　“你看。”
　　马狮龙上前，只见里面摆设了很多中英文的书籍，书籍并不罕有，但题材却是一样，总括来说，都是教人如何发达的书籍。
　　马狮龙笑道：“你相信这些东西？”
　　“当然相信。”
　　“如果这些作者都明白发达之道，他们还会著书赚钱吗？倒不如亲力亲为，自己发达好了。”
　　史家宁道：“对，你说得很对，但有很多时候，你明知此路可行，但自己却总是无法达到的。”
　　马狮龙道：“我明白，一切都要讲求机缘，天时、地利、人和。”
　　“是的，缺一不可。”
　　“你发达也靠这些？”
　　“可以这么说，却又并不全是。”
　　一时之间，马狮龙实在摸不着头脑。
　　史家宁道：“我十四岁开始从乡下出来，独自生活，我没有过人的技能，我可以生存下来，已是个奇迹。”
　　“你是个孤儿？”
　　“可以这么说，我知道我的父母在乡间，不过，如今已音讯全无，而且，他们在我脑海中的印象十分模糊，有亦等于没有。”
　　“你怎样，开始在本地的生活？”
　　“见工做工。”
　　“甚么工作也做？”
　　“有食无薪金的也要去做。”
　　“一直维持多久？”
　　“四年。”
　　“四年之后，中了彩票？”
　　“那也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