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楼兰墓王 遍地金轮
2024-09-16  作者:南宫宇  来源:南宫宇作品集  点击:

  古苍梧自出关以来,未尝放手拼杀,而今面对这冰川四侣,强敌当前,岂会退缩,但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是八只寒风涌现的破冰掌?他没有落败,但也占不到上风。
  就在此时,夏公公却发出一声惊呼!
  本是平稳的官船,突然动荡起来。
  夏公公尖声喝道:“暂退!”
  冰川四侣听了,立时幌身一闪,跳回夏公公身畔,夏公公低声说了几句话,官船船桅之上,响起了一声低沉的号角。
  说也奇怪,号角声未沉,但船上的黑衣汉子已纷纷退下,跃向官船。
  落马客与落鹰客正要追上,项锥拦阻道:“不用追了,他们回船,只是自取灭亡!”
  转瞬间,那夏公公的官船,已退开了十丈。
  就在这时,偌大的官船,却突然下沉,下沉的速度快得使众人也吃了一惊!
  官船上的人,包括了夏公公与冰川四侣,慌作一团,有人即时跃下海中,也有人不知所措,在船中乱走,一时之间,狼突豕奔,紊乱一遍。
  竹升帮帮众看了,欢呼之声,响彻海面,而在这一片雷动般叫嚣之后,夏公公的官船只露岀一条桅杆。
  八个黑衣的水龙头目,已攀绳而上。
  为首一人对着项锥道:“帮主,幸不辱命!”
  项锥笑道:“八位辛苦了!”
  众人见大敌已退,纷纷收拾一切。
  项锥在庆功宴道:“各位兄弟辛苦,但这只是一个开始,到了汕尾,可能还有另一次更艰巨的挑战!”
  众人士气高昂,这一餐虽不是什么山珍海错,但众人却感到无比的兴奋。
  翌日,汕尾已是在望,项锥一点人数,发现已有三分一兄弟丧身,他们举行了一次集体的海葬,庄严肃穆的气氛笼罩了全船。
  那时的汕尾,仍是一个甚为荒僻的渔村,船泊定之后,便见到八长老领着帮众迎来。
  众人聚礼之后,易长老与戚长老分别向项锥报告旅途情形。
  项锥听了,叹了口气道:“这次我的估计错误,原本以为水路平安,想不到他们消息更为灵通!”
  易长老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如果我们在陆上遇到他们,相信我们的损失更重!”
  戚长老道:“前事不提,我们也要计划一下以后的路程,否则我们更对不起殉难的帮众!”
  他们经过一夜相议,决定翌日动程。
  南国的天气,阴晴不定,依照地图所示,他们只需一日的脚程,便可以到达那楼兰南墓。
  众人准备停当,项锥与古苍梧,落马客落鹰客等,领着队伍,在傍晚时份,已到了一个沼泽之前。
  项锥对众人道:“过了这个沼泽,便是楼兰南墓,八辆马车,跟着我们前去,其他兄弟留守!”顿了一顿,又对古苍梧道:“古兄,根据地图所示,单是黄金已有六千余斤,看来这八辆马车也足够,你们押后,让我先行!”
  古苍梧与落马客落鹰客先行,戚易两位长老同项锥押后,当中便是八辆马车,每辆马车之上,也有五位竹升帮帮众,浩浩荡荡,开始进入沼泽。
  行了半天,泥沼渐深,众人都是举步维艰,再走两个时辰,泥沼深陷,到了众人腰间,众人几乎无法再前行。最可怕的还是一大群的蚊蚋,向着他们狂叮,幸好项锥已带了一大把香烛,燃了起来,插在马车之上,暂时也可以把那些蚊蚋驱走。
  他们奋力而行,但是,那八匹马儿却不肯再行,因为马车车轮深陷泥下,泥土有一股吮吸的力量,使那些强壮的马匹也拉不动。
  众人相议一会,决定拆去车轮,让车厢浮在泥土,马匹才勉强可以拖行。
  再过两个时辰,终于走完了这沼泽。
  他们休息了一会,找着一处山泉,洗去身上泥沼,那时已是入夜,众人吃过干粮,燃了火把,又再起程。
  幸好他们准备充足,在夜间行走没有多大困难,到了天亮之际,已来到一处山岗。
  古苍梧兴奋地道:“是这处了!”
  众人正在欢欣之际,五个黑影却突然出现在山岗之上,古苍梧看得真彻,脱口呼道:“蜀中五鼠!”
  站在山岗之上,果然是五人,当中的便是“醉留香院”内的曲丹枫!
  他不再是锦缎宽袍,而是束衣劲装,趾高气扬。
  古苍梧一个窜身上前,大声怒道:“陆冬青,你好毒的计谋,古某几乎被你害死!”
  那化名曲丹枫的“灵鼠”陆冬青,正是“蜀中五鼠”的老人,他见到古苍梧,竟气逸悠闲地道:“古苍梧,你逃得出长安衙门,算你走运,不过,这楼兰南墓便是你葬身之地!”
  古苍梧听了此语,已气得眦睚皆裂,大喝道:“老贼,死在眉睫,竟敢出此狂言。”
  “灵鼠”陆冬青仍然满脸笑意道:“你们一起上来,还是——”
  古苍梧道:“杀鸡焉用牛刀——”
  落马客连忙低声道:“师侄,这老贼用的是激将之计,你小心!”
  古苍梧正想欺身而上,那“灵鼠”陆冬青已从腰间抽出一条尺余长的武器,似鞭非鞭,似拂非拂!
  落鹰客道:“这是‘灵鼠’陆冬青的独门武器‘鼠鬣扫’,可裂人肌肤,”说罢此语,已把古苍梧的“梧桐剑”掷上半空。
  古苍梧提气腾空,已把宝剑接上,就在半空之中,抽剑出鞘,一阵眩目的剑影,已向着陆冬青而去。
  古苍梧身如疾矢离强弓,剑如流星飞渡,一招八式,罩向陆冬青全身。
  陆冬青也不是弱者,只见他矮身斜步,已挥的他的“鼠鬣扫”,黝黑的扫丝,反映着烈日的光芒,洒出一阵光彩,与梧桐剑的光华,交织成一幅黑白的丝网,煞是好看,在场的人,目为之眩。
  古苍梧再不怠慢,又是一剑,刺向陆冬青的咽喉与胸膛,陆冬青再洒一下“鼠鬣扫”,卷向梧桐剑。
  梧桐剑本是切金断玉的宝剑,可是,遇到了这只天下最柔韧的“鼠鬣扫”,竟无法把它砍断。
  陆冬青这一洒,已把古苍梧招数化解,招式未老,纵身向前,向着古苍梧脸孔而来。
  “鼠鬣扫”有裂人肌肤之功,假如被扫个正着,整块面皮,也会被撕破。
  古苍梧如何不知,昂面一扬,剑并没有收下来,一招“叶落梧桐”,剑芒顿抖,冷电骤闪,竟从八个角度攻向陆冬青胸腹八处要害。
  陆冬青廿年之前早已领教过梧桐仙祖的梧桐剑法,如今见古苍梧使出的梧桐剑法,与乃师不遑多让,而且更有青出于蓝之势,岂敢不避。
  鼠鬣扫虚拂一招,厉声道:“上!”
  其他四鼠已应声而上。
  项锥见五人围攻古苍梧,正想欺身而上,落马客一手止着他道:“慢!古苍梧这次出关,除了为这楼兰南墓之外,也是为报师仇,看来他可以应付!”
  项锥听了,只好暂时在旁观看。
  五鼠齐上,形势似乎有点改观,五鼠有如穿花蝴蝶,在古苍梧的剑下窜走。
  这五鼠早年在蜀中崎岖山势领悟出这套“五鼠阵”,讲究机灵巧闪,不知有多少江湖侠客,便是败在此阵。
  古苍梧早已从师傅处知道破阵之法,立时凝气疾走,他们奔得快,他便奔得更快。
  一时人影闪现,使人眼花撩乱。
  突然,一声暴喝,只见古苍梧右手持剑,已指着陆冬青的咽喉,右手一击,强劲有如旱雷骤响!
  梧桐剑法配合了龙吟击手,竟是天衣无缝。
  陆冬青斜身卧地,而其他四鼠早已被抛开五丈之外。
  古苍梧剑指陆冬青,厉声道:“老贼,当年你害我师傅,本已是万死不辞,而今我再问你一句,你勾结朝庭,究竟对楼兰南墓透露了多少?”
  陆冬青哀声道:“没有——不过,你们也来得太迟了,这楼兰南墓只不过是一个骗局!”
  古苍梧听了,回首一望,示意项锥他们搜索墓地,然后又说道:“桂飘香也是你——”
  陆冬青道:“桂小姐怀了你的身孕,我为了她,已把她下嫁侯府,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她并没有受到损害!”
  “到如今你还要狡辩?”
  “不,她下嫁的便是那夏公公!”
  “夏公公?太监又岂会娶妻?”
  “我也是为你保存桂飘香!”
  “你不是为我,而是为了讨好那个阉奴!”
  陆冬青缄口不言。
  此时,项锥等已从山岗之后出来,急道:“楼兰南墓已被他们捣毁了!”
  古苍梧钢牙一咬,道:“你这不知廉耻的鼠贼,为了讨好朝庭,竟然——”
  话未说完,剑芒一现,陆冬青的头颅已被这闪电一剑,飞上半空。
  四鼠见老大已死,立时豁出了命,同时一扑,古苍梧头也不回,一招“旋风卷浪”,风车似的剑影,已立时把这四鼠拦腰折开!
  项锥道:“古兄——”
  古苍梧说道:“这楼兰南墓有一个骗局!”
  项锥说道:“不——我们已看过,这墓地经过几十年的风吹雨打,大部份已被敞开了,相信定是被这一带的盗墓人偷去了!”
  古苍梧道:“那么,没有了这批异宝,那么,我们复兴汉族,岂不是——”
  项锥道:“古兄,所谓众志成城,人心比黄金更为有用!只要我们献岀心力,何事不成!”
  古苍梧说道:“先师与项兄十年以来的盼望……”说到此语,泪水已是簌簌而下。
  落马客与落鹰客两人也走了出来,见如此情景,只好安慰道:“项兄说得是,只要众志成城,复兴汉家之事,岂会是白费。”
  此时,竹升帮随车而来的帮众,抬着几个马车车输出来,其中一人道:“帮主,墓地尽处,还有这一批铁铸车轮,其他什么也没有了!”
  “车轮?我们要这些车输又有什么用处!"
  古苍梧走上前去,轻敲车轮,道:“楼兰王要这些车轮,又有何用?”
  项锥单手提起车轮,道:“这些车轮极为沉重,不过,我们也无法运回去。”
  落马客道:“其中一定有古怪。”
  众人分别察看车轮,可是,费了大半天,仍无法找出一些端倪。
  那时,天色渐黑,狂风骤起,竟带着彻骨的寒意。
  项锥道:“各位,我们暂时在此渡宿一宵,明日再出沼泽。”
  众人拿出一些干粮,搭起了简单的篷帐。
  夜色苍茫,古苍梧在帐前,不能入睡,脑中显着一幕一幕的往事,泪水也不期然淌下。
  落马客在旁柔声道:“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这又何必?为了仙祖,也为了汉家百姓,我们面前还有很多要做的事。”
  落鹰客道:“我们此次南下,也并非白走一遭,至少你也报了师仇,杀绝了朝中两帮走狗。”
  两人力加安慰,古苍梧才稍感安然。
  这夜的北风极为猛烈,众人在帐内,终于瑟缩地渡过了这一宵。
  翌日早起,帮众已把一切料理停当,众人看着地上卅二个铅黑色的车轮,苦笑起行。
  过了山岗,已看到了那草影凄迷的沼泽,艰苦的旅程,又要开始。
  项锥走在前头,看着沼泽,“咦”的一声,道:“昨晩的北风,真是厉害,竟然把这沼泽也吹干了。”
  后面传来一阵叫声:“帮主!”
  项锥回身一望,那些曳地而行的马车竟然不能走动,那是因为泥地已干涸,木板不能滑行。
  项锥察看了一会,说道:“这真是巧极了,你们立刻把楼兰墓内搬岀的车轮装上。”
  众人七手八脚,半个时辰,已把所有车轮装妥。
  古苍梧说道:“难道楼兰王有先见之明,知道我们今日之行,故意留下这批车轮?”
  落马客道:“这正是皇天不负苦心人呀!”
  落鹰客道:“皇天有眼,今番重出中原,世侄,项兄,要看你们俩了。”
  项帮主道:“还得两位扶持。”
  一声呼啸,辚辚车声,开入了沼泽。
  有了马车,他们的脚程极快,到了午时,已走出了沼泽范围,隐隐看到前面八长老的营帐。
  忽然,古苍梧叫道:“你们看!”他指的是一只车轮。
  一只被石块碰损了的车轮,剥落之处,竟然是耀眼生辉,映着阳光之处,是黄澄澄的一片。
  “金!”项锥叫道:“黄金!这批车轮竟是黄金打造,快看其他车轮。”
  众人连忙下马细看,只见每一个车轮,外面黝黑的是铅块,里面裹着的全是黄金。
  “异数,这实在是异数。”
  众人用石头把其他没有剥落的地方敲下。
  三十二个黄澄澄的金轮。
  项锥道:“我们十年的心血,没有自费。”
  古苍梧道:“对!先师心愿也没有成空。”
  竹升帮的七长老,已带着帮众奔来,众人看见,都异口同声的高呼起来。
  古苍梧仰望着长空,口中暗暗地祷道:“飘香,我总算没有辜负你对我一番心愿。”

  (全文完,感谢古龙武侠论坛“未来”OCR、“灵溪”校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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