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慈航司寇 再显声威
2024-08-24  作者:南宫宇  来源:南宫宇作品集  点击:

  却说郭中天自与大月氏国重臣拓拔博离开了边府,直趋大月氏国,经过半月脚程,已抵达大月氏国境,他们拣选了两匹壮健的骆驼,过了一小撮沙漠地带,一路上只见大月氏国民生活安定,一切日常用物,虽云简陋,不及中原地方豪华精致,但也算民丰物阜,一片安详景象。
  苜蓿公主得知拓拔博带了郭中天回来,立即召见,郭中天原为官宦出身之人,非常懂得奉迎苜蓿公主,而公主见他一表人材,文武倶佳,也是十分欢喜。
  苜蓿公主本为一小部落的女首领,但她为人雄才大略,野心勃勃,在几年之内,联合了几个部落,又攻打邻近一些小部落,便组成一个略见规模的小国,号大月氏,西域原是落后之地,仍以母系为重,因此各部落均以苜蓿为盟主,而且她的确英明果断,治军纪律严明,所以各部落内男男女女,对她心悦诚服!
  自苜蓿公主统一各部落之后,她除了注视大月氏国内之外,还常从中原商贩口中,得知中原土地肥沃,文物鼎盛,因此,她便派了一些重臣,暗入中原,更证实商贩所言不虚,所以,她在这几年内,囤积粮草,训练骑兵,力图染指中原。
  郭中天在中原官场并未得意,但到了大月氏国却受到无比的看待,多年来抑郁心绪,总算有了机会舒展,于是,他向苜蓿公主提了很多切实而可行的建议,改善民生,更加强军力,教导大月氏人行军布阵之法,大月氏国内人民,本是游牧民族,那里懂得中原一切,因此对郭中天更是拥戴非常。
  苜蓿公主本想立即与拓拔博和郭中天一起同入中原,但郭中天认为目前军力还未足,建议他派更多人再入中原,广招好手,并且用黄金购买一些内奸,希望里应内合,一举而入中原。
  可是,人算总不如天算,郭中天住在大月氏国内三月,竟发生了一场极其严重的旱灾,三年不雨,国内草木干枯,牛羊死去无数,其中一些部落,为了争取粮食,互相倾轧,因此,苜蓿公主便无法立即入中原实地勘察,她并没有气馁,一面平定内患,另一面仍派人入中原,广招武林好手,待内患平息,仍决心往中原。
  这一番扰攘,却费了整整的十八年,这时,郭中天已被封为威武将军,一个落拓官场之人,而今却是位极人臣,他为了报答苜蓿公主知遇之恩,歇尽所能,不但平定了部落之争,而且把大月氏国日夕壮大起来。
  郭中天虽身在大月氏国,但对中原之事仍十分清楚,自从司寇堡被一班所谓武林英雄洗劫之后,江湖便传出江南宝藏之说,但颜睁虽处江南,他只是埋首抚养司寇斌,反而对此事没有所闻。
  郭中天见大月氏国内争已平,便建议苜蓿公主同入中原,首先往司寇堡,因为江南宝藏之说,是由洗劫司寇堡之人传出,因此,他认定司寇堡内必有宝藏的蛛丝马迹,可是,他们一举到了司寇堡,只见司寇堡已成废墟,毫无线索,但既已入中原,便决定一路明查暗访,好有所获。
  那天,郭中天遇见颜睁,便是刚从司寇堡下来,此次苜蓿公主微服入中原,还带了她的女儿金兰花,这位小公主,曾随郭中天学艺,经过十六年苦练,也有一身相当不错的本领。
  郭中天为了保护苜蓿公主,因此不愿与颜睁拼斗,他们一行四人,领着十多个由郭中天亲自挑选的护卫,直奔江南。
  郭中天摆脱了颜睁,便策马直追,不及一个时辰,已会合了苜蓿公主一千人将,苜蓿公主见郭中天回来,便询问此事,郭中天便说出颜睁是拜把兄弟之事,但其中涉及他自己贪功叛国之情,当然绝口不提。
  行行重行行,不觉已到了河南郑州。
  郑州是南北交通要冲,无论北往京城,南下长江,都要经过此地,因此郑州市面十分繁华,商贾旅人,络绎于途,苜蓿公主与小公主金兰花,首次见中原地大物博,到处冠盖云集,大叹不虚此行。
  郭中天沿途一一指示,述说民风俗土,更使她们叹为观止,他们已打扮成中原人士,虽然苜蓿公主与金兰花,面口与中土人士不大相同,但郑州人士,早已惯见异域经商之人,也不以为异。
  他们选了郑州市集中最大的悦宾楼,放下了马匹,安顿房间之后,便往悦宾楼一试中原佳肴美酒。他们选了一个凭窗雅座,点过丰盛酒肴。
  小公主金兰花最为雀跃,她不停地问她的师傅郭中天所见一切,郭中天当然一一加以详细解释。
  酒过数巡,遍尝各欵精致小菜之后,苜蓿公主觉得疲倦,拓拔博便护送她回到客房休息,但金兰花却嚷着要师傅带她四处逛逛。
  郭中天道:“此处行人众多,异日有机会再游吧!”
  金兰花道:“师傅,去看看吧!”
  郭中天仍是摇头不肯。
  金兰花没有作声,只吸着小嘴,满脸不愉之色。
  郭中天一别中原十八年,虽然,他在大月氏国有高人一等的享受,但他到底是中原人士,而今再尝中原美酒,口啖美味可口的菜式,不觉多喝了几杯,一慰思乡之情。
  金兰花见他只顾喝酒,突然,她稍一闪身,便到了梯口,当郭中天发觉的时候,她已下了楼梯。
  郭中天连忙追出去,走到大门,已不见了金兰花的踪影,他知道金兰花向来任性,为人又好奇贪玩,幸好她的武功也不错,普通江湖汉子也不能欺负她,因此,他只好摇摇头,回到悦宾楼上。
  金兰花从悦宾楼走了出来,往人潮中钻了一会,见师傅没有追来,才安心四处游逛。
  市集两旁都是各式各样的商店,绫罗绸缎,珠宝玉石,稀奇古怪的物品倶备,看得金兰花心花怒放。
  她越看越高兴,竟然与人碰过满怀!
  抬头一看,正要发怒,却见一个面如冠玉的少年郞!
  那少年道:“在下不慎……”
  金兰花见那少年首先道歉,又温文有礼,怒气早已全消,微笑道:“我……”
  金兰花虽懂汉语,但一时情急之下,却不知如何说是好,只满脸通红看着那少年。
  少年稍一欠身,便继续前往。
  金兰花回首看他,恰巧那少年人也回首过来,四目交投两人都感到有些尴尬。
  金兰花突道:“些那……些那……”
  少年人诧异地问道:“姑娘是西域人士?”
  原来这“些那”二字,是西域人道歉的意思,金兰花初履中原,一时口快便说出了自己的语言。
  金兰花道:“是的!”
  那少年回身走过来,轻声道:“我也到过西域!”并且说了几句西域的说话。
  金兰花听了,登时满脸通红。
  却原来那少年用西域语赞她美貌!
  少年道:“姑娘初抵中原?”
  金兰花道:“是的。”
  少年道:“这附近喧闹异常,没有什么好看的,为什么你不往近郊看看?”
  金兰花道:“你带我去看,好吗?”
  少年道:“我本也是漫无目的,如姑娘不嫌弃在下,一起往四处走走?”
  金兰花当然立刻点头,虽知西域人士,对男女之嫌并无中原人士那么看重,而金兰花真想四处游玩,得此美少年同伴,更觉惬意!
  两人一同走出市集,一面行一面攀谈,金兰花说了一些西域情况,而那少年也说了一些中土人情,两人谈得十分投契,不觉已到了郊外!
  郊外风光又与市集大大不同,只见一遍青绿田野,田中有老农忙里偷闲在抽旱烟斗,与域外一片草原的景色,大相径庭,金兰花看得出神。
  少年指着前面道:“那边有间寺院!我们去看看。”
  金兰花并不明白什么叫作寺院,正要追问,少年人已向前走去,金兰花只好尾随着他。
  那少年似乎要显示他的轻功,一纵一跃,已奔过了一个小小的山的,金兰花年少气盛,当然不甘示弱,亦是提身纵跃,紧随着他,可是,任凭她费了多大气力,金兰花总无法追近那少年。
  金兰花赌气地道:“我不去了!”
  但那少年似乎充耳不闻,又奔过了另一个山冈,金兰花只好拼命追赶。
  当金兰花追到那少年时,前面已出现了一间寺院,那寺院并不太大,四面墙壁已呈剥落,但从外表气派观之,这寺院昔日一定有过辉煌的一刻,寺门正中,还悬有一块横匾,上面写着“云林寺”。
  金兰花正要开口,少年立即举手示意,轻声道:“请勿作声!”
  说完之后,便一手拉着金兰花,躲在寺门旁一堆野草之内。
  金兰花十分气愤,又想开口骂他。
  少年指着墙头道:“你看!”
  话未说完,寺院内传出吆喝之声,跟着是一阵衣袂飘动的声息,寺院侧墙的墙头上,已站了几个衣服十分华丽的劲装汉子。
  一共是五个似乎负伤的汉子。
  那五大汉在墙头上环视四周,接着便跃在地上,其中一个大汉似乎受伤最重,倒在地上,其他四人,扶起了他,一直向着西面走去。
  那五人去远后,金兰花怒气已消,轻声道:“那五个是什么人?”
  少年摇了摇头道:“进去看看!”
  金兰花立即紧随着少年。
  寺门是虚掩的,他轻轻把门推开少许,闪身入内。
  虽是黄昏时份,寺内却是漆黑一片。
  少年人十分机警,拉着金兰花躲在一角,动也不动,待他们双目习惯了黑暗后,才发现寺内四壁窗户,都被竹帘所盖。
  突然,在寂静中传来一阵沉重的呼吸声。
  这呼吸声使黑暗中的少年与金兰花,俱感毛发直竖!金兰花紧紧拉着少年人的臂膀,紧张中又感到一阵从未有过的温馨感受!
  他们等了一会,又听见另一声沉重的呼吸声。
  金兰花再紧紧的抱着少年的手臂。
  他们已习惯了黑暗,那可怖的呼吸声似乎是殿中那大佛处传来的。
  少年指指那大佛,示意金兰花追随着他,然后,提气一跃,两人已飘身至大佛旁。
  他们蹑足在大佛四周走了一周,可是四处并无人影,少年举首看看那大佛,那大佛有二十尺来高,全身满布灰尘,那可怖呼吸声又响起来,似乎是从佛首传来。
  少年拉着金兰花,正想往上跃。
  突然,黑暗中出现两度光霓。
  一阵冷冷的声音说道:“你们还未受够?”
  那光霓已随着声音直刺少年的前胸。
  少年用力把手一甩,已把金兰花推至巨佛像后面,而他也同时向左一闪。
  那光霓突然改变了方向,又向左边一刺。
  金兰花知是敌人出现,在佛像后面摸到一枝铁棒,似乎是寺中装饰用的铁枝,她连忙拿起两支,一支掷向那两度光霓,另一支却抛给少年。
  那铁枝一接触那光霓,便“轰”的一声折断了!
  而那少年也心快手快,把铁棒接在手中,随即用劲一挥,护着全身,跃至佛像前面。
  人未站定,那两度光霓已至目前,少年使出一招“拦天护海”,向那两度光霓挥去。
  棒头与其中一度光霓碰过正着,又是“轰”的一声,那铁棒已被砍断了一截。
  少年知道对方所使用的是摧金断玉的宝剑,铁棒不能举剑接触,否则一定会被宝剑削断。
  那声音道:“立即下去,还有生路一条!”
  少年正想回答,但那光霓又至身前,唯有伸手一挥,那铁棒又与光霓碰过正着,使铁棒又断了一截!
  少年手上的铁棒只剩下尺余,已无法招架,逋忙往后一跃,可是,那光霓咄咄迫人,跟着已退无可退!
  突然,又是“轰”的一声!
  原来金兰花已从佛像后跃了出来,用铁枝挡着光霓的来势,救了少年一命,可是,那铁枝又应声断了!
  少年立即缩身一滚,同时从怀中揣出了两枚暗器,向着光霓处射去。
  那持剑的人已闻暗器之劲风,连忙跃后,那两枚暗器射了个空,钉在寺中的横梁上。
  殿中突然一亮,原来那暗器钉在横梁上,发出了一阵极光的火焰。
  在火焰光下,他们已可以清晳地看见对方。
  只见司寇斌持着双剑,惊诧地道:“是你?”
  那少年也愕然地道:“是你!”
  暗器上的光焰并没有熄灭,幸好横梁粗大,一时也并没有烧着,司寇斌连忙跃起,摘下那暗器,弄熄了火焰,并且用火折子把佛像前一根剩余的蜡烛燃着。
  登时,殿内一片光明。
  司寇斌说道:“人兄,请原谅在下鲁莽!”
  那少年正是月前司寇斌在道上遇见的人中龙!
  人中龙说道:“司寇兄,为何你会在此?”
  司寇斌道:“说来话长,这位——”
  人中龙道:“这位是——”
  人中龙根本也不知道金兰花的姓名!
  金兰花道:“我叫金花!”
  司寇斌道:“我以为两位是刚才那班宫中侍卫又再回头,所以才下此杀手!”
  人中龙道:“刚才我也看见那班负伤的大汉,他们都是宫中侍卫?”
  司寇斌点了点头,忽然,又传来一阵沉重呼吸声,司寇斌道:“快随我来!”
  两人随着司寇斌,走到佛像后面。
  司寇斌用力一推,佛像后面竟现出了一度小门。
  门后仅可容一人而过,司寇斌早已闪身入内,人中龙金兰花跟着进去。
  原来这暗门下面,是一条短短的楼梯,步下梯级,前面是一列房间,由于昏暗,看不清楚有多少房间,大约是三四间左右。
  只见司寇斌奔至左面第一间。
  那沉重的呼吸声便是从此间房间传出,这时,因回声所至,呼吸声更为骇人。
  司寇斌轻轻推门而入,只见房间中央有一木桌,桌上油灯如豆,桌后是一张木床,床上躺着一人。
  那人白发披肩,胸口一起一伏,似受重伤。
  司寇斌轻声道:“这位老伯身受重伤,他是被那班殿内侍卫所伤!”
  人中龙走至老人榻前,轻按心脉,一会道:“这位老伯被掌力震伤,似乎相当严重。”
  司寇武道:“幸好他内功深湛,不过,他已是年纪老迈,附近又无药物……”
  人中龙道:“在下知道内脏受震,药物并无多大效用,只有用真气打通他的脉胳,才能使他停止内里出血!”
  司寇斌道:“我也知道此法,但是可惜……”
  金兰花道:“可惜什么?”
  司寇斌道:“可惜我功力未逮,我曾用内力迫入他体内,但无法成功,而且,那班殿内侍卫又来,我只好暂且放他在此,驱走那班恶徒!”
  金兰花道:“有没有其他办法?”
  人中龙道:“有!”
  司寇斌抢着道:“什么办法?”
  人中龙道:“以你个人的功力,也许一时未能把内力迫入他体内,不过,如果再加另一人——”
  司寇斌道:“对!人兄,你我一起,合力运功,他便有救!”
  人中龙道:“小弟也可略尽棉力,不过,这人究竟是谁?你为什么要救他?”
  司寇斌焦急地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并不认识他,只不过偶然撞入此古寺,见他被人围攻,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人中龙道:“那么,他可能是一个恶人,也可能是你的仇人也说不定!”
  司寇斌道:“我没想到这些,况且救危扶难,是我辈人之天职,人兄你——”
  金兰花插口说道:“人公子,救人要紧!”
  司寇斌道:“人兄,难道你真的见死不救?”
  那老人的胸口起伏的越来越急促。
  人中龙道:“不,只要司寇兄吩咐,在下赴烫蹈火,在所不辞!”
  司寇斌道:“我们一起运功救人吧!”回首对金兰花道:“请小姐把持房外,我害怕那些恶侍卫会再来!”
  人中龙道:“金花姑娘,你在房外小心把守,在一个时辰之内,不能让人进来打扰,否则,我们三人将会同归于尽!”
  金兰花已点头,同时出了房外。
  司寇斌道:“人兄请!”
  人中龙突然摇了摇头道:“不!”
  司寇斌救人心切,气急地道:“又怎样?”
  人中龙道:“还有一个条件。”
  司寇斌道:“你只要救回这老伯,什么也依你!”
  人中龙道:“把这油灯吹熄!”
  司寇斌还以为他会提出什么条件,估不到他竟然会说出这么孩子气的要求!他连忙把灯吹灭。
  司寇斌回心一想,记起义父曾说过,这位人中龙是个女娃儿,她这个要求倒是合情合理,因为运功之际,一定要脱去上衣,一个女娃儿又怎能在一位陌生人前袒胸露臂呢?想到此处,不禁莞尔。
  人中龙在黑暗中道:“司寇兄,开始吧!”
  两人立即拉开上衣,坐在老人床前,双掌互抵,司寇斌另一只手搭在老人的胸前的“中庭”“鸠尾”及“巨厥”三大要穴。
  可是,司寇斌触着人中龙的玉掌,一股温馨,从她掌心传来,他一时想到人中龙是女儿身,而自己从未与女性接触过,一时之间,心旌摇曳。
  人中龙发觉司寇斌心神不定,轻声道:“你怎么啦?”
  司寇斌立即如梦初醒,需知道,以内力治人,一定要心如平湖,气凝贯注,始能把功力迫入病者体内,否则,不但不能有利病者,反而会使自己大大损耗。
  他想到此处,立即收拾心神,猛吸一口气,气运丹田,周而复始,把内力迫入老人体内。
  约过了半个时辰,两人内力如同出一辙,源源不绝迫入老者三大穴道。
  司寇斌心无杂念,运起功来,似乎越是运劲,越是精神,其实,司寇斌此时内力,独一人之力也可以救这老者,但他从未试过,直如蛮牛不懂用力,任凭有多大气力,亦是无济于事,而今有人中龙在旁协助,更是如虎添翼。
  又过了一盏茶时光,司寇斌已知自己内力足够,不想人中龙再耗真元,便低声道:“人兄,你暂时休息一会,我独力已可应付!”
  人中龙道:“为什么?”
  司寇斌道:“我不想你虚耗体力!”
  人中龙感到一阵温馨,因为她知道司寇斌的确是为了自己,而且她已有点娇喘,便轻轻放下玉掌。
  司寇斌虽没有人中龙之协助,但经过这个时辰的运功,已掌握了运劲迫入老者身上的要诀,所以,他不但没有感到疲累,反而好像更为自由自在,毫无拘束,他身上虽是大汗淋漓,但身心舒畅的感觉却从未有过像此刻般,想不到司寇斌,为了救一个从未相识的老者,竟使自己的内功,更推进一步!
  这时,老人似乎有了起色,胸口的一起一伏已渐趋正常,而胸部也回复温暖。
  司寇斌已知老人已无大碍,心下十分欢喜,只要再忍耐半个时辰,老人必会苏醒。
  突然,外面隐约传来一阵吆喝声。
  人中龙轻声道:“司寇兄,你不用分心,外面之事,我自会料理!”
  她穿回上衣,奔出房间,但已不见了金兰花的踪影,她心知不妙,立刻步上梯级,已听到外面虎虎之声。
  她推开了暗门,闪身走出佛像,只见金兰花在佛前奔走跳跃,头上五只猎鹰向她扑噬!
  这云林寺的瓦面离地甚高,猎鹰有很多空间飞动,而金兰花只能在地上左闪右避。
  那五只猎鹰倶是勇猛异常,使金兰花无从招架,身上的衣物已被其抓破多处,而且染有血迹。
  人中龙连忙跃出,用身护着金兰花,探手纳入怀中,掏出暗器,向着五只猎鹰打去。
  那五只猎鹰训练有素,而且目光极其锐利,一见有对象劲射而来,立即高飞,伏在横梁上。
  金兰花已被猎鹰迫得筋疲力尽,幸好人中龙及时护着,否则一双美目,早已被猎鹰所抓。
  她伏在人中龙的背部,微睁双目,见是人中龙,刚才的惊惧,早已一扫而空,索性抱着她的腰肢。
  那五只猎鹰伏在梁上一会,一声呼啸,同时扑下。
  人中龙左手护目,右手使出一掌。
  这掌正是人中龙的看家本领“冷焰掌”,掌风所至,虽无奔雷之声,但掌风冷冽,五只猎鹰如遇冰风雪雨,肌寒入骨,立即同时向上飞去,避过了掌风。
  但是,牠们并不退缩,一个转身,又再反扑。
  人中龙见猎鹰再来,双掌齐发,左掌发出奇寒之气,右掌却是炽热迫人,“冷焰掌”多为冷焰,所发之掌风,左右不同,无论对手是刚是柔,总不能同时忍受冷热齐攻,可惜她年幼,功力未臻上乘,这两掌只能使出“冷焰掌”功能之半,但足以使五只猎鹰弹开,其中两只中掌,几乎倒在地上,幸好猎鹰双翅力大,勉强能支持身体,扑向一条横梁,才没跌在地上。
  人中龙道:“金花,你先退下,让我好好收拾这五只扁毛畜牲!”
  金兰花自己不能协助人中龙,而且见他发出三掌,已能把猎鹰击退,也放心下来,立即从佛像后面暗门下去,看看司寇斌与老人。
  五只猎鹰伏在梁上,虽然其中两只已受人中龙掌伤,但另外三只并不气馁,伏在梁上休息一会,又再反攻。
  猎鹰甚有灵性,知遇劲敌,不再一齐扑下,而是一只只扑下。
  人中龙见只有一只猎鹰扑下,便出左掌,掌力未收,第二只已然扑到,正向她眉心而至,她急忙发出右掌,但右掌刚使出,第三只猎鹰已俯冲而下,啄向她的脑门。
  脑门是头颅最脆弱的地方,可是双掌已发,招式已老,一时未能变招,眼看头脑要被扁毛畜牲啄破,只有往后一翻,一个“灵鲤空翻”,可是,猎鹰势如疾矢,只觉额前一热,只道命不久矣!
  突然,那猎鹰却劲力全失,三只猎鹰先后倒在地上!
  人中龙睁开双眼,只见司寇斌已站在跟前,拥扶自己!原来司寇斌已把老人救醒,从金兰花口中知悉人中龙正与五只猎鹰相斗,他立刻奔出暗门,正见那猎鹰啄向人中龙的脑门,只好顺手在神枱前,捏尘成弹,向着三头孽畜射去,才救回人中龙一命。
  三只猎鹰已死,伏在梁上两只又已受伤,不敢再扑下来,只听见一声呼叫,那两只猎鹰已从窗口飞出。
  司寇斌道:“人兄——”
  人中龙忙说道:“多谢司寇兄救命之恩!”
  司寇斌道:“人兄何出此语?看来这班凶徒仍未心息,一定会再来,不知又使什么奸计!我们下去躲避一时,再好好商议应付他们!”
  两人回到佛像内的密室,那老人已苏醒过来,坐在床上打座建功,恢复原气。
  金兰花见二人回来,嘘了一口气道:“那些猎鹰……”
  人中龙道:“都被司寇兄打死了!”
  那老人面色已回复常人一样,但内力仍未完全恢复,他轻声道:“多谢三位救命之恩!”
  三人互相谦逊一番。
  司寇斌道:“那班凶徒为什么会向你攻击?”
  老人道:“我也不知为什么被他们缠着,躲居于此,但从他们语气中,似乎想要我索取一些东西!”
  人中龙道:“什么东西?”
  老人道:“好像是什么图似的!”
  司寇斌道:“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老人道:“他们都是大内高手,我本一向居于大漠,此次入中土,为的是找寻一位故人之子,在路上我已听得有人传说江南有巨宝出现,很多武林豪杰,都纷纷下江南,找寻那巨宝!”
  司寇斌心中一凛,暗想:“难道虎丘乾坤已被人发现?”但他并没有作声。
  金兰花道:“你有没有那藏宝图?”
  老人微露笑意道:“在下一向无征逐名利之心,况且隐居大漠何来藏宝图?”
  司寇斌道:“我也听过江南有藏宝之说,不知人兄有否听过?”
  人中龙有点讷讷地道:“也曾听过!不过……”
  老人道:“财宝之说,子虚乌有,何必为这些身外之物而拼命!”
  人中龙问道:“司寇兄,你为何会至此?”
  司寇斌道:“自与人兄别后,便赶程回乡,我是江南人,为何你又会至此?”
  人中龙道:“我生性好游山玩水,一直南下,并没有什么目的!估不到在这里遇到你!”
  司寇斌伸手入怀,揣出那黄色香帕,可是,他回心一想,在此情此景,不应拿出来,又把香帕塞回怀中,可是,人中龙在旁已看到,不禁面泛桃红。
  金兰花并无留意,只望着两位少年郞,心想:“这两位俊俏哥儿,无论人品武功,倶是与众不同,人中龙风流倜傥,有如潘安再世,那司寇兄英气凛然,古道热肠……”一时心如撞鹿。
  正在闲聊之际,一阵热气已从暗门攻入。
  人中龙道:“不好!”
  话未说完,已奔至暗门,一阵火烟从暗门传入,使他不禁呛咳几口。
  人中龙回首道:“快离开这里,他们竟用火攻!”
  司寇斌道:“老伯,让我扶你!”
  老人道:“不用,我自己可以走!”
  司寇斌道:“人兄,你护着老伯,我在后面!”
  浓烟此时已布满房间,暗室空气并不流通,四人也禁不住拼命呛咳。
  老人道:“走往尽头那房间!”
  老人因伤躲居此寺,已有多日,因此,他十分明了这暗室形势,四人拨开烟雾,走至暗室尽头之房内。
  房内只有一张石床!
  老人道:“跳上石床!”
  四人跳上石床,老人道:“坐稳!”
  只见他左单击,右单击,石床突然下陷,跟着,床塌一侧,四人便滑了下去。
  老人道:“外面是寺内后园,我们可从后园走出去!”三人跟着老人朝后园走出。
  此时已是戌亥时份,外面并不漆黑,原来整间寺院已被烧着,后园一片通明。
  老人叹道:“这班凶徒,害人不择手段,竟要把佛门之地变成火海!”
  他们不再言语,径往外面走去。
  这后园已是十分荒芜,他们踏草而过,步履十分困难。
  行了一会,已至围墙。
  围墙上站满了人,个个人手持弓箭。
  人声之中,一人喝道:“放火箭!”
  一排排火箭从四方八面向他们四人射来,人中龙与司寇斌,分别站在金兰花与老者前后,挥动双掌,把射来的火箭一一拨落。
  金兰花也不甘后人,挥动双手,护着老人,那老者因刚受伤,不能用劲,只有左右闪避。
  火箭越来越多,而且那些荒草已被燃着。
  老人道:“退回后园内!”
  他们一面拨落火箭,一面退回园内。
  可是,墙头上人的并没有停下来,火箭仍像排山倒海似的向他们射来。
  四面已成火海,他们已退无可退。
  火箭已停止射来,可是四面火焰蔓延,已把他们困在火海之中。
  外面有人哈哈大笑地道:“看你们如何再逃,如果交出地图,仍可活命!”
  老人道:“我们根本没有什么劳什子地图!”
  那人道:“既然没有,何必跟我们拼命?”
  司寇斌道:“你们这班凶徒,简直是禽兽不如!”
  那人喝道:“你们死到临头,还要嘴硬!”
  人中龙道:“让我们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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