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误会重重
2025-06-25  作者:慕容美  来源:慕容美作品集  点击:

  天色渐渐黑下来,整整一个下午,葛品扬全神贯注地守候着,搜视着,结果竟是毫无所获,他心中不禁暗暗作急,于是决定俟天色黑定之后,混进栈里去详详细细踩探一番。
  寺中晚钟在脚下悠悠敲响,长街灯火,先后点燃。
  葛品扬沉住气,潜伺如故。喧喧夜市,终于由哗杂渐趋寂静,远近灯火先后熄灭,只剩下几家客栈门口的气死风灯,尚在夜色中闪闪发光。
  葛品扬心想,时候差不多了,正待长身而起之际,目光偶扫,一声轻“噫”,忙又伏下身子。
  原来这时太平栈后院屋脊上,不知自什么时候起,忽然悄没声息地出现了一条黄色身影,由于月亮尚未升起,两下距离又远,面目一时无法看清楚,只看出是个普通身形,身着紧靠劲装,正在翘首四下张望。
  那人张望着,突然一矮身,隐入屋脊暗处。
  紧接着,太平栈西边一间厢房内,一先一后,窜出两条人影,两人成追逐之势,一在前跑,一在后赶,飞登屋顶,踏着瓦面,向南门外飞纵而去。
  两条追逐着的人影下去不远,原先潜伏在暗处的那条黄色身形立即跟踪后随。葛品扬不敢怠慢,脚下一点,振臂腾空,也跟着跟踪下去。四条身形在夜空中有如流星赶月,一个连着一个,起落如飞,眨眼已全部来到南城门外。
  葛品扬一面驰奔,一面留神观察,看出前面那两个人,一个穿着长衣,一个是在劲装上外加一袭披风,两人轻身功夫以走在前面那个着长衣者稍胜一筹,去势如箭,大有愈去愈远之趋势,后来不知怎么的,去势突然迟缓下来,身后着披风者一连几个急纵,堪堪就要追及。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后面那人一手伸出之际,前面那人一声狂呼,身躯一扭,突然转而向东,后面那人冷不防此,一怔神,竟又被甩后一丈五六。
  葛品扬见前方已临汪洋一片的杨湖,心中一动,左肩下沉,一个回鹰式,斜刺里径向东方直抄了过去。
  他抢到前面,迅速隐身至一株巨杨之后。
  身形方定,着长衣及着披风者,已沿湖向这边奔来;葛品扬闪目打量之下,几乎惊叫出声!原来这一逃一追者不是别人。前面著白色长衣的竟是凌波仙子白素华,后面追的则是师妹龙女蓝家凤。
  两人均是前此见过的装束,这时的凌波仙子,头巾已失,秀发飞扬,双目红肿,脚步踉跄,神志似已昏乱,而师妹龙女,玉唇微张,气喘吁吁的,欲呼而无声。葛品扬一瞥之下,立即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本待马上冲出去,但抬头一望,两人身后的那条黄影身形却已不见,心头微动,乃又暂时忍住不动。
  这黄衣人身份不明,追至此忽然隐没,更显得不怀好意,师妹和凌波仙子在这种情形下定然疏于防敌,他可得冷静下来,担起两人的安全之责。
  思念及此,忽然耳闻一声惊呼,回头看时,凌波仙子已于身侧不远处栽身摔倒,惊呼者是师妹龙女蓝家凤。这时龙女正向凌波仙子倒身处抢扑过来,双膝跪下,一面摇撼着,一面悲声大呼道:“都是小妹不好,大姐,大姐,你醒醒——”
  这时的龙女显然已失去了主意,只顾悲喊,竟忘了一时闭住气的人只需在背后几处穴道上拍打一下即可苏醒过来。
  葛品扬看得干着急,却又不敢出声招呼。
  不过,经龙女一再摇动,气血震荡,不消片刻,凌波仙子一声轻唉,也就自动醒转过来。
  龙女伏身下去,放声大哭道:“大姐——你——你这是何苦来啊?”
  凌波仙子挣扎着坐起来,玉臂缓舒,反将龙女搂入怀中,一面掠着散发,一面哑声强笑道:“有话好说,凤妹,起来,起来。”
  龙女埋首哭叫道:“你整整一天不言不动,光流眼泪,铁打的身体也要折磨坏了。事情因我而起,你叫我如何过意得去。”
  凌波仙子凄然一笑道:“光说别人,你呢?你还不是一样?”
  龙女坐了起来擦泪道:“是你先哭的啊!”
  凌波仙子勉强笑了笑道:“现在呢?现在谁在哭?你看大姐不是好好的么?”
  龙女恨恨地一“哼”道:“好好的?亏你好意思说!要不是我发觉得快,追得快,此刻湖中不多一具浮尸才怪呢!”
  凌波仙子轻轻刮着脸颊道:“羞也不羞,是你追着我的么?”
  龙女忿忿地叫道:“你羞还是我羞?你为什么跑出来?向这边湖边跑来是什么意思?要与我印证轻功么?那么又为什么会突然昏倒?”
  凌波仙子衣袖带过眼角,笑道:“谁昏倒了?怕你跟不上难为情,故意摔倒的罢了,久闻杨湖景色好,本意是逗你出来散散心,不想你却来了个狗咬吕洞宾,乱嚼舌头根子,你再胡言乱语下去,看我会不会撕裂你的嘴!”
  龙女“哼”了一声道:“不管你怎么说,今后我是跟定你了。”
  凌波仙子一怔,忽然笑道:“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
  “你今天已是五凤帮中身份超然的金凤,偶尔跟我在一起尚无不可,时日久了要是给天龙堡与五凤帮误会起来,那该怎么办?”
  “谁敢?”
  “谁不敢?”
  “哼,如果我娘说的都是确有其事,我爹不出来便罢,一旦出面,我不找他拼命才怪!他瞒得我这个做女儿的好苦,娘明明活着,他却说她早在我出生不久即已去世——他为了黑白两姨,当年竟狠得下这个心肠——”
  “凤妹!”
  “怎么?”
  “你怎能这么说呢?”
  “我哪里说错了?”
  “难道这一切你已信而不疑?”
  “她是我娘对不对?”
  “当然对!”
  “那么,我娘的话都不可信,天底下还有谁人的话可信呢?”
  “好,愚姐问你一句。”
  “你问吧!”
  “天龙老前辈是你什么人?”
  “爹爹呀,这有什么好问的?”“那么父天母地,敌体同尊,你能相信你娘的话,又为什么不相信你爹的话呢?”
  “爹说娘已死,而娘却活着,我不信娘的话,难道反该去信爹所说娘已死的胡言乱语不成?”
  “你娘说她是怎么离开天龙堡的呢?”
  “娘说:爹借口娘神志昏乱为由,将她骗入后山石室,然后将石室封死,娘凭双手,经年累月开出一条隧道——”
  “且慢!”
  “什么事?”
  “愚姐又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了!”
  “你问吧。”
  “你娘是说被骗入石室的,对吗?”
  “是的。”
  “只是骗,而没有提及曾遭武力相逼?”
  “没有。”
  “那么,你看你娘是一位那样容易受骗的人吗?”
  龙女一楞,期期道:“这个——”
  凌波仙子接下去道:“你娘说她系以双手开辟隧道而出,这一点,足证她当时一身武功毫未受损,而谁都知道,当年的冷面仙子,不但风华盖代,就是心机和智慧,在巾帼中也无人能出其右,石室前面封死,她系由后山走出,在这种情形下,假如说你爹对此事毫不知情,难道没有可能么?”
  龙女呆了呆,忽然掩面痛哭道:“那么他们两人都在说假话了。大姐,我,蓝家凤何其命苦啊,竟有着这等的父亲和母亲——”
  凌波仙子正容道:“慢点伤心,你再听大姐说下去!”
  龙女悲切地叫道:“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凌波仙子沉声道:“你爹的不知情,你应该相信它是真的,而你娘的开隧道潜走,也是事实,你应该往好处想,天底下绝无为人父母者无缘无故欺骗自己儿女的道理!”
  “那么,缘故在哪里呢?”
  “应该向未来的事实中寻求解答,这里面一定有点小小的曲折。一种外人无法理解的曲折,你爹活着,你娘也活着,澄清此事,是他们两位老人家自己的事,在你唯一可做的,便是尽孝,一视同仁,孝敬你爹,也孝敬你娘。在双亲之间,你应该是化恨解怨的媒介,决不可任性行事,使两位老人家的嫌隙加深!”
  龙女点点头,默然无语。凌波仙子语毕,深深一叹,仰首望天,也默默地出起神来。
  明月冉升,夜风如拂,藏身巨杨后面的葛品扬,直听得如醉如痴,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情况会急转直下,由于凌波仙子的灵慧沉静,临时忍住隐痛,将话题引开,不但释去了本身的烦愁,更合情合理地为师妹龙女破解了一次迷津。
  她说得那样委婉动人,言词又那样精警深远。这份工作,本为自己迟早要做的,而现在她代劳了。而且代劳得这样圆满。他觉得就是换了自己,也无法比她做得更好,更能使师妹心服。
  这时的他,对凌波仙子除了更增钦敬外,更有着说不尽的感激,然而,就为了这缘故,也更令他感到无比的痛苦和难过。
  凌波仙子——包括师妹在内——纵能平抑住心灵上的创痛,但是,对他葛品扬的误会,却是仍然无法消除的。
  现在,有着最好的机会,他可以出面解释。可是,他能拿什么去推翻两人前此所目睹的事实呢?如说为了玉佛,不敢将沉鱼落雁姬开罪,那么,玉佛何在呢?说玉佛掉了吧,其谁能信?天下尽多巧事,但是,凑巧的事常令当事人“惊”,却很少能令第三者“信”,轻易便能使人信得过的事,就不足谓之“巧”了。
  现在,他如将两女带去湖心小岛丐帮分坛见龙门棋士,龙门棋士倒很可能为他出头说几句话,可是,两女会听他的么?再说,空着一双手,他又如何去见龙门棋士?纵然两女勉强肯随他一行,难道说,他还能置师父重难于不顾,反为自己之清白,急急去寻求澄清不成么?
  所以,思之再三,他怎么也提不起出面的勇气。
  这时,龙女忽然一拉凌波仙子,亲切地道:“不早了,大姐,我们回去吧,至于那个负心人,大姐纵能宽容,小妹也绝不会放过他的,大姐等着瞧就是了。”
  凌波仙子缓缓起身,淡淡说道:“那又何必呢?”
  她话虽如此说,语气中却无峻阻之意;葛品扬不在乎师妹龙女对他的痛恨,但对凌波仙子这种隐隐约约的幽怨神情却止不住心酸欲绝;然而,环境如此,既无可挽回,也只好暂时任其自然了。
  凌波仙子起身挽住龙女一只手,正待双双举步时,身后忽然有人冷冷低喝道:“两位女侠留步!”
  两女双双转身,只见一名身穿黄衣劲装的紫脸中年汉子于两丈开外处静静站着。龙女柳后一竖,厉声道:“尊驾何人?”
  黄衣汉子静静地道:“是谁都一样,反正本人没有要向二位请教姓氏,本人的姓氏也就可以免你们知道了。”
  龙女正待发作,凌波仙子抢着向黄衣汉子问道:“尊驾喊住我姐妹是什么意思?”
  黄衣汉子平静地道:“拟进一言。”
  凌波仙子微讶道:“何事见教?”
  黄衣汉子道:“天龙门下,葛品扬少侠与两位女侠是什么关系,彼此心中明白,表过不提;这事原与本人无甚牵连,不过身为武林中人,既有所见所闻,不敢欺心;现在,本人可以先告诉两位女侠,昨日跟葛少侠走在一起的那个女人,她叫沉鱼落雁姬苏小怜,是以前武林中的祸水三姬之一——”
  凌波仙子与龙女均不禁发出轻轻一声啊。
  黄衣汉子接着说道:“葛少侠为人如何,你们应比本人清楚,你们不妨先想想,以你们心目中的葛少侠,会不会无缘无故去跟那种女人混在一起?”
  龙女哼了一声道:“应该不会,奈何事实上已经那样了!”
  凌波仙子心思较细,忽然岔口道:“尊驾何以要为这事出面?”
  黄衣汉子冷笑道:“因为你们差点毁了他,叫你们惭愧惭愧是你们应得的惩罚和报应!”
  龙女杏目一瞪,喝道:“好放肆的狂徒,我们什么地方差点毁了他?你如不交待清楚,姑娘让你生离此地就不姓蓝!”
  凌波仙子伸手按住龙女香肩,静静地头一点道:“朋友有话明说了吧。”
  黄衣汉子冷冷一笑,说道:“你们葛少侠好酒吗?不,是吗?好了,现在,本人报告一件目睹的事实。”
  抬手指着凌波仙子白素华:“由于这位穿白长衣的朋友昨天在彭泽大兴栈语带双关地嘲讽了几句,葛少侠最后喝醉了,身边沉鱼落雁姬陪着喝,最后也有了七八分的酒意,该问,以沉鱼落雁姬那等的淫娃,再喝了酒——”
  龙女骇然脱口道:“之后呢?”
  黄衣汉子冷笑道:“之后?之后正巧碰到在下这个多管闲事的人,无端端地被那淫娃追逐了大半夜时光。你们两位,一位与他青梅竹马,一个与他心心相印,谈别人的事头头是道,临到自身,却只会自怨自艾,甚至心灰欲绝——”
  凌波仙子秋波凝住,逼问道:“朋友既已早知我们姐妹真正身份,当非外人,何不以名号见示,好使愚姐妹拜谢指点之德?”
  黄衣汉子淡淡说道:“不必了,天下尽多痴心人,愿为他人辛苦愿为他人忙,记得曾有那么一个无名氏也就得了。”
  龙女不依,上前一步叫道:“你得说!”
  黄衣汉子侧脸道:“说什么?”
  龙女再迈一步道:“你为什么要自告奋勇出面帮我三师哥辩白?”
  黄衣汉子一字一字地冷冷说道:“为报他酒后一言的知遇之恩!”
  龙女一楞,喃喃复重着道:“酒后一言的——知遇之恩?”
  隐身树后的葛品扬,心头一动,不禁暗呼道:啊啊,黄衣首婢!
  黄衣汉子语毕,轻轻一“嘿”,双肩微晃,眨眼于夜色中消失不见;龙女想不通,转向凌波仙子问道:“大姐懂不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凌波仙子沉吟着摇摇头,龙女苦思了片刻,忽然又问道:“大姐,刚才这人你看会不会是一个女的呢?”
  凌波仙子吃了一惊道:“何以见得?”
  龙女赧然一笑道:“没有什么,我只不过这样怀疑罢了。”
  凌波仙子笑着打了她一下道:“你就是会疑神疑鬼的!”
  龙女“哼”了一声扮着鬼脸道:“当然喽,我要是大姐这么豁达,说什么也不会半夜三更跑到这湖边来吹凉风了。”
  凌波仙子脸孔一红,扬掌跺足道:“丫头你敢再说一句看看!”
  龙女缩退一步笑道:“谁说了什么了?我不过说这儿风大,提醒大姐早点回去,免得着了凉而已,谁要你这般多愁善感?”
  凌波仙子顿了顿,忽然蹙额问道:“你说云绢那丫头在五凤帮中安全绝无问题,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龙女不悦地道:“既然不相信我的话,还问我作甚?”
  凌波仙子恳切地道:“话不是这样说。凤妹,人与人的感情是处出来的,就拿我们两个来说吧,在相互了解以前,还不是一样格不相容吗?云绢与你三师哥的名份,你已得悉,如说你在见了她之后毫无嫌憎之感,是绝不可能的事,不过事情已经过去,大姐只想知道一点实在情形,即使曾发生过什么事,大姐也绝不怪你就是了!”
  龙女气得跳脚道:“那要我怎么说才好?剐心出来给你看行不行?别说我娘和她有默契在先,只要她肯答应当着三师哥之面说她自愿留下,她和三师哥便都可得到安全保证;纵无此种默契,她是三师哥的人,我难道还真的敢得罪她不成么?”
  葛品扬恍然大悟:原来那天巫云绢的反常态度竟是为了自己的安全,怪不得那次去王屋凤仪峰进出自如,一点没有受到留难呢!
  思念间,再度抬起头来时,凌波仙子和龙女已经离去很远,他从树后走出,沿湖徘徊,一时也不知究竟如何是好。
  遥望湖心,丐帮分舵所在地的湖心岛有如巨鳖蹲伏。两下仅一水之隔,但在他这时的眼光中,却不啻关山万里。
  他徘徊足有二个更次,最后方始深深一叹,又往城中走来。
  去哪里呢?原住在那家客栈有沉鱼落雁姬主婢在,玉佛失窃的那家客栈则有凌波仙子和龙女在;后面这一家,虽可先化了装再混进去,但是经过半日观察,结果毫无端倪可言,实在是不去也罢。
  于是不知不觉间,他又踱往那座元德寺。
  直到进入了寺内,他才忽然惊觉到这么夜了,寺门何以尚未关上呢?难道寺中刚刚还有人进出过不成?
  他想,不管它了,只要寺内有人在,先讨顿素斋吃吃再说,于是,他沿殿廊向后殿走去。走到前后殿之间那道圆顶拱门前,蓦闻后院中传出一阵人语,听声音还不止一个二个,似在争论著什么。
  葛品扬心中犯疑,立即拨身而起,斜斜纵登前殿瓦面,然后足尖一点,窜向右边殿脊昂起的龙角,人藏龙角阴影中,侧脸自缝档中向下面院内望去。
  看清之下,不由得大吃一惊!
  黄、青、蓝、紫四鹰,外加一个尸鹰卓白骨,这时正以梅开五瓣之式团团围着一名身穿麻布短袍,鹰目、刀眉、粗髭倒卷、鼻梁如削、霉茄子脸上不带一丝表情的高瘦老人!
  这名高而且瘦的老人,正是天目无情翁。
  这时但见天目无情翁向首鹰冷冷说道:“小老弟有话但说无妨!”
  黄衣首鹰抱拳一拱,缓缓说道:“晚辈等请老前辈来此,问本意实在是奉命迎接,不过,咳,咳,日间在路上遇着老前辈,当晚辈问及老前辈此次天龙堡之行收获如何时,老前辈始终不屑答理,咳咳,所以——”
  无情翁鹰目一瞪道:“所以怎样?”
  首鹰干咳道:“所以只好执行敝帮另一项命令了!”
  无情翁冷冷地道:“愿闻其详!”
  首鹰吃力地陪笑道:“假如老前辈此行并未有甚举动,而不愿对空劳往返一节加以说明的话,咳,咳,那就只有请老前辈掷还本帮那道护法玉牌了。”
  无情翁双目中精光闪闪,显已怒极,但仍强抑着怒火冷笑道:“刚才的说明还不够么?”
  首鹰又咳了一声道:“刚才老前辈说,天龙堡在老前辈抵达时,除了见到王屋门下的大力金刚和阴阳算盘,以及堡中一些堡丁仆妇外,几乎连一个有份量的人物也没有见到,这一点凭老前辈的身份,晚辈们不敢不相信。不过,太上帮主说,她老人家曾要求过前辈,堡中人如有规避不出,前辈应将全堡付之一炬,这一点前辈似乎没有做到。”
  无情翁冷冷说道:“这不是规避不规避的问题,而是堡中根本就没有人在!”
  首鹰接口道:“没有人在行事岂不更加方便些?”
  无情翁勃然大怒道:“放屁!”
  首鹰也透着怒意道:“前辈何故骂人?”
  无情翁张目厉声道:“老夫早向冷面仙子说过,由于天龙老儿曾对老夫有过不敬之处,老夫受封玉牌护法之职,不过是彼此声援利用而已。老夫隐居数十年,刻苦自励,自信在武学上已有相当成就,这次再度出山,就是不经任何人的邀约,也一样要找上天龙堡去。要老夫放阴火,这是将老夫看成了何等人了?”
  首鹰目光一寒道:“那么前辈当时为什么不向我们太上声明此点?”
  无情翁怒声道:“为什么要声明?规避与根本没有人在完全是两回事,难道你小子连这个都分不清楚么?”
  首鹰默然片刻,忽又问道:“前辈既已与本帮如此不愉快,交出玉牌,岂不是一了百了?”
  无情翁冷冷笑道:“账算清楚再交还也不迟!”
  首鹰讶然张目道:“什么账?”
  无情翁嘿嘿而笑道:“老夫下得武功山,就听到江湖之上传说纷纭,巢湖白龙帮已于月前给一名疯疯癫癫的老怪物闹得天翻地覆,老夫一名侍妾身受重伤,下落不明,而那名老怪物据说正是来自五凤帮的!”
  葛品扬心想:十有八九是淫魔的杰作了。
  首鹰目光闪动,微感意外,眼皮眨动了几下,似已想出去巢湖生事者为谁,当下犹豫了片刻,忽向无情翁道:“本帮规矩,前辈有否耳闻?”
  无情翁冷冷答道:“不清楚!”
  首鹰接下去道:“那就是执行任命须以最大可能完成!前辈欲向本帮兴问罪之师,那是另外一回事了,在此以前,尚望前辈成全,或者交出玉符,或着随晚辈等返回王屋,亲向太上她老人家解释——”
  无情翁冷笑道:“真想不到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来胁迫老夫,嘿嘿嘿!”
  首鹰声音冷冷道:“前辈不赏脸?”
  无情翁冷笑道:“不赏脸又待如何?看你们这架式难道还真的想动武不成?”
  首鹰沉声道:“骑虎难下,晚辈等也只好不自量力了!”
  无情翁仰天狂笑着。首鹰目光四下一扫,青、蓝、紫三鹰颔首会意,尸鹰卓白骨却悄没声息地退去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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