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秘密帮派
2020-06-22  作者:慕容美  来源:慕容美作品集  点击:

  这样过了大约六七天,“浮标”扯动,鱼儿终于向鱼钩慢慢告罪拢了。
  首先出现的,是黑心张飞魏羊的两名部下,两人是探虚实来的,他们冒充木材商,寒喧客套了一番之后,便试着探问白玉楼要进多少“货”。
  白玉楼自从辰州杨家兄弟那里获得的有关木材的常识,现买现卖,说来头头是道,两名匪徒心头大为踏实,认定白玉楼果然是位大生意人。
  其次,两名匪徒关心的,便是在白玉楼身上究竟可以刮到多少油水?
  于是两人又试着要白玉楼开一份”货单“。白玉楼成算在胸,便依着过去跟令狐兄弟交易的货单,另誊一份,交给对方估价。
  两名匪徒因为对木材业并不真正内行,当然说不出一个价钱来,好在两人口才还不错。
  那张货单在两人手上转来转去,其中一人故意露出吃惊的神气道:“白大爷要的这批货,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白玉楼很诚恳的点点头道:“是的,这是一笔大交易。在下是从扬州来的,准备替几们盐商盖府第,只要材质好,价格都在其次……”
  另一人从旁插口道:“这么一大批货,白大爷打算……”
  白玉楼微笑道:“这是我们第一笔交易,当然全部付现银。”
  那人有点不好意思道:“兄弟的意思,倒也并不全是这个意思……这个,这个……一回生,两回熟,以后成了老主顾,一切就好办了……”
  白玉楼道:“如果两位没有意见,什么时候可以看货?”
  根本就不是木材商人,那有什么“货”可“看”?
  那人故意沉吟了片刻道:“白大爷要的这批货,本行可能还缺一二项,不过补起来也费不了几天工夫,白大爷远从扬州来,又是第一次光顾小地方,我们多少也得稍尽地主之谊,才是道理。”
  白玉楼知道成交这样一宗大生意,买方接受卖方的招待,乃理所当然,于是也不推辞,欣然答应道:“恭敬不如从命,小弟正想跟二位好好的叙一叙……”
  现在,那两名匪徒的难题来了。他们知道这位白大爷的银子都存在客栈里,在没有木材可供对方验看的情况下,要如何才能把对方寄存在客栈里的那批银子弄到手呢?
  白玉楼也看出两名匪徒的“为难”之处,于是主动为对方“设法”道:“这儿城里有没有信用可靠的大银号?”
  那人暗吃一惊道:“白大爷的意思?”
  白玉楼道:“成千上万的银子,过起手来实在很麻烦,兄弟的意思,打算先找一家银号开个户头,打几张票子,将来交割起来,也方便些。”
  那人连忙点头道:“是的,是的,要做生意,这道手续的确省略不了,据兄弟所知,这城里的金宝银号信用好像还不错。”
  两名匪徒相当热心,当下就帮着白玉楼从客栈中提出那二千多两现银,一起送去隔两条大街的金宝银号,存入现银,取得存摺,一切手续简单而顺利,那两名匪徒也没有任何不规矩的举动。
  白玉楼暗地里仔细检讨,认为两名匪徒不肯下手的原因,可能有两个:一是两人在匪党中地位有限,此行纯属开路性质,下手劫夺的,乃另一批人。二是这次订货总数在三万两银子以上,如今两名匪徒见到的,只是两千多两银子,深恐打草惊蛇,坏了大买卖。
  当晚,就在四季平安栈里,白玉楼结结实实的叨扰了两名匪徒一顿。
  席间,他藉着酒意,于有意无意间透露,过了这二天,他要去趟涪陵。涪陵是长江经过川南的一个大水陆码头。
  白玉楼要去涪陵的理由是,他的大笔资金,均由涪陵的一家药行转汇,他把现银运来丰都后,立即看货签约。
  他告诉那两名匪徒,在这几天内,对方正好补齐缺货,以免担搁交割。这一餐花费不少,但由于“买卖”已经有了眉目,两名匪徒都支付得很窝心。
  钓鱼那有不费鱼饵的?
  第二天,白玉楼果然起身前往涪陵。
  他已经打听过了,川南一带,只有涪陵一地,丐帮设有分舵,他为要引诱毒蝎子丁彭年和黑心疑心魏羊两名巨寇亲自现身,必须要安排一些逼真的道具,进行这一类勾当,当然要丐帮弟子协助。
  五月上旬,一个天气清爽的清晨,由涪陵通往丰都的官道上,悠然出现了一组小小的车队。
  五名短衣草鞋汉子,推着五辆平顶小板车,车上堆满尺半见方的小木箱。木箱内不知道装何物,看来似乎相当沉重。
  车队后面,一名年青人骑着一头小毛驴,无疑就是这批木箱的主人。
  这条官道离江边大约半箭之遥,因为这一带水运发达,官道上一向行人稀少,四五名车伕有规律地喊着旱号子,嗳唷之声配合着车轮的衣啊声,在清晨和煦的阳光下,形成一幅相当动人的画面。
  车队缓缓前行,在离开涪陵大约七八里的路段上,后面来路上突然尘土飞扬,一片急蹄之声,迅息掩至。
  来人共计九人九骑,人从载着大草帽,帽沿压得很低,马背上都捎了兵刃,长短不一。这批强人突然出现,其用意自是不问可知。
  五名车伕仿佛都有半途遇盗的经验,这时一齐放下车把,面露惊惶之色,畏缩地退去道旁。
  九名匪徒中,自马背上跳下五人,分别赶向五辆手推车。
  其余四人,勒缰兜转马头,坐骑昂首踢蹄,扬起大股灰尘,一下子将白玉楼乘坐的小毛驴围在核心。
  白玉楼很快的将四名匪徒扫暼了一眼,这四名匪徒中,两名四十岁左右的汉子,衣着特别讲究,一人揹着一口长刀,手上的马鞭子,银光闪闪,细长坚韧,看情形可能就是毒蝎子丁彭年和黑心张飞魏羊那对表兄弟。
  他为了求证一下,故意装作不知天高地厚的佯怒道:“嗨!你们是干什么的?光天化日之下,怎么可以拦人去路?”
  满脸髭胡的那名鲜衣壮汉哈哈大笑道:“我们也是干买卖的,没本钱的买卖!”
  白玉楼又转向那名脸色黄里泛青的鲜衣汉子道:“你们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那对……”
  那名脸色黄里泛青的汉子嘿嘿冷笑道:“算你朋友有点见识,川南的丁彭年和魏羊,便是我们哥儿俩,我是丁彭年,他是魏羊。”
  白玉楼心头一定,暗忖道:好极了,碰上的果然是正主儿!
  “是前几天去丰都四季平安栈的那两个家伙报信的吧?”白玉楼露出笑意道:“是他们两个告诉你们,这两天我要把一批银子,从涪陵运到丰都去,对不对?”
  毒蝎子怔了一下道:“哦,你老弟脑筋蛮灵光的嘛?”
  白玉楼微笑道:“川南有你们这一对表兄弟在,生意人如果脑筋不灵光,竟想到这一带来贩木材,岂不成了肉包子打狗?”
  毒蝎子脸孔一沉道:“你小子竟敢出口伤人?”
  白玉楼笑笑道:“我这只是脱口而出,其实——把你们比成两条狗,还太恭维了你们,要说你们是狗,那也只是两条癞狗烂狗而已!”
  黑心张飞勃然大怒道:“你小子找死!”
  手中银鞭挥动,便待动武。
  还是那个毒蝎子比较沉得住气,他手臂一扬,示意黑心张飞魏羊且慢行动,同时又朝白玉楼周身上下打量了几眼。
  “朋友,咱们且别逞口舌之能,倒是有一件事,丁某人很想请教一下。"他很注意的盯着白玉楼道:“你朋友既然知道川南一带是我们的地盘,为什么还要甘冒被劫之险,带着大宗现银来批木材?”
  白玉楼微笑道:“你没听说过一句老话: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藏有老虎的深山都有人愿意去闯上一闯,在下已经说过了,你们这对表兄弟,充其量不过两条癞狗而已,又有什么来不得的?”
  毒蝎子的脾气虽比黑心张飞好一点,但似乎也好不到那里去,他经白玉楼左一声癞狗右一声癞狗的打比喻,脸色愈来愈青,牙根愈咬愈紧,显然已达到容忍的最大的限度。
  这时,手推车旁的一名匪徒忽然尖叫道:“当家的,我们上当了,什么银锭银锞子的,全是青砖石头嘛!”
  白玉楼笑着接口道:“你们一向抢惯了金银财宝,偶尔换换口味,抢抢烂砖碎石,也是扬名立万的一条捷径!”
  毒蝎子卡朗一声拔出长刀,双腿一夹坐骑,扬刀便奔白玉楼。他刚才还扬臂制止黑心张飞魏羊动粗,想不到最后他却成了先动手的人。
  黑心张飞魏羊闷了一肚子的火,自然不肯放过发泄的机会,当下催动坐骑,长鞭夭娇挥舞,也跟着夹杀过去。
  刀光鞭影中,只听白玉楼高声道:“你们手底下小心点,可别惊吓了我这头小毛驴!”
  朗喝声中,只见他人影一闪,竟硬生生单臂托起那条毛驴,向后腿出丈许!
  毒蝎子和黑心张飞也许是怒火冲昏了脑袋,也许是合该气数已尽,竟没有想想一个人能托起毛驴纵跃自如,这份神力,该是何等惊人?
  像这样一名敌人,又是存心找上门来的,其用意自是不问可知。他们不趁这个难得的机会分头逃命,更待何时?
  如果他们这对中表兄弟够机警,平时真有默契,这时只须背向分途狂奔,敌人功夫不管如何了得,他们两人无疑也必有一人留得活命。
  只可惜两兄弟过去联手对敌,得意的例子太多了,根本没有想过凭他们兄弟也会有碰上要命克星的一天。
  白玉楼将那头毛驴赶入道旁麦田中,两兄弟已双双掩杀而至。
  黑心张飞魏羊杀心重而性急,这时在马背上一个倒翻,身躯离鞍而起,半空中刷的一声,人随鞭下,长鞭如毒蛇般卷向白玉楼。
  毒蝎子丁彭年为了作战方便,也跟着跳下马背,长刀雪雪挥动,刀刀指向白玉楼的中盘,显然要想将白玉楼一刀挥成两段。
  白玉楼闪躲腾跃,首先以一个巧妙的擒拿,让羊的鞭梢缠上自己的手腕,然后运力往回一带,魏羊的长鞭立告脱手。
  白玉楼夺得长鞭,立即倒执着去撩丁彭年的长刀。
  魏羊长被夺,大感颜面无光,双臂曲张了两下,发出一阵爆豆似的毕剥声响,仗着一身过人的拳脚功夫,立意要将白玉楼槌个稀烂,以便发泄胸中的一口恶气。
  丁彭年见白玉楼倒执长鞭,竟想要缠夺自己的长刀,觉得非常滑稽可笑,刀尖闪闪缩缩,改枪招代刀招,刀刀指向白玉楼的心窝要害。
  白玉楼夺得长鞭,其实并未将这根特制的革鞭当作长鞭使用。他跟两兄弟交手的态度,多少带有几分戏弄意味。
  他穿梭在两兄弟之间,仿佛一名驯兽师,在逗着两头张牙舞爪的豹子。
  他因为两兄弟杀人如麻,坏事干得太多太绝,觉得不让两人在死前吃点活苦头,实在未免太便宜了这两个家伙。
  毒蝎子丁彭年刀法变化使用,不但未能沾着白玉楼一丝衣边,反而为白玉楼带来了灵感。
  他故意脚下一绊,好像脚尖不小心踢着了什么东西,身形向前一冲一顿,就在这间不容发的一瞬间,胸前丁彭年的刀尖,背后魏羊的大拳头,已双双夹击而至。
  两兄弟兀嘿一声,无不心花怒放。
  丁彭年刀尖暴吐,魏关铁拳加劲,白玉楼失去平衡的身子夹在两人之间,顿时成了两人利刃和铁拳夹攻的活靶子。
  可是,就像神话似的,当两人刀拳奋力攻出的那电光石火的一刹那,白玉楼忽然在两人面前消失了!
  不可避免的失误终于发生!
  魏羊一拳挥出,正好迎着丁彭年如闪电般刺来的刀尖。
  像劈甘蔗一般,刀尖穿过魏羊的拳头,直到魏羊的肘腕部份,才因为刀身的变宽,打前臂穿透出来!
  这对魔鬼兄弟虽然杀人不计其数,如今一刀杀在自己人身上,也不禁呆了。
  丁彭年脸色发白,喃喃道:“阿羊,真对不起……”
  魏羊手臂鲜血淋漓,两眼发呆,忽然大叫道:“不对,我们恐怕碰上杀星了!”
  丁彭年也跟着一呆道:“杀星?什么杀星?”
  魏羊不顾手臂伤势,微喘着道:“他说他是扬州来的,很可能是……那位……那位……什么……风流太保……”
  丁彭年也突然变了脸色,当场一呆,脱口道:“是啊,他说他姓白,我们一直没有留意。”
  他身后有人笑着接口道:“就算你们留意,也是枉然。被风流太保白玉楼看中的人物,就是躲上三十三层天外去,也一样难逃劫数!”
  白玉楼话到鞭到,刷的一声,长鞭已在他脖子上紧紧匝了三圈。等这位毒蝎子警觉过来,已经太迟了。
  白玉楼长鞭一抽,毒蝎子双睛凸出,舌头长长拖出唇外,脸上布满痛苦的表情,悠然绝气栽倒。
  手腕尚在滴血的黑心张飞到这时候才动了逃命的念头,可惜他也慢了一步。
  白玉楼以足尖挑起毒蝎子在地上的长刀,像踢球似的,脚尖跟着一送,长刀如虹飞出,正好及时射入魏羊的后背心。
  剩下的那七名匪徒,起先是不敢逃跑,等两名头儿先后丧命当场,一时慌了手脚,全都呆立原地,好像都忘了他们还有两条腿。
  白玉楼丢下手中的长鞭,缓缓走向最近的一名匪徒道:“你们赖着不走,是否在等着开发赏钱?”
  经白玉楼如此一提,那些匪徒方如醉初醒,一个个趴下身子,连磕几个响头,才分别战战兢兢的爬上马背,埋着面孔,急急策骑而去。
  那五名车夫,均为丐帮弟子乔装,这时一齐团拢过来,抢着称赞白玉楼的神勇。
  白玉楼从怀中取出丰都金宝银号的那本存折,交给其中带头的一名弟子道:“川南这一带,大部份的老百姓生活都很贫苦,你们涪陵分舵的弟子,一日两餐,缺油少盐的,看了更叫人心酸。
  家师是贵帮帮主的老朋友,在下跟贵帮好几位长老和堂主,也有深厚的交情,这本折子里,存有一些银两,你们取出来,想点生意做做,利润正好充做分舵上的经费……”
  五名丐帮弟子不胜感激,眼圈都红了。
  白玉楼接着道:“你们在离开之前,请把这两具尸体妥为埋葬,敌人留下的两匹马,以及我这头小毛驴,也交给你们处理。希望大家保重,再见!”

×      ×      ×

  在以后的几个月里,白玉楼畅游川湘一带,日子虽过得清淡闲散,精神上却感到十分愉快。
  在这段日子里,他常听到扬州金凤酒店的消息,也零星听到一些有关小黑的捷报。
  横霸湘东的长沙之虎马天林的武馆被人踢翻了,馆主马天林伤重不治死亡,门徒星散,长沙居民,无不额手称庆……
  两个月后,有人在湘黔的天柱山麓,发现鬼法师林云的尸体。离尸体不远,有件破碎的女衫,显系这名鬼法师在强暴一名民妇时为人所击毙。
  然后,在接近年关时,潜居玉屏山,不时四出诈财的活神仙张天佑,也传出了死讯。

×      ×      ×

  春暖花开的二月,岳阳楼头。
  临窗的一付座头上,这时坐着一名白衣青年人。在他面前放着三盘小菜,一壶热酒,青年游目远眺湖面,自斟自饮,状至悠闲。
  这名俊逸的青年人,正是白玉楼。
  他到岳阳来,已经半个多月了。不过,他一点也不急,只要小黑平安无事,他无论再等多久,都无所谓。
  何况八百里洞庭,烟波浩缈,沙鸥帆影,赏心悦目,永不腻人。他多等一天,便等于多享一天闲福,他自出道江湖以来,并不是经常都有这种机会。
  今天酒楼上,大约上了七成座。隔着三个窗口的一付座头上,坐了七八名商贾模样的中年人,正在高声谈论着发生在陕南汉阴一带的一件怪事。
  “这个帮派不晓得叫什么名称,据说成员大部份都是一些年轻貌美的娘儿们。”其中一名噪门特大的客人正在叙述一件怪闻,其他的人都在凝神静听。
  “这批娘子军,有的装作大家闺秀,有的扮成风尘女郎,有时是江湖卖解的艺人,有时则凭歌艺游唱于各大茶楼酒肆。”那人接着道:“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专找身怀重金的男人,大家知道的,男人身上有了钱……哈哈……”
  叙述的男人打了个哈哈,其他的人都跟着心照不宣的大笑起来。
  这些话,白玉楼当然全部听得清清楚楚。
  他微皱着眉头,仔细思量。在他的记忆中,他实在想不起过去武林中,是否曾有过这种以女性为主要成员的帮派。
  汉阴与川陕交界的子午谷相去不远,难道又是那位七绝魔女薛三娘在作怪不成?
  他摇摇头,无法相信这一事实。七绝魔女已经谈不上年轻了,而且拥有大笔资财,实在没有理由再干这种勾当。
  就在白玉楼陷入沉思的当口,楼梯口忽然出现一名衣衫褴褛的年轻人,小黑。
  白玉楼看到小黑,双眉顿时舒展,心中同时升起一股怜惜的感觉。
  “小子连新衣服也舍不得多添一件,真吃得了苦!”
  小黑满楼一瞄,也看到了白玉楼,立即露出两排白洁的牙齿,笑嘻嘻的走了过来。
  “我来晚了吧?”
  “还好。”
  “你到这里多久了?”
  “不到一个月”
  “啊,罪过,罪过,我贪图节省几两银子,舍不得乘租马车,全仗两腿跑路,才耽搁了这么久。”
  “比我们约定的日子,已经提前了许多。”
  “我饿了,先来一大碗饭。”
  “不,先喝几口酒,我叫伙计加菜。”
  小黑高高兴兴的在对面坐了下来,只要跟白玉楼在一起,他就不会那么小气巴啦的了,他晓得白玉楼花得起银子,他想省也省不了。
  白玉楼吩咐伙计添酒添菜,小黑贪馋的挟了几筷子菜,又喝了几大口酒,这才心满意足的放下酒碗和筷子。
  他年轻力壮,胃口奇佳,什么都吃得下。他节俭,是出于一种天性,能有好的吃喝,他自然当仁不让。
  白玉楼没有打扰他,今后他们又要在一起了,相处的日子还很长,别后的种种经过,尽可留到晚上喝茶闲聊时再问。
  但是,小黑可没有这份好,他一放下筷子,就伸长脖子,朝白玉楼神秘兮兮的道:“白大哥,我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
  白玉楼道:“什么秘密?”
  小黑压着噪门道:“最近陕南一带,听说发现了一个神秘的帮派,徒众全是一些年青漂亮的女人,专门以各种身份……”
  白玉楼微笑道:“有时是大家闺秀,有时是风尘女郎,也有时候会以江湖卖解的,或是茶楼酒肆的弹唱身份出现,目标则是有钱的大爷或阔少,对不对?”
  小黑一呆道:“你早知道了?”
  白玉楼笑道:“这次比你晚得多,我是在你上楼之前,才听那边席上几名酒客所提到的。”
  他眼色一使,又笑着接下去道:“你注意听,他们现在谈论的,还是这件事。”
  小黑朝那边席上瞟了一眼,留神倾听,边听边点头,这些酒客说的,跟他这一路听到的,果然没有两样。
  最后,他低声问道:“大哥,这件事你看咱们要管不管?”
  白玉楼道:“不一定,但不妨顺便打听一下。”
  小黑惑然道:“顺便?‘顺’什么‘便’?”
  白玉楼笑道:“我跟胡家姐妹有个约定,答应她们在今年夏季以前,去看望她们,由此前往子午谷,正好顺路经过汉阴。”
  小黑道:“我也去?”
  白玉楼道:“你忘了在江北被海山和尚打伤时,是谁救助你的。同时我看胡美珠那个小妞儿,对你也好像蛮有点意思。
  咱们兄弟俩,加上她们姐妹俩,合起来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你小子若想在江湖史上留下名字,这趟子午谷之行,便是一个新的开始。”
  小黑面孔一红,结结巴巴的道:“你去找胡美玉,金凤酒店的那位邵大姐……她……她……怎么办?”
  白玉楼隔了很久很久,才为小黑这个问题,提出了不算圆满的回答。“她知道了,会有一点伤心,也许会难过一阵子,但总会慢慢淡忘的。”
  白玉楼望着窗外湖面,酒杯缓缓凑近嘴唇,道:“她是个事业心很重的女人,我非常佩服她的能力……但我也必须承认……我实在并不十分了解她……”

×      ×      ×

  三月初,桃花开遍山野。
  鄂西通往陕南的官道上,白玉楼和小黑,一人背着一个小包裹,边谈边走,他们的目的地,是川陕交界的子午谷。
  在去子午谷之前,他们决定先经过陕南的汉阴,顺便了解一下那个以美色为手段而达到诈财目的的神秘组织,只要遇上不合理的事,他们什么都想插一手。
  人间的春天,已快过去,他们的春天,才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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