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2025-03-30 作者：摩云生 来源：摩云生作品集 点击：
方震见向梦霞并未对自己下手，非但不乐，反而起了一丝失望之感，他自认数日之内，将会遭受到全身烂化而死，而此刻他有机会死，他怎会放过呢？……
倏然，他暗自有了决定，那是决定激动向梦霞，借她之手，来毁灭自己的生命。
他这种决定之中，参合了一些奇特而令人无法解的意念，那是向梦霞太像李如梦……
他自觉有点对不起李如梦，在他认为这样死的话，可以在他临死一刹时，直觉上能够得到安慰……
于是，他站了起来，顺手拾起地上的“寒剑”，冷冷地说道：“姑娘！不错，我骗了妳，这柄正是‘寒剑’，妳能对我怎么样呢？”
“冷艳女”向梦霞忽地双眸一亮，身形微晃，已掠至方震面前，右臂疾然一探，已将方震手中“寒剑”握在手中。
方震只感到一阵失望，心中思忖起伏，他对眼前所发展的情节，怀着点说不出的味道。
向梦霞冷漠凶狠的态度，在方震眼中，可以变成嫣然轻柔甜笑，他会觉得心情清爽。
而向梦霞对他轻盈柔和娇笑时，他会感到恐怖，原因是：李如梦是一向对他这么发笑的。
现在他对向梦霞的感想，是厌喜参半，他希望她能够杀了他，而同样的希望，让自己混沌，让向梦霞代替李如梦，这种矛盾心理，一直在他脑海中交战。
忽然，向梦霞手握剑身，双腿一屈，伏地痛哭了起来。
方震陡感心头一震，暗道：“此剑锋利无比，她这样做，岂不自找麻烦？”
阵阵痛哭声，传至方震耳中，哭声之悲，足以撕裂人心，方震几乎忍不住，眼眶渐湿……
向梦霞仍是一味痛哭，哭声之中，传来片断嘶哑、悲凄的话声：“……寒剑……唉？……娘……我总算找到了，但是找到又有什么用呢？……哦……‘温玉’……‘寒剑’……”
蓦地——
柔弱风声之中，传来一阵尖锐刺耳的啸声。
向梦霞刹时花容失色，倏然一止哭声，双脚一挺，霍地站了起来，身形一定，眼中发现煞气，狠狠道：“喂！你可听得出这啸声，是谁而发？”
方震正感到这啸声极为熟悉，像是“七夕幽魂”端木林所发，经向梦霞这么一问，不觉脱口叫出：“是‘七夕幽魂’……”
向梦霞木然地点了点头，脸上刹时罩起一片寒霜，阴沉森冷地说：“温玉在他手中，我一定要设法夺回。”
话声未落，身形一晃，正待飞身出洞。
忽然，远处又传来一声笑声，声如龙吟，竟然绕耳不绝。
显然地，这一次清啸声，并非先前“七夕幽魂”所发，方震早已听出，不禁染起一丝好奇，惊诧的念头。
不料，“冷艳女”向梦霞一闻啸声，身形蓦地一顿，脸上透出一丝冷笑，自语道：“想不到，他也来了，嘿！这倒好……”
言罢，身躯一转，又回到她原先所坐之处，缓缓举起“寒剑”，另一手轻抚剑身，眼中透出幽怨、愤恨之色。
方震微微颤了一下身形，柔声问道：“姑娘！妳是说谁来了？……”
向梦霞突发出一声莫明奇妙的怪笑说道：“别忙，让他们拼个你死我活再说，待会我大可坐收渔利……”
话犹未了，向梦霞倏变神色，冷冷说道：“坐下，我有话问你？”
方震闻言霍然大怒，向梦霞这种命令式的语气，是他所无法忍受的，一气之下，正待发作。
洞外，又传来数声怪笑，紧接着“轰然”数声，像是掌风互接之声，显然地，洞外两人已厮战开场。
向梦霞脸上喜色暴现，望了方震一眼，低声道：“果然不出所料，他们打起来了。”
方震冷眼旁观察“冷艳女”向梦霞的态度，一语不发地站在一旁。
向梦霞忽地神情一变，双眸迸现奇光，轻叹了一声，说道：“好吧！我们慢慢等，你坐下吧？我暂时不问你……我不是说过，要讲个故事吗？希望你能听下去？”
她语气显得柔和，还隐隐透出悲伤的气氛。
方震闻言见状，不觉心肠一软，如言坐下，也点了点头……
叹息、哽噎、呜咽中，向梦霞说出了她所想说的故事……
方震这一听，顿时毛发悚然，这故事若是真实的话，这未免太过于悲惨，和不堪想像。
但是：这完全是事实，方震敢保证这是事实，原因是这故事之中，有“寒剑”和“温玉”……
他相信这故事所说的人物，绝对是他曾见过的“雪山双杰”！
这故事是——
方震一揉眼皮，不惑地瞥向梦霞一眼，只见她那付楚楚动人的怯态，呜咽之中，泪语齐出，说着旧事。
他不禁心肠一软，把丝微同情之念，渗杂入悚然的骇念之中，目光转缓，凝视着她。
“雪山双杰”秦蒙天、阎铁翰同时被称誉为“武林第一”。这“武林第一”之号，自长安城中传遍江湖。
他们威风凛凛并辔轻策着骏马，离开长安。
那是十五年前旧事，向梦霞的话中，似乎回到十五年前的岁月，细述声音的高低，以及“冷艳女”向梦霞脸上所现出的表情。
使方震恼中回忆起几天前，荒宅之中，血溅横地的阎铁翰，以及名义上尚是师父的秦蒙天。
瞬息间——
凶狠的阎铁翰，慈祥而现幽愁之容的秦蒙天，在他眼前幻现而出。
服装依旧，神态却不是他影象中的“雪山双杰”，青年的“雪山双杰”神情焕发，策马飞驰出城。
笑意盈盈之际，正奔出十余里路，每当他们到一个城镇，只要是有武林人物居住之处，他们都会怀喜载誉而离。
长安城外，坦然大道，连续了数十里，“雪山双杰”双人双骑，飞策前奔。
瞬息间，坦然大道已尽，眼前雄伟山峰挡道，只有一条曲折泥涂小道，回山而建。
阎铁翰昻首一笑，道：“老大弃马吧！我们不妨露个两手，越峰而过。”语声中，傲倨之气，尽于言表。
秦蒙天生性持重，对阎铁翰所现之表情，只处以淡淡一笑，答道：“阎老二，你总是喜欢现耀名利，我们下马就是了。”
阎铁翰微微一怔，愕念未敛，哈哈长笑道：“就凭‘武林第一’之号，我敢在群众之前，显露一手轻功，越峰登岭……”
言未了，又是倨傲的狂笑。
秦蒙天不觉暗自皱了皱眉头，默然不语。
阎铁翰长像就是威武异常，这一笑，笑声宏亮，四面山峰，回音麟生。
笑声未了，蓦地里，山峰之中传来一声清啸，破空射下一条灰影。
阎铁翰微变脸色，笑声倏敛，他眼光何等凌厉，来人身如巨鹰，翔空而下，脚尖落地之际，松散泥地，竟无未扬起一丝尘土。显见地，来人功力极为不凡。
由于仓促来人，太过突然，一向稳重的秦蒙天也不觉脸色微变，疾地抬目一望，先见来人约莫六旬左右，长头白发，身着布衣大挂，双目神光闪动，注视着自己及阎铁翰两人，脸上浮起一丝冷屑之色。
“武林第一”名号，岂是等闲，秦蒙天一收愕态，抱拳一拱手，笑道：“秦某人及阎铁翰人称‘雪山双杰’，一起越峰而行，老丈拦道，不知有何贵干？”
白发老人仰脸大笑一阵道：“‘武林第一’，汝等二人，到底谁是‘武林第一’……”笑声中，话尚未说完，白发老人，突双手朝后轻翻，“瑯玱”一声，待手举过前面时，手中已多了一柄寒气慑人的长剑。
那白发老人身形魁梧，背悬长剑，“雪山双杰”方才竟没有发觉。
秦蒙天、阎铁翰猝闻此言，脸色一沉，心中顿起骇然之感，“武林第一”之名是两人所共有的，江湖上何人不知，何人不晓，来人竟发此问，未免太过于不平常。
阎铁翰生性粗暴，立时目睁铜铃，厉叱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阎铁翰武功虽已近化境，但涵养功夫却差劲，翻身下马。双掌一扬，竟有“大打出手”之意。
一声清越高昻的长笑，听得阎铁翰及秦蒙天俱是一怔，心中顿起骇然之念。
这一阵高昻的长笑，足显示出白发老人那一身超凡的功力，竟不在号称“武林第一”的“雪山双杰”之下。
寒光一闪，严寒刺骨的冷风，有如一般狂飚，猛袭“雪山双杰”秦蒙天、阎铁翰脸上。
两人骇然相望，只见那白发老人手中拏着一柄，光芒撩目，令人不致逼视的长剑。
“哈哈哈……”
清越的长笑，含着一股令人栗瑟的味道：“此剑名云‘寒剑’，名剑配英雄，阁下两人皆配此剑，然而我却要找出一个真正‘武林第一’的人，来佩用此剑……”
这一段话，含满了挑拨的意味，秦蒙天及阎铁翰脸上同时脸色大变，心情竟然紊乱起。
一向合作，而被人合称的两人，听了白发老人的一段话，使的他们猛然里，兴起压倒对方的念头。
那白发老人又说话了，他的话竟像每一句每一字，都是针对“雪山双杰”所发，所说的话，传入“雪山双杰”耳中，不亚于猛烈的火油，利用上“雪山双杰”心理，那一点压倒对方的意念，这些话都变成有份量。
“剑只有一把，唔……英雄倒是有两个……”
他竟仰首自语，似处置一件极为为难之事。
“雪山双杰”先是一愕，突然又被那白发老人手中所拏的长剑光芒，吸引住。
只见剑光闪烁，而有一股令人说不出的寒瑟之感。
白发老人眼角微飘，瞥见“雪山双杰”的神态，尤其是阎铁翰，竟不时露出丝微贪婪的光芒。
他心中不由大喜，一种莫明的欲望，竟使得他希望“雪山双杰”能够为“寒剑”，而发生纠纷。
不觉间，脸上显露出得意之色……
不知他得意从何而来，但那一丝得意之色，在他脸一现而没，像是突生惊觉般，“咳”地一声，藉干咳定了一下神，又笑道：“老夫年已古稀，孑然一身无长物，哈哈，妻飞子离，家消业散，只剩名剑一柄……唔！放在身上也实在讨厌，既然碰上阁下这种英雄人物，不如做个人情，送给你算了。”
他像是自问自答，面对着秦蒙天，但眼睛却不时瞥向阎铁翰一眼。
“我不是说过了吗，剑只有一把，英雄倒有两个。”手中一扬，只见青光暴现寒飚骤生。
秦蒙天及阎铁翰本能地后掠后一步，击掌护胸。
陡感一阵奇寒刺身之冷风，环绕四周，两人顿感置身于奇寒冰窟之中。
“孑然一老”一声狂笑，垂臂收剑，说道：“此剑，挥之生寒，故名之为‘寒剑’，此剑除制敌时，寒飚袭人之外，另可以剑身那寒气消灾，辅助内功……”他如数家珍地，说出“寒剑”之功效。
秦蒙天及阎铁翰两人正感奇寒难耐，再听他这般一说，不觉羡慕地望了他手中的“寒剑”一眼，心中同时染起一种心念：“此剑若当真能增进功力的话……‘武林第一’岂不变成两人……”
“孑然一老”生像看破他们俩人心事般，倏地乎臂一沉，“嘶”一声，一柄寒光四射的长剑，齐根没入松土之内。
“哈哈哈……”
“敢情是，你们俩个都想要这柄剑了……哈哈……真正的“武林第一”就是此剑得主。”
长笑声中，“孑然一老”竟神情轻松，扬长而去。
这种心理，实令人不解，他竟认为安排了这一旷世奇珍而感到轻松。
瞬息间，“孑然一老”人影已杳，四周显得一片寂静，秦蒙天及阎铁翰怔然地望着揷地破土的“寒剑”
蓦地，秦蒙天微一晃身，飞掠上前，俯身拔剑。
阎铁翰不觉脸色一变，眼中暴露贪婪，凶狠的光芒，猛提一口真气，心中竟存下夺剑之念。
秦蒙天拔剑手中，眼珠一转，朗声道：“阎老二，我们依然是兄弟，同时尊称为‘武林第一’……”
他语音突敛，他发现阎铁翰神色有异，不觉心头一震，急道：“老二，有什么事没有？”
阎铁翰不禁脸一红，支吾道：“没什么！我是在想，此剑到底能否增进功力？”
“那简单。”秦蒙天心起警惕，强自镇静道：“我们就试一试吧！”
阎铁翰突然冷笑，掠前一步，左臂一揷，抢过秦蒙天手中的“寒剑”，口中笑道：“我先试试看吧！”
话落，双手按剑身，盘膝坐下。
这一试，阎铁翰再也不舍得放手，一种卑劣的念头，像巨浪浩涛般，渗透心海。
“我俩武功相若，若是其中一人，获得此剑的，不出三个月，即可分出高下……”
他念动一止，倏的，身躯跃起神色一变，强笑道：“秦大哥，这把剑我先保存如何？”
秦蒙天想不到他会提出这种要求，他生性较为善良，不忍拂逆，笑答道：“好吧！”
翻峰越岭，“寒剑”由阎铁翰保存着，他们过了以后，继续未完的路程……
一个月过去了……
方震脑中幻出的“雪山双杰”的影子，突然消失了，原来是向梦霞所说的故事，突然中断了。
方震不由焦急地问道：“向姑娘，以后呢？”
向梦霞突娇柔出声，泪水如泉，顺腮而下，似是伤感已极，泪不成语地说：“你当真忍心让我说下去……好吧！我就说，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方震回想至荒宅之中，秦蒙天及阎铁翰所发生的惨事，不由急迫的想知道，这事情的真相，故点头急道：“什么事妳说吧，只要是我能办得到，我一定会答应的。”
大概是“冷艳女”向梦霞动人的怜态，使得他不再忍心用生冷阴沉的语气。
向梦霞不觉心中一甜，满脸泪痕的俏容，已露出了笑容，现下方震的语气，和前判若两人……不觉间向梦霞渐转开朗，笑道：“你能否把‘寒剑’借给我？”
方震毫不考虑的点头，忙拏起“寒剑”送到向梦霞面前。
向梦霞感激地一笑，接过“寒剑”说道：“我再说下去吧，你——将会知道，我为何需要寒剑。”
倏然，方震心转一念，脸色刹时大变，他想到了身受巨毒，“寒剑”恐怕能够治疗，若剑被“冷艳女”向梦霞拏去的话，岂不是连最后的一个机会，都将会失去。
向梦霞见状，不禁大异，忙问道：“你怎么啦？”
说着，站了起来，微一挪步，靠近方震身侧，再次坐下。
方震只感心情纷乱，沉声答了声：“没什么！”
剑眉之下一对俊目，突地一眨，射出震慑人心的感觉，既然又道：“我还能说什么？……”
洞外突传入一声惨叫。
“冷艳女”向梦霞，登时脸色大变，心忖：“难道战事已经结束了。”
那一声惨叫，出的猛然，向梦霞心念紊乱，故听不出是谁所发。
“快说呀！为什么不说？”方震眼光接触到向梦霞脸上，又起了一丝寒凛之意，又恢复了那般阴沉冰冷的口吻道：“剑妳也拏走了，总该说了吧？”
向梦霞不禁被他生冷的语气激怒，俏容一变，倏的跃身而起，娇叱：“你到是变得快……”
她像是再也说不下去，察闻洞外传来，阵阵轻微的呻吟之声。
方震心头一震，骇然忖道：“洞外的两人，敢情的是一死一伤，要不然，怎么只有一声惨叫呢？”
思忖尚未了，忽见人影一闪，向梦霞已离洞，快若电闪，恍眼间，已踏身掠近惨呼，发声之所。
方震不作思考，挺身向起，随向梦霞的去向，这一踏身前进，不由使他心头大震，只觉耳边风声大起，轻轻地一跃，竟纵出二丈有余。
突然，向梦霞猛一反身，又掠了回来，口中轻呼道：“快回洞……”
方震不解地顿住身形，目光疾地一扫，只见朦胧夜色之中，“七夕幽魂”端木林屹立着，别无其他人影。
他不由大感疑惑，但闻向梦霞又叱道：“快点回去！”
话中竟透出些微恐慌的味道。
方震听她的口吻，有点命令式的成份在内，心中不由起了怒意，脸上也现出了怒容，喝道：“妳凭那点命令我，在下就是不回去，妳又能拿我怎地——”
向梦霞见方震喝声洪亮，眼中刹时露出恐惧之色，像是生怕方震的话被“七夕幽魂”端木林听见。
她一急之下，身形一晃，左臂疾探而出，一只柔软的纤手，疾若电掣，在方震左手腕脉门猛扣。
方震只觉半身一麻，身形不由自主，被向梦霞拉了进洞。
他不禁大怒，厉喝道：“妳这是什么意思？”
话声未落，一道深红之光，自身侧扑来，只见“七夕幽魂”端木林手举铜牌，瞪目怪笑地站在自己面前。
“好小子，原来在这里，敢情是向姑娘把他藏起。——”
语音急敛，随之是脸色大变，双目充满恐惶神色，瞪着向梦霞，抖声道：“妳！妳！手上的是什么？”
原来他已看到向梦霞手上的“寒剑”了。
“冷艳女”向梦霞亦不觉骇得花容失色，娇躯连退二步，急道：“端木林，此间没有你的事，你又有什么用意……”
端木林突然身子一沉，脸上显得平静异常，紧跟着身形微微一动，反手扬腕，迅若电霹，在“冷艳女”向梦霞手腕脉门猛扣。
这一出手，不但迅若电奔，而且是力强劲，“冷艳女”向梦霞怔了怔，她像是想不到端木林敢对自己下手，愕然之间，端木林手法如电，已扣上了脉门。
“七夕幽魂”端木林一声冷笑，正待暗中运集功力，迫他行血内返，束手就缚，忽听“冷艳女”向梦霞哼了一声：“姓端木的，你当真敢对我下手？”
端木林厉声道：“快放手！”
向梦霞不由大怒，一咬银牙，运功抵御，硬是不放手中所提的“寒剑”。
端木林似乎有所顾虑，不然的话，以他那身功力，全力而发，向梦霞不服也得服，何况她脉门已被扣得紧紧。
向梦霞叱道：“姓端木的，好……有你今天，可没你明天，你看着办！……”
“七夕幽魂”端木林心头大震，骇意涌生，忖道：“这样看来，我今天只有下毒手了，若是小妞将此事传扬出去，“逍遥岛”方面，如何交待……”
向梦霞做梦也没有想到，方才气愤之语，却引起了“七夕幽魂”的杀机。
忽见端木林脸现狞笑，左手铜牌缓缓举起，手臂微现颤抖，显见地，他已运足真气，企图一击，制向梦霞于死地。
向梦霞也发觉情形不对，猛一瞪眼，厉吼道：“你要怎么样？”
“七夕幽魂”端木林心存杀念，侧目一打量四际，发觉洞中，除了方震之外，别无他人。
不由又冷笑一下，道：“怎么样？‘寒剑’在此，可怪不得我心黑手辣，再说我今天饶了妳，妳以后也未必能放过我？”
话声一落，只见红光乱晃，手中铜牌，快若电闪，在“冷艳女”向梦霞头上猛砸。
向梦霞不由大惊，下意识地惨叫出声——
方震亦不觉脸色大变，一急之下，飞身上扑，他眼光凌厉，眼看铜牌快压至向梦霞，再也不加考虑，运起手臂，猛力一架。
“七夕幽魂”端木林一手沉牌，另一手猛运十成功力，猛扣向梦霞手腕。
方震也不知道，自己会这样冲动，他没有想到，自己手臂这一架，势必断臂。
端木林看方震来势凶猛，也不觉一怔，愕然之际，不觉缓慢下沉压的铜牌。
然而扎着向梦霞的手腕却没有收回。
向梦霞只觉全身发麻，手腕剧痛欲裂，不自觉地“寒剑”脱手落地，发出微弱地“当！”一声。
方震一眼瞥见长剑落地，疾地一收手臂，竟俯身拾起“寒剑”，身子退了一步，冷冷说道：“剑还是我的，我答应这位姑娘是故事讲完，才还给她的……”
端木林脸色大变，方震方才那一番行动，分明已具相当火候功力，才能达到这种身法及眼力。
向梦霞忽轻轻“嗯！”了一声，语音颤抖地说：“方震……快……走！”
方震闻言一怔，暗忖：“对呀！我为什么不走！”他心中一动“走”念，毫不怠慢，反身就走，他一转身时，忽再瞥向梦霞脸现痛苦之状，不由大惊，娇艳无比的脸庞上，成了一片赤红之色。
这付动人的怜态，使得他身形又停住了。
向梦霞见状，不由大惊，强忍着痛苦，挣扎着，哑喊着：“快走……别管我……到‘逍遥岛’……”
话声倏地一敛，只见端木林目露凶光，手中又多加了几分真力。
方震闻言见状，心弦一颤，向梦霞那付情况，以及发的语声，直如旱天巨雷，硬生生在脑上发出。
向梦霞那付情态，不真是有点像。……
他只觉眼前一花，向梦霞刹时化作李如梦……
而端木林身躯却渐渐缩小，变成一个五官不正的矮小怪物……
前数日的一段惨事，又复在方震脑中幻起。
倏然，他暗自有了决定，那是决定激动向梦霞，借她之手，来毁灭自己的生命。
他这种决定之中，参合了一些奇特而令人无法解的意念，那是向梦霞太像李如梦……
他自觉有点对不起李如梦，在他认为这样死的话，可以在他临死一刹时，直觉上能够得到安慰……
于是，他站了起来，顺手拾起地上的“寒剑”，冷冷地说道：“姑娘！不错，我骗了妳，这柄正是‘寒剑’，妳能对我怎么样呢？”
“冷艳女”向梦霞忽地双眸一亮，身形微晃，已掠至方震面前，右臂疾然一探，已将方震手中“寒剑”握在手中。
方震只感到一阵失望，心中思忖起伏，他对眼前所发展的情节，怀着点说不出的味道。
向梦霞冷漠凶狠的态度，在方震眼中，可以变成嫣然轻柔甜笑，他会觉得心情清爽。
而向梦霞对他轻盈柔和娇笑时，他会感到恐怖，原因是：李如梦是一向对他这么发笑的。
现在他对向梦霞的感想，是厌喜参半，他希望她能够杀了他，而同样的希望，让自己混沌，让向梦霞代替李如梦，这种矛盾心理，一直在他脑海中交战。
忽然，向梦霞手握剑身，双腿一屈，伏地痛哭了起来。
方震陡感心头一震，暗道：“此剑锋利无比，她这样做，岂不自找麻烦？”
阵阵痛哭声，传至方震耳中，哭声之悲，足以撕裂人心，方震几乎忍不住，眼眶渐湿……
向梦霞仍是一味痛哭，哭声之中，传来片断嘶哑、悲凄的话声：“……寒剑……唉？……娘……我总算找到了，但是找到又有什么用呢？……哦……‘温玉’……‘寒剑’……”
蓦地——
柔弱风声之中，传来一阵尖锐刺耳的啸声。
向梦霞刹时花容失色，倏然一止哭声，双脚一挺，霍地站了起来，身形一定，眼中发现煞气，狠狠道：“喂！你可听得出这啸声，是谁而发？”
方震正感到这啸声极为熟悉，像是“七夕幽魂”端木林所发，经向梦霞这么一问，不觉脱口叫出：“是‘七夕幽魂’……”
向梦霞木然地点了点头，脸上刹时罩起一片寒霜，阴沉森冷地说：“温玉在他手中，我一定要设法夺回。”
话声未落，身形一晃，正待飞身出洞。
忽然，远处又传来一声笑声，声如龙吟，竟然绕耳不绝。
显然地，这一次清啸声，并非先前“七夕幽魂”所发，方震早已听出，不禁染起一丝好奇，惊诧的念头。
不料，“冷艳女”向梦霞一闻啸声，身形蓦地一顿，脸上透出一丝冷笑，自语道：“想不到，他也来了，嘿！这倒好……”
言罢，身躯一转，又回到她原先所坐之处，缓缓举起“寒剑”，另一手轻抚剑身，眼中透出幽怨、愤恨之色。
方震微微颤了一下身形，柔声问道：“姑娘！妳是说谁来了？……”
向梦霞突发出一声莫明奇妙的怪笑说道：“别忙，让他们拼个你死我活再说，待会我大可坐收渔利……”
话犹未了，向梦霞倏变神色，冷冷说道：“坐下，我有话问你？”
方震闻言霍然大怒，向梦霞这种命令式的语气，是他所无法忍受的，一气之下，正待发作。
洞外，又传来数声怪笑，紧接着“轰然”数声，像是掌风互接之声，显然地，洞外两人已厮战开场。
向梦霞脸上喜色暴现，望了方震一眼，低声道：“果然不出所料，他们打起来了。”
方震冷眼旁观察“冷艳女”向梦霞的态度，一语不发地站在一旁。
向梦霞忽地神情一变，双眸迸现奇光，轻叹了一声，说道：“好吧！我们慢慢等，你坐下吧？我暂时不问你……我不是说过，要讲个故事吗？希望你能听下去？”
她语气显得柔和，还隐隐透出悲伤的气氛。
方震闻言见状，不觉心肠一软，如言坐下，也点了点头……
叹息、哽噎、呜咽中，向梦霞说出了她所想说的故事……
方震这一听，顿时毛发悚然，这故事若是真实的话，这未免太过于悲惨，和不堪想像。
但是：这完全是事实，方震敢保证这是事实，原因是这故事之中，有“寒剑”和“温玉”……
他相信这故事所说的人物，绝对是他曾见过的“雪山双杰”！
这故事是——
方震一揉眼皮，不惑地瞥向梦霞一眼，只见她那付楚楚动人的怯态，呜咽之中，泪语齐出，说着旧事。
他不禁心肠一软，把丝微同情之念，渗杂入悚然的骇念之中，目光转缓，凝视着她。
“雪山双杰”秦蒙天、阎铁翰同时被称誉为“武林第一”。这“武林第一”之号，自长安城中传遍江湖。
他们威风凛凛并辔轻策着骏马，离开长安。
那是十五年前旧事，向梦霞的话中，似乎回到十五年前的岁月，细述声音的高低，以及“冷艳女”向梦霞脸上所现出的表情。
使方震恼中回忆起几天前，荒宅之中，血溅横地的阎铁翰，以及名义上尚是师父的秦蒙天。
瞬息间——
凶狠的阎铁翰，慈祥而现幽愁之容的秦蒙天，在他眼前幻现而出。
服装依旧，神态却不是他影象中的“雪山双杰”，青年的“雪山双杰”神情焕发，策马飞驰出城。
笑意盈盈之际，正奔出十余里路，每当他们到一个城镇，只要是有武林人物居住之处，他们都会怀喜载誉而离。
长安城外，坦然大道，连续了数十里，“雪山双杰”双人双骑，飞策前奔。
瞬息间，坦然大道已尽，眼前雄伟山峰挡道，只有一条曲折泥涂小道，回山而建。
阎铁翰昻首一笑，道：“老大弃马吧！我们不妨露个两手，越峰而过。”语声中，傲倨之气，尽于言表。
秦蒙天生性持重，对阎铁翰所现之表情，只处以淡淡一笑，答道：“阎老二，你总是喜欢现耀名利，我们下马就是了。”
阎铁翰微微一怔，愕念未敛，哈哈长笑道：“就凭‘武林第一’之号，我敢在群众之前，显露一手轻功，越峰登岭……”
言未了，又是倨傲的狂笑。
秦蒙天不觉暗自皱了皱眉头，默然不语。
阎铁翰长像就是威武异常，这一笑，笑声宏亮，四面山峰，回音麟生。
笑声未了，蓦地里，山峰之中传来一声清啸，破空射下一条灰影。
阎铁翰微变脸色，笑声倏敛，他眼光何等凌厉，来人身如巨鹰，翔空而下，脚尖落地之际，松散泥地，竟无未扬起一丝尘土。显见地，来人功力极为不凡。
由于仓促来人，太过突然，一向稳重的秦蒙天也不觉脸色微变，疾地抬目一望，先见来人约莫六旬左右，长头白发，身着布衣大挂，双目神光闪动，注视着自己及阎铁翰两人，脸上浮起一丝冷屑之色。
“武林第一”名号，岂是等闲，秦蒙天一收愕态，抱拳一拱手，笑道：“秦某人及阎铁翰人称‘雪山双杰’，一起越峰而行，老丈拦道，不知有何贵干？”
白发老人仰脸大笑一阵道：“‘武林第一’，汝等二人，到底谁是‘武林第一’……”笑声中，话尚未说完，白发老人，突双手朝后轻翻，“瑯玱”一声，待手举过前面时，手中已多了一柄寒气慑人的长剑。
那白发老人身形魁梧，背悬长剑，“雪山双杰”方才竟没有发觉。
秦蒙天、阎铁翰猝闻此言，脸色一沉，心中顿起骇然之感，“武林第一”之名是两人所共有的，江湖上何人不知，何人不晓，来人竟发此问，未免太过于不平常。
阎铁翰生性粗暴，立时目睁铜铃，厉叱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阎铁翰武功虽已近化境，但涵养功夫却差劲，翻身下马。双掌一扬，竟有“大打出手”之意。
一声清越高昻的长笑，听得阎铁翰及秦蒙天俱是一怔，心中顿起骇然之念。
这一阵高昻的长笑，足显示出白发老人那一身超凡的功力，竟不在号称“武林第一”的“雪山双杰”之下。
寒光一闪，严寒刺骨的冷风，有如一般狂飚，猛袭“雪山双杰”秦蒙天、阎铁翰脸上。
两人骇然相望，只见那白发老人手中拏着一柄，光芒撩目，令人不致逼视的长剑。
“哈哈哈……”
清越的长笑，含着一股令人栗瑟的味道：“此剑名云‘寒剑’，名剑配英雄，阁下两人皆配此剑，然而我却要找出一个真正‘武林第一’的人，来佩用此剑……”
这一段话，含满了挑拨的意味，秦蒙天及阎铁翰脸上同时脸色大变，心情竟然紊乱起。
一向合作，而被人合称的两人，听了白发老人的一段话，使的他们猛然里，兴起压倒对方的念头。
那白发老人又说话了，他的话竟像每一句每一字，都是针对“雪山双杰”所发，所说的话，传入“雪山双杰”耳中，不亚于猛烈的火油，利用上“雪山双杰”心理，那一点压倒对方的意念，这些话都变成有份量。
“剑只有一把，唔……英雄倒是有两个……”
他竟仰首自语，似处置一件极为为难之事。
“雪山双杰”先是一愕，突然又被那白发老人手中所拏的长剑光芒，吸引住。
只见剑光闪烁，而有一股令人说不出的寒瑟之感。
白发老人眼角微飘，瞥见“雪山双杰”的神态，尤其是阎铁翰，竟不时露出丝微贪婪的光芒。
他心中不由大喜，一种莫明的欲望，竟使得他希望“雪山双杰”能够为“寒剑”，而发生纠纷。
不觉间，脸上显露出得意之色……
不知他得意从何而来，但那一丝得意之色，在他脸一现而没，像是突生惊觉般，“咳”地一声，藉干咳定了一下神，又笑道：“老夫年已古稀，孑然一身无长物，哈哈，妻飞子离，家消业散，只剩名剑一柄……唔！放在身上也实在讨厌，既然碰上阁下这种英雄人物，不如做个人情，送给你算了。”
他像是自问自答，面对着秦蒙天，但眼睛却不时瞥向阎铁翰一眼。
“我不是说过了吗，剑只有一把，英雄倒有两个。”手中一扬，只见青光暴现寒飚骤生。
秦蒙天及阎铁翰本能地后掠后一步，击掌护胸。
陡感一阵奇寒刺身之冷风，环绕四周，两人顿感置身于奇寒冰窟之中。
“孑然一老”一声狂笑，垂臂收剑，说道：“此剑，挥之生寒，故名之为‘寒剑’，此剑除制敌时，寒飚袭人之外，另可以剑身那寒气消灾，辅助内功……”他如数家珍地，说出“寒剑”之功效。
秦蒙天及阎铁翰两人正感奇寒难耐，再听他这般一说，不觉羡慕地望了他手中的“寒剑”一眼，心中同时染起一种心念：“此剑若当真能增进功力的话……‘武林第一’岂不变成两人……”
“孑然一老”生像看破他们俩人心事般，倏地乎臂一沉，“嘶”一声，一柄寒光四射的长剑，齐根没入松土之内。
“哈哈哈……”
“敢情是，你们俩个都想要这柄剑了……哈哈……真正的“武林第一”就是此剑得主。”
长笑声中，“孑然一老”竟神情轻松，扬长而去。
这种心理，实令人不解，他竟认为安排了这一旷世奇珍而感到轻松。
瞬息间，“孑然一老”人影已杳，四周显得一片寂静，秦蒙天及阎铁翰怔然地望着揷地破土的“寒剑”
蓦地，秦蒙天微一晃身，飞掠上前，俯身拔剑。
阎铁翰不觉脸色一变，眼中暴露贪婪，凶狠的光芒，猛提一口真气，心中竟存下夺剑之念。
秦蒙天拔剑手中，眼珠一转，朗声道：“阎老二，我们依然是兄弟，同时尊称为‘武林第一’……”
他语音突敛，他发现阎铁翰神色有异，不觉心头一震，急道：“老二，有什么事没有？”
阎铁翰不禁脸一红，支吾道：“没什么！我是在想，此剑到底能否增进功力？”
“那简单。”秦蒙天心起警惕，强自镇静道：“我们就试一试吧！”
阎铁翰突然冷笑，掠前一步，左臂一揷，抢过秦蒙天手中的“寒剑”，口中笑道：“我先试试看吧！”
话落，双手按剑身，盘膝坐下。
这一试，阎铁翰再也不舍得放手，一种卑劣的念头，像巨浪浩涛般，渗透心海。
“我俩武功相若，若是其中一人，获得此剑的，不出三个月，即可分出高下……”
他念动一止，倏的，身躯跃起神色一变，强笑道：“秦大哥，这把剑我先保存如何？”
秦蒙天想不到他会提出这种要求，他生性较为善良，不忍拂逆，笑答道：“好吧！”
翻峰越岭，“寒剑”由阎铁翰保存着，他们过了以后，继续未完的路程……
一个月过去了……
方震脑中幻出的“雪山双杰”的影子，突然消失了，原来是向梦霞所说的故事，突然中断了。
方震不由焦急地问道：“向姑娘，以后呢？”
向梦霞突娇柔出声，泪水如泉，顺腮而下，似是伤感已极，泪不成语地说：“你当真忍心让我说下去……好吧！我就说，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方震回想至荒宅之中，秦蒙天及阎铁翰所发生的惨事，不由急迫的想知道，这事情的真相，故点头急道：“什么事妳说吧，只要是我能办得到，我一定会答应的。”
大概是“冷艳女”向梦霞动人的怜态，使得他不再忍心用生冷阴沉的语气。
向梦霞不觉心中一甜，满脸泪痕的俏容，已露出了笑容，现下方震的语气，和前判若两人……不觉间向梦霞渐转开朗，笑道：“你能否把‘寒剑’借给我？”
方震毫不考虑的点头，忙拏起“寒剑”送到向梦霞面前。
向梦霞感激地一笑，接过“寒剑”说道：“我再说下去吧，你——将会知道，我为何需要寒剑。”
倏然，方震心转一念，脸色刹时大变，他想到了身受巨毒，“寒剑”恐怕能够治疗，若剑被“冷艳女”向梦霞拏去的话，岂不是连最后的一个机会，都将会失去。
向梦霞见状，不禁大异，忙问道：“你怎么啦？”
说着，站了起来，微一挪步，靠近方震身侧，再次坐下。
方震只感心情纷乱，沉声答了声：“没什么！”
剑眉之下一对俊目，突地一眨，射出震慑人心的感觉，既然又道：“我还能说什么？……”
洞外突传入一声惨叫。
“冷艳女”向梦霞，登时脸色大变，心忖：“难道战事已经结束了。”
那一声惨叫，出的猛然，向梦霞心念紊乱，故听不出是谁所发。
“快说呀！为什么不说？”方震眼光接触到向梦霞脸上，又起了一丝寒凛之意，又恢复了那般阴沉冰冷的口吻道：“剑妳也拏走了，总该说了吧？”
向梦霞不禁被他生冷的语气激怒，俏容一变，倏的跃身而起，娇叱：“你到是变得快……”
她像是再也说不下去，察闻洞外传来，阵阵轻微的呻吟之声。
方震心头一震，骇然忖道：“洞外的两人，敢情的是一死一伤，要不然，怎么只有一声惨叫呢？”
思忖尚未了，忽见人影一闪，向梦霞已离洞，快若电闪，恍眼间，已踏身掠近惨呼，发声之所。
方震不作思考，挺身向起，随向梦霞的去向，这一踏身前进，不由使他心头大震，只觉耳边风声大起，轻轻地一跃，竟纵出二丈有余。
突然，向梦霞猛一反身，又掠了回来，口中轻呼道：“快回洞……”
方震不解地顿住身形，目光疾地一扫，只见朦胧夜色之中，“七夕幽魂”端木林屹立着，别无其他人影。
他不由大感疑惑，但闻向梦霞又叱道：“快点回去！”
话中竟透出些微恐慌的味道。
方震听她的口吻，有点命令式的成份在内，心中不由起了怒意，脸上也现出了怒容，喝道：“妳凭那点命令我，在下就是不回去，妳又能拿我怎地——”
向梦霞见方震喝声洪亮，眼中刹时露出恐惧之色，像是生怕方震的话被“七夕幽魂”端木林听见。
她一急之下，身形一晃，左臂疾探而出，一只柔软的纤手，疾若电掣，在方震左手腕脉门猛扣。
方震只觉半身一麻，身形不由自主，被向梦霞拉了进洞。
他不禁大怒，厉喝道：“妳这是什么意思？”
话声未落，一道深红之光，自身侧扑来，只见“七夕幽魂”端木林手举铜牌，瞪目怪笑地站在自己面前。
“好小子，原来在这里，敢情是向姑娘把他藏起。——”
语音急敛，随之是脸色大变，双目充满恐惶神色，瞪着向梦霞，抖声道：“妳！妳！手上的是什么？”
原来他已看到向梦霞手上的“寒剑”了。
“冷艳女”向梦霞亦不觉骇得花容失色，娇躯连退二步，急道：“端木林，此间没有你的事，你又有什么用意……”
端木林突然身子一沉，脸上显得平静异常，紧跟着身形微微一动，反手扬腕，迅若电霹，在“冷艳女”向梦霞手腕脉门猛扣。
这一出手，不但迅若电奔，而且是力强劲，“冷艳女”向梦霞怔了怔，她像是想不到端木林敢对自己下手，愕然之间，端木林手法如电，已扣上了脉门。
“七夕幽魂”端木林一声冷笑，正待暗中运集功力，迫他行血内返，束手就缚，忽听“冷艳女”向梦霞哼了一声：“姓端木的，你当真敢对我下手？”
端木林厉声道：“快放手！”
向梦霞不由大怒，一咬银牙，运功抵御，硬是不放手中所提的“寒剑”。
端木林似乎有所顾虑，不然的话，以他那身功力，全力而发，向梦霞不服也得服，何况她脉门已被扣得紧紧。
向梦霞叱道：“姓端木的，好……有你今天，可没你明天，你看着办！……”
“七夕幽魂”端木林心头大震，骇意涌生，忖道：“这样看来，我今天只有下毒手了，若是小妞将此事传扬出去，“逍遥岛”方面，如何交待……”
向梦霞做梦也没有想到，方才气愤之语，却引起了“七夕幽魂”的杀机。
忽见端木林脸现狞笑，左手铜牌缓缓举起，手臂微现颤抖，显见地，他已运足真气，企图一击，制向梦霞于死地。
向梦霞也发觉情形不对，猛一瞪眼，厉吼道：“你要怎么样？”
“七夕幽魂”端木林心存杀念，侧目一打量四际，发觉洞中，除了方震之外，别无他人。
不由又冷笑一下，道：“怎么样？‘寒剑’在此，可怪不得我心黑手辣，再说我今天饶了妳，妳以后也未必能放过我？”
话声一落，只见红光乱晃，手中铜牌，快若电闪，在“冷艳女”向梦霞头上猛砸。
向梦霞不由大惊，下意识地惨叫出声——
方震亦不觉脸色大变，一急之下，飞身上扑，他眼光凌厉，眼看铜牌快压至向梦霞，再也不加考虑，运起手臂，猛力一架。
“七夕幽魂”端木林一手沉牌，另一手猛运十成功力，猛扣向梦霞手腕。
方震也不知道，自己会这样冲动，他没有想到，自己手臂这一架，势必断臂。
端木林看方震来势凶猛，也不觉一怔，愕然之际，不觉缓慢下沉压的铜牌。
然而扎着向梦霞的手腕却没有收回。
向梦霞只觉全身发麻，手腕剧痛欲裂，不自觉地“寒剑”脱手落地，发出微弱地“当！”一声。
方震一眼瞥见长剑落地，疾地一收手臂，竟俯身拾起“寒剑”，身子退了一步，冷冷说道：“剑还是我的，我答应这位姑娘是故事讲完，才还给她的……”
端木林脸色大变，方震方才那一番行动，分明已具相当火候功力，才能达到这种身法及眼力。
向梦霞忽轻轻“嗯！”了一声，语音颤抖地说：“方震……快……走！”
方震闻言一怔，暗忖：“对呀！我为什么不走！”他心中一动“走”念，毫不怠慢，反身就走，他一转身时，忽再瞥向梦霞脸现痛苦之状，不由大惊，娇艳无比的脸庞上，成了一片赤红之色。
这付动人的怜态，使得他身形又停住了。
向梦霞见状，不由大惊，强忍着痛苦，挣扎着，哑喊着：“快走……别管我……到‘逍遥岛’……”
话声倏地一敛，只见端木林目露凶光，手中又多加了几分真力。
方震闻言见状，心弦一颤，向梦霞那付情况，以及发的语声，直如旱天巨雷，硬生生在脑上发出。
向梦霞那付情态，不真是有点像。……
他只觉眼前一花，向梦霞刹时化作李如梦……
而端木林身躯却渐渐缩小，变成一个五官不正的矮小怪物……
前数日的一段惨事，又复在方震脑中幻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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