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绿衣坛主

2020-03-12   作者：名家接龙   来源：名家接龙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铁面韦陀苗雷掌力如山，两个黑衣大汉既被震飞一丈，纵然侥幸未死，内伤必然极重，因此两人掼落实地之后，并没立刻爬起！
　　就在两人死活不知之时，忽听一片悠扬乐声，起自岭下。
　　那乐声飘垂四野，宛如多种乐器杂奏，音韵妙曼，十分悦耳动听。
　　铁面韦陀苗雷，不禁微微一怔。
　　忽听江南群豪中，有人一声惊叫道：“来了！”
　　霎眼之间，只见四个玄装健妇，扛着一顶鹅黄软轿，在八名各捧着琵琶筝笆，箫管乐器的绿衣少女簇拥之下，逐电而到。
　　那八名少女一个个妖娆无比，但见奔行之间，乳波臀浪，柳腰如蛇！
　　小乞丐看在眼里，不禁讶然忖道：“这来的什么人？莫非就是在这江南地面的东方青坛坛主？”
　　思忖之间，软轿已到岭上。
　　只听四个玄装健妇一声吆喝，缓缓把那顶鹅黄小轿放了下来，八名绿衣少女，就在那软轿之前，左右雁翅而立。
　　显然，轿中准是有人。
　　而且凭这份气派，轿中之人，必然大有来头。
　　铁面韦陀苗雷，不禁有点张皇失措起来。
　　他倒不是害怕什么，而是眼看着这些妖娆少女，不免目眩神摇之感！
　　小乞丐却自不同，紧了紧手中“天丝如意鞭”，双瞳如剪，直注在那软轿的鹅黄轿帘之上，一瞬不瞬。
　　他心中暗忖；“如果这轿中之人，就是黑森林五坛之一的青坛坛主，那准是我师傅说的……”
　　想犹未了，只见轿帘隙中，缓缓伸出一只素手。
　　那素手牵住轿帘，猛地向上一掀！
　　原来轿中之人，是位绿衣中年美妇。
　　那妇人虽已徐娘半老，但却宫髻云鬟，望之若仙。
　　只是眉黛之间，隐隐透出一种冰霜戾气。
　　但见她缓缓走出软娇，神色冷傲之极，既不理会铁面韦陀苗雷和那小乞丐，更没有把江南群豪放在眼下之概。
　　她走了几步，俯身拾起了了禅师抛在地上的那支“森罗令”，略一展视之下，登时脸色一燮！
　　冷峻的目光，霍地投向江南群豪，狞声喝问道：“这支‘森罗令’哪里来的？”
　　语音冰冷，宛如冰窖里吹来的一股寒气，无形中有种慑人的威严，和一种刺骨砭肌之感！
　　群豪同时一惊，互相你看我，我看你，一时之间，谁也提不起勇气答话。
　　绿衣美妇神色一厉，叱道：“你们要想活命，快说实话，那自号银河剑客的岳小子？如今人在何处？”
　　刚才那小乞丐向铁面韦陀苗雷，打听银河剑客岳玠人在哪里，想不到这绿衣美妇也问起岳玠来了。
　　岳玠在江湖上声誉突起，不过短短数月之中的事，江南群豪虽有耳闻，但谁又亲眼见过这位武林奇葩，少年英秀？
　　因此江南群豪，更是无话可答。
　　绿衣美妇不禁赫然震怒喝道：“好哇！你们都变成了哑巴是么？再不仔细道来，本坛主举手之劳，便教你们一个个在这荒岭之上，立刻溅血横尸！”
　　既然自称坛主，那准是东方青坛坛主无疑了。
　　江南群豪闻言，一个个面色灰败。
　　茅山派掌门人突然越众而前，恭恭敬敬说道：“坛主请息雷霆，容小道告禀！”
　　他少说也已年登花甲，却自称“小道”，充分显露出一副摇尾乞怜之态。
　　绿衣美妇冷哼了一声道：“你是什么人？”
　　老道恭声答道：“小道吕太真，茅山派掌门人。”
　　绿衣美妇口角一哂道：“快说！那银河剑客岳小子，人在哪里？”
　　矮纯阳吕太真惶恐答道：“小道等只听说过此人崛起江湖，号称‘八荒四剑’之首，究竟他人在哪里，委实不知。”
　　绿衣美妇晃了晃手中“森罗令”，大怒喝道：“放屁！不知他人在哪里？哼哼！这支‘森罗令’哪里来的？”
　　群豪中“金陵三杰”之首的铁掌陶刚，到底胆气过人，闻言昂然说道：“难道这支‘森罗令’，是银河剑客之物？”
　　绿衣美妇眉峰一耸道：“他得自黑坛坛主‘绿袍苍须，毒手魔君’管亥！”
　　小乞丐突然眉头一扬道：“你可是青坛坛主？”
　　绿衣美妇掉头一笑冷笑道：“不错！本座就是青坛坛主，你这小妞儿装模作样，休想瞒过我的眼睛，快说！你是什么人？”
　　刚才了了禅师，只用“瑶池仙品”、“人间彩凤”，示以弦外之意，这绿衣美妇，竟一口道破“你这小妞儿”。
　　连铁面韦陀苗雷，这一次也听出了蹊跷，只见他显出满脸惊诧之色，睁着一对铜铃般的眼睛，直向小乞丐打量。
　　但最吃惊的还有两人，那是一男一女。
　　这两人隐伏在一座虬蹲巨石之后，距离现场约有五丈之遥。
　　男的身着蓝衫，剑眉朗目，正是银河剑客岳玠。
　　女的貌若春花，绛衣翠袖，乃是屠龙丹凤沈凝碧。
　　这一对同门师姊弟，已在东海无极岛无忧居士一言之下，结附丝萝，虽是嘉礼未成，但鹣鹣鲽鲽，业已情逾比翼之鸟。
　　原来岳玠自从在熊耳山白金之宫，一时勾动豪情，服下了森罗令主的一颗“混沌散”，以致迷失本性之后，一路上造下了许多杀孽，尤其武当一派，被祸最惨。
　　他回复本性之后，痛定思痛，决定要对黑森林中爪牙，展开屠杀，虽在小姑山之麓，杀了一向痛恨的“绿袍苍须，毒手魔君”管亥，但仍然恨火未消。
　　此番和师姊屠龙丹凤从东海无无极岛归来，小游西湖，恰巧又遇上了江南群豪聚议湖心亭，他一听之下，忍不住愤火中烧。
　　当下便乘群豪不觉，施展绝顶轻功身法，投下了得自毒手魔君管亥的那支“森罗令”，暗暗窥伺动静，追踪来到葛岭。
　　他原想只待黑森林中爪牙露面，便现身杀它一个落花流水，岂料铁面韦陀苗雷突然闯了出来。
　　这还不说，接着又闯出一个小乞丐。
　　岳玠和屠龙丹凤沈凝碧眼光何等犀利，早已看出这小乞丐是个少女装扮，但相距五丈之遥，一时之间，却也猜不出她究是何人。
　　这时屠龙丹凤忽然发现了那小乞丐语音极熟，心中一动，低声惊道：“啊！是毕家妹妹！”
　　你道她说的毕家妹妹是谁？就是点苍派白衣大侠的遗孤毕寒芬。
　　一点不错，那小乞丐果然是毕寒芬。
　　毕寒芬居然化装成小乞丐起来了，而且她身边还有一根“天丝如意鞭”，怎不教人吃惊？
　　照说她母亲狄三娘，原有金鞭侠女之称！她能使出一套鞭法，原也不足为奇，只是她鞭如灵蛇，奇诡异常，凭狄三娘，哪有这等造诣？
　　如果狄三娘真有这等诡异绝伦的鞭法，当时要报“绿袍苍须，毒手魔君”管亥杀夫之仇，也并非什么难事了。
　　何况一根“天丝如意鞭”谅非寻常之物，又从哪里得来？
　　因此屠龙丹凤吃惊之余，岳玠也是大惑不解，接道：“这就怪了，莫非毕姑娘遇上了什么奇人？”
　　屠龙丹凤附耳说道：“好像她说过她师傅是位‘丐仙’！”
　　岳玠微微一愕道：“不知那‘丐仙’是什么人？”
　　屠龙丹凤轻声道：“听说一些奇人异士，多爱游戏风尘，啸傲烟霞，这位‘丐仙’，谅必是位隐逸奇人了。”
　　岳玠皱了皱眉头道：“毕姑娘还说，她叫‘鬼见愁’！”
　　屠龙丹凤附耳噗哧一笑道：“鬼见了发愁，人见了准会爱煞呢！”
　　岳玠听了，不禁脸上一红道：“姊姊休得取笑！”
　　其实岳玠自发现那小乞丐竟是毕寒芬之后，早已禁不住耳根发热，打从心底里泛起了一片波澜！
　　他因当日在那洱海翠微庄初见毕氏母女之时，便发觉毕寒芬在眉梢眼角之间，对自己含有无限情意，而自己也曾作过一场大梦，梦游点苍，并和毕寒芬结成了异姓兄妹，两人并坐一块山石之上，指点烟岚，只觉她思腮带赤，欲说还休，那梦中情景，闭目之间，依稀如昨。
　　如今伊人就在眼前，自己虽和这位同门师姊名份已定，但人非太上，细想前情，谁能遣此？
　　就在他脑中电转之时，忽听场中小乞丐，发出一声娇叱道：“本姑娘爱用这份装扮，并未存心瞒人，你就看出来了，又有什么稀奇？”
　　岳玠被这一声娇叱，打断遐想，抬头向场中看去。
　　只见那绿衣美妇脸色一变，狞声冷笑道：“小妞儿，凭你真想在本坛主面前使凶了？”
　　化装小乞丐的毕寒芬银牙一咬道：“本姑娘原想找那毒手魔君管亥老鬼算账，想不到迟了一步，被银河剑客岳少侠抢了先着，既然碰到了你……”
　　绿衣美妇神色一厉道：“你想怎么样？”
　　毕寒芬圆目一睁道：“我想要颗人头！”
　　绿衣美妇闻言，两道柳叶翠眉，连耸了几耸，嘿嘿冷笑道：“小妞儿！你好大的口气，当心山风吹闪了舌头……”她堂堂一个坛主，不说目空天下，至少在这江南地面，自命业已称尊，毕寒芬说要一颗人头，那不分明说要她的人头么？教她如何能忍？
　　话到此时，凤目陡睁，厉声叱道：“小丫头，本座原想饶你一命，收在坛下听用，你既自己找死，黄泉路上，休得怨人……”
　　蓦地香肩一晃，罗袖双甩，冷哼了一声道：“且看收拾你一个黄毛丫头，要耗费本座几成功力！”
　　莫轻看这双袖一拂，顿时罡飙骤起，劲气横流，宛如强风破浪，雷霆震岳般，直向毕寒芬排空涌撞而到。
　　毕寒芬虽然抡鞭蓄势，却不料绿衣美妇双袖一拂之下，劲力如此凌厉强猛，她略沾风梢，便已心知不妙。
　　总算她心灵身巧，霍地双足一点，身形凌空而起！
　　说时迟，那时快，她一跃而起，刚好避开一轮劲气罡风滑足而过，半空中迸发一声娇叱道：“照打！”
　　但见黄光一闪，鞭如长虹经天，划带起一片惊风，觑定绿衣美妇斜肩下砸！
　　这一鞭力沉劲猛，而且出手奇快无比，毕寒芬自以为一击可以得手，十成功力中，猛提了一口丹田真气，又陡增二成！
　　就在那鞭头疾落而下，相距绿衣美妇肩头只差数寸光景之时，忽听绿衣美妇迸发一声厉叱道：“大胆丫头！萤火之光，敢与皓月争明？”
　　只见她肩头微一闪动，毕寒芬陡觉手腕一麻，鞭头飞弹而起！
　　这是什么绝世神功？毕寒芬出乎意料之外大吃一惊，半空中身形一滚一翻，斜飞一丈五六，刚好落在倒卧地上的铁背苍龙身侧。
　　凭一根“天丝如意鞭”，竟然没伤得那绿衣美妇半丝一毫，她着落实地之后，不禁银牙暗咬，一怒生嗔，手起一鞭，照定铁背苍龙搂头下砸！
　　这次吃惊的，却是那绿衣美妇了，只听她大喝一声道：“小妞儿，你敢？……”
　　腾身一跃而起，衣袂猎猎，直飞了过来。
　　显然，这铁背苍龙乃是她手下一员大将，位列一个分坛坛主，她岂能眼睁睁看着他鞭下丧生？
　　她并明知仅凭一句“你敢”，唬吓不住刚才一鞭虚耗，未奏肤功，已经有了几分恼羞成怒的毕寒芬，因此喝叱声中，跟身出手抢救。
　　但相距一丈五六，她身法再决，哪及毕寒芬鞭头一落？
　　只见血光一冒，脑浆飞迸，铁背苍龙的一颗六阳魁首，业已在一根“天丝如意鞭”之下，砸成稀烂！
　　忽听铁面韦陀“噫”了一声道：“可惜啊！一颗人头。”
　　他距离毕寒芬站立之处甚近，话音甫落，绿衣美妇业已掠身而到。
　　罗袖一扬一卷，寒光森然，手中竟多了一柄晶莹夺目的短剑。
　　她本来杀机已动，此时一见铁背苍龙惨死鞭下，脑浆飞花，禁不住怒火狂腾，银牙猛咬，狠狠喝道：“鬼丫头，你好凶啊！一命一偿，本坛主不要利息了！”
　　人如游龙，剑似飞霜，照定毕寒芬兜胸疾刺而到！
　　这出手一击，端的灵快绝伦，疾逾奔电，话音未了，剑锋已指近化装成小乞丐的毕寒芬胸口。
　　毕寒芬顿觉寒风扑面，剑气袭衣，撤鞭自保业已不及，不禁骇然巨震，倒抽了一口凉气！
　　藏身巨石之后的岳玠觑得亲切，大喝一声，飞纵而出！
　　但相距五丈之遥，空凭一声大喝，岂能唬的住一个森罗令主麾下，身为五位坛主之一的青坛坛主？
　　但不！就在岳玠喝声未了，紧接着一声狂叱。
　　这狂叱之声，乃是铁面韦陀苗雷，他突然双掌齐发，打出一记“般若掌”力，觑定绿衣美妇跃起悬空的身形，狂劈而出！
　　这铁面韦陀苗雷除了机智稍差以外，却是天生神勇，骠悍异常，对佛门“般若神功”，至少已炼此了七成火候，此时双掌并发，凌厉之势，端的石破天惊！
　　掌风如啸，怒卷狂飘。
　　绿衣美妇闻风知警，不由心头一凛。
　　她虽志在杀人泄愤，到底自保要紧，划近毕寒芬胸口的短剑，登时一缓。
　　此事说来话长，但在当时情景，只不过电光火石一瞬，毕寒芬早已身形一仰，点足之间，倒飘七尺。
　　绿衣美妇却是迅疾无伦地左手罗袖一甩，硬接了铁面韦陀苗雷一记排空涌撞而到的“般若掌”力。
　　向时身形一翻，斜掠而落。
　　但她着落实地之后，仍不免身形摇晃，马步不稳，一连后退了三步。
　　就在此时，岳玠带着衣袂飘风之声，疾降当场。
　　抡剑一指绿衣美妇叱道：“你当真是森罗令主手下，五坛之一的青坛坛主？”
　　绿衣美妇短剑树胸，怔了怔道：“你是什么人？”
　　岳玠眉头一轩，蓦地屈指弥剑，剑作龙吟，冷笑说道：“此剑举世无双，号称‘太乙分光剑’，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人了！”
　　绿衣美妇闻言，陡地圆目一睁道：“喝！你就是那胆大包天，毙杀了本门黑坛坛主的银河剑客岳玠？”
　　岳玠冷哼了一声道：“不错！今天轮到你的头上了！”
　　绿衣美妇柳眉连耸，嘿嘿冷笑道：“好小子！你杀了黑坛坛主不说，并连毙本门东北两坛之下数十高手，如今令主赫然震怒，号令天下拿人……”
　　岳玠纵声大笑道：“天下拿人？好大的口气！难道她能号令天下？”
　　绿衣美妇冷冷说道：“东、南、西、北、中五坛，和天下各处分舵，都奉到令主敕令，穷搜五岳三山，擒拿于你！”
　　岳玠闻言，傲然冷笑道：“你们那令主，真太瞧的起岳某了，莫非你也想擒拿于我？”
　　绿衣美妇神色微微一变，忽然抡动手中短剑，一指铁面韦陀苗雷道：“这黑小子是什么人？”
　　显然，她已审出铁面韦陀苗雷，刚才一记“般若掌”，功力非凡，不免稍存顾忌之心！
　　岳玠尚未搭腔，苗雷两眼一翻道：“大爷姓苗？你敢叫我小子？……”
　　他生成火燥性子，铁腕一翻，呼的又是一掌劈去！
　　绿衣美妇冷哼了一声道：“黑小子！你真以为本坛主怕了你么……”
　　但见她人如柳絮，绿衣飘风，身形微微一侧，业已避开铁面韦陀迎面一掌，手中短剑一挥，撒出一片寒芒！
　　这柄短剑，显然不是寻常之物，挥动之间，银虹耀眼，冷刮狂飘，直向铁面韦陀苗雷周身大穴罩到！
　　倏忽之间，一连攻出七剑！
　　黑炭头这一下可落了下风，腾挪纵跳，左闪右避，不禁手忙脚乱，骇然巨震！
　　但他毕竟是一代高僧之徒，伺隙发掌，掌风如轮，绿衣美妇虽已抢占先机，一时之间，却也奈他不何。
　　尤其她虽对付铁面韦陀苗雷，却怕岳玠乘机施袭，心存顾忌之下，也就无法施展全力，使出浑身解数。
　　岳玠像是看穿她的心意，故意抡剑而立，并且双目如电，随着她那柄赛雪欺霜，寒光闪闪的短剑转动。
　　“雷兄！她是五坛之一的东方青坛坛主，这一颗人头，岳某让与雷兄，好去参加明年重九的青城之会，并替雷兄掠阵。”
　　他这一说，登时激发了铁面韦陀苗雷的万丈豪情，猛提了一口丹田真气，大喝一声，直如晴空霹雳，一掌劈了过去！
　　绿衣美妇人影晃动，登时剑势一缓。
　　虽然又是一掌虚耗，但黑炭头却获得了一点喘息之机，霍地探手腰间，掣出那柄“般若刀”。
　　果然佛门至宝，略一抡动，只觉光华流转之间，寒风四起！
　　蓦然振腕一划，刀光如练，电卷飞漩而出！
　　刀剑一接，向起一阵金铁交鸣之声，火星飞迸！
　　就在此时，忽听江南群豪中，有人大声疾呼道：“既有银河剑客岳大侠在此，我们还怕什么？有胆的就来，收拾这些妖女，我陶刚打头阵了！”
　　原来发话之人，乃是“金陵三杰”老大，铁掌陶刚。
　　他话音甫落，一纵身形，直向那鹅黄软轿前面的八个绿衣少女，飞掠而到！
　　接着是没羽箭陶强，小诸葛陶毅，一见大哥出手，两人连翩而起，一齐跟着扑了过来。
　　其余的松江渔隐卢方，水上飘齐鲁，云中鹤林青等三人，一听铁掌陶刚说“有胆的就来”，不禁互相对望了一眼。
　　这三个人，都是在江南地面扬名露脸，武林道上响当当的人物，虽心知黑森林中之人，招惹不起，但谁肯自承无胆？
　　当下略一交换眼色，同时飞纵而起。
　　一只见八个绿衣少女，一声莺叱，人影骤分，登时和先后而到的铁掌陶刚等六人，交上了手。
　　只有茅山掌门人矮纯阳吕太真，显得满脸犹豫之色，进退失据。
　　这八个绿衣少女展开身法，满场飞舞，一时间但闻衣袂飘飘之声，绿波连闪，人影如梭。
　　原来她们手中的琵琶箫管乐器，全是用精铁打造的现成兵刃，此时和江南六豪接手之下，居然各有一套招式。
　　这江南六豪，虽然颇负盛名，但和八女一场混战之下，也只能平分秋色，看来一时之间，难有轩轾之分。
　　忽听两声娇叱，凌空飞落两人。
　　但见长剑起处，银花朵朵，黄光闪动，鞭影纵横。
　　原来来了两个女煞神，一个是屠龙丹凤沈凝碧，另一个正是化装成小乞丐的当年白衣大侠遗孤毕寒芬。
　　两人一到，八个绿衣少女，登时变成了八只羔羊。
　　鞭光剑影之下，惨呼连天，血雨飞溅。
　　霎眼之间，个个横尸，一齐变鬼！
　　剩下的四个玄装健妇，一看苗头不对，弃下了那顶鹅黄软轿，扭头飞奔而逃！
　　江南群豪瞧在眼里，不禁暗暗咋舌，停下手来，呆若木鸡。
　　原来从岳玠飞纵而出之时，屠龙丹凤沈凝碧也跟着走了出来。
　　但她出来之时，并非与人厮斗，却是要找毕寒芬，想问问她为什么要化装成一个小乞丐。
　　因为前番她曾由黑森林外，把毕氏母女护送至浙东芙蓉村，收殓白衣大侠遗骸，重又溯江而上，至汉阳分手，对毕氏母女，可以说曾有过一番恩惠，并且一路之上，和毕寒芬相处甚得，情若姊妹。
　　毕寒芬先见岳玠一纵而出，不免一喜一慌。
　　喜的是果然找着了岳玠，慌的是这一身打扮，怎样见人？
　　终于面颊发热，从油污中透出红霞。
　　原来她对岳玠，早是情丝暗系，芳心默许。
　　可怜天公弄人，她又哪知银河剑客岳玠，已和他同门师姊缔了白首之盟，教她望眼成虚？
　　就在她忸怩不安之时，又见屠龙丹凤走了出来，彼此都是女儿身，她有人好说话了，不安的情绪，顿时平复下来，轻叫了一声：“沈姊姊！”
　　哪知数语未了，江南六豪，和那八个绿衣少女混战忽起！
　　毕寒芬刚才被那绿衣美妇分心一剑，几乎险遭不测，此时恼恨之心未消，当下银牙一咬说道：“沈姊姊！我们何不宰了这几个鬼丫头再说！”
　　屠龙丹凤沈凝碧一向豪气干云，不让须眉，闻言自是连声赞好。
　　一个是银河二老之一的得意弟子，一个是不知什么奇人异士，自号“丐仙”的门下高徒，那八个绿衣少女，至多不过青坛坛主座下的侍儿婢女之流，怎禁得这一双英雌的一鞭一剑？
　　难怪片刻之间，一个个血染黄沙，魂归离恨之天。
　　再说那绿衣美妇，因顾忌岳玠，不能施展全力对付铁面韦陀苗雷，而黑炭头却存心猎取人头，一柄“般若刀”，碧光飞洒，刀刀指向绿衣美妇要害！
　　但见他杀气腾眉，狂叱不休，全是一派硬打硬拚的杀法。
　　绿衣美妇手中的一柄短剑，虽然飞漩电卷，划出一片森寒光幕，但她在岳玠横剑卓立，双瞳炯炯的注视之下，功力剑法，大打折扣，也只能维持一个不落下风。
　　这也难怪，银河剑客岳玠先声夺人，既然诛杀了五坛之一的黑坛坛主“绿袍苍须，毒手魔君”管亥，难道不能杀她？
　　也许她自信强过绿手魔君管亥，但岳玠名列“八荒四剑”之首，这名头自非容易得来。
　　因此，愈是岳玠不肯出手，她心中愈是捉摸不定，而且她施展开来的剑法之中，有几招精妙剑式，只好保留，怕被岳玠一眼识透。
　　凭铁面韦陀苗雷，一身“般若神功”，加上一柄“般若刀”，她在心存顾忌之下，不出绝学，焉能取胜？
　　哪知就在她举棋不定之时，八个绿衣侍女惨号迭起，在屠龙丹凤沈凝碧，和毕寒芬鞭光剑影之下，次第飞魂！
　　绿衣美妇看在眼里，心胆俱裂，一对剪水双瞳之内，快要喷出火来。
　　但她心头电转，明知继续恋战，绝无胜望。
　　蓦地虚晃一剑，腾身倒飘九尺，面向岳玠，迸发一声狞笑道：“岳小子！本座今天暂且饶你，但三天之内，你想保得一颗项上人头，除非日从西起！”
　　话音甫落，人去如风，半天幻起一道绿色圆弧，向岭下落去！
　　这种飞行绝尘的身法，世所罕见！
　　江南群豪，一个个膛目咋舌，连岳玠、屠龙丹凤、毕寒芬，以及铁面韦陀苗雷，也不禁看的神色一呆！
　　但黑炭头铁面韦陀苗雷，对一颗人头之事，显然看的十分重要，他回过神来之后，大吼一声，直向岭下追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