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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巨案频频 侠盗含冤
2025-04-21  作者:马云  来源:马云作品集  点击:

  凌晨三点钟了。
  铁拐侠盗吕伟良的住所门外,那辆黑色的汽车,还是停放在那儿附近。车厢里坐着一名警探,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吕宅的动静。
  忽然有一名便衣警探巡逻经过这里,他知道坐在汽车中的正是自己人,便弯腰招呼道:“怎么啦?你整天坐在汽车里,不觉得闷吗?”
  “有什么办法呢?探长吩咐过我,必须打醒十二分精神的。”汽车里的探员说,“最近劫案太多,人手不够调配,由今天起,这辆汽车只由我一个人来负责,这就更加吃力了。”
  “是的,以前双更,每组也有两个人,但现在只有我一个人负责巡逻这儿两条街道。”站在车外的探员又问:“怎么啦?那跛子可有什么动静?”
  “没有,今天出去过一次;今晚也出去过一次,但每次都很快又回来了。”
  “其实,是探长多疑,他应该相信那姓吕的,一个人,怎么可以造出这许多案子来?分明有人从中作怪。”
  “这也难怪的,他是本市的治安首长,最近劫案频生,他已备受各方人士谴责,现在铁拐侠盗尚未收山,他只是择肥而噬,即使白费心机,也总比让他逍遥法网之外好。”
  “这也是的。不过,相信你和我也没有这么笨,做完了买卖之后,竟还留下口讯和线索,让警方来找你的麻烦,天下间哪有这种笨贼?”
  “喂!别吵!”车中的探员,忽然沉声叫了起来,“你看,有人自吕宅中出来了。”
  车外的探员,果然也看见有个人影自屋子里走了出来。那是阿生。
  阿生步下了石阶之后,便跑到车房去。
  “你看看是什么时候啦?”车内的探员盯住阿生的背影,问道。
  车外的探员看看他的夜光表,说道:“三点十分。这么夜了,那小子还要到什么地方去?”
  “任他要到什么地方去我也不会理会他的。”
  “为什么?”
  “因为我的责任只是监视吕伟良,而不是他的助手阿生。”
  “对了。听说铁拐侠盗诡计多端,你更加要小心,以免中了他的调虎离山之计。”
  “当然,你以为我是新入行的么?我才不会上他的当!”
  这时候,一阵汽车马达声扬起,一辆银灰色的汽车,自吕宅的车房中,冲了出来。
  果然,那派驻吕宅门外负责监视的警探汽车,并没有跟随银灰色的汽车开走!因为,车内的警探自始至终也相信吕伟良留在屋子里。
  一辆银灰色的汽车,在一处街边停了下来,立刻有如变色龙似的,变成了墨绿色。
  车门开处,走出一个全身黑色夜行衣打扮的少年人,他——正是阿生。
  阿生身手敏捷,不下于吕伟良。他左右张望了一番,迅速隐没在街角拐弯处。
  当然,他是怀有极大的目的而来的;他很快就跃登了一家富有人家的住宅外墙。他屹立在墙上,稍为将那对手套整理一下,然后打了一个筋斗,翻身落入了屋内花园的草坪上。
  他还没有站稳脚,一条黑影已经窜了过来,来势之凶猛,令得阿生为之大吃一惊。
  是的,阿生是个四肢健全的人,加上平时喜爱习武,所以,他的身手矫捷,是可以想像得到的;但是,说到夜行经验,实在无法可以追得上铁拐侠盗吕伟良了。
  吕伟良在这方面不但懂得如何胆大心细,还懂得投石问路;但是,阿生正是“胆够大”而“心不够细”,甚至近乎鲁莽,所以,这里人家原来养了一条大狗,他竟然还懵然不知。
  阿生也在树影婆娑中,看出了那是一条大狼狗的黑影。心里一凛,立即将手一挥,一枚染毒的袖箭,脱手飞出,射中了大狼狗的额角,只听它狂吠两声,立时倒毙在草坪上。
  阿生心里稍为松弛下来,他暗自庆幸他的机智应变,也称赞自己的眼力不差,以及他一手制炼的“染毒袖箭”,虽是首次应用,但却奏了奇功。于是,阿生的心情亦由惊险紧张,而变成了骄傲的陶醉。
  可是,就在这时候,有人在那边叫了过来:“阿旺,什么事?”
  这是看更人的声音,阿生不晓得他跟狗招呼还是叫人,他便迅速往一棵大树后躲了起来,因为一支电筒的光圈子在迅速地移动。
  阿生心里暗自焦急,他知道如果再无半点反应,那看更人就会走过来查看了。那时,他一定会看见这条大狼狗的尸体,立刻就会惊动屋内其他人。
  阿生情急智生,灵机一触,立即学着狗吠的声音,同时又学着猫叫;他的口技相当到家,看更人以为猫狗打架,果然没有跑过来追究。阿生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抹了一把汗,迅速往这幢花园洋房的主要建筑物移动。
  大多数的窗门都打开,阿生很轻易就可以进入屋子里去;他此行目的是要偷取一些值钱的东西。然后留下标记,说这是“铁拐侠盗”做的。
  警方到时一定会追寻吕伟良的下落,但吕伟良早已在电话中向阿生交下了锦囊妙计。
  这幢花园洋房中的人,似乎绝对信任看更人和那只大狼狗;不过即使不相信,这时候正是凌晨三四点之间,是人们熟睡的时刻,所以,阿生进来时,谁也没有发觉,他也轻而易举的,取去了一批首饰财物。
  临走时,阿生把事前画在一张硬咕片上的标记留下;那是一枝“铁拐杖”的速写。此外一个字也没有,但是,他相信警方单看了这记号,已经心里明白。
  阿生除了觉得自己稍为鲁莽一点之外,大致上做得相当满意。
  经过这一次实地体验,阿生学乖了;到他光顾第二家时,他已经懂得如何投石问路。
  在未天亮之前,阿生已经旋风过境似的,光顾了三家富有人家,这才拖着疲乏的身躯返家。在汽车行进途中,他按了自动按钮,让汽车外壳的色泽,由墨绿色变回原本的银灰色。
  当阿生回到翠红路时,汽车经过警探身旁,他横眼看去,警探在黑色房车中酣然熟睡。阿生心里好笑,索性把汽车停在他的前面,因为如果把汽车驶入车房,必须开启车房的大铁门,那“隆隆”然的声音,必然会扰人清梦的。
  灵犬“多利”实在比那警探更加尽责,它整夜来往巡逻于屋前屋后,看见阿生回来时,正想吠几声,以示欢迎;但当它看见阿生将右手食指放在唇边时,立即会意,不敢再作声了。
  第二天,夏维探长等人到翠红路吕宅时,阿生尚在梦中。“多利”没有得到阿生的特别吩咐,当然不会轻易让夏维探长等人进内。
  阿生终于被“多利”的狂吠声吵醒了。他睁开惺忪睡眼走出来,看见夏维探长带着一队警探站在门外,故作惊奇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我要找吕伟良,你叫开这头狼狗,让我进去!”夏维探长说。
  “好吧!多利,走开!这是探长大人,休得无礼!”阿生这么一喝,“多利”果然不敢阻挠。
  夏维探长入到屋内,打量着。阿生不歇的打着呵欠,像梦呓似的问:“探长先生,找谁?”
  “这间屋子里只有你和吕伟良,不是找你,自然就是找吕伟良了。”
  “噢!我忘记告诉你,他去了邻埠。我还以为你们找我呢。嘻嘻……”
  “什么?他去了邻埠?”夏维探长转眼盯着他身旁一名警探。
  阿生认得那名警探正是守候在外面汽车中,负责监视他们的。他发觉那警探的面色越来越难看。
  这时又听到夏维问:“什么时候去的?”
  “昨晚深夜,一点半钟左右。”阿生说。
  那警探刚才还以为在他打瞌睡的时候,给吕伟良溜了,但现在听阿生这么说,他却情不自禁地说道:“见鬼!你再说一次,吕先生是什么时候离去的?”
  阿生道:“正确时间,我没有逐分逐秒记录下来,大约是一时三十分左右;他赶搭深夜两点的一班船往邻埠的。”
  “没有可能的。”那警探喃喃说。
  “你说什么?”阿生故作惊奇地问。
  夏维探长打了一个眼色给他,阻止那警探再说下去。他又说:“吕伟良到邻埠去干什么?”
  “玩耍。”阿生说,“听说那边赌场,最近运到了一批电子枪,他要去玩玩。".
  夏维探长又掏出一张绘了一枝铁拐杖的硬咕片,问道:“这是什么?你可见过了?”
  “从来未见过。”阿生摇摇头。“吕伟良有这东西么?”
  “据我所知就没有,如果你要知道更清楚,最好等他回来问个明白。”
  “我们等不及了。”夏维探长又摸出一张入屋搜查手令来,“我们怀疑这里可能有赃物,所以,我们立刻要展开搜索。”
  “不!”阿生显得十分焦急,“这算得什么?吕先生回来时一定很生气的。”
  “他回来时可能已经坐牢了。”夏维探长把手一挥,几名警探立刻分头在屋内各处搜索。
  阿生眼看制止不来,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拦在警探前头,警告道:“你们得小心!这里许多东西都是极之名贵的,要是你弄坏了,吕先生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那警探笑道:“我们会小心的!”
  夏维探长在旁,插嘴道:“我们警方人员有规矩的,这次是来搜索,你以为打劫么?”
  “坦白说,如果不是你探长先生亲自带队来,这一阵子劫案频频,我也真的以为是打劫呢。”阿生说着,跟着那些负责搜索的警探,走了进内。
  夏维探长趁着这时候,问昨晚至今晨被派在此负责监视吕伟良的警探;“吕伟良真的在一时三十分离开这里?”
  “我看不见。”那警探强调地说,“我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岗位,除了已经向你报告过的那一次之外,吕伟良晚间真的未有出去过。”
  “难道他由后门溜了?"夏维探长又说:“但那是没有可能的,后巷我也派人在那里看守着。”
  “不过,阿生在三点钟左右,出去过。”
  “什么时候回来?”
  警探一时答不出来,因为他那时已经睡了。但他仍在扯谎:“大约一小时之后回来。”
  夏维探长道:“问题可能就发生在这里,吕伟良可能要转移我们的视线,利用阿生去做案。看来我们更加要小心搜查了。”
  “是的,赃物没有可能这么快脱手。”
  这时候,负责搜查的警探,有些已经空手而出,但探长对他们说:“搜清楚,我们要搜人,也要搜搜看有没有赃物。”
  几名警探会意,又再展开地毡式的搜索。
  阿生故作紧张地叫喊着:“我要抗议!等吕先生自邻埠回来,一定会起诉你们的。你们到底要搜一些什么?”
  夏维探长正式道:“阿生,不妨坦白告诉你,我们警方在怀疑你们可能有贼赃。”
  “见鬼!”阿生说:“你们这样简直是一种侮辱,吕伟良先生已经十分正派,他不会再给你们添麻烦的,但今天的事,一定令他十分生气。”
  “反正是生气了。”夏维探长又对各警探说,“继续搜查花园、车房和汽车等处。”
  几名警探领命而去,阿生忙抢在前面道:“你们如果要搜查汽车,先要让我开了车门,如果你们乱动,一切后果,要由你们负责。”
  阿生说着,已走出门外,下了石阶。
  那辆银灰色汽车,昨夜没有开进车房,就停在路旁。阿生用车匙把车门开了,生气地说:“搜吧,你们小心一点,这是一部特制汽车,如果弄坏了任何一样机件,只怕你们无法赔偿,那时官司有得你吃!”
  紧随而来的警探没有理会他,钻进了车厢中搜索,阿生在旁监视。
  “开了行李箱,让我看看。”那警探看完了车厢之后又说。阿生开了行李箱,让他仔细检查一遍。仍然一无所获。“要不要把汽车整辆拆开给你看?”阿生气愤地说。
  夏维探长这时已经由屋内走了出来。几名警探也跟了出来。
  阿生走上去盯着他:“搜到了贼赃吗?”
  “你何必生气?这是我们警探的例行工作。”夏维说。
  “如果你们天天进行这种例行工作,我们怎样生活下去?”阿生双手叉着腰说。
  “这件事,我会慢慢给吕伟良解释的。”
  “但我要你交代。”阿生来势汹汹地说:“我有责任看守这间屋,你们搜过了,我要你留个证明,否则,要是短少了一些什么,我如何向吕先生交代?”
  “我们是警察,我们会依手续做交代的。”
  “这可不是一个警察世界,你以为这是希特勒时代么?这是法律统治的世界……”
  夏维探长身旁一名警探沉不住气,打断了阿生的话头:“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怎么样?”阿生把眼睛睁得更大了,“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有警枪在手就可以随便杀人吗?来吧!我才不怕你。”
  那警探眼看就要动手,却给夏维探长喝住了。
  “阿生,你别这公气恼,我们要入屋搜查,当然有十足的理由。”夏维探长平心静气地问:“阿生,你告诉我,昨晚深夜,你去过哪里?”
  “我一定要告诉你吗?”
  “当然,我是警探,我在怀疑你。”
  “我肚子饿,驾车出去吃点东西!难道这也犯法吗?”阿生回头又问:“你们怎么知道?”
  “我们自然有办法知道。”
  当然,阿生是故意这样问的,他哪有不知道警探在户外监视之理?
  夏维探长和几名下属,一无所获,终于走了。
  阿生心里好笑,顺手将汽车开回车房里去。其实,他昨夜做案的全部赃物就藏在汽车的轮胎中。
  夏维探长事后驾车至码头,在往邻埠的乘客名单中,发现了铁拐侠盗吕伟良的名字。而且,他正是乘两点钟的一班船到邻埠去的,这证明阿生并没有说谎,反而他觉得那个负责监视吕伟良行动的警探,这回失职了。
  于是,返到了警探部之后,夏维探长把派驻吕宅屋前和屋后当值的警探,都召到探长室来,好好地教训了一番。
  这些警探实际上有如发梦一样,但无论怎样,他们内心都在暗地佩服吕伟良神出鬼没。
  由于各方面的指责,警察局长陶青天越来越感到坐立不安。这也难怪的,他是本市的治安首长,最近劫案连连发生,这责任多少他总要负上一点!
  市民、舆论的不断责难,实在令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于是,陶青天唯有把夏维探长叫到局长办公室来。他说:“夏维,怎么啦?那跛子捣乱了半个城市,你还在纵容他?”
  夏维探长道:“这一连串的劫案,我觉得未必和他有关。”
  “你还在帮他?”陶青天站了起来,“许多事主都说出了跛子的外形。他不是铁拐侠盗吕伟良,还是谁?”
  “局长,你听我解释。”夏维探长冷静地说道:“一个人只有一对手,但最近发生的劫案中,有好几宗在同一时期发生的,后来事主也都说:劫匪留言,是姓吕的跛子做的。你想想,这其中隐藏了一些什么阴谋?分明有人想害吕伟良。”
  陶青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无论如何,我们必须有点表现,你看,全市的市民都在报章上质问我们,市长在怒视着我,舆论在大力指责我们,这样子下去,恐怕我和你都快要完蛋了。”
  “我已经用尽办法,防止犯罪,但警探部许多有经验的办案人员,都退休了,新来的,到底是不够老练,于是匪徒便乘虚而入。”
  “我也明白你的处境,但我希望你也要明白我的处境。”
  “局长,你放心!我会想尽办法去破案的。”
  “破案还是其次,目前天天有劫案发生,弄至人心惶惶然不可终日,这个我如何向市长和舆论交代?”
  “事实上,我们人手越来越少,新血不足,这是真空时期,我也自问没有什么办法。不过,我今天要乘船到邻埠去一次。”
  “在眼前这时期,你还有心情去游埠?”陶青天睁大了眼睛。
  “我不是去玩耍,我要去找一个人。他就是吕伟良。”夏维探长道。
  “吕伟良为什么跑到邻埠去了?”
  “也许是避免嫌疑!”
  “这家伙倒也聪明。”
  “找到吕伟良,相信对我们总会有些帮助。”
  陶青天想了想,点头道:“好吧!你要想想办法了,我们的压力越来越重!”
  “是的,局长!”
  夏维探长悄悄松了一口气,离开了局长办公室。
  几小时后,夏维探长已经独个儿到了邻埠,他所以轻车减从,无非想减少外间的注意力,尤其是那些敏感的记者,如果他们知道探长去了邻埠,一定又会诸多忖测了。
  夏维探长先到当地最大的赌城大酒店。虽然事前他并不知铁拐侠盗吕伟良也住在这里。但是,他总也猜到几分了,因为这是当地最豪华的旅游酒店,他推测吕伟良可能会住到这儿来。
  所以,夏维探长并未订房,便先将一张十元钞票塞到柜面一个职员手里,说道:“我要查一个人是否住到这儿来了。他叫吕伟良。”
  那职员面色一沉,把钞票交还给他,道:“先生,这似乎不合手续,你可以在住客芳名一览表中看看,有就写了上去,没有吗?就是没有了。”
  夏维探长感到愕然,他想不到这儿的人如此廉洁。其实,他也懂得在住客芳名一览表中去查看,但他以为吕伟良一定改了名。所以省得去看。他却希望说下去的时候,他再告诉那职员,说那跛子持了一枝拐杖。那时他一定可以记忆起那人住在哪一间房的。可是现在,他的企图显然失败了。但奇迹很快又代替了他的失望。吕伟良的声音突然在他的身边出现,这令到夏维探长为之愕然。
  “探长先生,不必查了,省回那十元吧!”吕伟良笑着。
  夏维探长回转身来,苦笑道:“想不到你果然来了这里。”
  “你在这个时候,也有心情来玩,大概你刚巧放大假,是不?”
  “不,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
  “对了,但决非恶意,"夏维探长拍拍他的肩膀,“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好吗?”
  “我本来就是到这儿来度假的,看来你又要给我增添凡分烦恼了。”
  赌城大酒店楼下设有咖啡座,他们并肩走了进去,拣个卡座坐下之后,还没有叫过东西,夏维探长已经迫不及待地说:“我想你不会是为了度假而来的吧?”
  吕伟良心里一凛:难道他已经知道自己此行目的?
  幸而这时候侍者来了,立刻把夏维探长的注意力分散。他们分别叫了咖啡和奶茶。吕伟良趁此机会让自己的头脑冷静下来,在夏维探长的面前也侥幸没有露出破绽。
  待侍者跑开,吕伟良才笑着反问:“你以为我跑到这儿来干什么?”
  “最近一连串大劫案都牵到了你的身上来,也许你要到这边来查查真相吧?”
  “没有这回事。如果你一定要我告诉你,我此行的目的,只有两个:第一,是来玩电子枪,第二,暂时避开一下。所以,你应该更加相信,一切劫案与我无关。其实,我早到这边来,就减少了许多麻烦。”
  “我一向相信你。”夏维探长说:“但是匪徒们却似乎绝不放过你。”
  “这也没有办法。”
  “难道你让他们继续陷害你么?”
  “我绝对相信警察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谁是谁非了。”
  “到这时,我劝你别再唱高调,现实是最可怕的,坦白说,如果我们不是好朋友,你早已经被困在监房中了。"夏维说。
  “除非你们蛮不讲理,否则,没有足够的证据,你凭什么把我定罪?”吕伟良笑了笑,“事到如今,我以为我们如果还是好朋友的话,说话就不该再转弯抹角了。坦白告诉我!你到这儿来干什么!”
  “找你。你应该早知道了。”
  “劝我回去受审呢,还是协助你捉贼?”
  “我知道你有办法,替你自己洗刷罪名的。你是个有头脑的人。”
  “过奖了。"吕伟良苦笑着,“你派人跟踪我,显然就是不信任我。还要我替你捉贼,这似乎有些那个吧?”
  “没有人像你这么小气,我职责上的小小措施,你何必记在心中。告诉我,你来了这儿之后,有些什么发现吗?”
  “我的工作才刚刚展开,但却可能因为你的突然出现而坏了事。”
  “为什么?”
  “你以为这儿就没人知道你是香市的夏维探长吗?这儿与香市之间,本来就只是一水之隔,一定有些不法之徒认得你尊容的,你再留在这儿,人家很容易以为我是警务人员,这儿三教九流社会中的人,还有谁敢和我接近?”
  夏维探长想想,也觉得吕伟良说得有理。
  吕伟良又说:“其实,我的名誉比你向上司交代更加重要。”
  “那你等于承认,你是来这儿调查香市一连串巨劫案的。是不?”
  “你早该想到了。我姓吕的,即使跟你成为死对头那个时期,也不致不择手段的,乱偷乱抢。何况,最近发生的一连串劫案之中,还有些伤人,以及殴打妇孺之辈的事发生。
  你想想看,我会不会做出这一类鸡鸣狗盗的卑劣行为?如果我真是如此不择手段,相信也没有人送我‘铁拐侠盗’这称号。”
  “是的,我也相信你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夏维探长说:“现在我们的误会总算冰释了,我等会儿赶回香市。你需要我助你一臂之力么?这儿的警察局长,是我好朋友。”
  “用不着了,说出来你不要见怪,我的个性你应该了解,我不喜欢借助警方的力量。”
  夏维探长只是苦笑一下,看了看手表,他先走了。
  吕伟良也结了账,离开咖啡座,乘电梯回到楼上他的套房去。
  开了房门,吕伟良拄着拐杖走进去,回身把房门扣上了。他还未转身,就听到了喝叫:“别动!姓吕的!”
  吕伟良暗吃一惊,但想想清楚,却又笑了。他说:“原来是你!”
  一个女郎走了过来。她正是柳太太。她也笑了:“你真冷静,难道真不怕我开枪么?”
  “你三番四次要求我到这儿来,又怎么会杀我?”吕伟良又问:“你什么时候自香市回来了?”
  “奇怪么?你为什么这么早,转眼间便来了邻埠?快得有如坐火箭呢。”
  “我这个人做事就是这么爽快的。”
  “好一个爽快的人。”柳太太燃了一支香烟,“你大概想早我一步,先到这儿来,无非想查查我的来龙去脉,是不?”
  “你太多疑了。”吕伟良话虽如此,实际上却给柳太太说对了,他是来查一些事情的。
  “现在查清楚了吧?我是不是柳彪的妻子?”
  “是的,相信你不会说谎。那一万元,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到手?”
  “当保险箱开启之后,我把真的珠链放回去。你再替我将保险箱关回原状,离开现场后,一万元就是属于你的了。”
  “什么时候动手?”吕伟良笑道,“不妨坦白告诉你。我最近实在穷得发慌了。”
  “你别说笑,我知道你不希罕的,但这件事对我的幸福来说,十分重要。”柳太太叹了一口气,“我会用电话通知你。”
  “刚才你怎样进来的?”
  “这是秘密,慢慢告诉你。”柳太太说完,走了。
  其实,吕伟良待她走了之后,很容易就查出她是由邻房爬露台入来的,因为露台的门已经打开了。
  吕伟良用长途电话和阿生通了一次话,他知道阿生做得很好。
  那晚,他若无其事的跑到赌场的射击室去。那儿最近装置了一种电子枪,眼力好的人,随时可以取得一些奖金,但最大的一笔,必须百发百中。
  要在射击一百发子弹,一百发都命中目标,当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听说。电子枪装好之后,至今未有人获得此巨奖。
  吕伟良今晚决心要试一试自己的眼力。可是,当他中了九十九发子弹之后,正待发出第一百发子弹之际,突然发觉那靶盘极不稳定。于是他心里有数,故意把瞄准的时间拖延。
  一个管理员走过来,对他毫不客气地说:“为什么你还不射?”
  吕伟良笑道:“你们的机器有些问题,我以为要找人来修理一下。”
  “你疯了!一切都十分正常。你再不发射就算数了。”
  就在他啰啰嗦嗦之际,吕伟良突然一扳机,“砰”的一声,发出了第一百发子弹,而且,中了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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