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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风云龙虎现 各自怀鬼胎
2024-09-16  作者:马行空  来源:马行空作品集  点击:

  崔家表面上与平常一样,没有甚么异样,但暗地里,却如临大敌般,将整座宅子防守得严严的。
  而灵堂内外,表面上看起来,也与昨天一样,只有崔家的人才知道,灵堂内外,暗中布置了十名人手,要是有人贸然闯进去,那简直是自投罗网。
  崔家之所以如此紧张,如临大敌的,那倒不是小题大作,而是因为昨天晚上,发现了有算人企图潜入灵堂内,幸好及时发觉,那夜行人也知难而退,赶紧溜之乎也,但这一来却令到崔家上下皆紧张不已,护院头儿陆元奎更是亲自守在灵堂内,并加派了人手,在宅内巡哨。
  至于那惊鸿一瞥的夜行人潜入灵堂的目的是什么,崔家的几个主要人物都在猜疑中。
  此刻,在灵堂的那座偏厅内,崔老爷与二子崔灏,四子崔渊,护院教头陆元奎正在谈论着昨晚发现有夜行人的那件事。
  “陆师傅,依你之见,昨晚那夜行人企图潜入灵堂,目的何在?”崔老爷目注着陆元奎。
  陆元奎沉吟了一下,才慎重地道:“东翁,这个问题,在下想了一晚,在下虽然不敢确定那夜行人潜入灵堂的目的,但却猜测那夜行人的目的,可能在大少的遗体上。”
  崔老爷眨也不眨地注视着陆元奎,问道:“陆师傅,你是根据那一点,作出这种猜测的?”
  陆元奎有条不紊地道:“东翁,灵堂上,就只停放着大少爷的遗体,那夜行人什么地方也不去,却企图潜入灵堂内,东翁请想一下,那夜行人断不会在大少爷的灵前上香致祭吧?那么,除了大少爷的遗体……”
  “有道理!”崔老爷打断了陆元奎的说话,露出赞赏的神色。“陆师傅,你的想法与老夫不谋而合!”
  陆元奎奉承地道:“原来东翁早已想到了。”
  崔老爷摆摆手,转对二子崔灏道:“灏儿,你可想到了那夜行人为什么会对你大哥的尸体,感到兴趣?”
  崔灏想了一下,才迟疑着道:“爹,是不是大哥的遗体上,有什么秘密?”
  “爹,大哥的遗体被发现时,赤裸裸的,除了身上那个致命的伤口外,什么也没有,有什么秘密的?”四子崔渊心直口快地道。
  “渊儿,若是你大哥的尸体没有什么值得探查的,那怎样解释那夜行人潜入灵堂的行动呢?”崔老爷严肃地看着四子崔渊。
  崔渊顿时呐呐着,说不出话来。
  “渊儿,记着,若是没有充足的依据,不要乱说话。”崔老爷教训崔渊。
  崔渊忙恭敬地道:“爹教诲得是,孩儿记住了。”
  崔老爷教训四子时的神态与语气都不严厉,但不知怎的,却予人一种威严的感觉,最少,在崔灏崔渊及陆元奎的眼中就有这种感觉。
  “灏儿,一个人最紧要有主见。”崔老爷转对崔灏说道:“凡事不可模棱两可,是就是,就算错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可以从中得到教训,一个人若是没有主见,那就什么事情也会干不来的,你知道么?”
  “爹,孩儿知道了,孩儿慎记爹的教诲!”崔灏惶恐地道。
  崔老爷看到两个孩子受教,这才满意欣慰地伸手捋一下颔下的胡髯,稳重地说:“灏儿、渊儿,爹可以肯定地说,你们大哥的尸体上,一定有什么值得一查的秘密,那夜行人才会潜入屋子后,什么地方也不去,却想偷偷进入灵堂!”
  一顿,转顾陆元奎道:“陆师傅,你认为老夫的推测如何?”
  陆元奎说道:“东翁,在下也是那样想。”
  “那你认为锦衣儿的身上,有什么值得冒险查探的秘密?”崔老爷双眼眯着,却隐隐发出慑人的神光来。
  崔老爷此刻的神态与眼神,任谁看了,也不相信他是一位退职的高官,而且手无缚鸡之力。
  陆元奎想也不想就道:“秘密就在大少爷身上那道致命的伤口上!”
  “对!”崔老爷扫了两个儿子一眼,重重地道:“但锦衣儿身上那道伤口,有什么秘密呢?”
  “爹,秘密会不会就在大哥身上那道伤口的形状上?”崔灏双眼发出兴奋的光来,脱口说道。
  “灏儿,你根据什么,认为秘密在于你大哥身上那道伤口的形状上?”崔老爷微露赞赏地看着儿子。
  “这……”崔灏呐呐着犹豫了一下,才说道:“爹,孩儿是根据大哥身上那道伤口的形状,颇为罕见,根本就不是一般的寻常兵器弄出来的,那必然是一种很奇怪罕见的兵器,故此,孩儿才会那样猜测的。”
  “嗯。”崔老爷虽然心中高兴,却没有流露出来,转对陆元奎道:“陆师傅,你认为灏儿的猜测对么?”
  陆元灏忙道:“东翁,二少爷猜测的与在下不谋而合!”
  “好!”崔老爷重重地点了一下头。“连陆师傅也那样猜测,咱们就假定昨晚那夜行人是来查察锦衣儿身上那道伤口的,咱们就从这方面查下去,说不定,会据此而查出杀害锦衣儿的凶手!”
  一顿,目注陆元奎。“陆师傅,追查凶手的责任,就交给你了。”
  陆元奎忙道:“东翁放心,在下一定歇尽全力,将那凶手追查出来。”
  “陆师傅的办事能力,老夫一向很欣赏。”崔老爷赏识地看着陆元奎。
  陆元奎顿时感到受宠若惊,连声道:“东翁过奖了,这都是东翁的提携。”
  崔老爷笑笑道:“陆师傅,别太自谦了。”接转对两子道:“灏儿,渊儿,这里没你们的事,到后面去陪陪你们的娘亲吧。”
  崔灏崔渊兄弟答应一声,便向后面走去。
  待两子离去后,崔老爷目注陆元奎,问道:“陆师傅,可是有什么重要的话,对老夫说?”
  陆元奎点头。“东翁,在下刚才想到了一个主意,……”
  “快说!”崔老爷神态倏地一怔。
  陆元奎压着声,附近崔老爷的身边,将他的主意说出来。
  崔老爷听着,不时颔首,待陆元奎说完,马上道:“好主意,就交给你去办好了。”
  “是!东翁。”陆元奎忽然有点不安地道:“东翁不会怪在下在东翁遣走了二少爷与四少爷后,才说吧?”
  “陆师傅,老夫完全明白你的意思。”崔老爷赞赏地看着陆元奎。“灏儿与渊儿少不更事,从未历过风险,确是不宜预闻这次的行动。”
  “多谢东翁明见。”陆元奎露出佩服钦敬的神色。
  崔老爷含蓄地一笑。“陆师傅,你真是智勇双全,可惜老夫已退隐了,否则,必定向朝廷推荐,也好让你有个出人头地的机会。”
  陆元奎抱拳朝崔老爷深深地行了一礼,道:“能够为东翁效劳,在下已心满意足了。”
  “好,好!”崔老爷连说了两个“好”字,捋髯笑道:“日后有机会,老夫一定向朝廷举荐你。”
  “多谢东翁提拔。”陆元奎大喜,拜了下去。
  从崔老爷的这番表现看来,他绝对不会只是一名退职京官那样简单。

×      ×      ×

  白衣人才掠下山岗,正欲朝镇上驰去,蓦地,从道旁的一棵树后,闪出一个人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白衣人脚步一窒,警惕地打量着那个挡路的人。
  那人就在他身前的二丈外的道中,全身上下,皆是一片白,一个身子包裹在一件白色的披风内,只露出一张脸来一张俏丽好看的娇脸。
  不用说,这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是个女子了。
  白衣人一眼看清楚挡着他去路的,竟然是一个女子,而且还是一个年纪很轻(这是白衣人从那女子的样貌看出出来的)女子,先是错愕了一下,继之放松下来,冷淡地朝那女子道:“姑娘拦途挡道,未知意欲何为?”
  那女子两道眸光自现身挡道开始,便一直在白衣人的身上溜着,但在与白衣人的目光相接后,便像着了迷般,被白衣人那双深湛明亮的眼眸吸引住了,听那白衣人那样说,忽然露齿一笑,露出两排编贝也似的皓齿来,脆声道:“我……想与你交个朋友。”
  说时,露出一抹赧然之色,脸上微泛红潮。在白衣人的想像中,眼前这女子忽然现身挡道,显然在那树后等了有一会,那么,对他的行踪必然也很清楚的了,据此猜测,那必然是有所为而“来”了,是以,他表面上看似放松下来,实则,他暗中加强了戒备,怎料到那女子的话,却大出他意料之外,令到他不由愕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由脱口道:“姑娘,在下……不大明白妳的意思。”
  那女子腼腆地瞟了白衣人一眼,赧然道:“你……我是说,想与你交个朋友,——明白了吧?”
  白衣人没来由地,看到那女子那种娇羞不胜的俏模样,由不住心头跳动了一下,脸上居然微热起来,口齿也不清楚了。“姑娘……你……要与……区区……做……朋友?”
  那女子赧然道:“你……是不是感到很惊奇意外?”
  白衣人点了一下头。
  那女子望了白衣人一眼。“也难怪你会惊奇意外的,我这么现身向你说,未免有点冒昧,……”
  “姑娘,咱们好像从来没有见过面吧?”白衣人上下打量着那女子。
  “没有!”那女子坦然地道:“不过,我却知道你是什么人!”
  “妳认识区区?”白衣人有点讶异。
  “我不认识你……”
  “那……”白衣人的神色一片诧讶。
  “听我说。”那女子嫣然道。“我曾经叫人描述过你的容貌,也听说过你的姓名,所以,自你在这一带现身,无意中被我看到后,我便知道你是谁。”
  “说来听听。”白衣人忽然满有兴趣地对那女子说。
  “你就是近年来,最令江湖武林中人瞩目的白衣胜雪李准。”
  白衣人的目光忽然闪亮了一下,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笑笑道:“姑娘身上的那件披风,不也洁白胜雪么?甚至比区区身上的这套衣杉,还要雪白啊!”
  听他这样说,却又表示不能单凭身上白衣如雪,便认定就是白衣胜雪李准!
  那女子抿抿咀,肯定地道:“但我知道,你就是李准!”
  “好吧,就当区区是李准吧。”白衣人淡淡一笑。“就凭区区是那个李准,你便要与区区交朋友么?”
  那女子眨眨眼,急忙道:“不是!我想结识你,只是因为我知道你来此的目的是什么,而我的目的与你是一样的,既然志同道合,那何不合作?”
  白衣人听那女子说知道他来此地的目的,禁不住心头剧跳了一下,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淡淡地说道:“姑娘,说来听听。”
  那女子狡黠地道:“彼此心照不宣,何况隔墙有耳,还是不要宣诸于口吧!”
  白衣人深深地注视着那女子,仿佛要将她看穿看透。“区区根本不知你说些什么?”
  那女子在白衣人那两道目光注视下,有一种赤裸裸无所遁形的感觉,心中恐慌陡生,几乎就转身离去,但她还是压抑下心中的那股恐慌,忽然大声道:“你装什么蒜!我就明说出来,看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白衣人心中一震,但随即便淡淡地道:“姑娘,请说个明白!”
  那女子似乎被白衣人气得恼极了,狠狠地瞪了白衣人一眼,猛地跺跺脚,咬着牙道:“好!你……”陡然间身形一旋,那件披风飞扬起来,露出身上穿着的一套火也似红的紧身衣袄来,掠一掠,向镇上如飞掠去。
  白衣人想不到那女子忽然会离去,不由怔呆了一下,扬手欲唤,却又停住了,看着那女子迅即远去的身影,口里喃喃道:“她到底是什么人?我怎会忘了询问她的姓名?”
  直到那女子的身影在他的视线内消失不见,他才收回目光,微吐口气,自语道:“再遇上她,一定要弄清楚她的身份来历!”
  随即目光四下一扫,脸上露出踌躇的神色,继之嘟喃一声:“我要赶快弄清楚王阿大所说的那两个人的身份及来意,否则那两个人也是与我同一目的,那就棘手难挪多了。”
  说完,他也朝镇上掠去。
  至于他是不是那女子口中所说的白衣胜雪李准,他此来的目的又是什么,那就只有他本人及那女子才知道了。
  雪地上,在白衣人与那女子先后掠过的地方,留下了两行浅浅的脚印。
  那熊样的人这时正与一名汉子在互相对峙着。
  地点是在镇南头那座土地庙的后面。
  那是一块空地,但四周却长了些疏落的树木,光秃秀的支桠梢头上,满是积雪,乍看之下,恍似开了一树的梅花。
  那熊样的人身上仍然裹着那件毛茸茸的黑毛裘,此刻正像一头凶恶的大黑熊般,注视着那名汉子。
  那名汉子的长相颇凶,猪鼻鹞眼,最明显的是左颊上有一颗指头般大的黑痣,长满了长长的黑毛,不就是王阿大与房狗子口中所说的那名汉子么。
  那熊样的人这么快便找上了那颊有黑痣的人,可见他是个有办法的人。
  两个人互相对峙了足有一炷香工夫,终于那熊样的人开口了。“厉刚,你一向都在西北道上横行怎么忽然来到此地?”
  原来这汉子就是厉刚!外号黑痣獣,在西北武林道上,是一位心狠手辣的扎手人物,那熊样的人一眼就将他认出来,并且敢找上他,自然也不是简单人物。
  “老熊人,你不在长白山吃人肉呑心肝,也跑来这里干么?”黑痣兽厉刚针锋相对,毫不示弱。
  “嘿嘿……”熊样的人口中嘿嘿连声。“你敢用这种口气与老夫说话,待会老夫倒要将你的胆子挖出来看看有多大?”
  这熊样的人被厉刚称为老熊人,而他的外号也确叫熊人,更妙的是,他也姓熊,名叫仁复,在江湖上,武林中,只要一提起熊人熊仁复这号人物,相信没有多少个不心寒的。
  这倒不是由于他身手高不可测,而是他有一种嗜吃人肉心肝的可怕嗜好,据说,他虽然不是天天非要吃人肉吞心肝不可,但每隔三四天,必定要吃一顿人肉心肝,这么多年来,被他吃下肚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几百了,由于他的长相像极了一头熊,而他的姓名恰好又有熊人(仁)两个字,所以,武林中的人便替他取了个熊人的外号。
  由于他嗜吃人肉心肝,长相又与大熊颇像,因此,武林中有一种传说,他是人熊杂交生下来的怪物。
  至于是不是真的,那就无从稽考了。
  幸好,被他吃下肚的,大多是武林中黑白两道的人物,一般的平民百姓,受其害还不算大,但江湖上武林中的人只要一听闻他的大名,鲜有不心寒变色的。
  由于他的脸面除了眼耳口鼻外,都长满了毛,所以很难从他的样貌看出他的年岁来,实则,他已有五十多岁了。

×      ×      ×

  别看黑痣兽厉刚表面上对那熊人毫不示弱,实则,自熊人找上他后,他可是一直心头打鼓,恐慌不已。
  ——他可不想成为熊人的美食。
  虽然他在西北道上名头极响,但他却有自知之明,凭他,还不是熊人的敌手。
  他之所以胆敢对老熊人毫不示弱,是有一点仗恃的,那就是他知道老熊人找上他,绝不是看上他的一身粗皮韧肉,而是必有所为而来,那么,暂时来说,是没有被吃下肚之虞的,那何不有风驶尽里,以免被对方看轻。
  “老熊人,老子可不是头羔羊,而是一头刺猬,你唬不倒老子的!”
  老熊人忽然发出一声可怕的咆哮,似欲扑向厉刚,吓得他心头大跳了一下,不自觉微退了半步。
  那知道老熊人只是作势罢了,看到他那种样子,不由鄙夷地道:“厉刚,别跟老夫来这一套,还是乖乖地回答老夫的话。否则,老夫可不客气了!”
  说完,向厉刚作出一个噬人的得意样子,露出一口森利的牙齿来,饶是厉刚心狠手辣,视杀人为家常便饭,但看到老熊人那种狰狞的样子,也不禁心生慌恐,倒抽了口寒气。
  “你……有话只管问吧。”厉刚怯怯地说。
  老熊人看到厉刚终于被他慑住了,心中可得意了,冷冷一笑,也不再绕圈子,直捷了当地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说时,“熊”视眈眈地狰视着厉刚。
  厉刚想也不想,就道:“来这里凑热闹?”
  “说得倒好听!”老熊人目中凶芒暴射。“你果然也是为了那事物而来的!”
  一顿,又道:“厉刚,你也不撒泡尿照照,凭你,也够资格与老夫争夺那件事物?”
  厉刚居然低声下气地道:“老——前辈,厉某不敢,厉某要是早知道前辈对那件事物有兴趣,厉某也就不会不自量力,赶来凑热闹了。”
  “嗯,总算你有自知之明!”老熊人颇为自得地道:“那你还凑不凑热闹?”
  厉刚慌忙摇手,道:“什么兴趣也没有了。”
  “好!”老熊人说道:“立刻给老夫滚!”
  厉刚马上道:“滚,厉某马上就滚!”而他的眼角肌肉微微跳动了一下,老熊人却没有看到。
  厉刚可是说“滚”便滚,身形半转,便向左边掠去。
  老熊人禁不住发出一阵得意的笑声。
  岂料,就在这利那,一蓬黑濛濛的喑器,暴射向老熊人的全身上下。
  那知道老熊人的身形也就在这刹那,陡地纵掠起来,一个熊扑,势道迅厉地扑击向厉刚。
  那蓬暗器自然是厉刚发出的,别以为他露出一副惊惧的样子,便真的怕了老熊人,实则,那是他故意装出来的,目的自然是想老熊人以为他真的慑惧于他的名头,好让老熊人不提防他,而他早已打好了主意——杀他个措手不及!
  那蓬暗器就是他在身形半转时,乘势发出的。
  可别小看了他的暗器,虽然没有淬了毒,但却浸过麻药,只要被射中,立刻便会全身发麻,手脚麻软,不能动手,就算是功力再高的人,也一样要栽在他这种秘制的暗器之下。
  而他这种暗器就叫“马上倒”,每根只比钢针粗小小,约有二寸长,一发就是三十根。
  在他以为,他这么猝然出手之下,就算老熊人身手再高,也不可能完全拨挡闪避得了他的暗器,只要是一根射中老熊人,那么,可就任由他宰割了。
  哼哼,他可要好好地出出那口乌气!
  他在发出暗器的刹那,心中暗自狞笑不已,而他的身形才掠出,便陡地一窒,撑身从后瞥望,那知道这一望,却吓得他忍不住怪叫一声,魂飞魄散!
  原来,他一眼瞥到老熊人凌空向他纵扑而至,伸出一只毛茸茸的右手,五指上长了寸许长尖利坚厚的指甲,就像熊爪一样,疾抓向他的背心要害!
  他怎不吓破了胆!
  他可是怎也想不到,老熊人居然能够将他的暗器拨挡闪避过,这可是大出他意料之外!
  说起来,一点也不奇怪,只能说老熊人的身手太高明了,而且,老熊人也不是毫无防备的,因为老熊人可不是真的放他走,他叫厉刚滚,实则,只是想乘他离去的刹那,出其不意地出手袭杀他,那样,可以少费一番手脚。
  两人可说是同一心思,都想在冷不防之下,袭杀对方!
  也所以,厉刚的暗器才射出,老熊人便警觉了,只见他从扑起的身形在空中一窒,头脚往那件毛茸茸的黑裘内暴缩入去,那一蓬黑濛濛的暗器便全部射入那件黑毛裘内,却恍似泥牛入海般,紧接着,老熊人的头脚便自黑毛裘的上下暴伸出来,藉那双脚一缩暴伸之力,势道不但没有减弱,反而更迅疾地扑向厉刚。
  而要不是他的身形在空中窒了一下,只怕厉刚根本来不及扭转身往后瞥望,老熊人那熊爪也似的右手,已抓落在他的背心上!
  厉刚虽然胆破魂飞,却没有昏了头,怪叫声中,身形猝然歪仆在地上,手一扬,一蓬白濛濛的事物暴扬起来,罩射向老熊人的头面!
  而他在那刹那,已乘机向上撑踢出五脚!
  毕竟,他也不是个浪得虚名的江湖人物!
  老熊人一抓攫空,那件黑裘却陡地展扬开来,有如一片乌云般,一下子便将那蓬暴射起来的白濛濛事物卷罩住,同时间双脚闪动间,接挡下厉刚接连撑踢起的五脚,同时间他那件黑毛裘猛地一抖,只见一大蓬黑白交杂的闪芒,罩射向地上的厉刚。
  厉刚却已在最后一胸与老熊人交接的刹那,藉力贴地斜掠出去,堪堪避过那蓬黑白交杂闪射下来的暗器。
  看清楚了,白的原来是白雪,黑的,正是厉刚发出、被老熊人那件黑毛裘全部“呑没”的那蓬暗器——“马上倒”。
  看样子,老熊人那件黑毛裘不单止是用来御寒的,而且妙用无穷。
  老熊人乍看起来身法似乎不会太灵活(由于他身上穿着一件厚厚的毛裘,因此,看上去臃臃肿肿的,给人一种迟笨的感觉),但他这样动起来,可就显出他身法之灵活了,厉刚这边才滚开,只见老熊人的身形在空中那么扭动了一下,便“呼”地一声,斜斜扑击已滚了开去,正欲窜起身来的厉刚。
  厉刚一眼瞥见,由不住倒吸了口寒气,一股恐惧之意打从心底升起来,怪叫一声,他像是豁出去了,竟然迎着凌空扑击而下的老熊人,窜击上去!
  两条人影交接的刹那,一道晶芒自厉刚的身上闪划出来,但只是惊鸿一瞥般闪现了一下,便被一道挥卷的黑影卷没了。
  跟着,便是“呼”的一声,厉刚大叫一声,整个身子有如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般,翻滚着,飞出六七丈外,重重地摔坠在地上。
  老熊人也发出一声低哼,整个人就像一大团乌云般,疾“飘”掠向厉刚。
  也就在这刹那,只听“波”的一下轻响,在厉刚的身前冲射起三道烟柱来。
  那三股烟柱才射起,便在空中爆散开来,一时之间烟雾迷漫!
  老熊人几乎被那三道烟柱的其中一道射中,怪嗥声中,他身上的那件毛裘蓦地暴展开来,整个人也就陡地向上腾升起来,那三道烟柱也就在那霎间爆散开来。
  他若不是在那霎间陡地向上暴升起来,肯定会被那三道爆散开来的烟雾所笼罩吞没!
  要是那些烟雾有毒的话,那就不堪设想了,也所以,老熊人才不敢冒险了,不顾一切地俯扑下去,击杀厉刚。
  而他的反应也真快,那件毛裘又一次显出妙用来,总之,若是换上别的高手,只怕避不过那三道烟柱爆散开来的烟雾!
  这老熊人果然不是徒有虚名之辈,于此,也可见他是一个怎样可怕的人了。
  那些爆散开来的烟雾有如疾风下的云海般,急速地翻涌扩散开来,只不过霎眼间,便遮蔽了一大片地方,老熊人看在眼内,不免也心惊,不敢怠慢,臃肿的身形在空中接连翻滚,有如一团被狂风吹得翻滚疾飘的乌云般,直翻滚飘掠出十多丈之外,才脱出了那片烟雾的范围,飘掠在地上。
  还未站定,他的双眼便急往那片烟雾下面的地上扫视过去。
  那片烟雾下面的地上,厉刚已经不知所踪。
  他倒是逃得比兔子还快。
  “他奶奶的龟孙子,倒是溜得比兔子还快?”老熊人气呼呼地,那样子就像一头欲噬人的大黑熊般,吓人极了。
  “龟孙子王八蛋,若是再让老夫找到你,老夫非要一刀一刀地割下你身上的肉来吃,方消老夫心中之恨!”老熊人说着一甩袖,“当”地一声,摔下一把短匕来,而他那收藏在毛裘袖子内的手,也有几滴血飞溅出来。
  原来,他刚才在与厉刚一上一下相交接的刹那,冷不防厉刚的左手之中,闪划出一道刀光来,他虽然以迅速的手法,以毛袭的袖子卷住了那道刀光,并将之夺了过来,但那袖子已被刺出一个洞孔来,尖利的刀尖将他的手腕背面刺破了一个血口子。
  而厉刚也吃了他一掌,不过,他总是着了厉刚的道儿,这怎不教他对厉刚恨得牙痒痒的。
  “他奶奶的,这龟孙子的身上倒是藏着不少杂碎,再让老夫遇上了,看你龟孙子还能够施展出来!”老熊人在气恼骂人的时候,似乎很喜欢用上“他奶奶的”!
  这一句的。
  老熊人的两道目光往四下扫视了一遍,才咬牙切齿地,离开了庙后,往镇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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