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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老友再联手 共了昔日仇
2025-03-28  作者:马腾  来源:马腾作品集  点击:

  夕阳残照,将古愚的身影长长地投射在大道上。
  古愚将那特大的酒葫芦挂在腰旁,佝偻着腰,孤单地走在一条看上去仿佛无尽头的大道上。
  他那头小黑驴已长埋黄土,再不能陪伴他走那漫漫长路,所以,陪伴他的只有他自己的身影。
  他自从五煞口中知悉东方长明出十万两黄金收买他那酒葫芦后,虽然有点不大相信——因他与东方长明相交几近三十年,彼此了解甚深,知道东方长明不会这样做,且也没那样多的钱财,但为了查明真相,故此他决定去找东方长明问个明白。
  而这条大道,正是通向东方长明的长明庄的。
  随着时间的消逝,天边红艳艳的晚霞逐渐转黯,而他投射在道上的身影亦渐退,终于,暮色布满了天空。
  古愚抬头望一眼暮色四合的天色,咀里含糊地南喃一声,回顾前后一眼,见道上一个行人也没有,伸手摸摸那酒葫芦,接取下来,拔开塞子,一口气喝了三大口,才长吁一口气,接将塞子塞好,挂回腰间,身影一展,向前路急掠而去。
  他是想在天没黑前赶到长明山庄。
  但他却不能如愿。

×      ×      ×

  他的身影不过掠前三数丈,前面数丈处大道两旁,蓦然窜起六条人影往路当中一站,就像一堵墙,阻截了古愚的去路。
  古愚自经过紫衣五煞三番四次的截拦后,早已提高惊觉,一见六人现身拦路,遂煞住身影,一双细眼暴睁,打量着前路三丈不到处的六人。
  而他心中亦很淸楚明白,眼前这六人必是为了他的酒葫芦而来的。
  他虽然有一身出神入化,高深莫侧的身手功力,但当他目光将六人打量一眼后,亦禁不住心头一紧,暗暗将功力提聚!
  挡在前路的六人,个个太阳穴鼓鼓的,两目中精光隐现,一望而知俱皆功力高深,不是易与之辈,扎手得很!
  古愚虽然心内暗懔,表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依然佝偻着腰,脚步缓慢地向前走去。
  那六个人自在路当中一站,俱皆不声不响,但十二道目光,却集中在古愚及他腰间的酒葫芦之上。
  很明显,六人是为着那酒葫芦来的。
  古愚却诈作不知,直向六人走去。
  距离在不断缩短,由二丈,到一丈,而古愚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向前走着。
  那六个人眼见古愚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依然向他们走过来,俱不由脸色一变,目中精光大现,神情显得有点紧张。各自不约而同将右手按在腰间上。
  古愚却像个瞎子般,依然向前走去。
  双方的距离已不足半丈。
  接着是五尺,四尺,三尺……
  这刹那,气氛紧张得简直能将人窒息死!
  那六个人在古愚走到离他们身前三尺时,一阵金铁喰啷声中,各自将兵器亮出来,同时不由自主向后微退了半步!
  古愚亦于这时将身形停下来。翻着一双细眼,咀角泛现出一种讥笑之意淡淡道:“几位不用说,是冲着老朽来的吧?”
  这时有意无意地用手摸摸腰间的酒葫芦。
  六人目光微变,集中投注在古愚腰间的葫芦上。
  古愚眨动着细眼,啧啧有声道:“想不到,俱是想不到,以几位在武林道上的身份地位,竟然干起黑道勾当起来!”
  六人被古愚半讥半嘲的语气说得目中怒光暴现,其中一个年约四十多岁,上唇留了短髭,手握长剑的怒哼一声,闷声道:“古老儿,十年不见,想不到你的口舌依然这样犀利!”
  古愚哈哈一笑,戟指短髭中年人道:“谭照,老朽也想不到你越来越无出息,干起这拦路截劫的下流勾当!”
  短髭中年人谭照外号神剑手,在江湖上颇有侠名,一手快剑使得神出鬼没,鲜有敌手,被武林同道公认为最有前途的剑客之一。
  而他的名头在江湖上亦很响亮。
  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身份,干出拦路截劫的匪贼行径,当然大失身份。
  谭照被古愚说得脸上阵红阵白,怒声道:“古老儿,不管你如何说,今天若不将你腰间酒葫芦留下,谭某说不得只好将你留下了!”
  古愚嘻嘻一笑,讥嘲地道:“狐狸终于露出尾巴了,只要你有这个本事,只管将老朽的酒葫芦夺去!”
  谭照嘿嘿一笑,阴阴道:“谭某或许没有这个本事,但若他们与谭某联手,相信总可以!”
  说时左右一指其馀五人。
  古愚一听,心中不由一紧。
  盖因为与谭照一道的五人,俱是在武林中颇有名气的人物!
  左边一个身穿青衣,年约四十开外,鼻尖有颗黑痣,手执金钩的中年人,正是武林中人称“金钩夺命”的秋江浩。
  而与秋江浩一边站着的一名黑衫人,年约只有三十多岁、身躯魁梧,双手执一柄破山大斧,正是“开山一斧”褚一丁!
  站在谭照右边一个头束金箍,手执一柄三尖两刃刀的,外号人称“二郞神”孙玉堂。
  与孙玉堂并肩站着,身穿一件大红袍,执一杆金枪的中年人,外号“金枪无敌”刘岱。
  站在右边最外的一名中年人,黑脸膛,碧眼赤发,相貌怪异,手执一柄紫金刀的,是西域来的高手,姓金,名扎依。
  这六人,除了金扎依之外,五人俱是中原武林道上颇有名气的白道高手,想不到,为了一个酒葫芦,竟然联手干起黑道勾当来。
  若是单打独斗,六人中没有一人是古愚的对手,但若六人联手,古愚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斗不过六人!
  古愚深明寡不敌众这个道理,眼珠一转,翻着细眼道:“六位这样做,不怕被同道所不齿?有失身份?”
  “开山一斧”褚一丁暴笑一声,敞声道:“只要将你这老小子一斧砍杀,此事就没有人知,俺才不怕!”
  古愚听得心中一寒,表面上却哈哈笑道:“好,好!老朽就先领教一下你的斧法!”
  他是想激怒褚一丁先与他动手,先摆平了他,好削弱对方的力量。
  褚一丁性子本就暴烈,闻言暴喝一声:“俺就先让你这老儿知道俺的厉害!”
  说完,一步跃前,挥动着那柄足有六十斤的开山大斧,以“力劈华山”之势,搂头盖顶,劈向古愚!
  可别小看了褚一丁这一斧之威,势道沉猛雄浑,大有一斧劈下,山崩地裂的气势!
  古愚对于褚一丁这有如开天劈地也似的一斧,自然是避其锋锐。
  眼看着斧锋以电闪雷劈之势劈临头顶,古愚吸目气,飘身向后急退!
  一退盈丈。
  褚一丁的开山大斧以分寸之差,劈了个空!

×      ×      ×

  六人这一次的行动,本是以谭照为首,如今褚一丁自行抢先动手,谭照本就不悦,为恐被他一人这莽撞的行动弄坏了大事,谭照在褚一丁动手时,曾出声喝止他,无奈褚一丁一斧劈出,如天雷骤发,再也收不回,想停手也不能了!
  谭照更加不悦,心中恼道:“就让你这厮吃吃苦头也是好的!”
  遂不再喝止褚一丁,也不招呼“二郞神”孙玉堂等四人上前联手攻击古愚。
  而孙玉堂等四人亦恼恨褚一丁不按照事先商量好的一切行事动手,个个怀着不满的心情,瞧着褚一丁与古愚动手,没有一个人提议上前助褚一丁一臂之力。
  这一来,正合了古愚的心意。
  褚一丁一斧劈空,不待招式用老,半途中双劈一沉一拧,开山大斧反臂揄砍向古愚腰间。
  古愚这时早已打定了主意,见斧锋挟着劲风寒气拦腰砍到,身形再动,向后疾退!
  这一次飘退了足有二丈有多!
  一退再退之下,古愚已退了足有三丈远。换句话说,与褚一丁的距离足有三丈,而距离谭照等人几近四丈。
  古愚是谋定而动,再退之后,反手摘下了挂在腰间的黄金酒葫芦。
  接着以最快速俐落的手法,拔开塞子,喝了一口酒1
  这个动作,可说简直不将褚一丁看在眼内!
  褚一丁二斧劈空,经已怒气勃勃,这时更是怒火腾腾,暴吼一声,身形随着揄出的斧势向前跃进,斧势不停,接连向古愚劈出连环九斧!
  这九斧声势惊人,迅速绝伦,斧锋交织成一道寒森森的刃网罩劈向古愚全身。
  古愚早有打算,根本就不打算招架,长笑声中,身形立退。
  这一退,没有四丈也有三丈。
  离谭照五人足有七八丈。
  而褚一丁的九斧,自然亦劈了个空!
  这时,谭照五人见古愚一退再退三退已然明白古愚的打算,俱不由神色一变。
  “快将那老小子截拦住!”谭照低呼一声,身形抢先掠出,半空中一个跟斗,接一长身,老雕一样飞掠向古愚!
  孙玉堂,秋江浩,刘岱,金扎依四人接连腾跃起,扑向古愚。
  古愚三退之后,不等褚一丁再扑前向他展开攻击,腰身向后一仰,足尖一弹,反身向后蹬掠!
  ——他在甫与褚一丁动手时,还不打算走的,后来一想,还是走为上着,才接连向后飘退,为的是将距离拉长,那么,谭照等人就很难将他截拦下来。
  古愚这一着大出褚一丁意料,愕了一愕,虎吼声中,挥舞着开山大斧,腾身追扑古愚!
  他的轻功本就差古愚一筹,加上一柄大斧速度自然比空身慢,那里追得上古愚。急怒得他虎吼连连。
  飕地,褚一丁蓦觉头上劲风急掠而过,抬眼一瞥,原来是谭照,腾空自他头上急掠而过,追向古愚!
  谭照的轻功身法看来很高明,一掠再掠,已将褚一丁抛在后面。
  掠空声接连响起,四条身形自褚一丁左右及头顶急掠而过。
  褚一丁不用看,也知道是秋江浩,孙玉堂四人。
  看来,六人中,以他的轻功最差劲!
  褚一丁眼见五条人影将他抛在后头,不禁羞愤得脸色胀红,身形倏顿,咬着牙一斧将一棵合抱粗的树拦腰砍断,望了一眼远在十丈外追逐的几条人影,用力在地上跺跺脚,身形一转,朝着相反的方向急掠而去。

×      ×      ×

  古愚反身倒掠而出,在空中身形一转,去势更疾。
  身形掠出十数丈后,回首一瞥,见谭照一马当先,在他身后四五丈外紧追不舍,后面秋江浩四人紧跟,不禁残眉暗皱,倏然停下来,猛地喝了一口酒。
  那口酒却没有吞落肚中,而是含在口中。
  他一口酒才含在口中,谭照人如怒鹰般,飞掠而至,距他只不过二丈左右。
  好快的轻功身法!古愚禁不住暗赞一声。
  谭照眼见就要追上古愚,蓦然发觉一片雨雾向他激射罩至,鼻子嗅到一阵阵酒香,心头一懔,知道厉书,不敢怠慢,叱喝一声,身形一顿,剑舞袖挥,在身前布起一道剑墙气幕。
  这刹那之间,秋江浩四人亦接连掠到,却被那急罩而至的雨幕将四人亦给挡住了。
  “几位小心,这是那老小子的‘金龙布雨’!”谭照一见四人掠至,忙提醒四人!
  四人识得厉害,忙不迭各自挥动兵器,封挡遮拦那挟着嘶嘶劲气的酒雨雾幕!
  但听一阵急激的连串叮叮乱响声中,谭照五人将那片酒雨雾幕击落挥散!
  五人第一次见识古愚的“金龙布雨”绝技,虽然将酒雨雾幕击落挥散,但也被那点点挟着气劲的雨点击得手臂有点麻,莫不惊懔!
  要知道,古愚这招“金龙布雨”是运聚体内那股精纯的内家气劲,将含在口内的一口酒逼喷出,是故喷射出的酒雨,每一点皆含着古愚那强劲无比的内劲,宛如暗器,其力道足可穿金洞石!
  谭照五人还未松过一口气,倏地,又是一片蒙蒙的洒雨雾幕向他们激射罩至,五人吸口气,再次舞动手中兵器。
  紧接着,一片片酒雨雾幕接二连三向五人激射涌罩至。
  五人只好全力封挡挥击,被那浓烈的酒气薫得有点头脑发昏,哪里还有暇理会古愚。
  侍到五人将最后一片酒雨雾幕挥散后,前面那里还有古愚的影踪,早已走得不知所踪!
  谭照秋江浩五人不禁你眼望我眼,愕住了。
  “这老小子真狡猾,让他逃了!”谭照阴沉着脸,语声从齿缝中迸出。
  “这都是姓褚的不好,不按照事先商量好的一切行动,至令他有机会逃脱!”金扎依双目中凶光闪动,说着生硬难听的汉语,环目搜寻褚一丁。
  众人这才发觉褚一丁没有与他们一起追上来。
  谭照恨声道:“姓褚的还算见机,不然,有他好瞧的!”
  “他不声不响走了?”秋江浩诧声地问。
  “当然是走了,不然,他躱起来撒尿不成?”孙玉堂人长得斯文,说话却很粗鲁。
  “谭兄,那老小子逃了,咱们现在怎样办?”“金枪无敌”刘岱有点丧气地望着谭照。
  谭照哼了一声,断然道:“为了那十万两黄金,当然是追下去!”
  十万两黄金!四人俱精神一振。
  “姓褚的小子走了倒好,咱们每人可以多分些!”金扎依目中露出贪婪之色。
  “那就不要耽延,免被那老小子逃远了追不上!”谭照话声未落,身形当先向前掠出。
  四人身形晃动间,跟着急掠而去。

×      ×      ×

  天下间用黄金铸造的酒葫芦确实不多,但净重三斤九两六钱的葫芦却值十万两黄金,却是天下罕有。
  究竟一个用黄金铸造,重三斤九两六钱的酒葫芦,因何会值十万两黄金,这就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了。
  要知道,十万两黄金足可以铸造出千百个这样的金酒葫芦而有馀。
  故此,这样超过本身价值的金酒葫芦,之所以值十万两黄金,必定有其令人值得重视的价值及其原因。
  而现在,古愚正专心一意在察看手上这个值十万两黄金的酒葫芦。
  他是坐在山边一块大石上,将葫芦内的酒喝个淸光,才仔仔细细地察看的。
  但他将整个葫芦察看了无数遍,亦敲打过无数遍,甚至连那个塞子也差点捏碎,依然发觉不到手上的金葫芦有何异样之处,更发觉不到葫芦本身有何重大秘密,弄到他对着手上的酒葫芦,瞪着一双细眼,样子有点痴呆了。
  他是怎也想不通,这个样子普通用黄金铸造的酒葫芦,因何会这样值钱。
  最后,他有点颓然,将酒葫芦放在石上,古愚搔搔头,真想将这个酒葫芦一手扔出老远,抛却以后的烦扰。
  但,这是他师父临终时遗赠给他的唯一物品,他又怎能将它扔掉呢?
  他再一次拿起酒葫芦,重新细察一番,依旧发觉不到什么,摇摇头,苦笑着将葫芦挂在腰间,伸个懒腰,从石上跳落地上。
  抬头望一眼天色,离晌午大约还有一个时辰,他决定趁着白天绕路赶到长明山庄。
  ——只有当面向东方长明询问,才能解开自己随身携带了几近三十年的金酒葫芦,何以值十万两黄金旳谜。
  因为是东方长明出这样钜的一笔黄金来买他的酒葫芦,所以东方长明必然知道其价值之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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