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互订各所需　齐赴金汤堡

2024-08-27  作者：隆中客  来源：隆中客作品集  点击：

　　古少甫夫妇没料到对方小小年纪，居然能具有以松针当暗器的功力，夫妻俩心头一凛之下，同时大袖一挥，将松针震飞，左手在一旁的松枝上一搭，一个倒翻，又如影随形，跟踪飞扑。
　　但恒儿、敏儿在松林顶上纵跳如飞，饶是古少甫夫妇轻功卓绝，身手矫捷，却是一连四次飞扑都落了空。
　　更绝的是，恒儿、敏儿虽然不与对方正式交手，而一味地闪避，却始终不离周围十丈方圆之内。
　　当他们闪过对方的第六次飞扑之后，终于陷入险境了。
　　原来，恒儿、敏儿毕竟年纪太轻，认为对方不过如此而已，而心中略为大意。
　　而古少甫夫妇却于第七次飞扑上改变了方式——表面上仍然是径行飞扑，却于半途中陡地折转，向料准对方闪避的方向横里截击。
　　这一来，几乎使双方撞个满怀，而使得恒儿，敏儿发出尖锐的惊呼。
　　就当恒儿、敏儿遇险的刹那之间，两蓬松针挟破空锐啸，分别向古少甫夫妇兜头罩落——
　　由于这两蓬松针来势又劲又疾，身形凌空的古少甫夫妇不便硬接，只好于心头一凛之下，双双一个倒翻，斜飞丈外，泻落地面上。
　　也一直等古少甫夫妇泻落地面之后，松林顶上才传下一声冷冷娇哼，道：“好意思！”
　　古少甫仰首笑问道：“妳是说，我们夫妇不该跟小娃儿捉迷藏？”
　　“你总算有自知之明。”
　　“那么，妳不声不响，猝然出手，就好意思？”
　　“我为了救人，一时从权，算不了甚么。”
　　“我为了逼你们正主儿出面，踉小娃儿玩玩，也算不了甚么。”
　　“算你也有道理，现在，我已经出面了，你又能怎样？”
　　“暂时不怎样，妳虽然已经出面了，我还没见到妳的宝相全身，也还不知道妳究竟是谁。”
　　“老娘谷中兰。……”
　　“贫尼优昙……”
　　随着话声，松林顶上泻落两个人来。
　　一个是一身劲装，艳如桃李，冷若冰霜的谷中兰，一个是一身灰色僧衣，慈眉善目的佛门神尼优昙大师。
　　这二位，神态安详地静立群邪的包围圈中，冷眼向四周打量着。
　　古少甫邪气地笑着说道：“就你们二位？”
　　谷中兰冷哼一声：“废话！”
　　古少甫邪笑如故地道：“金大侠金堡主，还有令姊谷中英，为何没来？”
　　谷中兰冷然地道：“别尽说废话，说你该说的。”
　　“有道理。”古少甫含笑接道：“贤伉俪也都是关外人，俗语说得好：‘亲不亲，故乡人’，在下不远千里而来，为的是希望贤伉俪看在同乡的情份上，嘻嘻……能够布施一点儿。”
　　“要银子？”
　　“银子是其次的问题。”
　　“直截了当的说！”
　　“是……听说，一灯大师的藏真图落在金大侠手中？”
　　“不错。”
　　“在下的意思，是向金大侠情商，将那藏真图让给我这个同乡……”
　　谷中兰截口冷笑道：“你带来的这批人，就是你‘情商’的本钱？”
　　古少甫道：“可以这么说，但我希望不要动用这批本钱。”
　　“我也希望你最好是不要动用这批本钱。”
　　“这是说，妳巳经看在同乡的情份上，代表金大侠答应了？”
　　“我是已经答应了，但，我手中的三尺青锋不肯答应。”
　　古少甫漫应道：“何必那么决绝哩，如所周知，贤伉俪迭膺奇遇，都已成了武林中的顶尖儿高手，即使再获那藏真图的宝藏，也不可能成为白日飞升的大罗金仙，何不索性做个人情成全我这个同乡。”
　　谷中兰道：“不要废话，现在，我以同乡的身份奉劝你，由哪儿来的赶快回哪儿去，否则……”
　　“否则怎样？”
　　“那就来得去不得了。”
　　“老子就是不信邪。”
　　谷中兰冷笑道：“好，划下道来。”
　　古少甫笑接道：“用不着划甚么道来，这不是切磋武学，是生死之搏，强存弱亡。”
　　“很好，”谷中兰黛眉一扬，说道：“我不想多杀无辜，除了你们的四个头头之外，其馀的人，只要静立原地，都可免死。”
　　古少甫道：“老子再说一声，老子不信邪。”
　　一顿话锋，又沉声喝道：“天字一号，立即率领弟兄十八名，前往金汤堡外，候命行动。”
　　“是……”
　　暴诺声中，谷中兰扬声喝道：“擅出松林者，杀无赦！”
　　那本来已开始行动的十九个劲装汉子，闻言之后，不由又趑趄不前起来。
　　占少甫入目之下，怒声叱道：“还不快走。”
　　“是。……”
　　当那十九个劲装汉子，鱼贯地快步走向松林外时，一直没作声的优昙大师却高喧了声佛号，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谷中兰却轻声说道：“老前辈不用为他们难过，其实这批人都是作恶多端的武林败类，多杀几个，也不罪过。”
　　她的话声未落，松林外惨呼连连，闻之令人心悸神摇。
　　古少甫脸色一变，道：“等在松林外的是金无畏？”
　　谷中兰道：“是谁都一样，杀恶就是行善。”
　　另一串略显沙哑的语声同时说道：“是老娘我……”
　　“还有小爷，小姑奶奶……”
　　话落人现，赫然九是那黑衣怪人。
　　恒儿，敏儿二人则学着大人的样子，双手叉腰，分立那黑衣怪人左右。
　　吕绛珠目注那黑衣怪人道：“妳以为故装神秘，就没人知道妳是谁了。”
　　那黑衣怪人道：“看情形，妳已经猜中我是谁了？”
　　吕绛珠冷笑道：“如果妳不是谷中英，我立即自抉双眸。”
　　那黑衣怪人娇笑道：“高明，看来，我不得不还我本来了。”
　　话落，身形就地一阵疾旋，头上布套，脸上纱巾，和身上的长袍都碎成片片，如群蝶飞舞，一位绰约多姿的丽人也随之呈现。
　　那的确是艳冠群芳，与谷中兰有如春兰秋菊，各擅胜场的谷中英。此刻的谷中英，穿的却是一身紫色劲装。
　　古少甫一双精目在谷中兰，谷中英身上溜转着，一面邪笑道：“金无畏的艳福，真教人妒煞。”
　　谷中英冷笑说道：“你还有心情说废话。”
　　“不是废话，这是对你们两姊妹的由衷的赞赏。”
　　“不稀罕。”
　　“好，说正经的，你们的主将都到这儿来了，金汤堡中只剩金无畏一员大将，他能撑得住吗？”
　　“撑不住，那不是正合你的意思。”
　　古少甫连连点首，说道：“对，对……对……”
　　谷中英冷然注目，道：“你们夫妻俩，就是这批人的头头？”
　　“也不是甚么头头，在下不过是一个代言人而已，其实。”古少甫招手一指那红衣番僧和黄衫老者，道：“他们二位，各方面都比我强得多了。”
　　“喔……”
　　“现在，先给诸位介绍一下。”古少甫抬手一指那红衣番僧，道：“这位是西藏布达拉宫的班嘉大师，红教中的三位顶尖儿高手之一。”
　　谷中英漠然地道：“久仰。”
　　古少甫又一指那黄衫老者，道：“这位是青海海心山山主独孤钰。”
　　谷中英道：“没听说过。”
　　独孤钰接口冷笑道：“妳当然没听说过，但妳那混帐老子谷振彪，却是跟老夫有夺妻之恨的大仇人。”
　　谷中英楞了道：“那很好，父债女还，你尽管冲着我来就是。”
　　“哪怕你不还。”独孤钰邪笑道：“老夫这个讨债方式很别致，妳们父亲毁了我上半辈子的幸福，我要你们姊妹俩作老婆，补偿我的下半辈子。”
　　谷中英怒极反笑道：“很好，怕只怕没这份福气来消受。”
　　说话间，她手中宝剑的剑尖上，冒出尺许长的气芒，伸缩有如蛇信。
　　一旁的恒儿脆笑道：“婶婶，方才你说过，待会让我们兄妹打头阵的。”
　　谷中英道：“方才，你这个小淘气，不是已经打过头阵了吗？”
　　恒儿接口撒娇道：“方才，你不准我还手，那不算。”
　　敏儿也附和着道：“是呀，那不算。”
　　优昙大师向那边的谷中英传音，说道：“独孤钰是西北地区的黑道巨擘，死有馀辜，但他一身功力奇高，可以让两个侄儿历练一下，但不可轻敌，下手更不必留情。”
　　谷中英点点头道：“好的……”
　　接着，将恒儿、敏儿拉拢，附耳将优昙大师的话复述一遍。
　　听得两个侄儿神采飞扬地道：“我知道，我知道！”
　　独孤钰冷笑道：“谷中英，妳真要教两个娃儿打头阵？”
　　谷中英道：“不错。”
　　独孤钰道：“妳忍心让两个乳臭未乾的娃儿给我祭刀。”
　　恒儿抢先清叱道：“老小子，我说，你准会给我们兄妹祭剑。”
　　独孤钰冷笑道：“既然你们自己要送死，老夫就成全你们，上吧！”
　　“好，看剑！”
　　清叱声中，恒儿首先挥剑飞扑，师传“三百六十周天剑法”中的精妙绝招，源源而出，刹时之间，攻出十八剑。
　　恒儿、敏儿使的都是对金属兵刃具有吸引力的“磁力回旋剑”。
　　“磁力回旋剑”对于使金属兵刃的对手，具有自然的尅制作用。
　　如果对手的功力较差，手中的兵刃，根本没法运转。
　　即使对手的功力相等，也会感到运转吃力，功力大打折扣。
　　此刻的独孤钰，使的是一把百炼精钢的缅铁软刀，自然会受到磁力的影响。
　　所以，尽管独孤钰的功力奇高，但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之下，一开始就几乎吃了大亏。
　　勉强接齐十八剑，敏儿也如法泡制，展开一连串的快攻。
　　也幸亏独孤钰的功力至少比恒儿、敏儿要高出三成以上，因而尽管一开始就“几乎吃了大亏”，但事实上却并未吃甚么亏，而只不过是虚惊一场。
　　而且，当他心头突然一惊，真力骤增之下，兵刃受尅的劣势也就立即扳平了过来。
　　这也就是说，独孤钰这老魔的功力之精湛，的确有惊人的造诣。
　　恒儿、敏儿虽然是以二对一，而且还倚仗兵刃相尅的力量，暂时之间，也只能战成平手。
　　独孤钰稳住战况之后，才冷笑着问道：“你们使的是崆峒派的‘磁力回旋剑’么？”
　　恒儿脆笑道：“不错啊，你老小子像很有一熙儿见识。”
　　敏儿也清叱一声，道：“知道‘磁力回旋剑’的厉害，还不引颈受戮。”
　　独孤钰道：“小杂种，尽管你们佔了兵刃上的便宜，老夫还是会在二百招之内超度你们。”
　　一旁掠阵的谷中兰娇笑道：“独孤钰，新算你真能说到做到，也没甚么光彩可言。”
　　可不是吗，两个娃儿的年龄加起来，也还不及独孤钰的一半，独孤钰的身份和数十年的修为，即使真能于二百招内杀死两个娃儿，不但没有甚光彩可言，甚至还会令人齿冷。
　　谷中兰的话，虽然不好听，但独孤钰却并未接腔。
　　独孤钰之所以没接腔，倒不是他的涵养功夫特佳，而是由于两个娃儿的真力突增，“磁力回旋剑”上的吸引力加强，一时之间，既心惊于对方小小年纪，居然还会藏私，又不得不再增真力为应付，而没法接腔，也无暇接腔。
　　须知恒儿、敏儿这一对身世坎坷的孤雏，虽然幼失怙恃，但上苍对他们的补偿，却也特别优厚。
　　补偿之一是获得武当派耆宿“通臂神猿”呼延哲的自小加以培植，将一身所学，倾囊相授。
　　补偿之二，是获得呼延哲珍如性命的千年肉灵芝液的滋补，足以抵得上一般练武的人的半甲子的面壁之功。
　　补偿之三，是获得“冷面铁心、乾坤圣手”金无畏这样一位傲视当代武林的师傅。
　　所以，尽管他们还只不过是一对十二三岁的娃儿，除了欠缺临敌经验之外，一身的功力，却并不逊于他们目前在场的两位婶婶——谷中英，谷中兰。
　　也所以，方才，古少甫也将敏儿列为坐镇金汤堡的主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