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老侠巧装扮　施计制魔头

2024-08-27  作者：隆中客  来源：隆中客作品集  点击：

　　独孤钰这魔头也的确够厉害，尽管他在恒儿兄妹再增真力之下感到手中兵刃运转迟滞，而一时之间没法接腔，但十招之后，又扳成平局，并冷笑道：“小杂种，将吃奶的气力都使出来吧！”
　　恒儿兄妹毕竟阅历较差，两次增加真力不能奏功的情况之下，一时之间，居然也没接腔，而只是加速施展“三百六十周天剑法”中的精妙绝招。
　　旁观者清的谷中英入目之下，娇声喝道：“星河倒泻，赤地千里。”
　　“星河倒泻”是“三百六十周天剑法”中的精妙绝招，而“赤地千里”却是“赤松六式”中的绝招。
　　比较起来，“赤松六式”又比“三百六十遇天剑法”更玄妙，也更具威力。
　　金无畏自从练成“赤松六式”之后，剑下不曾有三招以上的敌手，明师出高徒，恒儿兄妹尽管跟随金无畏的时间不长，但她们天资聪慧，悟性特佳，对于冠绝今古的“赤松六式”剑法已有相当的造诣。
　　所以，谷中英才特别加以提醒。
　　闻言之下，恒儿笑应一声“得令！”
　　“得令”声中，还以左手向敏儿比了一个旁人没法了解的手式。
　　真是说时迟，那时快——
　　恒儿陡地腾升五丈有奇，一式“星河倒泻”，剑气森森，有如由半空中倾泻一道银色瀑布。
　　敏儿却并未施展“星河倒泻”，她配合乃兄使出的，却是一招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普通招式——“卞庄刺虎”。
　　由于恒儿那全力施展的空中攻势威力太强，而敏儿那招“卞庄刺虎”，又实在太稀松平凡。
　　这情形，尽管独孤钰觉得有点儿不对劲，但匆促之间，却没法多想，而不得不全神对付恒儿。
　　他，几乎是未经大脑考虑地横移尺半，一方面是为了避开凌空下击的恒儿的锐锋，以便于招架，另一方面，却是为了避开敏儿的那很平凡的一刺。
　　因为，横移尺半之后，敏儿的长剑怎么也够不到刺中他了——敏儿的那招“卞庄刺虎”，是像初学乍练的新手一样，站在原地刺出的。
　　但事实上，独孤钰这一“招”，只能说是作对了一半。
　　那是说，他闪避恒儿凌空下击的锐锋，是做到了，而且，也接下了恒儿那全力的一击。
　　但，敏儿那本来是怎么也够不到的那招最平凡的“卞庄刺虎”，却意外地将他刺个对穿——左肋进，右肋出。
　　因为，敏儿出其不意地，突然施展通臂神功，持剑的手臂突然增长一倍，因而本来是够不到的那一刺，不但够到，而且还绰绰有馀了。
　　一声惨呼，不！只能算是半声惨呼。
　　因为，独孤钰惨呼未毕，已被恒儿顺手一剑，人头已滚落一旁。
　　独孤钰颈项中喷出的鲜血，饶是敏儿退得快，也给溅上一大片，不由使她娇嗔地向乃兄白了一眼，道：“你瞧！”
　　恒儿连忙晤笑着说道：“妹妹，婶婶最疼妳，明天准会给妳做一件更漂亮的新衣……”
　　这刹那之间，古少甫，吕绛珠，班嘉大师等人都脸色为之大变。
　　敏儿顿足娇嗔道：“我不管，我要罚你亲自帮我洗乾净。”
　　谷中英含笑说道：“丫头别淘气，还有三个强敌在等候你们兄妹去伺候哩。”
　　这时，古少甫才冷笑一声，道：“谷中英，妳还打算让这对小娃儿上场？”
　　“是的，”谷中英含笑接道：“今宵，金汤堡是由娃儿挂帅。”
　　谷中兰也含笑接道：“这就是说，金汤堡出来的三尺孩童，也是能独当一面的顶尖儿高手。”
　　由于恒儿兄妹方才表现突出，谷中英姊妹俩的言语神色之间，都洋溢着太多的赞许和兴奋。
　　一阵轻快脚步声疾奔而来。
　　谷中英沉声喝问：“甚么人？”
　　她背后传来一串苍劲语声，道：“金夫人，老朽长沙镖局总镖头范九如，不久之前，曾承恒兄儿妹相救，并承金大侠折节订交。”
　　恒儿，敏儿已飞身迎了上去，双双拉着范九如的手，摇撼着道：“伯伯，你怎么也来了？”
　　范九如含笑接道：“伯伯特地来看看你们，也顺便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他一边说一边向古少甫等人瞟了一眼，脸色微微一变，道：“这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哈哈哈……”
　　范九如这一纵声大笑，加上他那令人费解的话，不由使得现场中正邪双方群雄都将视线投射过来。
　　恒儿摇摇范九如的手臂，道：“伯伯，你是怎么啦？”
　　“没甚么。”范九如含泪笑道：“孩子，伯伯太高兴了……快！快替伯伯引见你们的师娘。”
　　当下由恒儿替他引见谷氏姊妹和优昙大师之后，双方自然免不了一番客套。
　　这时，范九如才注意到那已经身首异地的独孤钰，不由怔了一下，道：“这是谁杀的？”
　　谷中英含笑说道：“就是你这两个宝贝侄儿的杰作。”
　　范九如高兴得将两个娃儿抱在一起道：“孩子，杀得好！太好了！太好了！”
　　古少甫冷然接问道：“看情形，你是冲着咱们而来？”
　　范九如道：“不错。”
　　古少甫道：“可是，你我素昧平生，更谈不上有甚么过节……”
　　范九如道：“谈到过节，可大得不得了哩！”
　　“喔……”
　　“十年前，长白山麓的王村中，‘关东大侠’杜金龙的灭门惨案还记得吗？”
　　古少甫楞了一下，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范九如冷笑道：“是我那师弟的在天之灵，让你亲自告诉我的。”
　　古少甫若有所悟地点点头，道：“我明白了。”
　　范九如说道：“五天之前，在金陵城的石头城客栈中，你们住的是后面的独院，酒后曾提到当年王村的血案时，被我听到……”
　　古少甫截口问道：“我记得很清楚，当时，独院中都是自己人，你又是怎么听到的？”
　　范九如道：“你忘了，那客栈的茅厕，距你们所住的独院并不远，而我当时正好在茅厕中。”
　　“喔……”
　　“我无意也不想窃听别人的隐私，但你们口中的‘杜金龙’三字，却引起我的注意……”
　　“你是杜金龙的甚么人？”
　　“我是他的师兄。”
　　古少甫莫测高深地笑了一下。
　　范九如又道：“所以，当时，我才悄然欺近，获知当年血案的梗概。”接着，又冷笑一声，道：“也所以，我方才才说，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古少甫阴笑道：“发觉了师弟的灭门仇人，不挺身复仇，却悄然逃走，你很够义气呀！”
　　范九如道：“随便你怎么说吧……”他，摩挲着恒儿兄妹的头顶，神色黯然地，道：“孩子，伯伯很惭愧，自己没力量替你们爹娘复仇，只好赶到这儿来告诉你们……”
　　恒儿截口接道：“伯伯，千万别这么说，杀父母之仇，本来是要由我们兄妹自己来湔雪的。”
　　敏儿也仰首说道：“如果您当时逞血气之勇，贸然出手，对方人多势众，您决不是他们的敌手，万一您被他们杀死了，不但我们兄妹会很难过，而且连一个送信的人都没有，岂不是更加不好。”
　　范九如含泪点首道：“好孩子，难得你们年纪轻轻，都这么明理懂事。”
　　恒儿接问道：“伯伯，这几个中，谁是主凶？”
　　范九如道：“连已被你们杀死的独孤钰在内，这四个都不是主凶。”
　　“那……主凶是谁？”
　　“主凶太厉害，现在你们不必知道，等三年之后，你们武功大成，你师傅会告诉你们的。”
　　恒儿殊感失望地道：“还要等三年，太久了。”
　　范九如道：“三年的日子，很快就会过去的，而且，目前的这几个，都是主要帮凶，尤其是三个男的，当年还轮奸过你的母亲。”
　　恒儿那清澈的双目中，满含怨恨地在古少甫等人的身上扫视，默然不语。
　　敏儿却是一挫银牙道：“独孤钰那贼子，我还想刺他几个大窟窿。”
　　范九如道：“孩子，人死不记恨，目前，还是打点精神，宰这三个帮凶吧！”
　　一顿话锋，又转向谷氏姊妹道：“金夫人，目前在场的鼠辈，一个也不能让他们漏网，否则，让那主凶知道两个娃儿的下落，后果堪虞。”
　　谷中英笑笑道：“范兄请放宽心，这儿已有万全的准备，这批鼠辈，保證一个也逃不了，至于那个主凶，我倒是希望他现在就赶来，一次解决更好。”
　　古少甫冷笑道：“真是说的比唱的还要好听！”
　　吕绛珠也笑问道：“金夫人，现在，是否还由两个娃儿挂帅？”
　　“当然！”谷中英笑笑道：“知道你们是娃儿毁家杀父母的仇人之后，更应该由娃儿挂帅。”
　　话锋一顿又起：“小淘气，联手上！先宰那个番僧。”
　　恒儿庄容说道：“婶婶，恒儿还有些疑点，先要问明一下。”
　　谷中英点点头道：“好！你问吧！”
　　恒儿转向范九如道：“伯伯，那些贼子们，跟我杜家，究竟有何仇恨？”
　　范九如漠然地道：“据伯伯五天前所听到的情形，好像并无任何仇恨。”
　　“那他们为甚么要杀我全家？”
　　“为了一枝千年参王。”
　　“千年参王是我爹的？”
　　“不错。”
　　“当时，将我们兄妹救出来的到底是谁？”
　　谷中英抢先接道：“傻孩子，救你们兄妹的，自然是你们的启蒙师傅‘通臂神猿’呼延哲了。”
　　恒儿傻傻地笑了一下之后，却又小脸蛋一绷，向古少甫问道：“姓古的，你都听到了？”
　　古少甫阴笑道：“听到又怎样？”
　　“有没有冤枉你们？”
　　“没有，但有一点，我要顺便加以说明，当时，救你们兄妹的人是幪着面，我们不知道他是谁。”
　　“知道又怎样？”
　　“如果知道他是呼延哲，则呼克山冷香坳早已化成一片劫灰，你们两个小杂种也早就骨化形销了。”
　　恒儿冷哼一声，没接腔。
　　古少甫笑道：“你不信，我不妨再告诉你一个事实，当时，那个救你的人，曾经挨了咱们头儿的一掌，咱们头儿断定他活不过七天，所以，当时才没追。”
　　恒儿冷笑道：“鬼才相信，现在，我师傅他老人家不是还活得好好的。”
　　古少甫道：“那一定是服过甚么千年参王之类的灵药，不过，现在嘛！他也跟你们两个小杂种一样，活不了多久了。”
　　一顿话锋，又道：“你还不相信？”
　　恒儿傻傻地一笑，说道：“我当然不信。”
　　古少甫道：“我再说明一个事实，十年前，呼延哲就不是咱们头儿的对手，咱，们头儿服过千年参王之后，更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已成了半仙之体，如果现在找上冷香坳，呼延哲还能逃过一死吗！”
　　恒儿茫然地道：“是吗？”
　　“当然是的。”
　　“可是，我还是有熙不相信。”
　　“你很快就会相信的。”
　　“我……我不知道……”
　　这当口，谷氏姊妹，优昙大师等人都已发觉恒儿的神色不对。而脸色为之大变，谷中英更是沉声大喝道：“恒儿！不要跟对方的目光接触。”
　　谷中英已练成“天魔宝箓”上的神功，身兼正邪两派之长，她的喝声中，贯注了“天魔宝箓”上的“虎啸功”，别人听来，平淡无奇，但听在逐渐着迷的恒儿耳中，却有如仲夏沉雷，震得他身躯一颤，霍然清醒。
　　他楞了一下，才怒叱一声：“好贼子，你会使妖法！”
　　谷中英道：“那不是妖法，是来自天竺国的‘惑心术’。”
　　优昙大师也沉声说道：“记着，不可跟对方的目光接触。”
　　接着，又高喧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古施主跟法华庵主大悲神尼有何渊源？”
　　“没甚么渊源。”古少甫披唇一哂，道：“妳以为，莽莽江湖中，只有大悲老尼才懂得‘惑心术’？”
　　优昙大师道：“没有渊源，那是最好不过。”
　　谷中英沉喝一声：“恒儿，敏儿联手齐上，速战速决！”
　　“是！”恒儿，敏儿恭应声中，双双挥剑扑向古少甫。
　　但古少甫却像是足下装了滑轮似地，一下子疾退丈外——
　　只见人影飞闪，“呛”然大震中，班嘉大师已跟恒儿兄妹杀得难解难分。
　　恒儿兄妹方才联手杀掉独孤铉时，不论武功，机智，都有杰出的表现，在在都足以證明，他们年纪虽小，却都是难缠难斗的强敌。
　　在通常情形之下，像这样的强敌，避之犹恐不及，又岂有强行出头之理。
　　所以，班嘉大师之所以强行出头，代替古少甫出手，只有两种理由。
　　——理由之一是地位问题，古少甫夫妇是头儿，身为属下的班嘉大师，理当代劳。
　　——理由之二是班嘉大师具有远超于独孤钰的高明身手，自信可以获胜。
　　现在，事实證明，九成九是第二项理由。
　　因为，这片刻之间，双方已交手二十招，居然是一个难分高下的平局。
　　班嘉大师使的是一枝形如鹿角，长达三尺以上的奇门兵刃。
　　虽然是鹿角形，当双方兵刃相接时，却能发出金铁交鸣声。
　　像这情形，按说应该是金属制成的鹿角才对，但恒儿兄妹的“磁力回旋剑”，却对它一点尅制作用也没有。
　　而且，它也不畏惧锋利的宝匁。
　　所以，连见多识广的优昙大师，也忖不透那究竟是甚么质料制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