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可汗奇遇 小子掌门
2024-07-15  作者:龙乘风  来源:龙乘风作品集  点击:

  此人正是“蝶王”胡济沧,他手里有一把剑,那“铮铮”之声,就是他弹剑时候所发出来的。
  胡济沧此刻穿的是蒙古服饰,但说的仍是汉语:“我若早早在此,又岂容你伤害郭图族人?”
  银发老妇冷冷一笑,道:“如此说来,你是来得太迟了。”
  胡济沧道:“此乃天意。”
  银发老妇道:“天意要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毕命于此!”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神色极是狠恶,语声也倍觉凄厉。
  胡济沧叹息一声,才缓缓道:“为了一块鹿皮图,你这十余年来枉杀了多少人?”
  银发老妇冷冷道:“鹿皮图是本教之物,为求完璧归赵,杀多少人都是不打紧的。”
  胡济沧道:“人命关天,又怎会不打紧了?”
  银发老妇道:“本教主行事,向以大局为重,你不必多言!”
  尹小宝心中暗道:“游大先生要找鹿皮图,这婆娘也要找鹿皮图,莫非那鹿皮图,就在胡济沧身上?”
  只听见银发老妇接着又道:“姓胡的,你把鹿皮图交出来,我饶你一死便是。”胡济沧听了,随即仰天大笑。
  银发老妇怒道:“有甚么好笑?”
  胡济沧还是笑了很久,才道:“当年,胡某不错是杀了厉教主麾下金银二使,但那鹿皮图,胡某并未盗走!”
  银发老妇怒道:“在我面前,休想花言巧语蒙混过关。”
  胡济沧道:“胡某何须花言巧语,鹿皮图若在我手,如今又何必隐瞒?”
  银发老妇道:“鹿皮图若不在你手,又在何处?”
  胡济沧道:“还记得华山派聂不琦此人吗?”尹小宝听到这里,不禁为之心中怦然。
  银发老妇脸色一变,道:“何以要提起聂不琦?”
  胡济沧道:“当年击杀金银二使的,除了胡某之外,还有一人,厉教主可曾知道?”
  银发老妇瞳孔暴睁,喝问:“那人是谁?”
  胡济沧叹了口气?道:“正是聂不琦!”
  银发老妇神情骤变,道:“你是说,盗走鹿皮图的,并非别人,而是『华山圣叟』聂不琦?”
  胡济沧缓缓地点了点头,道:“正是。”
  银发老妇道:“好啊!当年老身调遣教中精英高手,为你火并『辰州殡尸门”,原来是、引狼入室,这还罢了,想不到尔等鄙劣小人,更胆敢呼朋引类,杀害本教金银二使!”
  湖济沧叹一口气,道:“金银二使滥杀无辜,更陷害不少忠臣义士,杀之不枉!”
  银发老妇勃然大怒:“胡说,你不讲义气,恩将仇报,还敢在老身面前含血喷人!”
  尹小宝暗道:“胡济沧就算是含血喷人,他所喷的也不是活人,而是死人。”
  只听见胡济沧干咳一声,接着又缓缓地说道:“厉教主当年火并僵尸门,确为胡某化解一场灾劫,但厉教主出手相助,主要并非为了胡某安危,而是要杀人灭口!”
  银发老妇森然变色:“老身杀人灭口,所为何事?”
  胡济沧道:“十六年前陇中向家堡在一夜之间,被数十杀手奇袭,向家堡在不足三个时辰之内,变成废堡,堡中逾百老幼尽皆遇害,而堡中数万两银子,及练武厅中所摆放之十一排兵器,全部被洗劫一空,这一宗惨案,厉教主不会毫不知情吧?”
  尹小宝越听越是胆颤心惊,暗道:“这老虔婆果然恶毒得很。”银发老妇的脸色变得极其阴沉,她两眼盯着胡济沧,似笑非笑地说道:“胡大侠,你甚么都知道了?”
  胡济沧冷然道:“欲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厉教主与僵尸门自从连手血洗向家堡后,贵教势力随即大为加强,但僵尸门却反而渐渐不听厉教主号令,嘿嘿,以厉教主行事之作风,又怎会容得僵尸门在你老人家面前狂妄自大,目空一切?”
  银发老妇陡地发出了一阵怪笑:“说得好,不愧是才智过人的胡济沧,只是前事已如尘,谁也不再追究往年的旧帐了,目下唯一要说清楚的,还是鹿皮图这件事!”
  胡济沧道:“胡某已说得很清楚,鹿皮图不在胡某手中。”
  银发老妇道:“那么,鹿皮图是在聂不琦那里了?”
  胡济沧道:“也许是的,也许不是。”
  银发老妇冷然道:“这算是甚么说话了?”
  胡济沧道:“胡某没有取到鹿皮图,也同样不晓得聂不琦是否得到了鹿皮图?”
  银发老妇右足顿地,咬牙怒声道:“鹿皮图本由金银二使看管,二使遇刺,鹿皮图也接着相继失踪,若非你和聂不琦弄的手脚,难道那块鹿皮图会飞上天不成吗?”
  胡济沧道:“胡某一概不知,厉教主再逼问也是无济于事。”
  银发老妇暴跳如雷,怒叫:“姓胡的,不管鹿皮图落在谁的手里,你胆敢杀本教二使,已是弥天大罪,万死不足以辞其咎!”
  胡济沧泰然道:“厉教主远道而来,胡某这颗人头,你有本领的不妨拿去!”
  银发老妇道:“废话,这还用你来提醒本教主吗?”说着衣袖一拂,一股劲气直射向胡济沧胸膛。
  胡济沧不敢稍有怠忽,不等银发老妇这一股劲力射至,已然双掌齐舞,向银发老妇连续击出了十二掌,这十二掌掌势连环不断,而且掌势回旋曲。折,当真厉害之极。
  银发老妇一声冷笑,手中那根乌溜溜的杨杖上下飞舞,每一杖击出方位,尽皆胡济沧必救之处,这是连消带打;高明之极的上乘武学,胡济沧心中凛然,掌势虽然并无缓滞,但不少杀着已被逼弃而不用,到了后来,更索性纵身反跃,倒退数丈,叫道:“厉教主好杖法!”
  银发老妇冷然道:“胡先生,你想清楚了没有?那块鹿皮图,你还是爽爽快快交出来,只要交出鹿皮图,既往恩仇,大可一笔勾销。”
  胡济沧仰天打个哈哈,说道:“别说鹿皮图不在胡某手里,便是胡某真有此物,也决不会将之双手奉献给卖国贼手上!”
  银发老妇目露寒芒?喝道:“姓胡的,你太不识抬举了,老身已给足你面子?你却毫不领情,那是自作孽,无话可说!”
  话声甫落,杨杖又已向胡济沧迎头砸下。
  尹小宝瞧在眼里,不禁暗暗为胡济沧担心,忖道:“老贼婆虽然看来是老态龙钟,但武功却高得出奇,这个姓胡的老兄,只怕不是对手。”
  其实,胡济沧的武学修为,决不比银发老妇为差,但银发老妇这一根拐杖所施展出来的招式,却似乎是胡济沧的克星。
  原来银发老妇对胡济沧的武功路数,早已了如指掌,近数年来,她一直潜心研创一套杖法,其招式全都是针对胡济沧的武功路数,可说是早有预谋,务求一遇上胡济沧,就能将此人置诸死地。
  胡济沧久历江湖风浪,一经接战之下,已看出了端倪,知道若再以昔日所练之武学与敌人周旋,势难讨好得去,以是再度接战之际,所使用的又是另一套截然不同的武功。
  银发老妇嘿嘿冷笑,道:“贪多务得,杂而不精,乃练武中人之大忌。”
  胡济沧道:“多一套本钱,总比独沽一味更占便宜。”此时,胡济沧所使的武功,是一路“十字连环棍”,他用的是一对三尺钻铁短棍,兵刃既短,招式便越见凶险,与银发老妇的杨杖对拆厮拼起来,极为激烈灿烂。
  银发老妇知道对手不是易与之辈,自然不敢稍有半点松懈,只见她拐杖走势直上直下,每一招都石破天惊,气势异常骇人。
  但胡济沧完全摒弃昔日所练武学,而这一套“十字连环棍”,乃是闽南开山会总舵主“双棍走天涯”韩嵩之成名绝技。
  倘若如今施展这一套短棍棍法的是韩嵩,银发老妇不出十八招式,当能克敌制胜。
  但胡济沧之功力,又岂是韩嵩之流可比拟的?二十二年前,韩嵩与胡济沧于武夷山赏梅论剑,胡济沧以三套武功相赠,而韩嵩无以还报,唯有在胡面前把“十字连环棍”招式一一试演,胡济沧记心极好,每一招均过目不忘,再经韩嵩解说,这一套短棍棍法,他已悉数瞭然于胸。
  韩嵩武功虽然不高,却是热血男儿大丈夫,胡济沧对其为人向来推崇备至,以是这一套棍法,他不时加以苦练,每有心得,便以飞笺相吿,二十二年总共把这套棍法修改了五次,每次修改之后,棍法威力都增强不少。
  然而,胡济沧纵横武林多年,与人对敌之际,从来未曾使用过这一套棍法,是以银发老妇根本料不到这个大对头人,居然会有此奇招杀出。
  其实,以两人之武学修为,比武决战并无一定理路可循。银发老妇见胡济沧招数有变,她的杖法也随即改变,与先前的招数大不相同。
  只见银发老妇的拐杖不再直上直下,大开大阖,而是虚实交替,身形飘忽有如鬼魅一样。
  突然之间,胡济沧身形急晃,向左疾冲三尺。
  他这一冲之势,奇快无比,而且所冲向方法,是银发老妇万万料不到的。
  因胡济沧所冲向之处,正是银发老妇杨杖攻势最炽的一点,他这样冲过去,不啻是把脖子引向疾劈而至的刀锋,简直就和自杀没有甚么分别。
  然而,高手过招,胜负生死往往仅是一线之隔,正因为胡济沧这一着令人无法料得到,当他向左疾衡三尺之际,银发老妇拐杖杖势已收。
  胡济沧疾冲得快,银发老妇拐杖收得更快。
  这并非银发老妇生怕胡济沧故弄玄虚,才把拐杖的攻势收回,而是她这一杖本来就是虚招!
  既是虚招,看似势凶实则一击即退,当非奇事。但在她这一招击出之际,又有谁能肯定,这是虚有其表的一着?
  胡济沧也同样不能肯定,要是他这一注押错了,银发老妇的拐杖立时就会要了他的性命。
  但他并没有押错,银发老妇的拐杖,就在他冲前那一刹那间收回。
  胡济沧早已倾尽全力攻出此一杀着,无论成败也决不回头,以他数十载勤修内力所聚之一击,威力当然非同小可。
  银发老妇杨杖甫退,他那一双镔铁短棍已乘虚而入。银发老妇心知不妙,只觉耳际呼呼风响,胡济沧的短棍已逼近眉睫。
  便在此时,银发老妇突然足下运劲,跟着双足离地,身子在半空中急剧转动,她这一跃继而转动身子之势,是极高明的轻功身法,名堂叫“运转乾坤”,但这时候她却是逼于无奈才使出这一招的,因为她这么一跃一转,固然可以避开胡济沧双棍致命攻击,但下盘双足仍然难免空门大露。
  但在此间不容发生死关头之际,银发老妇除此之外已无选择余地,唯有兵行险着,以求自保。
  其实,论险着先行者,是胡济沧而非银发老妇,银发老妇这一着是被逼而发,但胡济沧却是先行赌命,才抢得这一着优势的。
  尹小宝瞧得眼花撩乱,暗道:“老贼婆变了大陀螺,好看得很。”心念未已,但听“咚”一声响,胡济沧已一棍击碎了银发老妇右足足踝。
  银发老妇虽然足踝剧痛,但却咬牙忍住,连眉头也不稍皱一下,当她翻身落地之际,身形还是站得四平八稳,而且还疾迅无伦地挥杖反击。
  胡济沧心中有数,自然并不着急,只见银发老妇神色狰狞可怖,拐杖反击招数有如排山倒海,简直就像是发狂一般。
  她越是拼命,胡济沧越是气定神闲,若有别的高手在旁观战,都必可看出,胡济沧这一战已大占上风,不出五十招之内,银发老妇非败不可。
  但尹小宝可不是甚么高手,他痛恨银发老妇手段鄙劣,自然盼望胡济沧能击败她,好替自己出一口乌气。
  猛听得银发老妇大叫一声,声音甚是凄厉,原来胡济沧又已一棍击中她的背上,而且这一棍劲力十足,银发老妇登时口吐鲜血,神情萎顿跌倒在地上。
  她脸如纸白,身子不断颤抖,叫道:“姓胡的,你快杀了我!”
  胡济沧却叹了一口气,摇摇头道:“厉教主,你虽然多行不义,但总算曾帮了我一个大忙,今天我不杀你,你走吧!”
  银发老妇恶狠狠地瞪着他:“你今天手下留情,将来必定后悔莫及!”
  胡济沧不再理昧她,却向尹小宝这边走了过来,道:“小兄弟,你叫甚么名字?”
  尹小宝道:“临安尹小宝。”
  胡济沧道:“你怎会从中原跑到这里来的?”
  尹小宝道:“你呢?”
  胡济沧叹了一口气,道:“一言难尽。”
  尹小宝道:“彼此彼此。”
  胡济沧瞧着他,过了半晌忽然抓起他的右手。
  这时候,尹小宝这右手掌背,已比平时肿起了一倍有余,但除了有点麻痒之外,却不怎么疼痛。胡济沧看了一会,转身盯着银发老妇道:“他祇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你还是放过他吧。”
  银发老妇闷声不响,祇是掏出一只灰色小瓶,抛在尹小宝脚下。
  胡济沧莞尔一笑,对尹小宝道:“这是厉教主的独门解药,保证药到毒除。”尹小宝捡起小瓶,道:“如何用法?”胡济沧又再盯着银发老妇。
  银发老妇寒着脸,道:“半敷半服。”
  胡济沧点了点头,对尹小宝道:“你照她的话做便是。”
  尹小宝皱了皱眉,欲言又止。胡济沧微微一笑,道:“你是不是怀疑厉教主的说话?”
  尹小宝直认不讳,道:“她这个人很靠不住。”
  胡济沧又笑了笑,道:“她靠不住,你自己又怎样?”
  尹小宝一愕,继而打个哈哈,道:“我更靠不住。”说完之后,把解药服下一半,另一半醮些口水涂在手背之上。
  胡济沧瞧着他,不由面露微笑,道:“你能够自我承认,自己是个靠不住的人,这也未尝不是老实之言。”
  尹小宝道:“我是对敌人靠不住,对朋友则大大的老实。”胡济沧听了,又是一阵大笑。
  就在这时,草原东北方突然传来阵阵马蹄声响,尹小宝不由脸色一变,胡济沧却仍然镇定党常,道:“是草原黑狼又再回来了。”
  尹小宝更加吃惊,伸手向银发老妇指了指,道:“那些甚么草原黑狼,是不是老贼婆的同党?”
  胡济沧点点头,道:“不错,这一群黑狼原本就已可恶得很,再加上这位厉教主,就更加肆无忌惮,为所欲为了。”
  尹小宝吸一口气,道:“胡大侠武功盖世,自然是不怕这些黑狼灰狗的,但好汉怕人多,这个……这个似乎还须从长计议。”
  胡济沧道:“你放心好了,凭这些人的能耐,胡某倒还没放在心上。”说到这里,又对银发老妇抱拳叫道:“今天我不想杀人,你最好对这群黑狼说:『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胡某吿辞了。”
  语毕,从一顶蒙古包旁边牵过一匹马,与尹小宝并驾齐驱,双双离开了这个尸骸遍野的营地。
  在草原上,尹小宝问胡济沧:“这群狼会不会追来?”
  胡济沧道:“厉千懿受创非轻,单凭这群黑狼,只怕还没这个胆量来找胡某算账。”尹小宝闻言,这才大大的放心。
  两人在马背上边走边谈,原来那个银发老妇叫厉千懿,是中原圣手教教主。
  尹小宝把自己怎样从临安来到蒙古的经历约略说了一遍,胡济沧“啊”的一声,道:“原来你是聂不琦的徒孙!”
  尹小宝忍不住问:“那鹿皮图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胡大侠初时对厉教主说,是我祖师爷盗走了鹿皮图,其后却又说道:『也许是的,也许不是。』究竟是也不是?”
  胡济沧道:“照我猜想'你祖师爷纵使没有取得鹿皮图,最少也会知道鹿皮图的下落。”
  尹小宝道:“那鹿皮图真的很重要吗?”
  胡济沧道:“那是一个神秘宝藏的藏宝图,自然成为武林中人人渴望夺取到手的东西。”
  尹小宝道:“那宝藏的来历,胡大侠可知道吗?”
  胡济沧摇摇头,道:“这宝藏的传说,我可不大清楚,厉千懿也许会比我清楚得多。”
  尹小宝眉头略皱,道:“胡大侠刚才占尽上风,何以不向厉教主问个明白?”
  胡济沧道:“我又不打算发掘宝藏,何必多此一举。”
  尹小宝连声称是,心中却在想:“宝藏宝藏,唯有福之人能居之,老子叫尹小宝,正是『宝宝相关』,说不定……”。
  忽听胡济沧问:“你想到甚么地方?”尹小宝这才如梦初醒,左顾右盼片刻后,伸手向左边一指:“她们就在那里!”语声甚是兴奋。
  尹小宝伸手指向之处,有两骑人马,在草原上远远看去,只是很细小很细小的两点,但尹小宝却敢肯定,这两骑人马,就是雪儿和那古纳。
  两人立即策马扬鞭,不消多时,四骑人马已会合在一起,这一次尹小宝没有看错,那两人正是雪儿和那古纳。
  雪儿见尹小宝回来,不禁大为高兴,但随即又变得脸色苍白,因为她看见尹小宝的右手仍然黑气阵阵,连忙追问:“你这一只手怎样了?”
  尹小宝嘻嘻一笑,道:“这一只手很好,五指齐全,活动自如。”
  雪儿指着他的掌背:“但这黑气……好可怕,还有,你的手肿了起来啦。”说到这里,急得连眼都红了。
  尹小宝仍然笑容满面,道:“这里本来的确是黑漆如墨的,但如今黑气已过,这不是黑气,而是灰气,兼且已逐渐消散,至于这肿胀嘛,也已消减了一大半,你用不着担心。”
  雪儿凝望着他,道:“怎会这样的……”
  尹小宝道:“说来话长,以后慢慢再说好了。”
  雪儿目光闪动,又是惊疑,又是怜惜,不知如何,忽然一手握住尹小宝的左掌。她这一握,可说是“无心之握”,但她这么一握之下,尹小宝立时整个人跳了起来,叫声有如杀猪一样。
  雪儿和那古纳都大吃一惊,不知道尹小宝何以突然凄声大叫。
  尹小宝如此大叫,雪儿自然立刻放开了手,只见他叫之后,接着“雪雪”呼疼,两眼直望着左手。
  雪儿惊魂甫定,才问道:“小宝哥哥,你怎么啦?你不是说,你的手很好吗?”
  尹小宝苦着脸,道:“我的右手不怎么好看,但却已经消毒消肿,快没事了,但这左掌嘛。。……嘿嘿……呃呃……”他一面说,一面提起左掌,只见他这只手软绵绵的,完全提不起半点力道来。
  雪儿的俏脸又发白了,那古纳却在问:“你两只手都似已残废,如何骑马回来的?”
  尹小宝道:“我只是一只手不听使唤,倒是那只又黑又灰的怪手,仍然力大如牛,既有此牛力,策骑一匹小马儿,又有何困难?”
  忽听胡济沧插口说道:“天色快黑了,你们有甚么打算?”
  尹小宝一愕,刚才他们说的都是蒙古语,想不到胡济沧如今说的也是蒙古语,而俎志得比尹小宝还更熟练得多。
  一听见胡济沧这样说,雪儿和那古纳都为之愁眉不展,郭图营地已然尽毁,再也不能回去居住了,只见草原虽大,但到底何处方可容身,一时间谁也说不上来。
  尹小宝思量一会,忽然想起了铁木真。
  于是,他对胡济沧说道:“我有一个朋友,他叫铁木真。”
  胡济沧眉心一聚,说道:“你是说乞延血统,也速该的儿子铁木真?”
  尹小宝精神一振,道:“你也知道铁木真这个人?”
  胡济沧道:“我不认识铁木真,但却知道他的处境十分不妙。”
  尹小宝道:“我的处境也同样不妙。”
  胡济沧:“正因为彼此的处境都不怎么妙,因此不宜聚合在一块儿。”
  尹小宝奇道:“这又是甚么道理?”
  胡济沧道:“铁木真有铁木真的仇家,咱们也有咱们的对头人,正是各有各的麻烦,纵使挤在一起,只会未见其利,先见其害。”
  尹小宝沉吟良久,觉得胡济沧之言也不无道理,便道:“胡大侠既有此顾虑,未知咱们如今又该何去何从?”
  胡济沧:“我们应该投靠太阳汗!”
  尹小宝一怔;“太阳汗?”
  胡济沧点了点头,道:“不错,太阳汗是游牧部落中,力量最强大的大汗。”
  尹小宝道:“我们若投靠太阳汗,太阳汗会收容我们吗?”
  胡济沧道:“一定会收容我们的,因为我和太阳汗的师傅是好朋友。”
  手小宝问:“太阳汗的师傅是谁?”
  胡济沧道:“他叫塔塔统!”
  “塔塔统!”尹小宝一听见这个人的名字,就不禁为之愣住了。
  他认识塔塔统,想不到胡济沧也认识塔塔统统:尹小宝考虑了一会,便赞成胡济沧前往投靠太阳汗之建议°
  雪儿和那古纳已是无家可归之人,尹小宝去甚么地方,她们也会跟着。
  虽未黄昏,已近黄昏,乃蛮部远在西方。
  西方有夕阳。
  夕阳鲜红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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