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专卖赎命印　自身命难赎

2025-04-06  作者：龙乘风  来源：龙乘风作品集  点击：

　　金狼堡之后，赎命印主又一个“杰作”。
　　韩仙的预言，好像越来越灵验了。
　　金狼堡与梧桐轩两件惨案，使赎命印主这四个字在江湖上变成了催命符阎王帖。
　　谁也不知道赎命印主是何方神圣。
　　在此之前，根本就没有人知道这一个人和他所统楷之下的神秘组织。
　　但这一场暴风雨却在突如其来的情况之下发生了。
　　赎命印主的魔爪，已紧紧捏着江南其余八大门派首脳人物的脖子。
　　谁还敢不购下命印？
　　谁敢不买赎命印，谁就会面临灭门大祸！


　　赎命印是怎样的印？
　　原来赎命印是用黄金铸造的。
　　每一个赎命印的重量，都超过五斤。
　　五斤黄金，对于一般人来说，那是一笔惊人的财富。
　　但赎命印主每一个赎命印的价钱，却贵得惊人。
　　自从发生了金狼堡和梧桐轩这两件惨案之后，豹头寨首先购下了赎命印。
　　豹头寨主摄魂掌奚本付出了白银一万五千両，大宛千里良驹四匹，还要加上摄魂掌秘谱才能把赎命印购下。
　　至于蒲家庄，万里飞尸蒲长生是个穷鬼，蒲家庄也没有甚么值钱的东西，但蒲长生有十二颗起死回生的赎命金丹，却是武林中人视如至宝的灵丹妙药。
　　于是，赎命丹换赎命印，蒲长生唯一最有价值的东西，又落在赎命印主的手上。赎命金丹虽有“起死回生”之功，但那只是夸大的形容，一个人若真的死了，又有甚么灵丹妙薬，可以“起死回生”？
　　蒲长生虽然外号被人称为万里飞尸，但他不想真的变成一具死尸。
　　所以，赎命金丹虽然是他“爱逾性命”的宝物，但算来算去，又始终觉得还是性命宝贵一些。
　　至于摩云教，教主是摩云剑圣诸葛如鸣，他本意坚持宁死不屈，但却遭遇到副教主的强大压力，一定要他把赎命印买下，以消弭这一场可怕的浩刦。
　　经过一场激烈的争吵之后，诸葛如鸣还是屈服下来了，因为他一向是个惧内之人。
　　摩云教的副教主，就是他的妻子。
　　在摩云教，人人都叫诸葛如鸣是“赛季常”。
　　这一次，为了赎命印的事，他居然有勇气与妻子争吵起来，倒也算得上是“难能可贵”。
　　但是无论如何，他还是拗不过他的妻子。
　　结果，诸葛如鸣亦购下赎命印。
　　他购下赎命印的代价，是纹银二万両，摩云宝剣一把，另外还要再加上一根舌头，赎命印主认为他的妻子太厉害，把男人的威风都压了下去，虽然她极力主张诸葛如鸣购下赎命印，但赎命印主却要割下她的舌头，以作为惩罚。
　　诸葛如鸣大力反对。
　　但反对无效，赎命印主居然亲自出手把他妻子的舌头一刀割下！


　　除了豹头寨、蒲家庄、摩云教之外，百花楼、彭氏镖局、五鹰山荘、十二飞骑帮这几个帮会，亦纷纷向赎命印主屈服，用极惊人的代价购买下赎命印。
　　赎命印主这一次的收获并不少。
　　但仍然有一个帮会未曾购下赎命印。
　　那就是中原第一堡！


　　十一月十一日距离赎命印主所订下百日之期的期限已极接近。
　　中原第一堡是否会向赎命印主屈服？
　　这是江湖中人极为关注的事。
　　就在这一天的清晨，赎命印主来了。
　　他并不是一个人前来，而是率领着二十三个人一起来到第一堡。
　　其中当然包括他的女儿甄小燕、胜伯和陶大妈。
　　胜伯双手捧着一只雪亮的银盘。
　　银盘上有一个印。
　　那是金光闪耀的金印。
　　第一堡的大门，已重新换上。
　　五个月前赎命印主曾把狗血泼在大门上，但现在已再无半点血迹。
　　赎命印主的脸色很阴沉。
　　他吩咐陶大妈把这块大门撞破！


　　陶大妈是个已经鸡皮鹤发、看来弱不禁风的老妇人。
　　第一堡中，阮正甫与卢千仞正在堡中一座小塔顶上，清楚地看见了赎命印主的行动。
　　他们倒想看看，陶大妈怎样能把这块坚固的木门撞破。
　　只见陶大妈推着一根木拐杖，蹒跚地走到第一堡的大门之前。
　　她忽然放下木拐杖，伸手向木门上轻轻的摸了几摸。
　　她这几下抚摸之势看来毫不费力，阮正甫与卢千仞都以为她只是在打量一下木门料的质如何。
　　谁知道她在木门上摸了几下之后便拾回木拐，缓步离去。
　　赎命印主哈哈一笑？
　　“大妈妳这手干得很漂亮。”
　　陶大妈欠身道：“印主太夸奖了。”
　　看情况，赎命印主竟似是认为陶大妈已把大门撞开了似的。
　　但再看看大门。
　　却仍然和平时一般没有甚么异样。
　　倐地，阮正甫的脸色发青。
　　因为他突然看见，大门的中央，竟然有一层薄薄的粉末潺潺落下。
　　落下的粉末越来越多。
　　顷刻之间，这一块坚固的木门，竟然就在这种情况之下，全部化为粉末。
　　阮正甫与卢千仞相顾骇然。
　　这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妇人，竟然有如此出神入化的武功，实在令他们感到十分意外。
　　第一堡的大门形同虚设，敌人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它毁于一旦。
　　赎命印主冷冷一笑，仰首望着阮正甫与虑千仞，然后道：“百日之期限将届，堡主何以还不出来，把命印购下？”
　　阮正甫与卢千仞没有回答。
　　因为这个时候，龚无霸已带着堡中的四大长老，从堡中走了出去。


　　旭日渐渐从东方升起。
　　阳光照在龚无霸的脸上，他的精神看来居然很不错。
　　这三个月来的精神压力，他仍然抵受得起。
　　赎命印主桀桀一笑，目注龚无霸：“龚堡主，别来可还无恙？”
　　龚无霸双眉一扬，淡然道：“总算还活得下去。”
　　赎命印主冷冷一笑：“你想再活下去，今天就应该要有一个明智的抉择。”
　　龚无霸淡淡的说道：“何谓明智的选释？”
　　赎命印主冷冷一笑，突然沉声道：“东方胜！”
　　胜伯立刻应声而出，恭声道：“印主有何嘱附？”
　　赎命印主道：“把赎命印交给龚堡主瞧瞧。”
　　胜伯道：“遵命。”
　　龚无霸却挥了挥手，道：“不必了，反正赎命印是黄金铸造的也好，是烂铜废铁造成的也好，对整件事来说，都没有多大的关系。”
　　赎命印主脸色一沉：“龚堡主，你别忘了金狼堡与梧桐轩的教训。”
　　龚无霸冷然道：“但这里是中原第一堡，并非金狼堡，也不是梧桐轩。”
　　赎命印主冷冷一笑：“龚堡主言下之意，莫非不打算把赎命印购下？”
　　龚无霸捋须沉吟半晌，才一字一字的说道：“本座从来都没有打算购下甚么赎命印，在本座看来，世间上最混帐的人，最混帐的事，都莫过于阁下与赎命印！”
　　赎命印主勃然变色：“龚无霸，你好大的胆子！”
　　龚无霸冷笑道：“本座的胆子，本来就不小。”
　　赎命印主冷冷道：“你别忘记，你曾是我的手下败将。”
　　龚无覇道：“这一点本座承认。”
　　赎命印主向前跨出一步。
　　龚无覇又再说下去，“事实上，本堡上上下下，没有任何一个人，是阁下的敌手。”
　　赎命印主盯着他，冷然道：“人贵自知，凭第一堡的力量，若与我作对，无异是以卵撃石。”
　　龚无霸点点头：“不错，的确是以卵整石。”
　　赎命印主沉声道：“既知以卵击石，尔还敢猖狂？”
　　龚无霸振声道：“猖狂的并非本座，而是阁下！”
　　赎命印主嘿嘿一笑：“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是个千古不移的事，就算龚堡主认为我狂，你又还能把我怎様？相反的，如果你不购下赎命印，恐怕中原第一堡立刻就要变成历史陈迹。”
　　龚无霸冷冷道：“你太自大了。”
　　赎命印主目露凶光，道：“龚无霸，你有何所恃，竟敢对我说出这种说话。”
　　他的说话还未说完，堡中突然传出一声低沉的佛号：“阿弥陀佛！”
　　赎命印主冷笑一声：“好极了想不到中原第一堡之中，居然会出现了一个和尚。”
　　龚无霸摇摇头：“你猜错了。”
　　赎命印主一怔：“我有甚么地方猜错的？”
　　龚无霸道：“刚才高喧佛号的人，并不是和尚。”
　　赎命印主的神色刹那间一变：“这人不是个和尚？”
　　龚无霸道：“他甚么都像，就是不像个和尚。”
　　赎命印主深深的吸了口气。
　　就在这时第一堡中响起了一个人的声音：“谁说我是个和尚？”
　　赎命印主的眼睛倐地一亮。
　　第一堡中走出一个人，他并非是个和尚，而是一个乞丐！
　　这乞丐的年纪约五十来岁，看来精神十分充沛。
　　他的背上，精着一个大皮袋。
　　皮袋沉甸甸的，里面原来竟装满了不少兵器。
　　其中有好几把刀七八把剣，还有斧头、铜锤、弓箭、錬子枪等等。
　　赎命印主的眼色变了。
　　老乞丐哈哈一笑，“老燕，想不到现在你仍然活着，而且还在江南武林好大的威风。”
　　赎命印主沉黙了很久，才缓缓道：“我也想不到你能够活到这一天。”
　　老乞丐冷笑道：“你当然希望老叫化子早点魂归极乐，可惜偏偏事与愿违。”
　　赎命印主又沉黙了半晌，道：“今年大年初一，预言江南将会有大动乱的韩仙，是你的甚么人？”
　　老乞丐淡淡一笑，“老燕，你不愧是条老狐狸，你是凭那一点认为韩仙与老叫化子有关系？”
　　赎命印主冷冷说道：“除了你之外，又有谁会知道我将会在江南武林大搅一番呢？”
　　老乞丐干笑一声，道：“江南武林可没有得罪你，你要找晦气，尽管找我也就是了。何苦把这些毫无关系的人，都拉进水里？”
　　赎命印主仰天狂笑：“倘非如此，又焉能把你这个老不死引出来？你毕竟还是江南武林的第一高手。”
　　老乞丐道：“老叫化子早已对于尘世的事看得很淡，所以终日诵经念佛，话犹未了……”
　　赎命印主便已截口道：“你何不干脆去做和尚？既然不做和尚，又何必高喧阿弥陀佛？”
　　老乞丐哈哈一笑：“老燕，你别忘记老叫化子的外号，是江南怪丐，你应该见怪不怪才对。”
　　这个老乞丐，原来竟然就是江南第一高手，人称江南怪丐的白重亮！
　　白重亮已整整二十年未曾在江湖上露过脸，谁也不知道这个行动怪异、神出鬼没的怪丐去了甚么地方。
　　他忽然间在江湖中销声匿迹。
　　但现在，他又再重现江湖，而且站在中原第一堡这一方面，与赎命印主为敌。
　　赎命印主究竟又是谁呢？
　　在此之前江湖中人对于他的来歴是完全不知道的。
　　以前，从来都没有人见过赎命印主的这副脸孔。
　　当然，他这副脸孔绝不会有人认识。
　　因为这副脸孔，本来就是假的。


　　“老燕，你现在该把脸上的人皮面具除下来，用真面目与老叫化子相见醒！”
　　赎命印主嘿嘿一笑。
　　他没有反对白重亮的建议，在这个时候，他也不必再隐瞒自己的身份。
　　他用手向脸上一抹，撕下一层薄薄的人皮面具。
　　在人皮面具之下的另一张脸，比较苍白一点，但却有两道色泽暗红的痕迹。
　　这一张脸看来比较苍老，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两张脸都邪气十足。
　　江南怪丐白重亮笑了笑，笑声很淡漠。
　　“二十年前的一戦，使你的脸上留下两道疤痕，这件事，你一直都耿耿于怀？”
　　赎命印主道：“你不必得意，善恶到头终有报！”
　　白重亮的眼睛陡地净大，“难道你居然自认是善良的一方？”
　　赎命印主冷笑道：“我本来就是个善良的人。”
　　白重亮道：“何以见得？”
　　赎命印主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你还记得灵芝？”
　　白重亮的脸突然一阵抽搐。
　　赎命印主这句说话，就像是在他的胸前重重的击了一击。
　　白重亮怒道：“你在这个时候提起她算是甚么用意？”
　　赎命印主嘿嘿一笑：“白重亮，咱们之所以结怨，完全是为了这个贱人——”
　　“住口！！”
　　白重亮厉声喝道：“你再侮辱她，我就先毙了你的女儿……”
　　他还未说完，赎命印主立刻狂笑，大声道：“如此最好，既然白兄有此一说，东方胜，你把孽种毙了，也好让他痛快痛快！”
　　此言一出白重亮呆立。
　　甄小燕也楞住。
　　反应最快的，是胜伯，他立刻用赎命印作为暗器使用，“呼”的一声就向甄小燕的额上击去！


　　这一着，真是大大出乎每一个人的意料之外。
　　胜伯这一击，绝不是用来开玩笑的。
　　甄小燕虽然有很不错的武功，但与胜伯比起来，却未免还是差了一点。
　　她绝对不可能把赎命印避开。
　　但就在此千钧一发的时候，一根木拐斜斜杀出，“当”地一声，恰巧把赎命印击落。
　　胜伯、赎命印主的脸色同时一变。
　　撃落命印的赫然正是陶大妈。
　　赎命印主首先咆哮起来，厉声道：“妳疯了？”
　　陶大妈叹了口气道：“她是没有罪的，老身希望印主把她放过。”
　　赎命印主冷冷一笑：“妳竟然敢说出这种说话，难道妳忘了她是谁的孽种？”
　　此言一出，白重亮与甄小燕同时心神一震。
　　陶大妈道：“不错。她是白重亮的女儿，但你们结怨的时候。这个孩子根本还未出世，你又岂能把她——”
　　“胡说！”
　　赎命印主怒道：“我喜欢杀谁便杀谁，她是贱人生下来的孽种，我把她养大，就是要在白重亮的面前，把她置诸死地！”
　　直到现在白重亮终于恍然大悟！


　　赎命印主原本姓燕，名百强，早在三十年前，便已是江湖上著名的独行杀手。
　　燕百强与白重亮，曾是患难之交。
　　在二十年之前，他们同时爱上了一个女人。
　　她名叫灵芝，是一间镖局总镖头的女儿。
　　白重亮虽然是一个乞丐，但灵芝居然爱上了白重亮。
　　燕百强大为震怒，终于与白重亮展开一场生死搏斗。
　　结果。
　　燕百强败了！
　　他脸上的两道疤痕，就是在这一战留下来的。
　　三天之后，灵芝突然失踪。
　　白重亮到处找寻，始终都没有下落。
　　直到一年之后，霊芝的父亲收到了份寿辰贺礼。
　　那是灵芝的人头！
　　送出这份“贺礼”的是邙山三鬼。
　　白重亮闻讯，大为愤怒，立刻独闯北邙山，把邙山三鬼和他们的喽啰走卒数十人，尽皆杀死。
　　但杀死灵芝的，是不是真的就是邙山三鬼？
　　不，杀死灵芝的凶手，并非他们三人，而是燕百强，北邙山之三鬼只是被他加以利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