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亲爱的人是个老千
2025-08-02  作者:龙乘风  来源:龙乘风作品集  点击:

(三)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星期天是自由、轻松、可以尽情欢畅游玩的日子。
  贝莉今天很轻松,很自由。
  因为今天她不必上课。
  在两个月前,她在一间大学里任职讲师,那是客串性质的,因为原来的那位讲师快要生孩子了,空缺就暂时由她补上。
  今天,她一爬起床,就在厅里弹奏钢琴。
  老实说,听她弹奏钢琴,绝对不是一种享受。
  她不是不懂得弹琴,而是很难会专心一意地,去完成一曲乐章,甚至豪兴忽发,会把琴键乱按一顿,说是“发泄发泄”云云。
  通常,她只是弹了一会,就会停下来,打开冰箱东找西找,不是捧出一堆朱古力糖,就是大喝可乐加冰,或者是牛肉干、猪肉干之类食物。
  但这一天,情形却很特别。
  她弹奏的,是维也纳天才钢琴家葛伦·舒比特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末期所撰的名曲“自由魂”。
  这是一阙描叙战火余生,对人间充满希望的伟大乐章,也是白云裳近两年来经常弹奏的名曲。
  在一次高尚的西式晚宴里,白云裳曾被主人极力邀请,要求她一展身手,结果她就奏出这一曲“自由魂”,而深获在场嘉宾一致好评。
  在那一天的场合里,绝对不乏真正懂得音乐的一流名家,因为宴会的主人,就是本市“金键钢琴协会”的主席。
  事实上,白云裳也确是弹得好极了,不愧是顶尖儿的钢琴教师。
  以贝莉这种性格的女郎,当然对空手道的兴趣,远远高于钢琴之上。
  但她到底是个很聪明的“女中天才”,简单一点,就该说她是个“才女”。
  她跟着白云裳一起共同生活,在耳濡目染之下,能够弹得一手钢琴,那是毫不困难的。
  当然,成就如何,又是另一回事。
  琴声不断,直至全部奏完,贝莉听见了白云裳的鼓掌声。
  “精采极了!”白云裳鼓掌笑着道:“这是本年度贝大小姐最为值得纪念的一曲。”
  贝莉把琴关上,撇了撤嘴道:“别取笑我好不好?我知道,这首名曲,只有妳才会弹得最好!”
  白云裳哈哈笑了起来:“这又是谁说的?”
  贝莉道:“人人都这样说。”
  白云裳凝视她一会,笑着道:“但有一个人,必定不会同意,他会认为,只有贝莉小姐弹的钢琴,才最动听。”
  贝莉“嗄”的一声:“妳在说谁?”
  白云裳眼珠子一转,道:“妳认为我还会在说谁?”
  “天晓得,我又不是妳肚子里的蛔虫。”贝莉装作没好气地。
  白云裳微微一笑,忽然右手一扬。
  贝莉看得有点眼花缭乱,忍不住说道:“妳手里拿着的是甚么东西?”
  白云裳已经把那东西收在背后,笑道:“妳向来自夸眼力过人,应该看得出来的。”
  贝莉黛眉一蹙,道:“是不是一张照片?”
  白云裳点点头:“妳的眼睛果然很厉害,但可知道,照片里的人是谁?”
  贝莉鼓起了腮,用力的摇摇头:“不知道。”
  白云裳淡淡道:“要不要给妳一点提示?”
  贝莉昂着脸:“随便妳说不说,我才不在乎。”
  白云裳笑道:“妳会在乎的,因为这张照片嘛,是个很英俊的男孩子,他有金黄色的头发,迷人的眸子,身材有点瘦削,但却有点像罗拔烈福……”
  贝莉才听到一半,已忍不住尖叫了起来:“把照片给我!”
  白云裳盯着她:“妳生气了?”
  贝莉板着脸,说道:“当然是生气极了。”
  但她这六个字还没有说完,自己已忍不住“嗤”的一声笑了起来。
  她不是生气,而是有点脸红。
  虽然她的绰号是红玫瑰,但世间上能够令她脸红的事,还没有几件。
  但她现在的脸庞真的红了,红得娇艳,红得可爱。
  白云裳终于把照片拿出来。
  照片上有两个人,左边的一个,就是白云裳说的金头发男孩子。
  他真的很俊俏,样子很自然,在照片里,他穿着一套色泽鲜明的运动服装,嘴角间露出迷人的微笑,潇洒极了。
  在他的身旁,是一个红衣女郎,不是贝莉又还是谁?
  贝莉嚷了起来:“妳怎么把我的照片翻出来,这可不道德得很。”
  白云裳嘿嘿一笑:“妳可知道,这张照片是在甚么地方被我发现的?”
  “桌子的抽屉里?”
  白云裳摇头。
  “皮手袋里?枕头底下?还是在书本里夹着?”贝莉连串地说。
  白云裳仍然不断摇头:“是在洗衣机里!”
  “甚么?照片怎会在洗衣机里……”贝莉想了很久,忽然拍了拍额角:“妈咪!我想起来了,这照片我曾经放在睡衣口袋里,后来洗了澡,就把睡衣扔入洗衣机里!”
  白云裳哼了一声:“妳现在还说我不道德吗?”
  贝莉讪讪一笑,忽然立正,敬礼:“真对不起,是草民一时糊涂,还望大人息怒!”
  这几天,她没有看武侠小说,但却看了几本民间传奇的故事,兴致一发,立时把故事里的对白搬了出来。
  白云裳却冷冷一笑,喝道:“岂有此理,重打八十大板再说!”
  贝莉吓了一跳,连忙溜到小花园去。
  她害怕白云裳会追出来,急急打开铁栅,随时准备“一走了之”。
  但她才打开铁栅,一辆汽车立刻风驰电掣驶了过来。
  贝莉这才真正的再吓一大跳,她立刻就骂了起来:“喂!这里是私人地方,你发了甚么神经病?”
  汽车已停下,车子里钻出了一个人。
  “是我嘛,干吗大清早就把我骂得狗血淋头?”那是狄浪的声音。
  其实贝莉早就认得这是狄浪的车子,她是故意大声叫骂,一来希望分散白云裳的注意力,而且更可以骂人泄忿,一举两得,正是何乐而不为?
  狄浪给她没头没脑的骂了一顿,倒也没有真的生气,只是为之啼笑皆非而已。
  他一进入客厅,就像一堆烂泥般半躺在沙发上。
  贝莉皱着眉,瞪了他一眼:“怎么啦,是不是给我骂病了?”
  狄浪叹了口气,摇头道:“不,全仗贝小姐骂一骂,现在才精神了一点。”
  贝莉冷笑道:“嘿嘿……真是个大怪人。”
  白云裳却已泡好了一杯咖啡,递给狄浪:“昨晚没睡觉?”
  狄浪接过咖啡,笑道:“谁说我没睡觉?”
  白云裳淡然道:“睡了多久?”
  狄浪苦笑着,喝了一口咖啡才说:“十八分钟。”
  贝莉怔了一怔:“你是在说十八分钟,还是十八罗汉?”
  狄浪耸了耸肩:“能够有十八分钟时间睡眠,总比没有睡眠好一点。”
  白云裳叹息一声,道:“警局里的工作,不见得连睡觉时间也被剥削掉罢?”
  “当然不是这样,”狄浪把咖啡喝完,才缓缓地接着说道:“但有时候,就算上司命令自己去睡觉,也未必可以合上眼睛!”
  贝莉一呆:“难怪你看来好像瘦了几千克啦。”
  (自从政府大力推行十进制之后,贝莉一直大力拥护,但是狄浪却听来很不自然。)
  白云裳接回空杯子,问道:“还要不要咖啡?”
  狄浪摇摇头,道:“咖啡不必了,我现在只想知道一个人的下落。”
  白云裳道:“你要找谁?”
  “蓝悦悦!”狄浪的声音很沉肃。
  “警方不是已经发出通缉令吗?”
  “不错,但妳却可以使蓝悦悦更早落网。”
  “为什么?”
  “因为蓝悦悦的母亲,曾经是妳的保姆!”
  白云裳吃了一惊:“她是不是叫刘带好?”
  “对了,就是刘带好!”狄浪道:“只要找到刘带好,我们就有机会可以逮住蓝悦悦。”
  “想不到好妈的女儿,就是蓝悦悦,而我也很久没见过好妈了。”
  狄浪道:“妳现在必需尽力协助警方,把刘带好找出来,否则我们将会徒劳无功。”
  白云裳还没有开口,贝莉已经抢着回答道:“这是不可能的,云裳姐绝不会答应。”
  狄浪呆了一呆,道:“为甚么不能够答应?”
  贝莉沉着脸,说:“好妈是云裳姐的保姆,虽然她已离开我们十多年,但我还记得她是个很慈祥的妇人。”
  狄浪似乎有点莫名其妙,道:“那又怎样?”
  贝莉道:“据我所知,好妈就只有一个女儿,我们怎可以帮助你去拘捕蓝悦悦呢?”
  她说得有点激动,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狄浪苦笑了一下,张大嘴巴正想说话,白云裳已冷冷笑道:“莉,这种说话,该是明白事理的人说的吗?”
  贝莉一怔,半晌说不出话来。
  白云裳紧蹙着眉,用极严重的声音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算是自己最亲的亲人,若是触犯了法纪,我们也不能包庇。”
  贝莉吸了口气:“拒绝协助警方拘捕蓝悦悦,这也算是包庇罪犯?”
  “当然算!就算法律不能控诉我们,上帝也会认为我们已做了错事。”白云裳说。
  狄浪接道:“而且,据我们调查所得资料显示,蓝悦悦并不是整件事情的主谋,因为她还没有这种力量,可以动员这许多庞大的人力物力,来使陶业霖入彀。”
  贝莉听到这里,兴趣来了,忙道:“狄大探长,你把整件案情详细说一说,好吗?”
  狄浪看了她一眼:“妳不是有急事出门吗?怎么现在还赖着不走?”
  贝莉陪着笑脸,道:“管他的,先听听故事再说。”
  狄浪冷冷一笑:“妳若想听故事,可以扭开收音机。”
  贝莉这一次真的有点生气了,她哼一声,挽起挂肩皮袋,大声说:“你以为我真的稀罕听甚么侦探故事?而且现在已快八点了,码头上的朋友一定已等得不耐烦,再见啦,衰人!”
  一声“衰人”,把狄浪听得连耳朵也竖了起来。
  不到一分钟,贝莉已驾驶着一辆米黄色的名贵跑车,呼啸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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