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箫声之秘　弥留泄密

2019-07-29  作者：龙乘风  来源：龙乘风作品集  点击：

　　决斗即将开始。
　　决斗的地点，就在客栈后面的一块小小的空地上。
　　唐竹权仍然是那副老样子，他又抱着一个大得吓死人的酒坛，懒洋洋地躺在一棵老树下，不停地把酒猛灌。
　　他忽然对卫空空叫道：“你最好手快一点，老子今天不想喝独酒。”
　　唐竹权催促卫空空快一点动手，似乎对他信心十足。
　　但卫空空仍然没有发招。
　　倒是谭耐没有再等下去，双枪同时刺前，毒蛇一样疾刺卫空空的咽喉！
　　一阵秋风吹在卫空空的脸上。
　　风冷，枪尖与剑锋更冷。
　　谭耐的一双短枪，左右的速度各不相同，左快右慢。
　　左枪虽快，但更危险的是右枪。
　　左九右五，谭耐在那刹之间，已刺出十四枪。
　　这十四枪使出，卫空空的脚步立刻连退七步。
　　他退后并不是落了下风，而是诱敌。
　　谭耐并不笨。
　　他知道卫空空的剑法并非浪得虚名之辈可比，他这十四枪未能把对方伤在枪下，显见对方的身手果然不弱。
　　他没有趁机急进。
　　因为他根本就无机可乘。
　　谭耐枪势一顿，改变了另一种打法。
　　他把右枪插在腰带之上，用右掌攻击卫空空。
　　“呼”的一声，谭耐的掌风，差点连唐竹权手里的大酒坛也被吹起。
　　唐竹权坐在一旁，咧嘴笑道：“好大风，他奶奶个鸟好凉爽！”
　　卫空空哼一声。
　　“凉个屁！”
　　谭耐这一掌很特别，四周卷起一阵狂风，但中间却像是有一束赤红的火焰，直射向卫空空的胸膛。
　　卫空空不敢怠慢。
　　这是谭耐苦练十年才练成的风火追魂掌。
　　中间那股赤红火焰般的掌风，绝不是一般人血肉之躯所能抵御的。
　　卫空空没有练过铁布衫，也没有练过金钟罩这一类的武功，他也不敢贸然去冒这个险。
　　谭耐这一掌很快。
　　但卫空空的身法却更快，晃眼之间，他几乎已转到了谭耐的身后。
　　谭耐一声暴喝。
　　刷！刷！一连两枪，反手击向卫空空的咽喉。
　　就在这一刹那之间，卫空空看见谭耐这两枪有点破绽。
　　这一点破绽，绝不容易看得出来。
　　但卫空空看见了。
　　他的眼睛，锐利得就像半空飞翔的隼鹰，无论怎样微小的破绽，却绝对逃不过他的视线。
　　若是换了平时，他必然会毫不考虑的，立刻就使出砍脑袋剑法中的一招“分头斩”，他相信最少有八分的把握，可以把谭耐的脑袋从中劏开两半。
　　但他没有使出这一招剑法。
　　因为他要“剑下留情”，留下这个人的活口。
　　同时，他也察觉到另一个问题。
　　谭耐这一个微小的破绽，是不是故意显露出来，引诱自己跌落一个万劫不复的陷阱呢？
　　卫空空果然不愧是卫空空。
　　他的眼光没有错，谭耐这一个破绽，果然是故意卖弄出来的。
　　假如卫空空真的“趁势”展开剑法冲过来的话，那谭耐就有十足的把握，可以一枪刺穿他的心脏！
　　卫空空没有上当。
　　但他又面临到另外一个问题。
　　他最擅长使用的，是砍脑袋剑法。
　　对他来说，砍掉一个人的脑袋并不太难。
　　但是不砍掉对方的脑袋，而要击败对方，令他重伤垂危的话，这却是一个新的挑战，罕见的考验。
　　然而，他现在必须要办到这一点。
　　谭耐是个采花大盗，这种人就算把他碎尸万段，亦绝不过份。
　　但在他咽气之前，卫空空非要弄明白神秘箫声的秘密不可。
　　“果然好剑法！”
　　谭耐忽然大叫一声，然后又再双枪齐出，枪如急雨般向卫空空迎头击下。
　　他的枪势极其凌厉。
　　卫空空仍然采取守势。
　　他一面迎战，一面在思量怎样破敌。
　　枪声不断的在呼啸，卫空空彷彿节节败退般，左闪右缩，一退再退。
　　唐竹权看得很不过瘾。
　　但他并没有怪责卫空空，也没有看轻这个名满天下的偷脑袋大侠。
　　他了解卫空空。
　　更了解他的剑法。
　　倘若叫卫空空不用砍脑袋剑法与一个武林高手交锋，那是一件有点困难的事。
　　但这个问题并不太大。
　　卫空空一定可以解决。
　　唐竹权对他很有信心，但他是否太看低了谭耐呢？
　　唐竹权最初的估计，卫空空在三十招之内，就可以把谭耐收拾下来。
　　但谭耐的枪法很阴险，好几次差点可以击败了卫空空。
　　然而，卫空空的剑法很乖巧。
　　他施展起砍脑袋剑法的时候，剑法狠辣霸道无比，但此刻他的剑法却一反常态，走的居然是轻灵飘忽的路子。
　　唐竹权嘿嘿一笑：“他奶奶个熊，竟然使出了老娘喂奶般的婆妈招数。”
　　卫空空心中有气，剑法果然立刻就凶巴巴了一点。
　　但比起砍脑袋剑法的那种骇人气势，还是差了老大一截。
　　谭耐的攻势，越来越是旺盛。
　　卫空空身形急变，但神态已不如先前般从容潇洒。
　　唐竹权眉头一皱，他想不到卫空空居然会弄得如此狼狈。
　　谭耐几乎已把卫空空逼进绝境。
　　看来不出十招之内，卫空空就会伤在谭耐的枪下。
　　但卫空空在这个时候，突然使用出一招“法场斩首”！
　　“法场斩首”是砍脑袋剑法中最霸道的一招。
　　刹那间，只见剑气森森，剑锋所及之处，扬起了一阵急劲的剑风。
　　这是杀气腾腾，令人不寒而慄的一招剑法。
　　卫空空的剑法，一直都很“温柔”。
　　但最“温柔”的剑法，忽然就变成了森林中的恶狮，大海中的巨鲨，天空中的吃人巨鹰！
　　萧萧剑气，不但谭耐的眼色变了，连唐竹权也为之一呆。
　　他本来不停地喝酒。
　　但现在这口酒他已喝不下去。
　　他并不是担心卫空空，而是替谭耐担心。
　　他担心谭耐的脑袋，立刻就会被卫空空这一剑砍掉下来。
　　法场斩首这一招剑法，从来不留任何活口。
　　砍脑袋剑法，本来就是绝对致命的剑法。
　　谭耐一直都以为卫空空绝对不会使用砍脑袋剑法。
　　但他料错了。
　　每个人到了最危急的关头，当然首先要保护自己的生命。
　　不过，谭耐仍然能够把这一剑避开。
　　但他原来的滔滔气势，已尽此瓦解。
　　卫空空又再来一招“醉斩天魔”。
　　至此，砍脑袋剑法的威力，已完全尽显。
　　谭耐怒道：“你杀了我，就永远都无法知道那个秘密！”
　　他这两句话说得很快。
　　但卫空空的剑招变得更快。
　　分明是一招“醉斩天魔”，但忽然间就变成了一招穿心剑！


　　“醉斩天魔”是砍脑袋剑法中极凶狠的招数，这一招剑法固然绝对足以致命。
　　但穿心一剑，也同样可能把谭耐立刻置诸死地。
　　然而，卫空空早已计算得非常准确。
　　他这一招穿心剑恰恰刺在谭耐心房的右侧，剑虽贯胸而过，但谭耐并没有立刻死掉。
　　谭耐脸色剧变。
　　他一直都想找个机会，与卫空空一决高下。
　　他要证明给天下间所有的人知道，“专摘女人头”的采花大盗谭耐，能够战胜偷脑袋大侠卫空空。
　　每个人的心中都会有些愿望。
　　杀卫空空，使自己成为天下间“采摘脑袋”的第一高手，这就是谭耐的愿望。
　　可惜，他这个愿望已永远无法达成。
　　他已中剑，虽然还未咽气，但距离会见阎王的时间已绝不会太远。
　　唐竹权笑嘻嘻地走过来。
　　他满身都是酒气。
　　“老谭，你现在总该服了吧？”
　　谭耐的确服了。
　　他用自己的生命，证明了自己的愿望是无法达成的。
　　唐竹权又在笑。
　　卫空空忽然沉着声音，用一种极诚恳的态度，对唐竹权说道：“你别再笑好不好？”
　　唐竹权果然立刻就不再发笑。
　　他也想知道，那神秘箫声导致舒天恶等五人狂笑而死的秘密。
　　谭耐的呼吸已逐渐急促。
　　但他没有忘记自己说过的诺言，他果然把箫声的秘密，断断续续地说出。
　　谭耐虽然是个声名狼藉的采花大盗，但他却很守信。虽然他的生命是给卫空空的剑所毁灭，但他没有仇恨对方。
　　他们之间，毫无仇怨。
　　如果要怪责的话，谭耐唯一可以怪责的，就是自己的武功比不上卫空空。
　　但他也没有怪自己，他甚至忽然间觉得这是自己应得的报应。
　　然而，无论如何，还是把神秘箫声的秘密说出。
　　鲜血在他的胸前奔流。
　　血流得很快。
　　他的说话却很缓慢。
　　但他仍然把箫声的秘密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当他说完了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就在卫空空和唐竹权的目光下颓然逝去……


　　在八月二十八日这一天的晚上，洛阳城所发生的事实在太多。
　　舒天恶、贺犀、黑舌和尚和诸葛兄弟笑死在老高酒馆之中。
　　采花大盗谭耐找到偷脑袋大侠卫空空，展开一场凶险的恶斗，结果谭耐死在卫空空的剑下。
　　在詹记赌窟，司马血、易首联手对抗胡大鬍与胡小鬍，还有那个杀手之霸卢稳，也极不容易对付。
　　高花楼的秋灯厅中，常小香的武功被雪刀浪子龙城璧所废。
　　当龙城璧准备离开的时候，银掌秀士高尽把他的去路拦住。
　　这一场恶战，又是在所难免的。
　　龙城璧没有逃避的念头。
　　他来到洛阳城，本来就是为了要对付杀手门。
　　与其被杀手追杀，倒不如反过来追杀杀手。
　　这是龙城璧对付杀手的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