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战观雨楼

2024-01-28  作者：龙乘风  来源：龙乘风作品集  点击：

　　大笑中的诸葛飞雾不再笑了。
　　他永远也不会再笑。
　　丢掉了脑袋的人，既不会笑，也不能再伤害任何人。
　　东方羽还是没有站起。
　　但他的手没事。
　　出了事的是诸葛飞雾。
　　脸色骤变的却是沈柔。
　　他看见了一个人，正在用手抹刀。
　　刀无血。
　　刀锋寒芒四射，就像是亘古以来高峰上千年不变的冰雪。
　　猎刀！
　　那是昔年老刀匠游疾舞亲手铸炼的猎刀！


　　猎刀来了，司马纵横当然也来了。
　　还有铁凤师，也不知何时已经进入楼中。
　　但更令沈柔怦然心动的，却是一个穿着黑丝长袍的女子。
　　长袍纯黑，她的长发更是乌黑发亮。
　　诸葛聪婉是美人。
　　但她还年轻，目前是缺乏了一种高贵和成熟的美感。
　　这女子却不同。
　　她的容貌绝对不比聪婉输亏，但却有另一种无法言喻的魅力，更能颠倒男人。
　　“雁歌——”沈柔忍不住轻声叫唤起来。
　　这女人笑了。
　　她的笑容很奇怪，奇怪得不像是笑，倒有点像是哭。
　　她叫雁歌。
　　“你还记得我吗？”雁歌双眼凝视着沈柔。
　　沈柔叹口气：“我怎会不记得你？”
　　“小方呢？”雁歌的脸色发白，颤声道：“你还记得小方吗？”
　　沈柔点点头：“我当然也记得他，他……他怎样了？”
　　雁歌茫然一笑。
　　“很好，他现在活得很好，只不过武功废了，双腿也废了，终日哑口无言。”
　　沈柔长叹一声。
　　“你恨我干得这么绝？”
　　雁歌冷笑：“岂敢！”
　　沈柔沉声道：“你可知道，是他先想毒害我，我是迫不得已才以牙还牙……”
　　“谎话！”雁歌忽然尖声叫了起来，“小方不是那种人，他甚至在被你毒害之后，还恳求武大师别伤害你！”
　　沈柔一怔，继而狞笑。
　　“你是完全帮着他说话了？”
　　“不错，我是在帮着他，我还要嫁给他！”
　　“他已是个废人！”沈柔在尽最后一分努力，“你若一意孤行，那无异是埋葬了自己一生幸福。”
　　雁歌用力咬着牙，道：“虽然他变成了一个废人，但他比你优胜千百倍，最少，他的心肠善良，绝不如你口蜜腹剑！”
　　沈柔不再说话了。因为雁歌已对他绝望，他也对她感到绝望。
　　他们之间再也不能挽回昔日的欢乐。
　　她对他只有仇恨。
　　一种永远无法消解的仇恨！
　　仇恨是一种可怕的力量。
　　沈柔了解仇恨，就等于他了解怎样才可以击败敌人一样。
　　现在，他也深切了解，目前在观雨楼中，己方已陷于劣势。
　　司马纵横和铁凤师都已来了，而雁歌也是一个很可怕的报复者。
　　沈柔已决定，离开这里。
　　他突然抱起诸葛聪婉。
　　“你们谁敢轻举妄动，她立刻就得死在这里！”
　　这时候，铁凤师正在为东方羽治疗伤势。
　　东方羽的伤势不轻。
　　但他却忽然站了起来，大声说：“沈柔，我现在还有最后一口气，你敢不敢跟我一拼？”
　　沈柔看着他，冷冷道：“我为什么要做这种蠢事？就算我杀了你，他们还是会缠着我的。”
　　“不！我向你保证，只要你能杀了我，他们绝不会向你追缠。”
　　“你是东方羽，可不是司马纵横，也不是铁凤师！”
　　“司马大侠，铁大侠，我要你们答应这个要求，”东方羽忽然瞪着他们，“让我跟沈柔决战，而且我若败了，你们绝不能在今天之内动他一根毫发！”
　　铁凤师摇摇头，坚决地说：“不行，绝对不行！你这一战无异是送死。”
　　司马纵横说道：“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且让他走，但诸葛姑娘一定要留下！”
　　沈柔冷笑。
　　“我绝不会上这个当，我要把她带走，直到认为安全的时候自然会放了她！”
　　司马纵横道：“你不相信我们，我们又岂能相信你的说话？”
　　沈柔道：“那么我只好杀了她，然后再跟你们一决胜负——”
　　说到这里，忽然脸色骤变。
　　一直呆立不动的诸葛聪婉，突然闪电般出手，一掌拍在他的胸膛上！


　　沈柔犯了一个错误。
　　他一上来，就以为诸葛聪婉的穴道已完全被制。
　　但他却想不到，东方羽的点穴手法很轻，根本就不会令到诸葛聪婉长期麻木。
　　而且诸葛聪婉的内力，也非比寻常，经过这一段时间，她已暗中把被制住的穴道完全冲开。
　　但沈柔却不知道。
　　诸葛聪婉终于成功地，出其不意地一掌击退了沈柔！
　　这是令人震惊和兴奋的一刹那。
　　震惊的是沈柔。
　　兴奋的是东方羽。
　　就在沈柔被击退的一刹那，他突然像兀鹰般飞扑而起。
　　人如鹰，剑如离弦疾矢。
　　好快的身手，好快的一剑。
　　但沈柔的剑也不慢。
　　铿！
　　两剑互击，溅出一蓬星火。
　　他俩硬拼了一剑。
　　东方羽狂吼，忽然弯下腰，吐出一口血。
　　沈柔已受伤，但远不如东方羽沉重。
　　两人再拼一剑，优劣之势已很明显。
　　司马纵横急护在东方羽身前。
　　沈柔冷笑：“我要走了，再见！”
　　铁凤师怒喝：“无耻匹夫，看你往哪里走！”
　　他抡着凤凰神剑，满脸杀气冲来。
　　但二十几个黑衣武士，却同时蜂涌而上，护住沈柔。
　　铁凤师喝道：“都滚开去，谁挡路，谁就死！”
　　他是辣手大侠。
　　他若动了杀机，那可是很可怕的一个人。
　　但这些黑衣武士全然不惧，显然都曾经接受过极其严格的训练。
　　观雨楼中，展开一场激烈的厮杀。
　　司马纵横要护着东方羽，不敢离开。
　　沈柔死里逃生，在混乱中逸去。
　　东方羽凄然一笑：“他好运气……”
　　诸葛聪婉扶着他：“东方大哥，你一定会没事的。”
　　东方羽摇摇头，断断续续地说：“不！我不行了……你要保重……别让断魂堂的人……暗算……”
　　铁凤师神情沉重。
　　东方羽又说：“这次我东来中土，杀错了一个人，那是老玉山，我一直以为，他也和封琼父子一样，但错了……他是个好人……我错杀了他，现在也许是报应来了……咳……咳……”
　　他没有再说下去。
　　他再也不会说话。


　　大风中，观雨楼里传出一个人哀切的哭声。
　　那是聪婉。
　　她的东方大哥，已远远离去，再也不会回来……


　　风声里，忽然又传来一阵铃声。
　　铃声清脆，自远而近，渐渐接近了观雨楼。
　　一个老和尚，骑着一匹白马，手里倒提着一根禅杖。
　　禅杖上系着五个小铃。
　　“摇铃大师！”司马纵横在楼上说。
　　“他本是华山派高僧，法号了图，”铁凤师缓缓接道：“但却在十年前，离开华山远赴西域，寻找出家前的妻子。”
　　“为了这件事，他被逐出华山派。”
　　“但一年前，他重回华山。”
　　“可是，最后仍然被拒于门外。”
　　“他此来所为何事？”
　　“不知道。”
　　这时候，摇铃大师已入观雨楼。
　　瞬息间，他已登上楼，站在东方羽的身旁。
　　“阿弥陀佛！”
　　佛号沉重。
　　每个人的脸色都同样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