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魂断魄手

2024-01-28  作者：龙乘风  来源：龙乘风作品集  点击：

　　阳光下，菊花朵朵盛开。
　　在沈柔的居处，几乎触目都是各种各样璀璨动人的菊花。
　　他喜欢菊。
　　他也喜欢剑。


　　菊在剑下，剑在沈柔手中。
　　菊花金黄，剑锋却有如一泓秋水。
　　这是沈柔唯一的兵刃，也是他自出道江湖以来，从来都没有更换过的一口剑。
　　玉剑。
　　这口剑在沈柔手中，从未杀过任何一人。
　　虽然如此，它却曾击败过无数强敌。
　　它在沈柔手中，也从来未吃过一次败仗。
　　“玉剑侯”在江湖中享有盛名，也许是因为他拥有这口剑。
　　而“玉剑”在武林中被人尊崇，却因为它的主人是沈柔。
　　剑因人而有名。
　　人因剑而更享盛誉。
　　沈柔已有多年没有用剑杀人。
　　但这时候，玉剑正在沈柔手中，而沈柔的眼中却流露出一种可怕的杀气。
　　皮锦衣仍然在他身旁。
　　沈柔已很久没有说话。
　　他忽然问皮锦衣：“是谁干的？是谁干的？”
　　皮锦衣叹了口气：“老夫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沈柔沉声道：“你可知道，对方用的是什么武功？”
　　皮锦衣默然半晌，才缓缓道：“那似乎是……是……”
　　“是什么？难道你不敢说？”
　　“老夫的确不敢说，倘若真的是那种武功……”皮锦衣抽了口凉气，“恐怕铁凤师这一辈子，都会变成一个白痴！”
　　沈柔突然吼叫起来：“你说！那是什么武功？”
　　皮锦衣呆了很久，才悲痛地说：“恐怕……恐怕那是碎魂断魄手……”
　　“碎魂断魄手！”沈柔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不错，一定是断魂堂的碎魂断魄手！”
　　“但……但……断魂堂的人，甚至是断魂堂的武功，已最少在江湖上绝迹三十年之久……”
　　“死人也可能复活，又何况只是一种武功？”
　　“倘若真的是碎魂断魄手，那么铁凤师……他……他……”
　　“他永远都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变成一个白痴一样的人！”
　　“不！”皮锦衣怪叫起来，“无论怎样，你一定要救他！一定要救他！”
　　沈柔叹了口气。
　　“能治愈这种伤势的，普天下间只有一人。”
　　“谁？”
　　“断魂堂主。”
　　“断魂堂主……对！断魂堂主一定可以治好这种伤的，”皮锦衣急得团团乱转，忽然又停下来，“但咱们哪里去找断魂堂主？”
　　沈柔叹了口气：“就算真的找到断魂堂主，他肯为铁凤师治伤吗？”
　　“这……这……”皮锦衣瞠目结舌，半晌才说：“他若不肯，老夫杀了他！”
　　说到这里，他忽然又神色黯然下来：“就算遇上了断魂堂主，老夫也不是他的对手！”
　　沈柔的脸色也是苍白如纸。
　　他沉默着。
　　皮锦衣忽然又叫了起来：“咱们为什么不去找一拜大师？”
　　沈柔的眼睛忽然亮了。
　　“一拜杀人毒手僧？”
　　“不错，”皮锦衣道：“他本是断魂堂的人，但却早已跟断魂堂主闹翻，势成水火！”
　　沈柔道：“就算能找到一拜大师又怎样？”
　　皮锦衣道：“别人也许不知道断魂堂主的下落，但他一定会知道！”
　　“你敢肯定？”
　　“最少，咱们该试试。”
　　沈柔道：“但要找一拜大师，恐怕也不容易。”
　　皮锦衣说道：“老夫知道这和尚在哪里。”
　　沈柔的眼睛又再亮了。
　　“你真的知道？”
　　“别人可能找不到一拜大师，但老夫却能。”
　　“为什么？”
　　皮锦衣吸了口气，良久才说：“一拜大师俗家姓氏，沈城主可知道？”
　　“不知道，只知道他在二十岁就出家当和尚。”沈柔缓缓道：“他投入少林，一度曾经成为少林十大高僧之一，但却在四十岁那年，背叛少林，投靠断魂堂。”
　　皮锦衣叹了口气：“一拜的俗家姓氏，也姓皮。”
　　沈柔怔住。
　　“他姓皮……那么……”
　　“他是老夫的同胞弟弟！”
　　沈柔凝视着他，半晌才动容道：“这的确是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
　　皮锦衣沉吟着。
　　“他要投入断魂堂的时候，老夫曾极力反对，但结果他还是成为断魂堂的一份子。”皮锦衣长长地叹了口气，“然而，他最后还是跟断魂堂主闹翻了。”
　　沈柔道：“其中缘故，可曾知道？”
　　皮锦衣摇摇头。
　　“没有人知道，就连老夫也是讳莫如深。”
　　沈柔考虑了片刻：“不错，我们该去找一拜大师，这是铁凤师唯一的希望。”


　　每个人都应该有个好希望。
　　但铁凤师却没有。
　　他现在像个白痴，而白痴是不会思想的。
　　不会思想的人，也不会有希望。
　　想治好铁凤师，这种希望并不属于铁凤师自己，而是属于沈柔和皮锦衣。
　　辣手大侠原本是个很威风的人。
　　但现在他却变得很可怜。
　　幸好，他既不会存着任何希望，也不会觉得自己很可怜。
　　他这个人的脑海里，也许只剩下一片无知的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