舵主老断刀

2024-01-28  作者：龙乘风  来源：龙乘风作品集  点击：

　　这里是虎王山庄最偏僻的地方。
　　何六就是喜欢这份清静，所以才拣这里作为安歇之所。
　　但现在，这里已被一种可怕的杀气笼罩着。


　　从最不为人所注意的地方攻进虎王山庄，这是老玉山的决定。
　　但他们却在这里，遇上了这个神秘的白发青年。
　　——“我比你们来得早，但却比你们更失望。”
　　第一句话不难懂。
　　但第二句话，非独阮拼命不懂，老玉山也同样不懂。
　　白发青年却没有解释。
　　他只是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盯着老玉山。
　　“你是‘老断刀’？”
　　老玉山点头。
　　“老断刀”是他的另外一个名字。
　　白发青年淡淡一笑：“断刀门中，除封琼外，你是刀法最好的一个。”
　　老玉山没有否认。
　　白发青年接着却说出一句令人更难懂的说话：“我自东来，剑也是一样。”
　　阮拼命的确不懂。
　　老玉山却突然脸色一变，变得一片雪白。
　　“你果然杀了段霸天？”
　　白发青年点点头：“不错，但他却令我太失望，希望你会好一点。”
　　老玉山吸了口气。
　　他沉默了很久，突然说：“我现在只有一个要求。”
　　阮拼命怔住。
　　他跟着老舵主这许多年，还是第一次听见他会向别人提出要求。
　　白发青年脸上木无表情。
　　“你可以让他们先走，我只是要你一个留下。”
　　听到这两句说话，老玉山居然好像是松了一口气。
　　“多谢！”他说。
　　这两个字也令到阮拼命感到惊讶。
　　老舵主从来都不喜欢向别人有所要求，也不喜欢说任何感激别人的说话。
　　但现在，这两种事情都已同时发生。
　　阮拼命不但感到惊讶意外，还有一种不寻常、不吉兆的感觉。
　　他呆住。
　　老玉山却在这时候向他招手。
　　“小阮，你过来。”
　　阮拼命依言走了过去。
　　老玉山的脸上也渐渐变得木无表情。
　　他说：“现在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交付给你。”
　　“舵主请嘱咐。”
　　“你带他们走。”
　　“他们”的意思，就是指这次出击的所有兄弟。
　　阮拼命立刻摇头，拼命地摇头。
　　“弟子不走，他们也绝不会走。”
　　老玉山冷冷道：“要怎样才肯走？”
　　阮拼命道：“我们可以永远留下，却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这里，更不能离开舵主。”
　　老玉山冷冷道：“你们莫非已忘了少门主？”
　　阮拼命道：“少门主很好。”
　　“很好？”老玉山忽然咆哮起来，“他奶奶个熊，好个屁！你们若不回去，说不定他现在已给人砍成肉酱！”
　　阮拼命还是摇头。
　　他用一种很坚决的语气道：“老舵主若不走，我宁死不离此地，若说要去看封少门主，老舵主更加要和我们一起去！”
　　他的语气的确很坚决，看来无论是谁都很难令他改变主意。
　　即使是老玉山的命令也不能。
　　但就在这时候，老玉山用一种闪电的手法，把一件事物抛给了阮拼命。
　　阮拼命接着。
　　他的心忽然冷透。
　　他的手也是又湿又冷。
　　他忽然咬破嘴唇，全身颤抖地跪在地上。


　　认识阮拼命的人，都知道他是一条硬汉。能让他下跪的绝不会是神祇，而是祖先。
　　能令他屈膝的绝不会是强权，而是忠义。
　　老玉山抛给阮拼命的东西，是湿濡的，是柔软的。
　　那是老玉山左边的一只眼睛。
　　他以闪电的手法把自己的眼睛挖下，然后在刹那间抛给小阮。
　　他的声音居然很平静，简直比别人剃掉鬍子还更若无其事：“我想看看封少门主，你就带着我这只眼睛去看他好了。”


　　“弟——子——遵——命……”
　　阮拼命的声音，就像是一条受创的狮子。
　　他走了，带着所有的兄弟走了。
　　这时候，天色已渐亮。
　　老玉山双手握刀。
　　断刀。
　　刀锋在微弱的晨光下，闪烁着一种碧磷和金黄交错的光芒。
　　白发青年凝视着他，淡淡道：“刀可断，头可断，义气不可断，中原断刀门，果然以义勇为先，佩服！佩服！”
　　老玉山道：“阁下东来中土，对中原之事，倒是知道不少。”
　　他自挖左目，左面半边脸庞，俱已染满鲜血。
　　但他的声音和双手还是那么稳定。
　　白发青年忽然说：“除了剑，我知道的事其实并不多。”
　　老玉山道：“你以为我可胜你？”
　　白发青年道：“虽然机会不多，但总还有一线希望。”
　　他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很严肃：“在没有动手之前，谁能肯定胜负？”
　　“不错！说得好！老断刀自当尽力而为！”老玉山陡地发出一声怪啸。
　　啸声方起，刀已向前怒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