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凤凰激死铜旗堡主
2024-01-28  作者:龙乘风  来源:龙乘风作品集  点击:

(二)

  夜已深,宝宏寺一片宁静。
  宝宏寺距离甘家并不远,只有一里左右。
  这一座寺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香火却是相当旺盛。
  寺院主持,是个已七十五岁的老和尚,他叫静德禅师。
  静德禅师自幼出家为僧,五十八岁那年,就已经是宝宏寺的主持,据说,他内功修为极深,是个深藏不露的佛门高手。
  但这却只是传说而已,没有人能证实,静德禅师是懂武功的。
  在这夜深时候,寺院大门早已紧紧关闭着,但寺院内仍然传出明亮的灯光。
  蓦地,一个夜行人,施展轻功,翻越过寺院墙头,脚步无声,很轻易地就来到了主持大师禅房外。
  房内有灯光,一个白眉老僧,正在盘膝而坐。
  夜行人轻敲房门,道:“是主持禅师吗?”
  白眉老僧沉声道:“老衲正是静德,檀越是何人,何事夜深造访?”
  夜行人道:“在下司马纵横,欲见寺中一人。”
  静德禅师说道:“老衲已经在檀越面前。”
  司马纵横推开了门,道:“但在下要见的并非主持,而是苗族来客鲁伐耳。”
  静德禅师道:“这里没有苗人。”
  司马纵横道:“主持不必隐瞒,在下知道,鲁伐耳就在宝宏寺中。”
  静德禅师道:“檀越找寻鲁伐耳,是为何事?”
  司马纵横说道:“请恕在下不能说出来。”
  静德禅师叹声道:“是否为了火云神珠?”
  司马纵横不由大感意外,道:“主持怎会知道。”
  静德禅师道:“一个姓舒的杀手,也曾潜入本寺,结果遇上了鲁伐耳。”
  “主持刚才不是说过,此地并无苗人吗?”
  “出家人不打诳语,鲁伐耳走了。”
  “可知鲁伐耳往何处去?”
  “已回苗疆。”
  司马纵横凝注着静德禅师,道:“是真的?”
  静德禅师道:“还是那一句说话——出家人不打诳语。”
  司马纵横道:“可是,你的说话请恕在下无法相信。”
  静德禅师道:“檀越何出此言?”
  司马纵横道:“因为你根本就不是个出家人。”
  他这句说话还未说完,一道白芒从静德禅师袖中暴射而出。
  那是一柄形状奇特的弯刀。
  司马纵横身子向后一翻,弯刀却如影随形般,紧缠而来,绝不放松。
  司马纵横一闪再闪,等到第三次闪避的时候,弯刀突然停了下来。
  “好身手!”静德禅师怪笑一声:“果然不愧是中原武林一流高手!”
  司马纵横望着他,道:“在下只是避开两刀而已。”
  静德禅师道:“能避开这两刀的人,在苗疆只有一个。”
  司马纵横道:“那是谁?”
  静德禅师道:“本王师伯古烈。”
  司马纵横道:“你果然就是‘粉脸魔王’鲁伐耳。”
  “你说对了!”鲁伐耳格格一笑:“本王喜欢这里,喜欢干几天和尚,吃吃斋菜,念念佛经,不可以吗?”
  司马纵横道:“你要干什么事,本来都没有问题,但你若伤害了别人,那就很不对了。”
  鲁伐耳道:“本王伤害了谁?”
  司马纵横道:“真正的静德禅师在哪里?”
  鲁伐耳道:“就在本寺中。”
  司马纵横道:“本寺何处?”
  鲁伐耳道:“井中。”
  司马纵横冷冷道:“静德禅师本该在这禅房里,但现在却在井中,这是什么道理?”
  鲁伐耳道:“因为他武功不如我。”
  司马纵横道:“你已杀了他?”
  鲁伐耳道:“不错,但对于这个老和尚来说,是一件好事。”
  司马纵横道:“给你杀了,为什么还会是一件好事?”
  鲁伐耳道:“他老了,又有病,活着不如死掉的好。”
  “这算是什么道理?简直是一派胡言,”司马纵横冷笑道:“谁不会老?谁不会病?你这样说,天下间的人恐怕最少有一半是该死该杀的!”
  鲁伐耳道:“你也说对了,就像你和我,都很该死,很该杀。”
  司马纵横道:“为什么?”
  鲁伐耳道:“因为你现在一定认为我这个人很该死,而本王也认为你这个人很该杀,所以我们都是该杀该死的人。”
  司马纵横道:“你说错了,我现在并不打算杀你。”
  鲁伐耳呵呵一笑,道:“怎会有这种事?你不是一直认为,本王是个手段凶残的魔王吗?”
  司马纵横道:“你虽然是手段凶残的魔王,但你一向只在苗疆称霸,又怎会来到中原的?”
  鲁伐耳道:“这是本王的事,你管不着。”
  司马纵横道:“中原武林,波涛险恶,你又何必在此时此地插上一脚?”
  鲁伐耳道:“难道你认为,本王无法在中原武林立足吗?”
  司马纵横道:“这一次你来到中原,恐怕并非心甘情愿吧?”
  鲁伐耳脸色一寒:“你太放肆了!”
  司马纵横道:“在下并非放肆,只想跟你讲几句老实说话!”
  鲁伐耳冷冷一笑,道:“本王不喜欢听任何废话!”
  司马纵横道:“在下说的是老实说话,而不是废话!”
  鲁伐耳冷哼一声,道:“本王的事,你知道多少?”
  司马纵横道:“在下知道,你有一个很漂亮的独生女儿,她叫珠珠。”
  鲁伐耳道:“本王的女儿叫珠珠,在苗疆那是人尽皆知之事。”
  司马纵横道:“在下也知道,珠珠很喜欢陪伴在你左右。”
  鲁伐耳道:“在苗疆,那也是人尽皆知之事。”
  司马纵横故意向四周环视一眼,道:“但现在,在下却看不见珠珠的影子,她在哪里?”
  鲁伐耳面色一沉,道:“这里不是苗疆,而是中原!”
  司马纵横道:“所以她没有跟着?”
  鲁伐耳道:“不错!问完了没有?”
  司马纵横道:“珠珠不在苗疆!”
  鲁伐耳怒道:“胡说!谁说珠珠不在苗疆?本王是他的父亲,难道连父亲也不知道女儿在哪里吗?”
  司马纵横道:“你不是不知道,而是在隐瞒事实的真相!”
  “什么事实的真相?”鲁伐耳的脸色很不好看。
  司马纵横道:“珠珠是不会离开你的,你也不会舍得让珠珠一个人在家乡里留下来,但她现在却不在你的身边,这只有一个理由,是朱万王劫走了珠珠!”
  鲁伐耳陡地跳了起来,道:“荒谬!本王的女儿,谁敢动她一根毫发?你是在胡言乱语!你是个狗屁不通的疯子!”
  司马纵横道:“我也许是个狗屁不通的疯子,但最少比朱万王友善得多!而且,我们已掌握了充份的证据,可以证明你的女儿珠珠确已落在朱万王的手上,否则你又怎肯为姓朱的卖命?”
  鲁伐耳吸了口凉气,半晌才道:“你们?你们是谁?你们掌握到什么证据?”
  外面忽然传来了一个人的笑声:“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英雄好汉,这样说,似乎在为自己吹牛,但想来想去却又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鲁伐耳的眼睛立刻眯成一线。
  他看见了一张英俊而成熟的脸孔,这张脸孔上有两撇很好看的鬍子。
  “铁凤师?”鲁伐耳沉声说。
  “区区正是铁凤师,除了区区之外,还有一个人陪着我们一起来到这里。”
  “是谁?”
  “高吉。”铁凤师悠然地笑着说。
  “高吉?”鲁伐耳的脸色又变了:“他在哪里?”
  铁凤师淡淡一笑,忽然大声道:“高吉,你为什么还不出来?”
  一个黄袍汉子没精打采地走了过来。
  鲁伐耳的瞳孔又开始收缩,他冷冷地盯着这黄袍汉子,道:“高吉,你的刀在哪里?”
  高吉神色木然,半晌才道:“弟子的刀已经断了。”
  鲁伐耳怒道:“你的刀是五行山赤炼铁砂铸成,怎会断掉?”
  高吉道:“是凤凰神剑击断它的。”
  “凤凰神剑!”鲁伐耳目光一寒,冷冷地盯着铁凤师:“你敢毁我弟子的刀,未免是太目中无人了。”
  铁凤师道:“我已很客气,最少还没有毁掉你的弟子。”
  鲁伐耳道:“这是什么意思,是要向本王挑战吗?”
  铁凤师摇摇头,道:“我们并不打算跟你动手,因为实在没有这个必要。”
  鲁伐耳目注着高吉,忽然沉声道:“你向他们说了些什么?”
  高吉嗫嚅着,半晌才道:“弟子没说什么,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何以吞吞吐吐?”鲁伐耳怒喝。
  高吉连脸都青了,给鲁伐耳这么一喝,更加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铁凤师叹了口气,缓缓地说道:“其实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把珠珠的处境老老实实地向我们说了出来。”
  鲁伐耳大怒,忽然冲到高吉的面前,重重地打了两记耳光。
  “畜牲!谁叫你把这种事说出去的?”鲁伐耳的手又已扬起,这一下并不是打耳光,而是一掌向高吉的天灵盖拍下去。
  鲁伐耳很认真,可不像是在唬吓弟子而已。
  但他这一掌还没有拍下去,铁凤师已迅速把高吉拉开,拦在鲁伐耳的面前。
  鲁伐耳“哼”一声:“姓铁的,这是本王的事,你可不要狗拿耗子!”
  铁凤师神色不变,淡淡道:“这的确是你的事,但却也同样是我们的事。”
  鲁伐耳一怔:“为什么又会是你们的事?”
  铁凤师道:“你要教训门下弟子,我们本来是管不着的,所以刚才你给高吉两记耳光,我们只是袖手旁观,并未加以理会。”
  鲁伐耳道:“但现在你又怎样?”
  铁凤师道:“并不是我要怎样,而是你这一下出手太重了,很可能会杀掉我们的一个朋友。”
  “朋友,谁是你们的朋友?”鲁伐耳双眉同时扬起。
  铁凤师向高吉一指,缓缓道:“他就是我们的朋友,虽然他曾经杀了薛棠!”
  鲁伐耳呆住。
  司马纵横忽然轻轻地叹了口气,道:“薛棠之死,我们都感到悲愤莫名,但我们并没有怪责高吉甚至没有怪责于你。”
  他牢牢地望着鲁伐耳,面上的神态充满着诚恳之意。
  鲁伐耳沉默了许久,才道:“我是你们的敌人,你们是白费心机了。”
  司马纵横道:“我们并不怕白费心机,只怕你一意孤行,一错再错,被朱万王一直利用下去。”
  鲁伐耳看着自己的手。
  他的手背上,每一条青筋都已高高凸起。
  司马纵横又道:“我们愿意把珠珠救出险境,只要你不再站在朱万王那边。”
  鲁伐耳立刻用力地摇摇头,道:“不行!不行!你们的好意,本王很感激,但鲁莽行事,到头来只会害了珠珠。”
  司马纵横说道:“朱万王是个怎样的人,我们比你更加了解,你若以为为他卖命,就可以救回珠珠,那可是极错误的想法。”
  铁凤师点点头,接道:“朱万王最擅长的一套把戏,就是借刀杀人,然后隔江观火,就算你把太原群雄全都杀掉,珠珠还是不会回到你的身边。”
  鲁伐耳双目一瞪,怒叱道:“朱万王敢?”
  司马纵横道:“别人也许不敢,但朱万王却不同,你现在为他卖命,全然是为了珠珠,朱万王会把珠珠放回到你的身边,那才是奇事。”
  鲁伐耳冷冷一笑,道:“他敢食言,本王就跟他拼了!”
  司马纵横道:“太原今日群雄毕集,高手如云,这一役打下去,你就算还能活着,恐怕也已元气大伤,而朱万王却在养精蓄锐,那时候才跟他拼命,犹如白白送命而已!”
  “两位侠士说得对!”高吉忽然鼓起勇气,大声说:“我们不能相信朱万王这老贼!”
  鲁伐耳叱道:“你住口!”
  高吉没有住口,仍然说道:“珠珠已落在老贼手上两个月了,她是死是活我们都不知道,但我们却不断地为朱万王杀人,这实在是太愚蠢了!”
  鲁伐耳的脸色已变得很难看,但他却无法不同意高吉的说话。
  铁凤师鉴貌辨色,知道鲁伐耳已有心动之意,立刻接着说:“朱万王心狠手辣,无论是谁跟着他,都一定不得好死,要救珠珠,咱们必须群策群力,若互相争哄下去,得益者还不是只有朱万王吗?”
  鲁伐耳长叹一声,终于道:“你们说得对,本王再不省悟,后果更加不堪设想了。”
  “好极了,”铁凤师微笑着说:“有苗王助阵,咱们这一仗就大有把握啦!”
  鲁伐耳眉头一皱,沉吟道:“可是珠珠……”
  铁凤师一拍胸膛,道:“苗王尽管放心,这件事情就包在咱们身上!”
  鲁伐耳道:“朱万王狡智百出,要救珠珠,并不容易。”
  铁凤师道:“再困难也要试一试!”
  司马纵横点点头,道:“咱们愿意冒险把令媛救出来,但本寺僧侣,还望苗王高抬贵手,别赶尽杀绝。”
  鲁伐耳道:“本王杀戮颇多,夜梦每见冤魂缠身,只要渡过此一难关,本王决不再妄开杀戒便是。”
  铁凤师微微一笑,道:“善哉!善哉!倘真如此,功德无量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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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凤师和司马纵横终于证实了这件很重要的事。
  ——鲁伐耳并非自愿与朱万王同流合污。
  这是很重要的关键,鲁伐耳武功极高,而且用毒本领尤为厉害,他若给朱万王来一个倒戈相向,那将会是对朱万王的致命打击。
  铁凤师终于取得了火云神珠,高六六和舒铁戈有救了。
  但珠珠身陷囹圄,必须把她救出来。
  这无疑是极艰巨的任务,但铁凤师和司马纵横毫不犹疑地就接受了这次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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