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虾凤凰最凶狠
2024-01-28  作者:龙乘风  来源:龙乘风作品集  点击:

(一)

  鱼吃虾怔怔地望着铁凤师,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垂钓的渔翁,忽然在海边发现水里冒出了一头水怪。
  铁凤师也瞧着他。
  鱼吃虾看了他很久,才冷冷一笑:“你是不是输疯了?”
  铁凤师悠然一笑:“你几时见我在赌桌上会输得一穷二白?”
  鱼吃虾道:“那么你一定喝了太多马尿。”
  铁凤师道:“你什么都不学,就是喜欢学你老子的口吻,把美酒佳酿,说成什么马尿!”
  鱼吃虾道:“你承认自己醉了?”
  铁凤师道:“我没有醉。”
  鱼吃虾道:“每一个酗酒的人,都总会说这句话,就像是神经病的人,一定会说:‘我没疯!’。”
  铁凤师叹了口气:“这也是你老子的口吻。”
  鱼吃虾道:“这也许是遗传。”
  铁凤师道:“难道你真的打算在这破烂的屋子里度过一生?”
  鱼吃虾苦笑了一下。
  “我现在还有屋子吗?”
  铁凤师眨了眨眼睛,道:“你若一定要我赔偿的话,十幢也赔!”
  鱼吃虾叹了口气:“算了,反正像我这种人,就算再呆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好处的。”
  “你说得对!”铁凤师连忙接道:“你正是年青有为的时候,不该像个老伯父般暮气沉沉,再呆下去,一定会变成一个不折不扣的呆子。”
  鱼吃虾盯着他道:“你的口吻也很古怪。”
  铁凤师一楞。
  “古怪在哪里?”
  鱼吃虾说道:“你说我会变成呆子,也还罢了,为什么老是要加上‘不折不扣’这四个字?是不是说我这个人必然呆定了?”
  铁凤师哈哈一笑:“罢了!罢了!是我的不对,该罚三杯!”
  鱼吃虾道:“别的不提,光是拆掉了我这幢房子,就该罚喝三杯!”
  铁凤师笑道:“我喝!我喝!不喝的就是灰孙子!”
  鱼吃虾道:“那么,请移玉步。”
  铁凤师眉头一皱,问道:“为什么要我走开?”
  鱼吃虾道:“因为你踩着了杯子。”
  铁凤师一怔,向脚下望去,哪里有什么杯子?
  但鱼吃虾这么说,他只好走开几步。
  鱼吃虾走到他刚才站着的地方,忽然动手挖了起来。
  他的手看来并不怎样粗壮,但却指头有力,不多久就已在地上挖了一个洞。
  铁凤师忽然笑了。
  鱼吃虾瞪了他一眼:“你笑什么?”
  铁凤师笑道:“因为忍不住,所以只好笑了出来。”
  鱼吃虾冷冷道:“你在想些什么?”
  铁凤师道:“看见你的动作,我不禁想起了猫。”
  “猫?”
  “不错,猫要拉矢的时候,往往也像你这样,要在地上挖个洞。”
  鱼吃虾的脸居然微微一红。
  他仍然在挖,而且挖得很快。
  铁凤师目不转睛地瞧着他,脸上的表情有点奇怪!
  他在挖什么?挖一只杯子吗?

×      ×      ×

  洞已挖得很深。
  下面果然有样东西。
  鱼吃虾好像费了很大的劲,才把一个铁箱子揪起来。
  这铁箱子也着实不细小,简直可以把鱼吃虾整个人放在里面。
  这箱子是锁着的。
  一柄铜锁,已变成了青青绿绿之色。
  鱼吃虾掏出了一根钥匙,小心翼翼地把箱子打开。
  铁凤师探头一望,看见了三样东西。
  那是一坛酒,一只比碗还大的瓷杯,还有一口剑。
  铁凤师的鼻子动了一动,就像嗅到了鱼腥气味的猫。
  鱼吃虾捧起酒坛,揭开泥封,居然整坛仰首便喝。
  铁凤师一呆。
  “这是什么作风?”他说。
  鱼吃虾停了一停,说:“鱼游海就是这样喝酒的。”
  铁凤师道:“他岂不是你的老子?”
  鱼吃虾道:“他当然是我的老子。”
  铁凤师道:“他在哪里?”
  鱼吃虾道:“遨游四海生死未卜。”
  铁凤师皱了皱眉:“你说他遨游四海,那也算了,怎么咒他生死未卜?”
  鱼吃虾道:“他一去就是八年,而且分别从西域、东海、岭南、中原甚至苗疆传来死讯,那还不算是生死未卜吗?”
  铁凤师笑了笑,道:“他在游戏人间,是个玩世不恭的江湖奇侠。”
  鱼吃虾道:“但别人却以为他什么都不懂,甚至连武功也没学会。”
  铁凤师道:“他是真人不露相,而且易容术又极之高明,他在江湖上东来西去,别人还不知道他就是鱼游海。”
  鱼吃虾冷笑。
  “他真本事,只是我这个儿子却是个饭桶,他妈的没出息!”
  铁凤师道:“什么事,忽然这样不愉快?”
  鱼吃虾却不睬他,一坛陈年佳酿终于给他喝得干干净净。
  铁凤师再看看箱子。
  酒已没有了,只有杯。
  他忍不住说道:“你似乎忘记了一件事。”
  鱼吃虾道:“是不是罚喝三杯?”
  铁凤师道:“不错,酒已给你喝光了,你还罚我喝什么?”
  鱼吃虾道:“总之,你不喝就是灰孙子。”
  铁凤师道:“我喝!我喝!别说是三杯,就算是三坛也喝!”
  鱼吃虾摇摇头,道:“三杯已很够了,喝三坛,只怕你会发疯。”
  铁凤师哈哈一笑:“你太小觑我的酒量了。”
  鱼吃虾道:“你是误会了,我从来都没有说过,要罚你喝酒。”
  铁凤师的笑容立刻僵硬:“不喝酒喝什么?难道是喝湖水?”
  鱼吃虾连眼睛也没有眨动一下,一脸正经地说:“你说错了,不是湖水,而是海水。”
  铁凤师怔住。
  但他随即又笑了起来。
  “你可知道,这里的是湖水,而不是海水?”
  鱼吃虾道:“我知道。”
  铁凤师道:“你又可知道,这里距离大海有多远?”
  鱼吃虾摇摇头:“不知道。”
  铁凤师道:“那么,我告诉你,就算你骑着最快的马,也要二三十天,才能见到海。”
  鱼吃虾说道:“但是我并不需要见到海。”
  铁凤师道:“除了在大海,你休想在这里找到海水。”
  鱼吃虾没有回答,忽然又蹲下身子,再向那洞再挖。
  铁凤师一怔。
  “你又在挖些什么?”
  鱼吃虾挖了好一会,才抬起头对他说出了两个字:“海水。”
  铁凤师呆住。
  在这地底下居然会有海水?自己可不是听错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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