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手不摧花 吃里竟扒外
2025-04-07 作者:龙乘风 来源:龙乘风作品集 点击:
毒手之蛇
青香馆是一间已经超过四十年历史的店铺,这四十年来除了老板、掌柜和厨房里的师傅都已人面全非之外,唯一改变过的就是门外的那块招牌。
招牌上的字没有变,变的是它的木质。
以前那一块招牌,是用杉木雕造的,但经过二十五年的风吹雨打,这块招牌终于给一场暴风雨吹走,连影子都不看见。
于是,另一块新的招牌很快就被装上,而这块招牌用的质料是桃木。
桃木当然比杉木坚固耐用。
除此之外,这间古老的店铺可说是四十年如一日,一切都没有改变过。
× × ×
任翔天从十七岁开始,就已喜欢吃这里的太湖脆蟮面。
太湖脆蟮面用的蟮鱼,是来自太湖中的清水蟮,这种蟮虽然体形细小,但肉香而嫩,且无泥土气味,有人称之为蟮中极品。
虽然时候还很早,但清香馆已开始供应这种风味绝佳的太湖脆蟮面。
唐烈武也要了一碗。
清香馆的师傅,对煮面的功夫很有一手,和老石镇梁麻子、胡老头煮出来的面相比,简直是判若云泥。
唐烈武胃纳颇佳,一碗当然不够,他再来一碗。
任翔天却连一碗也几乎吃不下去。
谁知道唐烈武还要第三碗。
“很好,这种面比我以前吃过的都强得多。”
任翔天道:“只要帮主喜欢,无论你想吃甚么都行。”
唐烈武刚挟起一块鳝背,忽然又放回碗内,道:“我要吃老将军的心臓。”
任翔天没有回答,因为清香馆门外已有人插嘴,淡淡的说道:“唐帮主果然胃口不错,只可惜嘴巴还不够大。”
另一把沙哑的声音接着响起,缓缓道:“只有猪油蒙了心肝的人,才会想吃老将军的心肝。”
唐烈武和任翔天互望一眼,清香馆里忽然又出现了一个衣白如雪,但却脸黑如炭的汉子。
唐烈武的第三碗面还有一半。
这半碗面看来他已很难安安静静的把它吃完。
但这白衣汉子却扬了扬手,微笑道:“吃呀,这是你最后一碗面,不吃干净,它岂不可惜?”
任翔天冷冷道:“你就是老将军十四个义子中,人称黑君子的蔡缺德?”
白衣汉子脸色一变,冷冷道:“不是蔡缺德,是蔡德。”
任翔天冷冷一笑:“你若不是缺德之人,别人又怎会在你的名字上添上一个缺字。”
蔡德也在冷笑,“碧血帮早已给咱们打得落在流水,连杜四爷也已完蛋,想不到还有个傻小子,以为鸿鹄将至,来干这个捞什子的碧血帮帮主。”
唐烈武瞳孔暴缩,突然把剩下来的半碗面向他身上泼去。
蔡德急闪,向左移三尺。
但唐烈武紧接而来的,却是连碗都脱手飞出,疾击蔡德的面门。
蔡德连看都没看清楚,脸上就已给碗子击中,登时满面鲜血,神态狠狈已极。
但他绝不服气。
一声怒喝,蔡德人如疯虎般向唐烈武扑了过来。
他这一扑之势极为凶猛,而且右手还亮出了一把明幌幌的尖刀。
唐烈武微微一笑,一腿横扫蔡德右足踝。
只听“得”的一声,蔡德的右足踝已给唐烈武一腿扫个正着。
蔡德连站都站不稳,身子跟跄后退。
唐烈武轻轻一跃,凌空而下再攻击蔡德。
蔡德的手中虽然有刀,但他脚步未稳,手中的刀根本就别无还击之力。
任翔天叹了口气。
“想不到蔡缺德居然这么草包,实在令人失望。”
他的说话还没有完,蔡德的人已直挺挺的躺在那里,仿佛连动都不能再动。
“打得好!”
刚才那把哑吵的嗓子又响起,清香馆里又出现了一个脸上表情很严肃的中年人。
那么深沉。
虽然阳光已渐渐升起,但清香馆还是这个中年人脸上的神色也很深沉。
他的年纪看来和任翔天差不多,上唇留着两撇小胡子,一双眼睛却深深的陷了下去,衬托着一只鹰鼻子,令人看来有点诡异可怕的感觉。
世间上每个人的脸孔都不相同。
有些人的脸孔看来很和善,有些人的脸孔看来很滑稽,也有不少人的脸孔,是属于平平凡凡,毫无特征的。
但这中年人的脸孔却令人有一种可怕的感觉,仿佛是一条毒蛇的化身,随时都可以把别人一口咬死。
他认识任翔天,任翔天也认识他、他就是老将军组织里的第二把交椅人物。
他的绰号,就叫“毒蛇”
× × ×
在黑社会的圈子里,毒蛇陶铜英的名字,可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老将军虽然有十四个义子,但却只有一个结拜兄弟。
陶铜英就是他唯一的八拜之交。
虽然陶铜英很年轻,老将军的年纪比他几乎大上一倍,但老将军对这个结拜兄弟可说是极其尊敬。
在老将军的组织里,陶铜英是个文武双全的人物,他既是老将军的智囊,而且也是一个技击高手。
陶铜英走进清香馆,两道深沉的目光像刀锋似的盯着蔡德。
蔡德终于勉强站起。
陶铜英冷冷道:“快滚出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蔡德喘着气,胸膛起伏的说道:“三爷,你老人家在这里,蔡德再没有本事,也要和他们奉陪到底……”
这人虽然多行不义,但骨头倒还是挺硬的。
陶铜英又是一声冷笑。
他忽然问了一句很奇怪的说话:“你是不是很喜欢搓麻将?!”
蔡德楞住。
他不明白陶铜英这句说话的意思,所以既不敢点头承认,也不敢摇头否认,只是呆呆的站在哪里。
陶铜英冷冷道:“我若要叫你去陪石董事长搓麻将,你敢不敢奉陪到底?”
蔡德吸了口气,半晌才道:“石董事长家财百万,属下岂敢和他搓麻将?”
“说得对!”
陶铜英冷冷道:“你若不自量,就该知道敌我形势,强弱悬殊的时候,是绝对无法奉陪到底的。”
蔡德总算明白了陶铜英说话中的意思。
他再也不敢逗留,像是一只斗败了的公鸡走了出去。
陶铜英盯着他,直到他的影子完全消失,才微笑着坐在任翔天的对面。
唐烈武站在陶铜英和任翔天的中央,眼睛里似乎要喷出火燄来。任翔天却道:“帮主不必站着,陶兄是个很讲道理的人,咱们没有甚么事情不能解决,大可以坐下来谈谈。”
陶铜英悠悠一笑,道:“还是任先生深知我心,唐帮主看来也是个明白人,咱们有甚么事,都不妨在这张桌子上谈谈,倘若能化干戈为玉帛,那可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唐烈武迟疑半晌,终于坐下。
但他第一句说话却令人有心惊肉跳的感觉。
他说:“我要把老将军斩为肉酱,把他的脑肝涂在将军府内!”
陶铜英淡淡一笑。
“唐帮主的火气倒不小。”
唐烈武道:“你有甚么说话尽管说,别绕圈子!”
陶铜英默然半晌,忽道:“我们大可以联手,把老将军杀掉!”
他这句说话压得很低,几乎连唐烈武都听不清楚。
但他总算知道了陶铜英的意思。
任翔天脸上的表情却还是和刚才一样,没有半默反应。
陶铜英干笑着,道:“我知道两位一定会对陶某这句说话感到怀疑。”
任翔天道:“的确令人难也置信。”
陶铜英道:“这是时势所逼,陶某无法不走这一着棋。”
任翔天道:“老将军待你不薄,而且很信任你。”
陶铜英冷笑:“他若真的信任我,就不会对石莲花大力提携。”
任翔天目光一闪,忽然微笑道:“想不到你居然会吃这个醋。”
陶铜英冷冷道:“石莲花只不过是无名小卒,除了祖传下来满身铜臭之外,有甚么真实的本事。”
任翔天悠悠一笑,道:“但他现在的地位仅在你之下,难免你会感到不安。”
陶铜英道:“老将军真正最信任的人,并不是陶某,而是石莲花。”
任翔天冷冷道:“所以你要除掉石莲花?”
陶铜英的眼睛直盯着他,道:“石莲花只不过是个花花公子,要对付他可说是易如反掌。”
任翔天道:“但你已料到,一旦除去石莲花,老将军绝不会放过你。”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陶铜英沉声道:“所以,我绝不会先动石莲花。”
“擒贼先擒王,你的主意倒不错,”任翔天眸子里闪出了一种奇特的光芒,道:“与其动石莲花,不如索性把老将军干掉,那时候老将军的江山,就变成是陶兄的了。”
陶铜英道:“易地而处,恐怕任先生也会采取同一的方法。”
任翔天忽然沉下了脸,道:“请尊驾切莫把在下与你混为一谈,你是陶铜英,我是任翔天,你干你的,我干我的,咱们本来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
陶铜英瞳孔收缩,半晌才道:“这种事不值得谈论,我们现在要谈论的,是怎样把老将军干掉。”
任翔天道:“依你之见又该如何?”
陶铜英沉吟着,长久才低声道:“老将军本身并不足惧,虽然他的功夫极厉害,但毕竟年纪已有一大把,凭我们两人的力量,已足可把他除去有余。”
任翔天点点头,道:“这一点在下绝对同意。”
陶铜英目光闪动,道:“杀老将军并不难,但要在老将军死亡之后还能活着,可不容易。”
任翔天一怔,道:“难道他死了之后,还会找我们算帐不成?”
唐烈武听得一阵茫然。
死人当然是不会找活人算帐的,除非这个世间上真的有鬼。
但唐烈武并不相信世间上会有鬼。
任翔天当然也不相信神鬼这种事。
但陶铜英的回答却是:“我陶某忌惮者,正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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