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用公款 赌场出千
2025-04-07 作者：龙乘风 来源：龙乘风作品集 点击：
在赌场外，停泊着一辆华贵的轿车。
车子是卫大帅的，但这时候，坐在司机座位上的却不是卢快，而是另外一个白白净净，样子看来很老实的小伙子。
云玉霞看见这个小伙子，脸色立刻就栾了，她走了上前，道：“你是谁？我的司机呢？”
这小伙子在车里弯腰鞠躬，只是回答了第一个问题，“我叫小上海。”
云玉霞的脸色一沉：“在上海，别号叫小上海的人也不知凡几，这算是甚么回答！”
小上海又不断的弯腰鞠躬。
“很抱歉！很对不住！我是个孤兄，除了小上海这三个字之外，我已没有别的名字。”
云玉霞忽然回头，凝视着背后的一个人，那是白电。
“卢快在甚么地方？”
白电也看着他，眼神里充满着一种奇特的感情：“妳认为他很重要？”
云玉霞蹙着眉：“不管怎样，他是我的汽车司机，现在我要回家，所以必需要他开动车子载我回去。”
白电也皱皱眉道：“妳真的很想回家吗？”
云玉霞说道：“我回不回家，是我的事。”
白电道：“但照我看，妳今天的情绪并不怎么好，若回到卫公馆去，只有更加烦闷。”
云玉霞道：“就算我在家里闷死了，那也是我的心甘情愿的。”
白电向她走近了两步，道：“但妳并不是个甘于寂寞的人。”
云玉霞盯住了他，两人在这片刻突然沉默下来。
就在这时候，小上海已把车门打开接着还很恭敬的说道：“云小姐，请上车吧！”
云玉霞打了一个冷颤，说：“不要这样称呼我，我是——”
但她才说到这里，白电已伸手掩住了她的嘴，“不管妳在别人眼底下是甚么身份，但对我和小上海而言，称呼你做云小姐那是最适合不过的。”
他一面说一面拉着她的手，然后把她带进车厢里。
云玉霞如在梦中，也不知道应该接受还是拒绝这男人的邀请。
车子开动了，白电就坐在她的身旁，他低着头，似乎很沉默地看着她的脚尖。
车子开得不徐不急，云玉霞的一颗心却跳动得很厉害。
小上海是个很専心的人，最少，他现在除了开汽车之外，看来的确是心无旁骛的，白电突然把一件物事放在云玉霞的大腿上。
云玉霞着双眼，牢牢地看住那件物事，过了一会才把它拾了起来。
那是一张照片，它看来有点残了，连纸张也开始发黄。
照片里的是个女孩子，她看来很年青，而且既纯洁又可爱。
云玉霞注视着那张照片，虽然光线并不甚么好，但她还是可以看得很清楚。
“她是谁？”她突然问。
白电望着云玉霞，道：“妳认为她像谁？”
云玉霞道：“我不是问她像谁，而是想知道她是甚么人。”
白电说道：“她几乎成为了我的妻子了。”
云玉霞怔住，过了很久，才说：“她现在怎样了？是不是已经嫁给了别人？”
白电摇摇头。
云玉霞道：“失散了？”
白电说道：“也不是失散了，而是死了。”
“死了？”云玉霞吃了一惊，“她看来还是那么年轻，怎会死掉？”
白电苦笑着，道：“她是给一个疯子杀死的，而那疯子也早已伏诛。”
云玉霞惋惜地叹了口气：“那真是太不幸了，难怪说自古红颜多薄命……”说到这里，忽然住口不语。
白电又重复再问一次：“妳认为她像谁？”
云玉霞端起照片看了一会，终于还是摇摇头：“不知道。”
白电叹了口气，道：“这里若有一面镜子，妳就会知道答案了。”
云玉霞“嗄”的一声，道：“你是说这照片里的女孩子很像我吗？”
白电望住她：“妳不妨想想，自己的容貌是怎样的。”
她再看了照片一眼，眼睛忽然闪闪地发亮，过了很久很久，她才轻轻叹息着，说：“虽然不完全像，但却也真有五六分相似。”
白电把照片收回，声调忽然变得平静与慎重：“可是，妳的眼神，和说话时的神态，却和她几乎完全一模一样。”
云玉霞怔住，他的手已伸了过来，还把她的手拉住了。
“妳真美。”他的手温暖而宽厚，仿佛有一阵热流，一直流过她的心房。
她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
但她忽然用力挣开，同时低叫着，说道：“不要碰我！我不是那张照片里的女孩子。”
“妳当然不是，”白电说道：“我看得出，妳比她勇敢得多。”
云玉霞叹道：“不！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但我不是她，也不想做任何人的影子！”
白电摇头：“妳错了，妳绝不是她的影子，我从来都没有这样想过！”
云玉霞道：“你撒谎！那张照片……”但她这句话还没有说完，白电已把照片撕得粉碎！
“这是她最后的一张照片，但就算保留着也没有甚么用。”
“你好狠！她泉下有知，一定会恨透了你！”
“往事何苦提？”白电又拉住了她的手，道：“我现在需要的不是回忆，而是未来。”
云玉霞仰起脸盯着他：“你当然有未来，但这与我无关。”
白电道：“我的未来，也就是妳的未来，我们将会生活在一起！”
云玉霞拚命地摇头：“不！那是不可能的，我和你只是第二次见面！”
“见面多少次，那并不重要，有人天天相对，但到了几年后甚至是几十年后，彼此还是没有半点感情存在！”
白电的瞳孔里泛现着一种奇特的目光，声音虽然不响亮但却沉实有力。
云玉霞惊惶住了。
这件事情本来就发生得很突然，当她第二次和他相遇的时候已经是这样。
她吸了一口气说道：“我并不适合你。”
白电道：“谁最适合我，只有我自己才知道，但卫天坤并不适合妳，那却是人尽皆知的事。”
云玉霞道：“你这句说话太夸张了，甚么人尽皆知，最少就连我自己都不会知道。”
白电道：“妳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愿意说出来，也许不是不愿意，而是不敢，又或者是根本没有机会向别人伸诉！”
他的说话就像是针，针尖已一下一下刺在她的心房上。
她忽然笑了。
她这一笑，充满着无可奈何的意味，眼神里更是带着幽怨茫然之色。
白电突然繁紧地拥住她，她在茫然不知是梦是真的境况下，倒在他的怀抱中。
“玉霞，妳并不是她的影子，妳是我这一生人之中第二段生命的开始……”
“你说甚么？我不懂！”
她仰视着他，声音柔弱有如蚊蚋。
“妳会明白的，就算现在不明白，将来也一定会明白。”
“但我是卫——”云玉霞才说出这四个字，白电已把嘴唇印在她的唇片上。
“不要害怕，我会对付他！”
“但易群毕竟还是他卫家的骨肉。”她低声嚷叫着说：“而且，我们若是真的在一起，外面的人将会怎么说？”
白电道：“我们可以到南方去，谁敢挡住我们的去路，小上海就会用这辆车子辗死他！”
云玉霞睁大眼晴：“易群呢？”
白电又在她的唇上吻了下，“他当然跟着我们走！”
云玉霞摇摇头，道：“他不会这样的，他虽然很顽劣，但却比谁都更了解他的爸爸。”
白电道：“他两父子的感情很好？”
云玉霞道：“从表面上看来，易群一点也不听父亲的说话，但他心里却最少知道一点，他父亲是很疼爱他的。”
白电道：“父子情深，那是很自然的事。”
云玉霞道：“所以，我们是不可能有甚么结果的。”
白电道：“难道妳为了易群，就甘愿犠牲自己。”
云玉霞点点头：“舐犊情深，为了易群，我甚么都愿意忍受。”
白电道：“妳是个很伟大的母亲，卫天坤真是一点也配不上妳。”
云玉霞凄然一笑：“可是，他成为我的丈夫已经十几年了，他——”
“不要再提起他！”白电忽然紧紧住她，狠狠地问：“妳今晚为甚么要来到我的赌场？”
“是为了赌！”
只听见“啪”的一声，白电突然狠狠地了她一个耳光，“妳说说！”
“你做甚么？”云玉霞吃惊地叫了起来，“你凭甚么向我动粗？”
白电两手捏在她的肩上，声音激动地说：“这不是动粗，我只是想妳的头脑清醒一点，妳来到我的赌场，绝对不是为了想赌博！”
“不是为了赌又是了甚么？”
“是为了我！”白电说：“妳根本就不是个赌徒，而且就算要赌，也可以到别的赌场去。”
云玉霞道：“但我在那里赢过钱，对我来说，可算是一个幸运的地方。”
“不错，那是一个幸运的地方。但却不是因为赢了钱，而是因为妳在那里遇上了我！”白电很认真地说：“请相信我，我才是妳最需要的男人！”
云玉霞的眼帘忽然低垂下去，好像不敢接触白电的目光。
白电的脸又再紧贴着她的面庞说道：“不要太委屈自己，也不要辜负我这份情意。”
云玉霞忽然连想都不敢再想了，但白电的态度那么认真，语气又是那么诚恳，她发觉自己根本就没有力量可以抗拒这个男人。
就在这时候，小上海把车子停了下来了。
云玉霞向外面一望，发现车子停在一栋三层楼的花园外面。
这栋楼房虽然比不上卫公馆，但却也极具气势。
在这种花园楼房外面，当然会有一道铁栅，无论是谁想进入里面，都必须经过这里。
云玉霞看了几眼，对小上海说：“这是甚么地方？”
小上海回答说：“齐公馆。”
“斋公馆？”云玉霞征了低，忽然失声道：“这是斋六爷的地方？”
白电点点头，道：“本来是的。”
云玉霞一援：“这是甚么意思？难道现在不是了？”
白电解释道：“这房子刚好在今天易主。”
云玉霞道：“是六爷把它责了？”
白电道：“不是卖，是送。”
云玉霞吃了一惊：“他把这房子，给谁？”
白电道：“送给妳！”
云玉霞吃惊更甚，“他为甚么要把这样漂亮的房子给我？”
白电道：“因为他做错了事，所以必须要向妳道歉，但光是道歉还不行，他还要赔偿妳一切的损失才算合理。”
云玉霞莫名其妙，“他曾经令我有损失吗？”
白电冷冷一笑：“莫非你忘记刚才输了整整三万块？”
云玉霞一怔：“你怀疑他在作弊？”
白电道：“不是怀疑，而是肯定！我敢肯定他赢妳五万块那一副牌，是用骗术得回来的。”
云玉霞大感意外：“他是一间大银行的董事长，怎会用这种低劣的行骗手段来赢钱？”
白电冷冷道：“当一个人身陷险境的时候，他就会不惜孤注一掷。”
云玉霞吸了口气，道：“齐六爷的经济出了问题？”
白电道：“他的经济本来很富裕，但却在两个月前做错了一件事。”
云玉霞道：“这件事情很严重？”
白电道：“他挪用银行里的公款，抢购正在狂升不已的股票。”
云玉霞“噢”的一声，说：“他已很富有，为甚么还要冒这种险？”
白电冷冷一笑，道：“当时，他绝不认为这是一件冒险的事，因为他已联合了几个财雄势大的商家，而根据他们的估计，只要他联成一气，上海股市的升跌，几乎就完全控制在他们的手里！”
云玉霞道：“只是几个人的实力就可以控制股票市场？”
白电道：“妳若知道他们是谁，就不会有这种怀疑了。”
云玉霞叹了口气，道：“这种事，我没有知道的必要。”
白电叹道：“妳只要知道一点就已经够了，齐六爷在股票市场的投资，可说是完全地失败，原因很简单，因为有人出卖了这个集团，结果使齐六爷损失得十分惨重。”
云玉霞道：“所以他就要在赌场上使诈行骗？”
白电点点头，道：“不错，他盗用了银行的公欵，非要想办法塡补不可。”
云玉霞道：“但赌场里潜龙伏虎，他有这个本领吗？”
白电道：“凭他的本领，当然还不行，但他却有合人。”
云玉霞道：“谁是他的合人？”
白电道：“就是那个荷官孟通，他是个艺高人胆大的砌牌高手，再加上几颗灌了铅的骰子，齐六爷在赌桌上最少有九分胜算。”
云玉霞听得完全呆住了，过了很久，她才吐出口气，说：“我若再赌，岂不是一定会再输了？”
白电道：“十赌九骗，大赌有大骗子，小赌有小骗子，赌桌上的风险，本来就是那样可怕的。”
云玉霞道：“难怪孟通给你打发走了，齐六爷就不肯再赌下去。”
白电道：“十万块一把的牌九，他现在怎么说也输不起。”
云玉霞叹道：“一个人若既贪财而又死要面子的话，那真是悲剧。”
白电道：“齐六爷就是一个很典型的例子。”
云玉道：“但世间上却有太多这一类的人，所以这种悲剧永远都不会停止。”
白电道：“不要说了，我带妳去见一见齐六爷，看看他还有甚么话可说。”
云玉霞本来想摇头的，但不知怎的，最后还是跟着白电一起进入那楝楼房里。
就在他俩进入楼房后，一个何偻着背的老人，蹒跚地来到了那辆车子旁边。
小上海看见了他，他也直勾勾地瞧着小上海。
老人嗽了几下，然后伸出了左手可怜兮兮的说道：“大爷，我已两天没有吃东西了，可不可以给我一钱？求一求你……”
不等他说完，小上海已掏出了一块大洋，塞进这老人的掌心里。
老人“噢”了一声，说。
“太好了，愿老天爷保佑你长命百岁，福寿康宁……”他感激得差点要跪了下来。
小上海连忙扶着他，说：“不要太客气，这点钱……”但他才说到这里，老人的右手已紧贴在他的心口上。
小上海的心赃立刻一片冰凉。
他难以置信地瞪着这个向他求乞的老人，神情惊愕痛苦地叫道：“你——”
老人笑了笑，迅速伸手掩住了小上海的嘴巴：“我可以告诉你三件事——！”
他的笑容神秘而残酷，再也不像个甚么可怜的老人，“第一：我并不老，但这种第八流的化装却骗倒了你。第二：我刚才已吃得很饱，身边还有两个香喷喷的大姑娘伴着。第三：你若要在阎王面前告状，不妨记住了我的名字……”
小上海惊怒交集而又绝望地瞪视着他，显然想问：“你是谁？”
那人桀桀一笑，终于回答说：“我姓王，名就，但大多数人都不叫我王就，而是称呼我为纣王！”
小上海明白了，这人并不老，也不饿，他是早有预谋来杀人的。
但这时候他才明白，却已太迟太迟的了。
他终于倒下。
王就阴森地一笑接着就把他拖到一个阴暗的角落里。
车子是卫大帅的，但这时候，坐在司机座位上的却不是卢快，而是另外一个白白净净，样子看来很老实的小伙子。
云玉霞看见这个小伙子，脸色立刻就栾了，她走了上前，道：“你是谁？我的司机呢？”
这小伙子在车里弯腰鞠躬，只是回答了第一个问题，“我叫小上海。”
云玉霞的脸色一沉：“在上海，别号叫小上海的人也不知凡几，这算是甚么回答！”
小上海又不断的弯腰鞠躬。
“很抱歉！很对不住！我是个孤兄，除了小上海这三个字之外，我已没有别的名字。”
云玉霞忽然回头，凝视着背后的一个人，那是白电。
“卢快在甚么地方？”
白电也看着他，眼神里充满着一种奇特的感情：“妳认为他很重要？”
云玉霞蹙着眉：“不管怎样，他是我的汽车司机，现在我要回家，所以必需要他开动车子载我回去。”
白电也皱皱眉道：“妳真的很想回家吗？”
云玉霞说道：“我回不回家，是我的事。”
白电道：“但照我看，妳今天的情绪并不怎么好，若回到卫公馆去，只有更加烦闷。”
云玉霞道：“就算我在家里闷死了，那也是我的心甘情愿的。”
白电向她走近了两步，道：“但妳并不是个甘于寂寞的人。”
云玉霞盯住了他，两人在这片刻突然沉默下来。
就在这时候，小上海已把车门打开接着还很恭敬的说道：“云小姐，请上车吧！”
云玉霞打了一个冷颤，说：“不要这样称呼我，我是——”
但她才说到这里，白电已伸手掩住了她的嘴，“不管妳在别人眼底下是甚么身份，但对我和小上海而言，称呼你做云小姐那是最适合不过的。”
他一面说一面拉着她的手，然后把她带进车厢里。
云玉霞如在梦中，也不知道应该接受还是拒绝这男人的邀请。
车子开动了，白电就坐在她的身旁，他低着头，似乎很沉默地看着她的脚尖。
车子开得不徐不急，云玉霞的一颗心却跳动得很厉害。
小上海是个很専心的人，最少，他现在除了开汽车之外，看来的确是心无旁骛的，白电突然把一件物事放在云玉霞的大腿上。
云玉霞着双眼，牢牢地看住那件物事，过了一会才把它拾了起来。
那是一张照片，它看来有点残了，连纸张也开始发黄。
照片里的是个女孩子，她看来很年青，而且既纯洁又可爱。
云玉霞注视着那张照片，虽然光线并不甚么好，但她还是可以看得很清楚。
“她是谁？”她突然问。
白电望着云玉霞，道：“妳认为她像谁？”
云玉霞道：“我不是问她像谁，而是想知道她是甚么人。”
白电说道：“她几乎成为了我的妻子了。”
云玉霞怔住，过了很久，才说：“她现在怎样了？是不是已经嫁给了别人？”
白电摇摇头。
云玉霞道：“失散了？”
白电说道：“也不是失散了，而是死了。”
“死了？”云玉霞吃了一惊，“她看来还是那么年轻，怎会死掉？”
白电苦笑着，道：“她是给一个疯子杀死的，而那疯子也早已伏诛。”
云玉霞惋惜地叹了口气：“那真是太不幸了，难怪说自古红颜多薄命……”说到这里，忽然住口不语。
白电又重复再问一次：“妳认为她像谁？”
云玉霞端起照片看了一会，终于还是摇摇头：“不知道。”
白电叹了口气，道：“这里若有一面镜子，妳就会知道答案了。”
云玉霞“嗄”的一声，道：“你是说这照片里的女孩子很像我吗？”
白电望住她：“妳不妨想想，自己的容貌是怎样的。”
她再看了照片一眼，眼睛忽然闪闪地发亮，过了很久很久，她才轻轻叹息着，说：“虽然不完全像，但却也真有五六分相似。”
白电把照片收回，声调忽然变得平静与慎重：“可是，妳的眼神，和说话时的神态，却和她几乎完全一模一样。”
云玉霞怔住，他的手已伸了过来，还把她的手拉住了。
“妳真美。”他的手温暖而宽厚，仿佛有一阵热流，一直流过她的心房。
她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
但她忽然用力挣开，同时低叫着，说道：“不要碰我！我不是那张照片里的女孩子。”
“妳当然不是，”白电说道：“我看得出，妳比她勇敢得多。”
云玉霞叹道：“不！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但我不是她，也不想做任何人的影子！”
白电摇头：“妳错了，妳绝不是她的影子，我从来都没有这样想过！”
云玉霞道：“你撒谎！那张照片……”但她这句话还没有说完，白电已把照片撕得粉碎！
“这是她最后的一张照片，但就算保留着也没有甚么用。”
“你好狠！她泉下有知，一定会恨透了你！”
“往事何苦提？”白电又拉住了她的手，道：“我现在需要的不是回忆，而是未来。”
云玉霞仰起脸盯着他：“你当然有未来，但这与我无关。”
白电道：“我的未来，也就是妳的未来，我们将会生活在一起！”
云玉霞拚命地摇头：“不！那是不可能的，我和你只是第二次见面！”
“见面多少次，那并不重要，有人天天相对，但到了几年后甚至是几十年后，彼此还是没有半点感情存在！”
白电的瞳孔里泛现着一种奇特的目光，声音虽然不响亮但却沉实有力。
云玉霞惊惶住了。
这件事情本来就发生得很突然，当她第二次和他相遇的时候已经是这样。
她吸了一口气说道：“我并不适合你。”
白电道：“谁最适合我，只有我自己才知道，但卫天坤并不适合妳，那却是人尽皆知的事。”
云玉霞道：“你这句说话太夸张了，甚么人尽皆知，最少就连我自己都不会知道。”
白电道：“妳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愿意说出来，也许不是不愿意，而是不敢，又或者是根本没有机会向别人伸诉！”
他的说话就像是针，针尖已一下一下刺在她的心房上。
她忽然笑了。
她这一笑，充满着无可奈何的意味，眼神里更是带着幽怨茫然之色。
白电突然繁紧地拥住她，她在茫然不知是梦是真的境况下，倒在他的怀抱中。
“玉霞，妳并不是她的影子，妳是我这一生人之中第二段生命的开始……”
“你说甚么？我不懂！”
她仰视着他，声音柔弱有如蚊蚋。
“妳会明白的，就算现在不明白，将来也一定会明白。”
“但我是卫——”云玉霞才说出这四个字，白电已把嘴唇印在她的唇片上。
“不要害怕，我会对付他！”
“但易群毕竟还是他卫家的骨肉。”她低声嚷叫着说：“而且，我们若是真的在一起，外面的人将会怎么说？”
白电道：“我们可以到南方去，谁敢挡住我们的去路，小上海就会用这辆车子辗死他！”
云玉霞睁大眼晴：“易群呢？”
白电又在她的唇上吻了下，“他当然跟着我们走！”
云玉霞摇摇头，道：“他不会这样的，他虽然很顽劣，但却比谁都更了解他的爸爸。”
白电道：“他两父子的感情很好？”
云玉霞道：“从表面上看来，易群一点也不听父亲的说话，但他心里却最少知道一点，他父亲是很疼爱他的。”
白电道：“父子情深，那是很自然的事。”
云玉霞道：“所以，我们是不可能有甚么结果的。”
白电道：“难道妳为了易群，就甘愿犠牲自己。”
云玉霞点点头：“舐犊情深，为了易群，我甚么都愿意忍受。”
白电道：“妳是个很伟大的母亲，卫天坤真是一点也配不上妳。”
云玉霞凄然一笑：“可是，他成为我的丈夫已经十几年了，他——”
“不要再提起他！”白电忽然紧紧住她，狠狠地问：“妳今晚为甚么要来到我的赌场？”
“是为了赌！”
只听见“啪”的一声，白电突然狠狠地了她一个耳光，“妳说说！”
“你做甚么？”云玉霞吃惊地叫了起来，“你凭甚么向我动粗？”
白电两手捏在她的肩上，声音激动地说：“这不是动粗，我只是想妳的头脑清醒一点，妳来到我的赌场，绝对不是为了想赌博！”
“不是为了赌又是了甚么？”
“是为了我！”白电说：“妳根本就不是个赌徒，而且就算要赌，也可以到别的赌场去。”
云玉霞道：“但我在那里赢过钱，对我来说，可算是一个幸运的地方。”
“不错，那是一个幸运的地方。但却不是因为赢了钱，而是因为妳在那里遇上了我！”白电很认真地说：“请相信我，我才是妳最需要的男人！”
云玉霞的眼帘忽然低垂下去，好像不敢接触白电的目光。
白电的脸又再紧贴着她的面庞说道：“不要太委屈自己，也不要辜负我这份情意。”
云玉霞忽然连想都不敢再想了，但白电的态度那么认真，语气又是那么诚恳，她发觉自己根本就没有力量可以抗拒这个男人。
就在这时候，小上海把车子停了下来了。
云玉霞向外面一望，发现车子停在一栋三层楼的花园外面。
这栋楼房虽然比不上卫公馆，但却也极具气势。
在这种花园楼房外面，当然会有一道铁栅，无论是谁想进入里面，都必须经过这里。
云玉霞看了几眼，对小上海说：“这是甚么地方？”
小上海回答说：“齐公馆。”
“斋公馆？”云玉霞征了低，忽然失声道：“这是斋六爷的地方？”
白电点点头，道：“本来是的。”
云玉霞一援：“这是甚么意思？难道现在不是了？”
白电解释道：“这房子刚好在今天易主。”
云玉霞道：“是六爷把它责了？”
白电道：“不是卖，是送。”
云玉霞吃了一惊：“他把这房子，给谁？”
白电道：“送给妳！”
云玉霞吃惊更甚，“他为甚么要把这样漂亮的房子给我？”
白电道：“因为他做错了事，所以必须要向妳道歉，但光是道歉还不行，他还要赔偿妳一切的损失才算合理。”
云玉霞莫名其妙，“他曾经令我有损失吗？”
白电冷冷一笑：“莫非你忘记刚才输了整整三万块？”
云玉霞一怔：“你怀疑他在作弊？”
白电道：“不是怀疑，而是肯定！我敢肯定他赢妳五万块那一副牌，是用骗术得回来的。”
云玉霞大感意外：“他是一间大银行的董事长，怎会用这种低劣的行骗手段来赢钱？”
白电冷冷道：“当一个人身陷险境的时候，他就会不惜孤注一掷。”
云玉霞吸了口气，道：“齐六爷的经济出了问题？”
白电道：“他的经济本来很富裕，但却在两个月前做错了一件事。”
云玉霞道：“这件事情很严重？”
白电道：“他挪用银行里的公款，抢购正在狂升不已的股票。”
云玉霞“噢”的一声，说：“他已很富有，为甚么还要冒这种险？”
白电冷冷一笑，道：“当时，他绝不认为这是一件冒险的事，因为他已联合了几个财雄势大的商家，而根据他们的估计，只要他联成一气，上海股市的升跌，几乎就完全控制在他们的手里！”
云玉霞道：“只是几个人的实力就可以控制股票市场？”
白电道：“妳若知道他们是谁，就不会有这种怀疑了。”
云玉霞叹了口气，道：“这种事，我没有知道的必要。”
白电叹道：“妳只要知道一点就已经够了，齐六爷在股票市场的投资，可说是完全地失败，原因很简单，因为有人出卖了这个集团，结果使齐六爷损失得十分惨重。”
云玉霞道：“所以他就要在赌场上使诈行骗？”
白电点点头，道：“不错，他盗用了银行的公欵，非要想办法塡补不可。”
云玉霞道：“但赌场里潜龙伏虎，他有这个本领吗？”
白电道：“凭他的本领，当然还不行，但他却有合人。”
云玉霞道：“谁是他的合人？”
白电道：“就是那个荷官孟通，他是个艺高人胆大的砌牌高手，再加上几颗灌了铅的骰子，齐六爷在赌桌上最少有九分胜算。”
云玉霞听得完全呆住了，过了很久，她才吐出口气，说：“我若再赌，岂不是一定会再输了？”
白电道：“十赌九骗，大赌有大骗子，小赌有小骗子，赌桌上的风险，本来就是那样可怕的。”
云玉霞道：“难怪孟通给你打发走了，齐六爷就不肯再赌下去。”
白电道：“十万块一把的牌九，他现在怎么说也输不起。”
云玉霞叹道：“一个人若既贪财而又死要面子的话，那真是悲剧。”
白电道：“齐六爷就是一个很典型的例子。”
云玉道：“但世间上却有太多这一类的人，所以这种悲剧永远都不会停止。”
白电道：“不要说了，我带妳去见一见齐六爷，看看他还有甚么话可说。”
云玉霞本来想摇头的，但不知怎的，最后还是跟着白电一起进入那楝楼房里。
就在他俩进入楼房后，一个何偻着背的老人，蹒跚地来到了那辆车子旁边。
小上海看见了他，他也直勾勾地瞧着小上海。
老人嗽了几下，然后伸出了左手可怜兮兮的说道：“大爷，我已两天没有吃东西了，可不可以给我一钱？求一求你……”
不等他说完，小上海已掏出了一块大洋，塞进这老人的掌心里。
老人“噢”了一声，说。
“太好了，愿老天爷保佑你长命百岁，福寿康宁……”他感激得差点要跪了下来。
小上海连忙扶着他，说：“不要太客气，这点钱……”但他才说到这里，老人的右手已紧贴在他的心口上。
小上海的心赃立刻一片冰凉。
他难以置信地瞪着这个向他求乞的老人，神情惊愕痛苦地叫道：“你——”
老人笑了笑，迅速伸手掩住了小上海的嘴巴：“我可以告诉你三件事——！”
他的笑容神秘而残酷，再也不像个甚么可怜的老人，“第一：我并不老，但这种第八流的化装却骗倒了你。第二：我刚才已吃得很饱，身边还有两个香喷喷的大姑娘伴着。第三：你若要在阎王面前告状，不妨记住了我的名字……”
小上海惊怒交集而又绝望地瞪视着他，显然想问：“你是谁？”
那人桀桀一笑，终于回答说：“我姓王，名就，但大多数人都不叫我王就，而是称呼我为纣王！”
小上海明白了，这人并不老，也不饿，他是早有预谋来杀人的。
但这时候他才明白，却已太迟太迟的了。
他终于倒下。
王就阴森地一笑接着就把他拖到一个阴暗的角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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