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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七槐镇上
2019-07-28  作者:柳残阳  来源:柳残阳作品集  点击:

  他就那样站在那里,三伏天的烈阳光芒如火,能将人身上烤出油来,但是,他却那么稳定的站在阳光下不动;一顶青竹笠业已泛了黄,笠檐投下一片阴影在他脸庞的上半部,他有一张线条分明又棱角突出的脸,双眉飞耸,两只眼睛锐利如鹰。但是,眼睛里的神色却令人不寒而栗——
  那是一种僵硬的、木然的、冷凛似刀口子般的目光,无可置疑的,具有这种目光的人,他的心也就会和生铁一样坚硬无情了;他的鼻梁前挺,矜傲拔出于清瘦的两颊之中,薄薄嘴唇似在强行压制什么似的紧闭着,以至他那坚强的下颔便微微向上有些讥诮意味的抬起了。
  这人的整个形态,能给予任何一个目睹者某种深刻的颤悚感,在他那袭青色紧身衣所包裹下的强健肌肉内,宛似充满了跳动,充满了狂野,充满了酷厉,更充满了澎湃如怒浪狂涨般的力量——他似一座雄峙伟壮的山岳,但是,却是座随时皆可爆发而又一发便不可收拾的活的火山!
  他是厉绝铃,江湖黑道上首屈一指的独行盗,武林中最最心狠手辣的刽子手;他那一把刀身上精雕着一条腾龙图纹及钢柄赭红皮套的刀,现在便斜斜撑在面前地下,这把刀,江湖上的朋友们赠了它一个名字——“生死桥”,意指由生到死,由阳世到阴曹,这刀即乃过渡之桥了……
  现在,他站立的地方是一条官道的中间,四面俱为平原沃野,连株稍可遮阴的树木都没有,远近的泥色,也似被烈阳烤炙得过了度一样,皆泛着赤红色了……
  一辆篷车就在这时扬起漫天灰尘辘辘驶近,而篷车后头,尚跟随着两名骑马的大汉,每名大汉的肩头,全露出了一截刀柄,随着马儿的起伏波动,柄端的杏黄穗子,犹在飘拂不已……
  驾车的那人,猛一眼瞧了拦在路中心的厉绝铃,心中不觉有些惶然,他左手平搭鞍头,扯开嗓门低喝:“喂!那站在道上的人你就不怕被太阳晒化,也不怕叫马车碰死?快滚开。……”
  厉绝铃毫无表情的将拄地之刀扛上肩头,然后,他大步迎向了迎面奔来的双辔马车,就好像一心要撞一撞试试……
  驾车者是个满脸横肉的凶恶角色,他破口大骂:“你他娘,真想寻死啊!”
  厉绝铃充耳不闻,更加快了步速迎向马车,眼看着,双方就要撞上了!
  突然,驾车的在两匹马背上狠抽了几鞭,驾车者反而催动驾车像滚地雷般冲了过来,他一边口沫横飞的怪叫:“好兔崽子,你活腻了,老子便成全你!”
  眩目的阳光刺花了人眼,而一抹蓝汪汪的光芒便挟在阳光中飞旋,“腾”、“腾”两响连成一声,拖车的两匹马骤然间失去了马头,浓稠的马血蓦而四喷,马身立即打横翻倒,“唏哩哗啦”的连将车杠也同时拗断,那驾车者才一个踉跄往前栽,他的脑袋和马头一样滴溜溜飞上半空!
  这时篷车前端猛的触地,“哗啦啦”滑出了才歪倒一边,后面那护行的两名大汉由于事出意外,全呆了一呆,一呆之后,两个人发了狂一样放马冲来!
  厉绝铃身手如电,他那柄锋利沾血,上雕一条灿烂龙图的刀已“霍”声划开了车篷,车篷内,一个跌撞得七荤八素的锦衣瘦矮人物正好朝外爬出,于是,这位仁兄的脑袋也球似的骨碌碌溜地滚去!
  两名大汉急急翻身下马,欲待阻止,却已不及,其中一个大麻子不禁双目喷火,撕裂般大叫:“狗娘的王八羔子唷,你竟把南山头的钱二爷杀了!”
  另一个面如充血的人物也咬牙嗔目:“老子们今天不活剥了这畜生就不是人!”
  厉绝铃面容僵冷,不愠不怒,他猛然插刀于地,用力于地,用力往后一扳,刀身微弯,然后向后暴弹,于是,人与刀进,那两位仁兄刚刚伸手拔取兵器,两颗人头已面带惊愕茫然之色飞扬三丈!
  挥刀洒出一溜血水,厉绝铃眼皮子也不撩一下的大步离开,从他动手开始,至到结束,整个的过程,犹不及人们呼吸几次的时间!
  当那些人马尸体躺在炙热的阳光之下,当那几个人头马头衬在火烤般的泥地上,歪曲着原先生前尚不知这是怎么回事的形状的时候,厉绝铃的身影早已在荒野中消失了……
  只是日头稍稍偏西的时分,厉绝铃已单人单骑来到了“七槐镇”,他通过了那株纠结互生的巨大槐树——象征着“七槐镇”和祥兴旺、团结互助的表记,但他并未多看一眼,他笔直来到了那家正处街首的“新菊酒楼”门口。
  冷森的一眼,惊退了上来招呼的堂倌;他就默然等候在酒楼门外,片刻,转过街角,有十几个外貌粗犷骠悍壮武师,簇拥着一个油头粉面、花花公子般的青年哗闹哄笑着走近——厉绝铃知道,他的猎物来了,那个“七槐镇”土豪伍重权的纨绔儿子!
  这一群人肆无忌惮的笑闹着涌向酒楼门前,他们连瞟也没瞟站在旁侧的厉绝铃一眼,而正当他们跨入门槛的一刹那,寒芒猝映,那位油头粉面的公子哥儿的一颗油头,已猛然“咯”的一声飞撞上了门楣!
  突然的惊变将周围的十几名武师一下子吓得傻了!他们猝然间全痴了一样瞪视着眼前这副惨厉情景,不待他们有所醒悟,厉绝铃早已出镇而去。
  晚风,徐徐吹拂着,倒也吹散了不少白天留下来的燠热闷燥之气。厉绝铃人在马上,却恍如未觉,汗水黏腻腻的沾在他全身的肌肤上,但他并不感到有何难受,他已决定今天做完三笔“生意”,如今,已完成了两桩,就只差一件,需要到七十里外的一个地方去办。
  不论是他自己规定的行动或者是受人委托,只要他定下日子,他便绝对按时完成,他有第一流的信用——不管是对谁,只要他去了,便能圆满奏功,因为,他是“阎罗刀”啊……
  对这第三件“生意”,他比较慎重些,因为对象可不像白天那两拨“猎物”容易入网,而且,这次的正主儿,也是黑道中的“行家”呢……
  一个时辰后,他来到了一道土岗子下,那里有幢孤零零的砖瓦房,房子四周野草蔓生,杂树丛丛,显得颇为冷落荒凉;厉绝铃远远下了马,轻捷快速的掩至门前,他也不等待,也不叫唤,飞起一脚,“哗啦啦”一片碎裂声中,整片白木门已四分五裂!
  闪贴门边,他寂立不动,只听一声冷笑自内中传出,随即火摺子挥亮,燃起一圈晕黄的烛光,里面,一个阴沉的声音响起:“恭候多时了,请进吧!”
  厉绝铃一转身,昂然直入,在室中那方简陋的木桌上,有一支蜡烛点燃,烛光正在随风轻摇,晕蒙蒙的灯光里,一个全身穿着闪闪金衫的瘦长人影站在一侧,他黝黑狭窄的那张马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正与厉绝铃的冷面相互衬映!
  瞥及厉绝铃的面容时,那金衫人似是有些愕然,他轻噫一声,疑惑的问道:“你是谁?我敢断定你不是‘丹冠门’的人!”
  厉绝铃冷冷的注视对方,冷冷的道:“的确,我不是——你是孟彦?”
  对方点点头,道:“不错,‘金衫客’孟彦就是我,朋友你是哪条道上的?”
  厉绝铃道:“这无须问,我们也犯不着绕弯子说话;孟彦,我此来目的只有一个——那一箱‘猫眼玉’!”
  孟彦阴沉沉的道:“你凭什么伸手来要?”
  双目中光芒闪射,厉绝铃道:“‘丹冠门’掌门娄子硕的委托,够不够?”
  孟彦“呸”了一声,道:“娄子硕也一样沾不上边!”
  静默了一下,厉绝铃道:“那一箱‘猫眼玉’便是由娄子硕所策划,劫自西疆藩王对大内的贡品——。”
  孟彦立即打断了他的话:“是由我们共同策划,共同行劫!”
  厉绝铃道:“但东西到手后,你却独吞了,带着整箱宝物逃之夭夭,连一颗玉屑也没给娄子硕留下!”
  眼角一吊,孟彦道:“那是姓娄的咎由自取!”
  阴森森地,厉绝铃没有回答。
  孟彦又愤怒地道:“我们一共七个人下手劫宝,六个都是‘丹冠门’的人,包括娄子硕在内,只有我一个不属于‘丹冠门’,东西到手后,他们竟想诱我到一处死谷中将我做掉,妄图吞没我的一半所得,我是干什么的?就这么没有点眼色么?当然我便以牙还牙,夺之而去!”
  厉绝铃不耐地道:“你们狗咬狗一嘴毛,我不管你们这笔烂污帐,我只知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姓孟的,我今夜来,就是要代娄子硕取回那一箱‘猫眼玉’!”
  凛冽地一笑,孟彦道:“朋友,别以为我孟某人好吃,你来要,我就乖乖双手奉上?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浓黑双眉猛扬,厉绝铃怒道:“只要我来了,怕你不给也不行!”
  孟彦一瞪眼,道:“我如不给,你能怎的?”
  稍前一步,厉绝铃的刀便连鞘撑在身前,他道:“很简单,那一箱玉和你的狗命,两样我总要带走一样!”
  不屑地哼了哼,孟彦道:“老兄你搞错了,你以为我是谁?”
  厉绝铃木呐地道:“你又以为我是谁?”
  咆哮一声,孟彦道:“你会是谁?充其量不过是个娄子硕的三流爪牙而已!”
  寒森森的勾动了一下唇角,厉绝铃道:“这把利刃,你看见了吗?人称‘生死桥’。”
  猛地退后一步,孟彦直着眼睛盯在对方脸上,好半晌,他才倒吸了一口凉气:“‘阎罗刀’厉绝铃!”
  厉绝铃狠声道:“东西给不给?”
  艰辛的咽了口唾沫,孟彦脸色显得极其难看,嗓子有些发沙的道:“厉朋友,何必如此欺人?”
  厉绝铃粗暴地道:“少来这一套,东西给不给?反正不拿东西就拿命来!”
  咬咬牙,孟彦呐呐的道:“这样吧,我们打个商量,我分给你一半,行不行?娄子硕恐怕最多也就只给你这个代价吧?”
  厉绝铃道:“不错,但我答允了他,就不能再答应你,跑江湖这点道义你也会清楚,现在,你盘算妥了吗?”
  脸色连连变幻,孟彦低哑的说道:“厉朋友,姓娄的老奸巨猾,不是个可交的人,你和他做朋友,早晚他有当给你上……”
  厉绝铃嗤之以鼻:“算了,你这种角色又何尝可交?老实说,你们全是一丘之貉,我谁也不和谁沾边,彼此只有互相利用,利用完了一拍两散,大家都少套交情,姓孟的,你不要再废话连篇了,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吸了口气,孟彦道:“你这未免有点欺人太甚吧?”
  厉绝铃奇异的看着他,缓缓地道:“孟彦,娄子硕详细告诉过我你这居住的地方,而且他判断你不会隐匿起来,因为你不是一个天性喜欢过着幽暗岁月的人,不错,他说对了,你确是如此,但你可知道有个地方会比那种腥秽隐匿的生活更加幽暗?”
  双目中宛似喷出火焰,孟彦怒道:“姓厉的,我非常清楚你的来头,我不愿意得罪你,可是,我也决不会接受你的要胁!”
  厉绝铃毫无笑意的一笑:“这是警告,不是要胁!”
  孟彦大声道:“你是一点也不让步了!”
  摇摇头,厉绝铃道:“姓厉的与人谈交易,什么时候让过步?”
  面孔上的五官微微扭曲了一下,孟彦暴烈的道:“好,厉绝铃,这可是你自己找的!”
  说着,他突然仰头:“亮灯!”
  于是,这间简陋的厅堂左右侧门立被启开,雪亮的灯火燃着映照得恍如白昼,随着这片光辉,左右侧门中已各走出了两个人来!
  右边侧门出来的两个人,一个身材粗矮,短小精悍,另一个却英俊潇洒,丰神玉面,左侧门中出来的两个,其一是一个又黄又瘦又干的蜡黄老者,偕同一个蓄有三绺长髯的儒生打扮的人物。
  他们甫始出现,立即分别占据厅堂中的各个不同的有利出击方位,四张老嫩迥异的面孔上却是一样的沉着狠厉之色!
  神形冷漠,厉绝铃道:“难怪你有胆量顶撞,原来你早已埋伏帮手了!”
  孟彦寒着脸道:“在你来前,便该料到这一着!”
  轻轻用手摩挲着拄在地下的已经成为黑亮色泽的纯钢刀柄,厉绝铃沉沉地道:“你说得不错,我已经料到了——否则,你岂敢枯候于此?”
  眉梢子一扬,他目光四扫:“各位,报个万儿听听?”
  那颔蓄长髯的儒生首先冷清清的一笑:“你当我们在你面前就连个名号也不敢漏了?厉绝铃,我们知道你很行,但还不至行得叫我们含糊至此的地步!”
  点点头,厉绝铃道:“那么,就从你先开始吧!朋友!你是干什么的?”
  长髯儒生重重一哼,道:“‘三步夺魂’朱清!”
  他旁边,那个干瘪老者狼嗥般桀桀怪笑:“姓厉的,竟连‘大钩爪’魏朋也不识得?”
  厉绝铃阴沉地道:“很好,原来两位全是‘鹰堡’的‘金鹰’!”
  “大钩爪”呵呵一笑,道:“想不到大名鼎鼎的‘阎罗刀’也晓得‘鹰堡’之内有‘金鹰’这个名词!”
  “鹰堡”,是江西偏北“凌云峰”顶端的一座石砌堡垒,处于绝岭奇峰之端,面临千丈壑仞,险峻峭拔,终年雪雾环绕,蒙蒙难见天日,因而越增其神秘诡异之形。
  但是,只要在道上跑过几天的人,全知道“鹰堡”乃为北六省几个最具势力的帮会之一;他们独据了江西全境的黑路买卖,影响力更遍及周围数十里。
  “鹰堡”之内,好手如云,悍将成群,而他们的组织严密,纪律森严,行动效果极佳;尤其“鹰堡”堡主“洞喉”罗汝强,更是一个武林中声威煊赫的煞星,心狠手辣,冷面寡情,对属下的控制异常严谨,似这类极具实力的江湖组织及其重要成员,久走险道的厉绝铃焉有不知之理?是以对方甫一报名,他便立即知道了对方的底蕴。
  “孟彦,看样子,你还真有点办法!”
  怔了怔,孟彦悻悻地道:“什么意思?”
  冷凄凄的一笑,厉绝铃道:“‘鹰堡’这一条路子你也拉得上关系,难怪你有这么大的胆子使狠,但看不出你还和‘鹰堡’中的‘金鹰’人物颇有交道呢……”
  在“鹰堡”自其堡主“洞喉”罗汝强以下,将其所属好手分为三等,是为“金鹰”、“银鹰”、“铁鹰”。当然此中分别以“金鹰”之流为拔尖之选,“银鹰”次之,“铁鹰”再次之;但是,却并不说“鹰堡”里的“银鹰”。
  “铁鹰”所属便在江湖道上只是二三流的角色。
  就是这两等的人物,在武林中也颇负盛名,不易相与,“鹰堡”罗汝强挑选他的手下极其严谨,往往在道上,很有点分量的角色,进了“鹰堡”却连个“铁鹰”的名位也攀不上,因此,凡是“鹰堡”出来的人,没有一个不是有两下子的,休说是“金鹰”之流的高手,便是一个“铁鹰”,也相当不简单了。
  孟彦马脸拉得长长地道:“姓厉的,你也含糊了?”
  目光冷凛如刀,厉绝铃木然道:“我?含糊?孟彦,你看看,我像含糊的样子么?”
  “大钩爪”眼皮子一翻,道:“不用嘴硬,姓厉的,不错你是道上的一块狠货,挂了招牌的独脚买卖,但就上了天你也只不过就一个人而已,凭你与“鹰堡”相较,这有个比喻:‘鹰堡’是个既殷实又富厚的稳札大酒楼子,你呢?不过只是个摆摊子卖馄饨面的小贩而已。同行是同行了,但气派实力却相差太远,你自己想想,你想和我们斗,成么?”
  厉绝铃阴森森地道:“我并不想和你们斗!”
  一听对方的口气,似乎已透了“软”味,这位有“大钩爪”之称的“鹰堡”,“金鹰”好手不由轻蔑的笑了笑,道:“嗯,总算你还分得清利弊,我可以告诉你,少和我们找麻烦,对你来说是有不少好处的……”
  厉绝铃冷冷地道:“我已说过,我并不想和你们斗——但是,却也要在你们不和我斗的相对情形下才行,换句话说,大家互不侵犯,否则,我认识你们‘鹰堡’的几块料,我的‘阎罗刀’却怕不认识!”
  “大钩爪”神色倏变,他厉声道:“好个厉绝铃,说来说去,你还是要和‘鹰堡’为敌了?”
  厉绝铃生硬地道:“如果‘鹰堡’要与我为敌,而且你们便能代表‘鹰堡’的话!”
  “大钩爪”嗔目道:“当然我们可以代表‘鹰堡’!”
  唇角一撇,厉绝铃道:“既是如此,我也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鹰堡’耍横使狠,到别人头上卖去,我姓厉的不吃这一套,你们经得多,我也不算少,你们吃得稳,我更不怕撞!要想独搅独包,用‘鹰堡’这两个字来压我,劝你们早早不要做这个梦,休说只是你们‘鹰堡’人物在此,便是罗汝强亲身在场,我也一样不睬他娘的头!”
  哇哇怪叫,“大钩爪”把一张老脸全气成了乌紫。
  “厉绝铃,你竟胆敢口出狂言秽语,污蔑本堡堡主,你今晚是死定了!”
  尖锐的双目一闪,厉绝铃道:“那要试过才知!”
  “大钩爪”身形一斜,叱道:“这就叫你上道——。”
  突然,孟彦低低地叫:“且慢!”
  怒冲冲地回头瞧向孟彦,“大钩爪”火冒三丈。
  “什么事?”
  孟彦向他使了个眼色,转对厉绝铃道:“姓厉的,你是个硬把子,我们全晓得,但你也一定明白我们亦非下三流的窝囊废吧?你何妨再斟酌斟酌?我们让你取去一半宝物,彼此皆大欢喜,也不致伤了和气,这在我们来说,已是再三让步了,你不要得寸进尺,咄咄相逼,要不,真个双方弄翻了脸,鹿死谁手可是谁也不敢讲的事呐?”
  厉绝铃硬绷绷地道:“不要往自己脸上抹金,姓孟的,没有折扣可打,而且,我敢断言如果动手,你们栽跟斗的机会比我来得大!”
  气得一张马脸几乎变成圆的了,孟彦大声道:“厉绝铃,我们任什么话全说遍了,你可真是软硬不吃呀!”
  用手轻轻在刀柄上抚摩着,厉绝铃毫无表情地道:“姓孟的,你们讲的废话已经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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