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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太白湖惊艳
2021-02-23  作者:兰立  来源:兰立作品集  点击:

  小癞子虽然落地,可是那攘尖上已有盈寸的鲜血痕迹,而胖老人陈荣的胸口,也是鲜血进流。
  然而,胖老人可不管这一套,他对胸口的伤,似乎毫不在乎。一翻身爬起,双手捧起那只将他打翻的烂草鞋;高举过顷,恭恭敬敬的乞行到老乞丐身前,再将那只烂草鞋平放地下。
  忽听老乞丐哼了一声,道:“死罪可免,活罪难赦,泰山石奇峰,面壁悔罪十年,再入苗山探药练丸,再有差错,绝不宽恕!还不起来,向人家谢过!”
  胖老人陈荣一楞,向谁谢过?想起方才祁姑娘曾叫了自已两声,或许是因她的叫唤,自己才免了一死,立即向祁姑娘道谢!
  不想,祁姑娘掩嘴一笑,却藏到虎儿身后去了。
  胖老人忽的想起,方才那声“当!”与那烂草鞋是两会事,立即想到真正救了他的,原来还是金虎,立即又朝金虎道谢!
  金虎说了不能管,怎么又出手?这是有原因的;因为虎儿双目,一直没离开过老乞丐,老乞丐在看到胖老人视死如归的情景下,心中也不自觉一软。原来胖老人陈荣乃是草鞋帮中高手,草鞋帮十年前巳威震武林,只因帮中戒条森严,也从不乱收帮众,以至数十年后,反被青风教凌驾其上。事在十余年前,胖老人陈荣犯了点小错,偏偏这小错又是一个误会,于是与另一帮中高手相争,陈荣一气之下,就隐藏了起来,十余年未曾露面。
  陈荣这一隐藏,不蒂私自脱离草鞋帮,只一年工夫,陈荣就觉得后悔,认为大错特错,正待再次露面回帮请罪,途中被他发现一个弃儿,也就是小癞子。
  说起来也是缘份,一见小癞子,他就舍不得再丢下,于是,带着小癞子就在这白水湖边住下了。
  想不到,十余年后,老乞丐会找到这白水湖来!
  这老乞丐,乃是草鞋帮中副帮主,草鞋帮帮众,隐身江湖,三流九教,行行都有,正帮主仙履朱仕,副帮主就是神靴毒丐,仙履朱仕,性喜漫游,终年漂浮不定,足迹遍名山大川。
  而草鞋帮的帮务,就全都落在副帮主神靴毒丐的身上,神靴毒丐名之由来,是他脚上一只草鞋,对敌时来去如飞,似有神助,其次是他自小为乞,幼年得服解毒至宝毒
  龙果,以至终身不畏任何毒物,故有神靴毒丐之称。
  神靴毒丐心软之下,脚下草鞋不自觉飞了出去,可是,待他草鞋飞出时,已至不及。金虎他早就摸出了一颗毒蜴珠,一见此情,立刻出手,毒喝珠面有细纹,疾旋而出。其快无比,以至后发先至,将陈荣手中小癞子打飞了。
  这时,小癫子已捧着一些金疮药散来,陈荣连忙接过敷上!
  神靴毒丐忽的走上前来,对虎儿道:“小娃娃。你师父是谁?”
  虎儿听他语依然不善,本待不理,可是,为了敬重他刚才出手饶恕胖老人陈荣,遂答道:“敝人恩师,早已仙去,徒忌师讳,请恕不便相告!”
  种靴毒丐呼竺掌伸出,来抓虎儿,口中并怒叫道:“什么?早已仙去,你是说中州客……”
  虎儿一身绝名盖世无双岂能被他抓住,身形微晃,早闪了开去。可是,心中也不禁微微怒道:“敝人恩师仙去,与你何干?中州客是什么人?敝人不知。”
  神靴毒丐早知面前少年了得,他是情急之下,忘形出手,当然抓虎儿不着。可是,虎儿这一说话,也不禁使他愕得了好半晌工夫,方道:“中州客,你既不知,那五行剑你从何处得来?”
  至此,虎儿才晓得,原来是五行彩虹短剑惹来的麻烦,遂道:“这五行剑自有来处,究不知老前些与这五行剑,有何渊源?有恩?尚是有怨?还是什么……”
  神靴毒丐一声暴喝道:“臭小子,我神靴毒丐问的事,你居然还要讨价还价,今天不教训教训你,你真以为不可一世了!”
  说完,神靴毒丐呼的一掌推出!立见一股狂飚的怒焰,猛朝虎儿袭去。
  虎儿不知神靴毒丐之名,可是,一早上,他已在这莫明其妙的打了一架,与青风教结下粱子。如今,他可不愿再与这老乞丐结怨。
  于是,虎儿待掌风刚刚及胸之时,蓦的提气轻身,虎儿这一提气,一个身子,就如一片枯叶般轻,被神靴毒丐凌厉的掌风一推,早巳穿窗而出,落地已在七八丈外,紧接着肩头微晃,人影早巳不见,但却听声音传来道:“五行采虹短剑,是一位朋友所赠,如今人在蜀中青家寨,神靴毒丐,有种你就来,只要到青家寨,自然还你个清楚明白……”
  神靴毒丐话没听完,早已一把抓起小癞子一阵风似的追了出去,但他口中地叫道:“陈荣,你要严尊我命,有违处!你自知,小癞子跟着我,我自会给他安排,无需你担心!”
  虎儿与神靴毒丐这一走,祁姑娘心中大急,立即摺唇作哨,哨声未落,大黑马己从店后奔了出来,祁姑娘飞身上马,扬鞭随后追去。
  巫峡,为长江流域最凶险的缺口,位于鄂川交界处,共有巫山十二峰,连绵而立,真可以山凶水险来形容之。
  这日巫山十二峰,神女峰下,来了一匹高大的黑马,马上坐着个神色凄淡,但却容华绝代,美若天人的少女。
  时已过年,马上人疲困,大黑马也行走无力,显见已经过多日的长途跋涉,很可能还是马不停蹄。
  从大黑马上,我们可以猜测到,马上美女她是俏罗刹祁蓉蓉,这时,她正鞭马西行,当然,她是为追赶金虎去的。可是,多日奔走,她连金虎—点影子也没发现,就是神靴毒丐也没看见影子。
  大黑马突然间停下了,祁姑娘抬头一看,马前三丈远处一排站着三个大汉,三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诡异的笑容!
  突的左首黑汉子叫道:“好雄壮的马啊!我马老六要马!”
  “嗨!好标致的姑娘呀!我王老七要人!”这是右首脸色较白的汉子说的,蓦的当中汉子一声大笑,叫道:“马好人也好!马雄人也娇,我胡老八人马全都要!”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早就将这人马全部分了家,祁姑娘一听大怒,马鞭起处,大黑马“希窄聿”一叫,立即扬首疾冲。
  三条汉子见黑马冲来,正待出手拦阻,倏听“啪啪”连响,三条汉子每人脸上,同时挨了两马鞭,现出两条红红的血痕。
  三人伧促间,根本不知鞭从何来,可是心中却忍不住齐都大怒,就恁三个大男人,连一个娘们都制服不了,还称什么英雄好汉!于是三人同时抽刀,将大黑马围住,猛扑而上,砍马也砍人。
  可是,他们却没想到,今天遇到了女阎罗俏罗刹,他们又那能讨得好去,单刀刚刚举起,只见鞭影闪动,虎口一痛,单刀已被夺出手去。
  紧接着又是”啪啪”连响,像一串长长的鞭炮,一直响个不停,而且还像连珠炮似的,“啪啪啪”“啪啪啪”,可见祁姑娘—鞭下去,必定同时连伤三人。
  祁姑娘今天气算是特别大,往日,她只要抽出鞍旁长剑,一剑一个,早就将三人解决了。
  今天,她不!她像受了万般委曲,她要拿这三人来泄愤,她骑在马上,左一鞭,右一鞭,打得三人满头脸,鲜血淋淋,倒地乱滚,她仍然没有收手。
  忽听一声哈哈大笑,道:“好好好!打得好!够狠!够辣!这才配做我的压寨夫人!”
  随着话声,从左面林中八字雁分,窜出数十条大汉,将俏罗刹团团围住,每个人都箭在弦,刀出鞘,如临大敌般的。
  接着,又从林中走出三人,当中一人是个三十来岁英俊汉子,左右两旁却是两个矮小老头。
  祁姑娘一见这情势,心中也不自觉微颤,她自身虽不怕这些长弓硬弩,可是,她座下宝马,却无法躲避这些无情箭。
  忽见那英俊汉子,单独的走进场中,躬身对祁姑娘一礼,道:“请问姑娘,尊姓芳名,在下冷云,承蒙武林朋友拾爱,赐送我神雕名号,冷云在神女峰头,有个舒爽所在,能否请姑娘下马,略事小憩?”
  神雕冷云言语温和,与方才说话,竟似判若两人?
  祁姑娘一见他走近,心中就高兴,因为擒贼擒王,乃是千古至理名言,只要把神雕冷云擒住,任你硬弩再凶,也不怕无从脱身。
  今见冷云好言相问,心想,这正是好机会,遂赶忙下马,先对神雕冷云盈盈一笑,方道:“小妹!祁蓉蓉!人称俏罗刹……”
  这一笑,笑得神雕冷云骨软筋酥,没待其说完,已啊了一声,道:“原来姑娘乃是名震皖,鄂的俏罗刹姑娘,失敬!失敬!冷云久仰得很……”
  祁姑娘见其说着说着,又已躬下了身子,知道机会难逢,一眨即逝,赶忙欺身,拚指就点他“肩并穴”。
  谁知,眼见指已点中,神雕冷云身子倏的一矮一旋,已哈哈一笑,跃退了寻丈,祁姑娘吃了一惊,这人身法好快。
  忽听神雕冷云笑道:“俏罗刹,你是白费心机了,乖乖的随我上山,做压察夫人吧,远胜你在外东流西荡,保证你终生幸福。”
  祁姑娘知道,方才已打草惊蛇,多言无益,只有凭技艺,将他擒住,或许还能逃过此危,于是,再不答言,从鞍旁抽出宝剑,道:“冷寨王,能赢得姑娘手中剑,我们再商量,如不能赢得姑娘手中剑,你今生就休作妄想!”
  神雕冷云哈哈一笑,道:“这有何难,十招内,若不使姑娘宝剑出手;我冷云立即放姑娘走路!”
  冷云语音未落,忽听踢踢踏踏之声,走上峰来,声音入耳,冷云心惊,祁姑娘却大喜叫道:“化子公公!化子公公!快来!”
  随着话声,众人眼前出现一个肩披麻袋,身衫褴褛,满头乱发,破肩盖脸,脚上拖着一只烂布鞋,踢踢踏踏的走了近来。
  祁姑娘本以为来的是神靴毒丐,有他在,凭日前一面之缘,相信神靴毒丐会得出手相救,谁知这来的是个化子不像化子的大穷汉,心中又不觉凉了半截!
  这时,穷汉已来得近了,他好像是个瞎子,没看见这些大汉都掌着刀似的,硬往场中闯来。
  忽听一个大汉叫道:“臭化子,你找死!”
  死字音末落,已一刀朝穷汉劈了下去,穷汉哎呀!一声大叫,双手抱头,一步踉跄,似是惊慌立不住脚,但却恰好闪过了这一刀,非止此也,他一步踉跄,巧不巧却被他冲进了场中。
  这叫声上这抱头的举动上这一步踉跄!俏罗刹祁蓉蓉都像是那里听过见过。可是在自己的脑海里,却再也记不起有这么一号人物。
  神雕冷云一见,脸色倏变,阴阴一笑道:“何方高人驾到,恕冷某接待来迟,请一示真面目。”
  穷汉脚下一高一低,踢踢踏踏走到俏罗刹与冷云面前丈来远处,方始立定身子,探首四望。
  又像眼睛不大方便似的,每个人都看了好半响,而神雕冷云的话,他就像根本没听见。最后,穷汉双眼却落到祁姑娘身上,这次看得更久了,从头看到脚,又从脚上回到头上,鼻子里并有长长的吸气声音。
  穷汉没答冷云的话,已使冷云气得半死,这一做作,更把冷云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哇哇一声大叫,喝道:“好小子,你是存心找碴来了,我神雕冷云岂真是如此好欺,来来来,我们比划比划,既算你真是什么世外高人,我今天也要碰你一碰。”
  神雕冷云说完,己蓄势待发。
  不想,穷汉真像个聋子似的,一点也不为冷云的喝声所动,双眼就像个饿鹰看中了目的物,仍然在上上下下的打量祁姑娘。
  往常,祁姑娘遇到这般情景,她定会怒气大发,可是今天,这穷汉虽无理至极,但却能使神雕冷云难堪,或许还真能因此解她围困,于是,她不但不气,脸上反绽开了如花媚笑,单手执剑柱地,摆了个相当动人的姿态,任由穷汉欣赏,而她心中却在打着如何逃走的主意。
  穷汉一见,仿佛春心荡漾,禁不住用手猛抓乱发,将那满头本乱得不成样儿的散发,抓得更乱更糟。
  倏听一声大喝,冷云一个身子,凌空拔起,双掌一分,就如同一只大雕似的,直朝穷汉扑去,神雕冷云,幼得异人所传,学得周身艺业,尤以“厉雕九式”最为凌厉无比,年轻时巳名满江湖,因“厉雕九式”而得了神雕之名,通常,非遇绝顶高手较技,他从不施展这成名绝艺!因这“厉雕九式”大过狠辣,动必伤人。
  可是今天,他一上手,就施展开了这“厉雕九式”,而这招“厉雕盘空”,更是九式中,最毒辣三招之一,只要他一迳扑下,二丈方圆内?对方休想逃出手去,所罩范围之广,也确实够惊人了。”
  可是,那穷汉就像毫无听觉般的,祁姑娘在一旁也不禁替他大为担心,暗想,这小子究竟是装痴作傻,还是当真不会武功?
  祁姑娘想至此,神雕冷云双掌,巳然压到穷汉头顶,穷汉像是突受惊吓,又是哎呀一声,双手老规矩,又抱到了头上,可是,这次,他不再是踉跄了,他像是被掌风击中,打倒在地上般的。
  然而,穷汉被击倒后,神雕冷云没再追击,反腾身飞起,二次朝躺在地下的穷汉扑了下来。
  祁姑娘出道不久,不知神雕之名,更不知“厉雕九式”的威力,她一见穷汉受伤倒地,心中突觉不忍,眼见冷云已然再次飞扑而下,如若任其无忌扑下,穷汉定必命丧当场不可。
  心血来潮,她没加半分考虑,猛然振剑,飞身抢出,娇喝一声:“看剑……”
  剑音未落,虎口—痛,手中剑疾飞半空,后心上重重的挨了一脚,头脑一阵晕眩,眼前金星暴射,口中一甜,咯出两口鲜血。
  可是,模糊中,她仿佛看见,就在她中脚欲倒之际,那穷汉就像一只大蝙蝠般,从地上飞了起来,一掌将冷云震得飞上了半空,紧接着在自己将要触地之时,将自己拦腰抱了起来,身子轻轻一窜,已跃上了大黑马。
  紧接着,乱箭如蝗而至,穷汉从背上拉下麻袋,左挥右舞,上护人,下护马,眨眼间已冲出众围。
  大黑马车是千里驹,身虽疲困,但在救主的心情下,跑得较平时,不知要快出多少倍。
  可是,山路崎岖,大黑马虽是宝马,也难免一巅巅的,俏罗刹重伤之体,又那能受得了,只瞬息工夫,已然昏晕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祁姑娘昏迷中,忽觉一股凉液,落入咽喉,通体毫有说不出的受用,微微睁眼,发觉自身仍被穷汉抱在怀里,眼看穷汉那一身褴褛圬秽,心中大为苦恼。
  可是,别人是自己救命恩人,虽说见面时,他那色痨饿鬼相,想起就能使人不寒而栗!
  但是,如今,他却并没有些许轻薄动态,一只手抱着自己,是如此轻柔的,多用一分力气,都仿佛害怕似的,这使祁姑娘一颗芳心,安定不少。
  祁姑娘一颗心,刚觉安定,忽见穷汉那只污秽的手,已慢慢的探到她的胸前,心中大吃一惊,险险又要昏去。
  岂知,那只手掌,刚刚触到自己前胸,立有一股暖洋洋的气流,经对方掌心发出透体而入,胸中原有的痛苦,被那股暖流穿过,逐渐的消退!消退!消退!
  若半个时辰之后,胸中痛苦全部消除,这时,那掌心原有的暖流,也一变而为阴寒之气,祁姑娘—阵寒战,紧接着通体一股说不出的舒泰,清凉无比。
  祁姑娘心中大喜,暗忖,这穷汉虽穷,但功力却高不可仰,只是,他散发盖脸,就不知他长相如何。
  心里动了这个念头,她就非要看一看穷汉的真面目不可,她可不管自己病体刚复,潜提丹田真气,猛然鼓气一吹。
  这一次,也真出乎穷汉意料之外,原因是,他刚替祁姑娘,用本身内力真气,治愈伤势完毕,正在暗中调息。
  他万万想不到,祁姑娘伤势刚愈就顽皮,捣蛋。
  不料,祁姑娘在看到穷汉的真面目后,禁不住一声尖叫,道:“原来是你!”
  声刚落,祁姑娘已一侧身,整个滚进了穷汉怀里,探臂将穷汉拦腰横抱,紧紧的,紧紧的,唯恐有什么人,一下子把穷汉抢走似的。
  如今,祁姑娘她也不嫌褴褛,不怕污秽了,一张粉脸,反拚命的往穷汉怀里钻,紧紧的依偎在穷汉胸前,像个依人小鸟。
  这穷汉是谁?为什么祁姑娘说“原来是你?”,为什么祁姑娘会如此不畏脏污的往他怀里钻。
  说到这里,相信诸位读者都能猜想到,这穷汉可能是金虎!
  诚然,这穷汉确实是本节主角,金虎!可是,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模样儿呢?
  原来, 金虎在离开白水湖边小市集后,立即施展开盖世轻功。朝西续奔而去。金虎的功力已达出神入化地步,这一尽力施展,就如同一缕轻烟般,路人只能看到一条白影一闪而过,再回头找时,早已不见。
  金虎知道神靴毒丐,必会被他两句话激得追上青风寨。所以,他毫不停留的,直奔出百数十里地后,方放缓脚步。
  一连数日,金虎既未与金罗汉相遇,也未被神靴毒丐追着,更没发现小白神等人些微的影子,但是,却有一事,使金虎大感头痛,那就是沿途一些大城地的城门口,高挂影相,悬赏缉拿人犯,而影相所绘之人,竟然是他金虎。
  金虎不明来由,可是在略事打听之后,他明白了,这又是小白神玩的手段,捣的鬼计。
  原来,小白神知道金虎一定在他身后,他每至一地,必在大街之上调戏妇女,当夜,他就将这妇女奸杀了,还故意现身报名,或留字墙头,但所打的,全都是金虎的名号。
  金虎他知道:这是小白神要使他金虎引起武林公愤,成为众矢之的,使他永远无法在江湖上立足。
  有两次,虎儿险被公差所捕,凭他周身艺业,他怎会怕那些公门差役,但是,他觉得有口难辨,头痛万分。
  在这种情况之下,虎儿想到改装,改装如无经验,亦不易改。这时,虎儿忽然想到了神靴毒丐那怪样儿。
  于是,他就改装变成了如今这个蓬头散发,身被大麻袋的怪样儿。
  样儿一变,的确,他轻松多了,而且,他把脸全部盖住,谁也认他不出,他想,这样对他进入青风寨,也要方便得多。
  沿途无事,少说废话。这日,他正在神女峰腰上猎物充饥,蓦听惨号声,惊心动魄,那正是祁姑娘鞭打那三条大汉所发出的。
  待他赶下山峰时,此景早巳过去,正赶上祁姑娘被困,一见引俏罗刹祁姑娘,他心中就是一惊,她没回家?跑到这来干什么?
  可是,当他看到神雕冷云,居然以这多人,围困一个少女,他心中不由大为气愤,于是,在紧要关头时,他装疯出现了。
  他本想大大的戏耍神雕冷云一番,再加以惩戒,万不料祁姑娘竟会出手相救,以至身受重伤。
  如今,既被祁姑娘看出本来面目,他也就将披面长发撩了起来,可是,祁姑娘那热情的动作,却使他大为尴尬,只听他道:“祁姑娘!你……你……”
  祁姑娘在他怀里一扭娇躯,道:“我不要你说话……咦?你怎么知道我性祁?”
  说完,仰脸凝视金虎,金虎脸上一热,道:“是陈大叔告诉我的!祁姑娘!你……”
  祁姑娘甜甜一笑,道:“陈大叔也告诉你我叫俏罗刹?……也一定告诉了你,我叫蓉蓉?对吗?你为什么不叫我名字?……不对!不对!看样子我比你大一点,你应该叫我蓉姐!……对!你就叫我蓉姐,叫呀!怎么不叫?”
  祁姑娘声娇音柔,悦耳如黄莺,且天真烂漫,一下子,将虎儿原有的一点差惭除了,也同时挑起了虎儿原有的童心,只听他道:“不!我比你大,我只能叫你妹妹,你可得叫我哥哥!”
  祁姑娘又撒娇的一扭腰道:“不!我比你大,我今年十八岁四个月又十天,我一定比你大!”
  金虎今年实在还没满十八岁,为了想做哥哥,他只得胡报一个日子,只听他道:“我今年十八岁半,还差两天,我应该是哥哥!”
  祁姑娘格格格的一声娇声道:“哎呀!你好坏!我上了你的当!好吧?就算你是哥哥吧?喂!我……”
  金虎佯作怒意,道:“既然我是哥哥,你还喂!喂!喂!的干什么?”
  祁姑娘一听,红霞骤升,一头猛往虎儿怀里钻,口中并叫道:“我不管!我不管?你又没告诉我名字。”
  金虎轻揽着他的娇躯道:“我叫金虎!你记住了!”
  祁姑娘微微扬起了头,娇羞十分的叫了一声:“虎哥……”一颗头可埋得更低了,可是,耳边却听到虎儿在叫她“蓉妹!蓉妹!”连着叫了好几声,她心中掠过一阵甜蜜蜜的滋味,周身也感到无比的舒爽,她就将头靠在虎儿胸前,说道:“虎哥!你跑这么远,到青风寨去干什么?”
  虎儿本被祁姑娘的天真无邢,逗引得忘了形,童性大发,蓦听祁姑娘这么一问,想起正在危难中受苦的彬彬姑娘,心中猛然一怔,久久方道:“我去为了拯救一个人!……”
  虎儿的惊怔,祁姑娘似乎巳然感觉到,没待虎儿把话说完,已然插嘴道:“虎哥!我问错了吗?你伤心了!”
  虎儿一听,祁姑娘居然巳开始关心自己了,他心中感到无比的安慰,不自觉双臂略略收了收,将祁姑娘抱得紧了点,道:“蓉妹!你没问错!是我突然想到了一件别的事情!”
  祁姑娘也依偎得更紧了点,道:“我以前个性很强,也狠凶,可是,突然之间,我发现我变了,变得如此软弱无力,我好像必须依赖着什么,才能够有勇气活得下去,以往,我觉得我什么都懂,什么都了不起,别人全都在我脚底下,可是今天,我也觉得我变了,变得如此模糊不清,什么事世看不清楚,我觉得自己渺小得可怜,就像一粒细沙似的任人践踏……虎哥!你能告诉我吗?这是为什么?”
  虎儿对这事,他也模糊不清,可是,谁叫他要抢做哥哥呀!做哥哥的人,就必须比妹妹懂得多一点,而回答妹妹的问题。
  于是,他沉思了一会,他动脑筋应该怎么回答她的话,蓦的,他想起了侯仁居士内功心诀,有这么一句“空而无物”,于是答道:“蓉妹,这或许是你以前内心空虚的关系,因为……”
  突的,虎儿感到这句话有语病,这句话所能引发的重要性,想到这一点,他差不多惊得跳了起来……。
  不想,祁姑娘忽的搂住了他的脖子,叫道:“虎哥!对!对极了!我以前的确是这样!你真了不起,你什么都比我强,你……你……”
  祁姑娘太兴奋了,她竟抱住了虎儿,亲吻了一下……
  正在这时,忽听一声冷笑,二人猛然抬头,从十数丈外一颗大树后,斯斯然走出个魁梧的光头大和尚。
  虎儿一见大和尚,立即高兴得大声叫道:“罗汉爷!罗汉爷!”
  原来这来的是哑僧金罗汉,忽听哑僧金罗汉一声冷哼!恨声喝道:“谁是你的罗汉爷?我自认瞎了狗眼!”
  虎儿大惊,将姑娘猛然一推,跃起道:“罗汉爷!你是怎么啦!”
  金罗汉忽的哈哈一阵大笑,但笑声中却满含悲痛,道:“哑僧金罗汉!会发誓,终身相侍,万想不到你竟是这样一个狠心狗肺的嗜色之徒,今天,金罗汉以命相赠,愿你以我为惕,痛改前非,金罗汉九泉下仍可含笑暝目,如仍怙恶不悛,武林中自有正义,绝不饶你。”
  金罗汉语音未落,猛然一掌,朝自已项门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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